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不可能。借用川岛江利子的话,从一开始,高宫应该就不是雪穗最中意的人。想与之分手的丈夫正好爱上其他女人。既然如此,就等这段关系发展成外遇吧。雪穗会不会是这么想的?

不,今枝在心里摇头,那女人不是那种听天由命的人。

难道三泽千都留与高宫相遇及其后的进展,都在雪穗的计划中?

不可能。但今枝立刻觉得,可能。唐泽雪穗这个女人有一种特质,让人无法以一句“不可能”便予以否定。

然而,这就形成一个疑问:人心能够如此轻易地操控吗?若是曾经心仪过的对象,自然另当别论。可是三泽千都留即使是世界第一美女,也不能保证每个人都会爱上她。

今枝一走出咖啡馆,便寻找公共电话亭。他边看记事本边按号码,电话打到东西电装东京总公司,找高宫诚。等候片刻后,听筒里传来高宫的声音:“喂,我是高宫。”

“喂,我是今枝。不好意思,打扰你工作。”

“哦。”对方传来略带困惑的声音,可能是因为一般人都不太希望侦探打电话到工作地点。

“前几天真不好意思,你那么忙还去打扰。”他先针对先前询问唐泽雪穗买股票一事道歉,“其实,我还想向你请教一件事。”

“什么事?”

“我希望能面谈。”他实在不好意思在电话里说,想询问你与现任妻子认识的经过。“今晚或明晚,不知你有没有空?”

“明天没问题。”

“那明天我再打给你,好吗?”

“好。啊,对了,今枝先生,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一声。”

“什么事?”

“其实,”他把音量放低,“几天前,有个警察来找我,是一位年纪相当大的大阪刑警。”

“然后呢?”

“他问我,最近有没有人向我问起前妻的事情,我就把你的名字告诉他了。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啊,原来是这样……”

“给你造成麻烦了?”

“没有,这个嘛,没关系。请问,你也把我的职业告诉他了吗?”

“是啊。”高宫回答。

“我知道了。好,我心里有数。不耽误你的时间了。”说完,今枝挂了电话。

原来还有这条线,今枝纳闷自己怎么没想到。原来笸垣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我。但是,那个窃听器究竟是谁装的呢?

今枝很晚才回公寓。他为另一件工作四处奔波后,还光顾了菅原绘里工作的那家居酒屋,他很久没去了。

“后来我只要在家里,就一定上链条。”绘里还说就她的感觉,没人再次潜入她的住处。

公寓前停着一辆陌生的白色厢型车。今枝绕过那辆车,进入公寓,爬上楼梯。身体很重,连抬脚都觉得困难。来到房间前,掏口袋想开锁时,他看到走廊上有小推车和折起来的纸箱靠墙而立。纸箱很大,大概连洗衣机都放得下。他想,谁放的啊?但并没有放在心上。这栋公寓的居民没什么公德心,把垃圾袋直接放在走廊是家常便饭,况且连他自己也绝不是什么模范房客。他拿出钥匙圈,把钥匙插进锁孔,右转,听到咔嗒一声的同时,也传来锁开了的感触。

这时,他突然觉得不太对劲,钥匙似乎与平常不同。他想了一两秒钟,把门打开。他决定当作是自己神经过敏。

开了灯,环顾室内,并无异样。房间和平常一样冷清,和平常一样蒙了一层灰。为了去除男人的体臭,刻意调得略浓的芳香剂也和平常一样。他把东西放在椅子上,走向卫生间。他醉得正舒服,有点困,有点懒。

打开卫生间的灯时,他发现排气扇开着。他觉得奇怪,自己做了这么浪费的事吗?打开门,马桶盖盖着,这也让他纳闷。他没有盖上马桶盖的习惯,平常连坐垫都不放下来。

关上门,他掀开马桶盖。

突然间,全身的警报器开始响起。他感到一种非比寻常的危险向自己袭来。他想盖上马桶盖,必须尽快离开……然而身体却动不了,他也发不出声音。不要说出声,连呼吸都有困难,肺好像不再属于自己。

他的视野突然大大地晃动,转了好大一圈。他感到身体似乎撞到什么东西,却不觉疼痛,所有的感觉在瞬间全被夺走。他拼命想移动四肢,却连一根手指头都不听使唤。

似乎有人站在他身边,也许是他的错觉。

视野逐渐被黑暗包围。

第十二章

1

九月的雨比梅雨更没完没了。天气预报说入夜雨便会停,但如粉末般细微的雨幕仍包围着整条街道。

栗原典子走进西武池袋线练马站前的商店街,商店前的通道盖有天棚,从车站到公寓步行约十分钟。

途经电器行门前,店内正播着“恰克与飞鸟”的《SAY YES》。听说这首歌是当红连续剧的主题曲,CD也跟着大卖。典子这才想起,同事提到今天好像是最后一集。她几乎不看电视剧。

一走出商店街,就没有东西遮雨了。典子只得取出蓝灰相间的格子手帕盖在头上,再度迈开脚步。再往前一点有一家便利店,她走进去,买了豆腐和葱。本来也想买透明雨伞,看了价钱便打消了念头。

她的公寓位于西武池袋线旁,两室一厅,月租八万元。一个人住是太大了点,但当初找房子时,她本打算和某人同住。事实上,那个男子也曾住过几次,但也仅止于此。那“几次”过后,她便形单影只,宽敞的房间变得多余。但她没有搬家的心力,便这么住了下来。现在,她庆幸当初没有搬家。

旧公寓的外墙被雨打湿,变成泥土般的颜色。典子小心不让衣服被墙壁的雨水沾湿,爬上公寓的户外梯。这幢建筑的一二楼各有四户,她住的是二楼最里面的那一户。

开了锁,打开门。室内一片昏暗,一进门的厨房与里面的和室都没有开灯。

“我回来了。”她说着,打开厨房的灯。家里有人,看玄关脱鞋处就知道了。肮脏的运动鞋扔在那边,“他”就只有这双鞋。

除了里面那间和室,还有一间西式房间。她打开西式房间的门,这个房间也是暗的,但里面有个东西在发光,是放在窗边的电脑屏幕。“他”就盘坐在屏幕前。

“我回来了。”典子朝着男子的背影又说了一次。

男子正在键盘上输入的手停了下来。他转过身,看了一眼书架上的闹钟,再转头看她。“真慢啊。”

“被留下来了。你饿了吧?我现在马上做晚饭。今天也是汤豆腐,可以吗?”

“都行。”

“那你等一下哦。”

“典子。”男子叫住正准备到厨房的她,她回过头来。男子站起来,走近她,用手心抚触她的后颈。

“你淋湿了?”

“一点点,没关系。”

男子仿佛没有听见,手从她的脖子移到肩膀。透过针织布料,典子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握力。

就这样,她被紧紧抱住,无法动弹。男子吸吮她的耳垂,他熟知她的敏感部位。他粗野却又灵巧地操纵着嘴唇与舌头,典子感到背后有如一阵电流窜过,使她无法站稳。“我……站不住了。”她喘息着说。

即使如此,男子依然不作答,用力支撑着想往地上坐的她。不久,他放松了手臂的力道,把她的身子转过去背向他。接着撩起她的裙子,把丝袜与内裤往下拉。褪到膝盖下方后,右脚一踩,一下子全部脱掉……

不久,如浪潮由远而近般,她再也站立不住,双腿猛烈颤抖,跌坐在地板上,双手撑地,双肩上下起伏,喘着气,脑袋里阵阵耳鸣。

男子拉上长裤的拉链,然后宛如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回到电脑前,盘腿坐下,敲击键盘。从他手指的节奏里,感觉不出丝毫紊乱。

典子无力地撑起身子,穿好衣服。“我去准备晚饭。”她扶着墙站起来。

男子叫秋吉雄一,只不过典子并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本名。既然他本人自称如此,她也只能相信。

典子是在今年五月中旬遇见秋吉的。那天天气微凉,她回到公寓附近时,看到一个人蹲在路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瘦削男子,穿着黑色丹宁布长裤,上身是黑色皮夹克。

“你怎么了?”她边查看男子状况边问。男子面容扭曲,刘海覆盖的额头冒出黏湿的汗水,右手按着腹部,挥动左手,似乎在说没事。但是,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从他按住的腹部位置推测,似乎是胃痛。

“我帮你叫救护车吧。”

男子还是挥手,同时摇了摇头。

“你常常这样吗?”她问。

男子继续摇头。

她犹豫了一会儿,说句“你等一下”,便爬上公寓的楼梯,进了住处,用最大的马克杯装了热水瓶里的热水,加了一点冷水后,拿到男子身边。

“把这个喝下去。”她把马克杯端到男子面前,“不管怎么样,都要先把胃清干净。”

男子并没有伸手来接,反而说了一句令人意外的话。“有没有酒?”

“什么?”

“酒……最好是威士忌。直接灌下去就不疼了。从前有一次,我就是这样治好的。”

“别胡说八道了,那样会伤到胃的。你先喝了这个再说。”典子再次递过杯子。

男子皱着眉头注视马克杯,不情愿地接过,喝了一口。

“全部喝下去,要洗胃。”

听典子这么说,男子露出反感的表情。但并没有抱怨,一口气喝光。

“觉得怎样?想吐吗?”

“有点。”

“那最好把胃里的东西吐出来。吐得出来吗?”

男子点点头,缓缓站起。他按着腹部,想绕到公寓后面。

“在这里吐就好。没关系,我已经习惯看别人吐了。”

他不可能没有听到典子的话,却默默地消失在公寓后方。有好一阵子,他都没有出来,只是不时发出呻吟。典子无法袖手离去,便等在原处。

男子终于出来了,表情看起来比先前轻松了几分。他在路旁的垃圾筒上坐下。

“怎么样?”典子问道。

“好一点了。”男子口气很冷。

“那真是太好了。”

男子依然皱着眉头,坐在垃圾筒上跷起脚,手伸进夹克的内口袋,拿出一盒烟。他叼住一根,准备用打火机点燃。

典子快步走近,一把抽走他嘴里的烟。男子手里还拿着打火机,惊愕地看着她。

“如果你爱惜自己的身体,最好不要抽烟。你知道吗?抽烟会让胃液比平常多分泌几十倍。饭后一根烟,快乐似神仙,就是这个原因。但是,空腹的时候抽烟,胃液会伤害胃壁,结果就变成胃溃疡。”

典子把抢来的烟折成两截,寻找丢弃的地方,却发现垃圾筒在男子的屁股底下。

“站起来。”。她把烟扔进去,接着朝男子伸出右手,“盒子给我。”

“盒子?”

“烟盒。”

男子露出苦笑,伸手进内袋,拿出烟盒。典子接过来,扔进垃圾筒,盖上盖子,拍了拍手。“请,可以坐了。”

听典子这么说,男子再度坐上垃圾筒,稍感兴趣地看着她。

“你是医生?”他问。

“怎么可能?”她笑了,“不过也不大远。我是药剂师。”

“哦,”男子点点头,“难怪。”

“你家在这附近?”

“对。”

“你自己走得回去吗?”

“没问题。托你的福,已经不疼了。”男子站起身。

“要是有时间,最好去医院让医生看看,急性胃炎其实是很可怕的。”

“医院在哪里?”

“医院啊,这附近光之丘综合医院就不错……”

典子才讲到一半,男子便摇头:“我是说你上班的医院。”

“哦。”典子点点头,“帝都大学附属医院,在荻湟那边……”

“知道。”男子迈开脚步,却又停了下来,回头说,“谢谢你。”

“请多保重。”典子说。男子举起一只手算是招呼,再度前行,就这样消失在夜晚的街道中。

她并不认为会再次与他相逢。即使如此,从第二天起,就连在医院上班,她也无法控制地挂念着他。他该不会真的跑到医院来吧?心里这么想,不时到内科候诊室张望。递进药房的处方笺如果与胃病有关,而且患者是男性,她便会边配药,边在脑海里延伸出无限想象。但是,男子并没有出现在医院里,而是再度出现在他们邂逅的地方,时间是整整一周之后。

那天,她晚上十一点多回到公寓。典子的工作有白、夜班之分,当时她轮值夜班。男子和上次一样,坐在垃圾筒上。因为天色很暗,典子没有认出他,准备装作没看见,赶紧走过。说实话,她觉得心里有点发毛。

“帝都大学附属医院可真会压榨员工。”男子对她说。

典子听到是他,惊呼出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等你,我想为上次的事道谢。”

“等我……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等的?”

“不知道,”男子看看表,“我来的时候好像是六点。”

“六点?”典子睁大眼睛,“你等了五个钟头?”

“因为上次遇到你是六点。”

“我上星期值白班。”

“白班?”

“我这个星期值夜班。”典子向他说明自己的工作有两种上班时间。

“好吧,既然见到了你,那都无所谓了。”男子站起来,“去吃个饭吧。”

“现在这附近没的吃了。”

“搭出租车,二十分钟就到新宿了。”

“我不想到太远的地方去,我累了。”

“哦,那就没办法了。”男子稍稍举起双手,“下次吧。那我走了。”说着,男子掉头迈开脚步。看着他的背影,典子有些着急。

“等等!”她叫住男子,说,“那边应该还有。”她指着马路对面的一幢建筑。

那幢建筑上挂着“Denny's”的招牌。

喝着啤酒,男子说,他已经五年没进这种大众化平价西餐厅了。他面前摆着盛了香肠和炸鸡的盘子,典子点了和风套餐。

秋吉雄一,便是当时他报上来的名字,他的名片上也这么印着。那时,典子完全没有怀疑他会使用假名。名片上印着Memorix的公司名称,他说那是开发电脑软件的公司,典子自然没有听过。

“反正就是专门承包计算机方面的工作。”对于自己的公司与工作,秋吉只向典子作了以上说明。此后,他绝口不提这方面的话题。

相反,他却对典子工作的细节十分好奇,举几工作形态、薪资、津贴,和每天的工作内容等,都仔细询问。典子以为这些一定会让他觉得无聊透顶,但听她说话时,他的眼神却显得无比认真。

典子并不是没有与男性交往的经验,但过去约会时,她都主要在聆听。她本来就口齿笨拙,完全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取悦对方。然而,秋吉却要她说话,而且不管她说什么,都显得极有兴趣。至少看起来如此。

“我再跟你联系。”分手之际,他这么说。

三天后秋吉打电话给她。这次,他们来到新宿。在咖啡吧里喝酒,典子又说了好多,因为他接二连三地发问,问她故乡的情形、成长经历、学生时代的事情等等。

“你老家在哪里?”典子发问。

他的回答是“没什么”,而且变得有点不快。于是,她便不再提这个话题。不过,从他的口音听得出他来自关西。

离开店后,秋吉送典子回公寓。越接近公寓,她内心越迷惘。应该若无其事地道别,还是该请他上去坐坐呢?正犹豫,秋吉给了她由头。走到公寓旁,他在自动售货机前停下脚步。

“你口渴啊?”她问。

“想喝咖啡。”他把硬币投入机器,瞄了陈列的商品一眼,准备按下罐装咖啡的按钮。

“等等,”她说,“要喝咖啡,我冲给你喝。”

他的指尖停在按钮前,并没有特别惊讶的样子,不发地取回硬币。

进了门,秋吉在室内到处打量。典子冲着咖啡,一颗心七上八下。因为她怕他会发现“上一个”男人的痕迹。

他津津有味地喝着咖啡,称赞她房间整理得很干净。

“最近我很少打扫。”

“嗯,书架上的烟灰缸有一层灰,是因为这样吗?”

他的话让典子心头一震,抬头看那个烟灰缸。那是上一个“他”用的东西,她不抽烟。

“那个……不是因为没有打扫。”

“哦。”

“两年前,我交过男朋友。”

“我不太想听这种告白。”

“啊……对不起。”

秋吉从椅子上站起,典子以为他要走了,也跟着起身。她刚站起来,他的手便伸过来。她还来不及发出声音,便被他紧紧抱住。

但她并没有抗拒。当他的嘴唇靠过来时,她放松了自己,闭上眼睛。

2

投影仪的灯光从下方斜照着讲解人的侧脸。讲解人是国际业务部的男职员,不到三十五岁,头衔是主任。

“……所以,在高血脂症治疗用药‘美巴隆’方面,已确定获得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的制造许可。因此,正如各位手边的资料,我们正考虑在美国市场销售。”讲解人口气有点生硬地说着,挺直了背脊,眼睛扫视会议室,还舔了舔嘴唇。这一幕都被筱冢一成看在眼里。

筱冢药品东京总公司二。一会议室正在举行会议,讨论新药品如何打开国际市场。与会者共有十七人,几乎都是营业总部的人,开发部长与生产技术部长也在其中。与会人士中,职位最高的是常务董事筱冢康晴。四十五岁的常务董事坐在排列成∩形会议桌中央,用足以穿透别人的眼神看着讲解人,咄咄逼人的气势似乎是想告诉大家,他一个字都不会错过。一成等人认为他有点过了,但这也许是无可奈何的。公司的人背地里说他是靠父亲荫庇才坐上常务董事的位子,这一点他本人不可能不知道,而在这种场合打一个哈欠的危险性,他也十分清楚。

康晴慢条斯理地开口:“与史洛托迈亚公司的对外授权签约日期,比上次会议报告提出的晚了两周。这是怎么回事?”他从资料里抬起头来,看着讲解人,金属框眼镜的镜片发出闪光。

“我们花了一点时间确认出口的形态。”回答的不是发表人,而是坐在前面的小个子男子,声音有点走调。

“不是要以粉末原料的形态出口吗?跟出口到欧洲一样。”

“是的,不过双方在如何处理粉末原料方面,看法有些不同。”

“我怎么没听说?相关报告呈给我了吗?”康晴打开档案。像他这样带档案来开会的董事很少,事实上,就一成所知,只有康晴一人。

小个子男子焦急地与邻座的人及发表人低声交谈后,面向常务董事:“我们马上将相关资料呈上。”

“哦,以最快速度送来。”康晴的视线回到档案上,“‘美巴隆’这方面我了解了,但是抗生素和糖尿病治疗用药方面进展如何?在美国的上市申请手续应该完成了吧?”

这一点由讲解人作答:“抗生素‘瓦南’与糖尿病治疗用药‘古科斯’,两者目前都进行到人体试验阶段。下月初,报告便会送到。”

“嗯,最好尽可能加快速度。其他公司莫不积极开发新药,设法增加海外市场销售收入。”

“是。”包括讲解人在内有好几个人点头。

历经一个半小时的会议结束了。一成整理东西时,康晴走过来,在一成耳边说:“等一下可以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吗?我有话跟你说。”

“啊……是。”一成小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