梦想成真般的可堪喟叹。

他感觉沈渔的手臂也主动来抱他,往他的怀里钻,汲取他身上的温度一般。

呼吸贴近他的耳廓,仿佛半梦半醒的一句嘟哝:

“……陆明潼,这下我只有你了。你不许背叛我,也不许当逃兵。”

作者有话要说:卑微地求一个专栏收藏,笔芯!

☆、拥你于深谷(06)

睁眼已是天光大亮。

陆明潼不在床上了, 沈渔撑着脑袋去看桌上时钟, 时间早过了十一点,她迟缓地记起自己已经请了假。

爬起床,摘手腕上皮筋, 一边扎头发一边走出卧室。

茶几上摆着笔记本电脑, 陆明潼赤脚蹲在沙发上,一只手里捏着一根烟,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键盘。

是的, 蹲, 而非坐着。沈渔少见他这样奇奇怪怪的状态,眉目间笼一层悒郁,生人勿近模样。

却在听见脚步声的瞬间,换上笑脸, 隔着烟雾去看她:“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准备睡到下午才醒。”

沈渔不想被他糊弄过去, “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陆明潼不想开口, 但也不掩饰自己的坏心情。按合了笔记本电脑, 自沙发上站起身,问她中午想吃点什么, 他下去买。

沈渔在他通往卧室的必经之路上拦住他,诚恳语气地再度追问一次,到底怎么了,“我不是要你一定要告诉我,但你不要叫我担心。”

陆明潼垂眼去看。

她似乎已经理所当然的, 将他的衣柜当成了她自己的。身上这件深蓝色T恤,宽宽大大的套她身上,肩膀那一处松垮垮的。

他伸手去拽她衣袖,在她赶紧防护之下,没得逞。

笑了声,“麻烦你赶紧把你的东西都搬过来,别再穿我的。”

沈渔自然听出来,陆明潼是转换话题打发掉她的询问,便也就不寻根问底了,倘若他有他的顾虑。

推一推他,“我去洗漱。”

陆明潼在她身后笑问,“你是不是装听不懂?”

“懒得理你。”

挤牙膏的时候,陆明潼跟过来了。

他换了件宽松的白色抽绳卫衣,搭青灰色休闲裤。沈渔从镜子里看他一眼,少见他这样穿,显得年纪很小,没毕业的大学生一样。

她不怎么服气地哼了一声。

陆明潼倚着门框而站,这回选择直入主题,“搬过来住。”

“不要。”

“为什么?”陆明潼朝着旁边房门紧闭的侧卧扬一下下巴,“一直空着,就等你搬进来。”

“我上次搬家没多久,太麻烦了,小武那里比较近。”

陆明潼微微蹙眉,不说话了。

径直走进浴室,在她身后停下,伸手自她衣服下端探进去。

沈渔正刷牙齿呢,立马伸臂格挡。但抵不过他两手都空着,且力量悬殊。

“陆明潼!”

他沉肃神色,明明一件很流氓的事,做得大义凛然一样,低头埋在她肩窝处,手上不停,逼问她:“搬不搬?”

沈渔赶紧几下刷完,吐净口中牙膏沫,漱口的时候,他的攻势也随之升级。让她不得已伸手,撑住了洗手台台沿,转头喝止。

陆明潼挑着眉,再问:“搬不搬?”

“就是知道你会这样我才不搬……”

“怎样?”他以手上动作暗示,“这样?”

沈渔垂下目光,避免往镜子里看,也拒绝承认,自己似乎轻易被他撩拨起来,“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狗东西昨晚上满足了,现在逆转形式地来捉弄她。

“随便。反正不答应搬过来,我不会停。”陆明潼说起浑话来,笑容轻佻又浪荡,“……还是说,你其实就是不想让我停?”

沈渔实在招架不住了,“我搬!我搬行了吧……”

她下午得去公司,有个会等她主持,要被他绊住了,不知道几时才能结束。

陆明潼这才满意,搂她脑袋朝向后方,在唇上碰了一下,暂时放过她了。

中午两人点的外卖。

陆明潼胃口乏乏的模样,每道菜都只动了两口,唯独番茄鱼汤多喝了两口。

“你胃还疼么?”

陆明潼摇头,说可能饿过头了,反而没什么食欲。

“你早上几点起来的?没吃早饭?”

“十点,没吃。”

他完全一副理直气壮的口吻。

沈渔打了一下他脑袋,“知道自己胃不好,还这么饮食不规律。”

陆明潼笑笑说:“姐姐这是迫不及待行使女朋友的职权么。”他永远能将“姐姐”这个称呼拿捏出千变万化的深意,但每一种都不那么正经。

“好好吃饭,”沈渔懒理他的揶揄,“某人昨天才说要做的我依靠。别身体先垮掉。”

陆明潼笑说她偷换概念,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提筷多吃了两口。

垃圾交由陆明潼收拾,沈渔将就换上昨天的衣服,准备出门。

陆明潼从门边的鞋柜抽屉里翻出一把备用钥匙,递给她,“晚上过来么?”

“我得回去换衣服。”

“那就拿了衣服再过来……或者,我今天就去帮你搬家。”

“非要这么着急的吗?”

陆明潼将钥匙揣进她的衣服口袋里,退后半步,便换上平日里的那副傲娇神色,“行行行,不催。免得你又要说我太黏人,你需要空间。”

“我说过这种话吗?”沈渔一下笑出声,扬手去捏他的脸,“你这张嘴,能不能饶饶人。”

陆明潼偏头躲过,不喜欢她这样对待小孩子的动作。

沈渔摔上门之后,房间里一下便安静下来。

陆明潼将自己摔进沙发里,头枕着扶手,燃了支烟。没什么兴致,抽了两口就夹在指间不动弹了。

早起,他接到一个电话。

蒋从周打来的,和煦语气,邀他出去吃顿饭,旗号打得十分名正言顺,说是从吴先生那里听来,他正在和朋友创业。碰巧,他在文娱这一块既有资源也有兴趣,想投资一笔,问他可有意向聊一聊。

按说这事涉及到李宽和江樵,原该跟他们商量再说的。

陆明潼知道蒋从周的醉翁之意,不管他打了什么算盘,他不想叫他如愿。

蒋从周并不气馁他的拒绝,告诉他说,他还将在南城盘桓一阵,无论如何,想单独见他一面,单纯吃顿饭也好。

就是这通电话,搅合得陆明潼好心情烟消云散。

蒋从周为了见他,不惜送一个把柄给吴先生,其决心之坚可见一斑。

这正是陆明潼忌惮的地方。

自然,蒋从周不至于拿他如何,可如果自顾自地表演起了父慈子孝这一套,也足够让他怄心的。

-

沈渔开完下午的会,偷闲时间找小武聊了聊,提及自己可能要搬出去的事。承诺帮她挂招租启事,自己的那一份房租,也会交到下一个室友找到为止。

严冬冬离小武工位不远,听见了对话,转头就在微信上问沈渔,怎么还没过多久就又要搬家。

沈渔拿定主意的事,不会含含糊糊,免得叫光明正大的感情,平白变得不磊落了。

于是回复严冬冬说,要搬去跟陆明潼住。

严冬冬发来一个惊恐的表情包。

没一会儿,她就找到一个八百年前所建的,只有三人在的小群,在群里@陆明潼。

“小陆同学,是我想得那样吗!”

“请客请客请客!”

陆明潼浮上来冒个泡,高冷地回复了一个“嗯”字。

严冬冬简直比自己磕的CP成了真还高兴,刷屏式地询问沈渔,怎么想通的,什么时候的事呀,今天上午请半天假该不就是跟陆弟弟谈恋爱去了吧。不对不对不对,沈渔姐你衣服没换呀,昨天晚上莫非……

沈渔:“你们化妆师都是这么的工作不饱和吗?”

严冬冬的一串追问,莫名叫沈渔心里也觉得喜滋滋。

列表里翻出和葛瑶的对话框,打字:“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葛瑶秒回:“巧了,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你先说。”

“还是你先吧,我怕吓着你。”

“那一起?拼手速呗。”

沈渔:“我跟陆明潼在一起了。”

葛瑶:“我怀孕了。”

片刻,两人不约而同地发了一个“卧槽”。

如此,怎么能不约一顿饭,这里面可太有说头了。

葛瑶邀请沈渔去她家。确认怀孕以后,她的土豪老公潘岳山已经火速请了一个新保姆,专门照顾她的饮食,那手艺简直绝了。

沈渔今天难得不加班。

她既有热恋中的自觉,也捱不住自己真实的意愿,下班前询问陆明潼,去清水街了吗,没去的话,要不要一块儿吃晚饭。

陆明潼连回两条:

“没去。”

“去了也得赶回来应你的征召。”

下班以后,沈渔开着车到了约定好碰头的地方。

陆明潼还是上午的那一身,白色卫衣衬得他唇红齿白的,招摇醒目的大学生样。

可惜她这辆polo实在寒碜,演一出“富婆包|养”的戏码都不够格。

初春的傍晚,白日尚未暖透,就已堕入萧寒的暮色里。远处两朵暗云,边缘燃金,也快要掉到高楼的那一头去了。

陆明潼拉开副驾驶门,坐上来以后,未及系好安全带,先去找她讨吻。

沈渔伸手猛地推开他的脸,“路口有摄像!”

陆明潼笑一声,丝毫不被这一次未遂影响心情。

吃饭的地方不远,且他们运气好,不用等号,到店即有座位。

沈渔翻菜单的时候,总觉得对面的陆明潼高兴的程度有点超标了,比昨晚还甚,“你乐什么呢?”

陆明潼却说:“并没有,是你的错觉。”

实则因为,他原本预设,即便沈渔松了口跟他在一起,也不会坦然承认两人关系。没想到她直接告诉了朋友,实在让他觉得意外。也反思自己,可能确实还不够了解沈渔。

至少,这样孤勇的另一面,他从来没见过呀。

一顿饭,有一半的时间陆明潼都在看着她。

明明是很腻歪的打量,偏因为他的坦坦荡荡,反而让她的不自在显得反应过度了。

沈渔实在受不了,拿手挡在自己眼前,也挡他的视线,低声恳求说:“你别看我了好不好,看菜啊,你不饿吗?”

“饿啊,”陆明潼真是占了脸蛋漂亮的便宜,多轻浮的话,让他说出来,也只剩过滤后的一本正经,“可你难道不知道这些不管饱?”

吃完饭,沈渔捎陆明潼回去。

到了小区门口,他却不下车,手臂搭着车窗那一侧来看她,自顾自地安排起了后续行程:“你回去拿换洗衣服再过来。”

“让我好好睡觉吧……犯了一下午的困。”

陆明潼无可无不可的,退而求其次,要讨一个离别的吻。

没等她允诺,倾身过来,一手撑在车厢顶上,一手捞着她的腰。

绵长而细密,单曲循环似的让人上瘾。

他在接吻的间隙换一下呼吸,伸手指碰一碰她的脸颊,哑声再问:“你现在的决定?”

沈渔张口一下咬在他手指上。

生气。

气自己意志不坚定。

作者有话要说:后半部分基本是立场调换的女宠男了。

要好好宠一宠弟弟,嘿嘿。

☆、拥你于深谷(07)

择一个周末, 在陆明潼和严冬冬的帮忙之下, 沈渔搬去了陆明潼那里和他同住。

东西不多,因为还有多半都放在清水街的家里。

次卧与沈渔和小武合租那间一般大小,陆明潼曾提议可将主卧换给她, 被她拒绝。

事实上, 等搬进去以后,才发现分了主卧和次卧根本没有意义——刚开了荤的狗东西不得餍足,七天里是有五天要缠着她的。她也没有矫情到, 上一秒刚刚睡过了陆明潼, 下一秒转头就要回自己屋里。

于是,两人房间的区分渐渐模糊。陆明潼常常在自己的书桌椅子上,看见沈渔随手挂在那里的文||胸,或是一伸手, 就能在枕头底下摸到她扎头发的发圈。

他拥有了心心念念的“姐姐”,自然也得一并悦纳她生活上的小缺点。

只在偶尔做清洁失去脾气的时候, 把戴着干发帽的沈渔箍过来, 叫她看看, “浴室地板上多少你的头发!”

沈渔振振有辞:“没有哪个长头发的女人是不掉头发的,除非我剪成短发, 你要我剪短发吗?”

她知道答案肯定是否定的,因为陆明潼如今喜欢在床||笫之间玩新花样,最近的喜好是从后面,并且偶尔要抓她头发,扳她的脑袋去跟他接吻。

果然陆明潼无话可说了, 转头郁闷地去网上下单了一台戴森的吸尘器,用以弥补家里那台扫地机器人的不足。

沈渔并不会在家务上占尽便宜,家里的日化用品都是她负责补足的,后来还包揽了做饭的任务——听说上一回帮忙找灯笼的那一位陆明潼的摄影师朋友,其老公经营着一家中医馆,叫做青杏堂,颇有名气。她便寻了一个空闲时间拜访一趟,要来一张调节肠胃的药膳方子。

陆明潼对此不以为然,说任何事情坚持才能出效果,这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能有用吗?

沈渔一句“爱吃不吃”就将他的话堵回去。

事实证明再无厨艺天赋的人,多加练习也能取得一定成绩。

起码如今沈渔不加班,说要晚上自己下厨,陆明潼是会愿意自李宽他们那里赶回去,同她一起吃晚饭的。她厨艺精进缓慢,如今也只能勉强搞定几道家常菜,但陆明潼贪恋两人对坐饮食、一蔬一果的烟火气。

沈渔中饭和晚饭都能随便拿便利店的便当打发掉,早餐却是从不含糊的。

为此,她宁愿早起一刻钟,下楼去早餐铺子买来包子馒头、豆浆稀饭等等。

陆明潼这一阵肠胃确实好很多,有时候熬夜写代码,磕冰咖啡的时候,不会轻易胃痛了。

沈渔得意自己煮的药膳起了效果,陆明潼倒觉得是跟她规律吃早餐功劳更大。

同居中鸡毛蒜皮的一些小摩擦,往往两人拌两句嘴就由它去了。

大抵还是因为认识得久,这么多年知根知底,好习惯坏脾气,都似掌中纹路熟稔于心,磨合起来没有一点障碍。

-

和葛瑶的那顿饭,在沈渔搬家不久之后成行。

陆明潼觉得空手过去是不是不合适,沈渔却告诉他:“她要求了不准送礼物的。好像因为孩子不足三月,怕隆重过了头犯忌讳……本来,她也没对外公布,只告诉了少数几个好朋友。这顿饭的名头也没算在她头上,是庆祝我们两个修成正果。”

陆明潼说一句“真麻烦”,却还是受教神色。

天气转暖多了。

陆明潼一件白色衬衫,搭咖色风衣,利落挺括的面料,衬得他清正英俊。懒散搭着方向盘的模样,让坐在副驾驶的沈渔,忍不住多看两样。

这顿饭,葛瑶也喊了严冬冬去,答谢去年沈渔过生日,严冬冬的东道之谊。

葛瑶自怀孕以后就不住在原来的那栋别墅了,搬到潘岳山名下的另一处大平层。

四周环境好,落地窗外即能望见湖景。

葛瑶难得一点妆也没化,穿衣也居家朴素,上衣外面套一件米色的针织开衫,十足贤妻良母模样。

潘岳山公司临时有事,必须得去一趟,沈渔他们到了以后,他匆匆寒暄几句就离开了。

准爸爸哪怕要去加班,也是高兴的劲头。

中午阿姨主菜做鱼,白肉蛋白质含量高,且葛瑶尚未到孕吐的时候,还能吃得下荤腥。

厨房里完全不需要几人操心,葛瑶引他们去阳台上喝茶。

铺了木质户外地板,和经晒的户外沙发,种三两株植物,人坐下没多久就开始犯困。

葛瑶拿公道杯给大家斟茶的时候,陆明潼来了个电话,李宽的。

估摸是催问功能,陆明潼拿上手机起身到客厅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