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暖一开始并不知道,郁大小姐得的是什么绝症,因为作者没有在这件事上费笔墨。但现在她知道了,那是心绞痛。

这个毛病,说小也小,说严重,却是无法根治。稳定些不至于死掉,但非常影响生活,然而若是不稳定,不注意照顾,发展到后期就成了心肌梗塞,严重时甚至会吐血。

以古代的医疗条件,几乎没有治疗方法。

如此典型的红颜绝色才会得的绝症,听上去凄美无比,但得病的人真的不好受。

她几乎是苍白着脸,勉强才能维持住面上端庄。

也许是她装得太好,并没有人发现有什么问题。毕竟郁大小姐一直都是病弱的白莲样子,仿佛没什么不妥。

郁暖有点小郁闷,她头一次觉得,狼来了这种故事并不是编来骗人的。

从崇北侯那头出来,在阳光底下,秦恪之才发现她的面色不太对,于是赶紧叫停,小心询问道:“郁大小姐,可是身子有甚么不适意?不若在侯府先歇息会儿。”

秦婉卿顿足,美眸凌厉,冷道:“她一直都这样,兄长倒是像头一天认得她似的,这般担惊受怕。”

她说完朝某个方向瞥了一眼。不过很可惜,并不曾在那人脸上,看见甚么蛛丝马迹,不由美眸微黯。

她虽知道他不可能是那个贵公子,却不由自主地被这男人吸引,仿佛自己与他是两颗磁珠,天生就该在一起似的。

秦恪之拿肿成鱼泡的眼睛瞪了妹妹一眼,冷冷道:“你莫要瞎说!”

他又放柔了声音询问道:“不若先去吃杯热茶,坐下来歇歇脚。”

郁暖松了口气,她现在这个身体状态,确实不怎么乐观。但只是碍于面子,为了不崩人设,绝对不能在秦婉卿面前倒下罢了。

可她胸口现下难受得有些缺氧,目露些许迷茫,连思考都困难。

却还是露出了一个笑,像是习惯似的,脸颊边显出了一对明显的梨涡,唇角翘起,她只是软声道:“好。”

苍白病弱的美人感激一笑什么的,实在特别动人心弦,秦恪之几乎看呆了。

不止是他,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都没见郁暖这样笑过。

郁大小姐一向是高高在上又极是清冷的,即便是笑,也很克制的淡笑,竭尽所能优雅淡然。

这样软绵绵带着暖意的笑容,其实更像是郁暖自己,才会露出的表情,而非是原本的郁大小姐。

站在一边的周涵虽则沉默寂然,但眸色却更暗了。

一阵钝痛袭来,郁暖懊悔极了,捂着额头,纤细雪白的脖颈上覆着薄薄的汗水,她忍不住颤抖着细细喘息。这真是太疼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因为崩人设而疼成这样了,感觉脑壳都要被掀起来了。

见她这幅柔弱疼痛样子,不但是秦恪之,就连一直沉默的周涵,仿佛都往前走了一步。

他们紧张的样子,使得秦婉卿忍不住皱眉。

她不明白这些男人,怎么都这么傻!郁暖这么做作的女人真是令她泛恶心,仿佛离了男人便活不成了!甚么玩意儿?

秦婉卿闲闲刺她,美眸泛冷:“郁大小姐可真是够柔弱的,说一句话罢了,便能疼成这幅样子。你若心中对我不满呢,大可直接说,何必这样绕弯子指责我不体谅?我与你相识这么几年,可从不晓得你还有这种急症。”话音刚落,便觉背后微凉,不觉冒了鸡皮疙瘩。

郁暖却没空理她,她脑袋里像是被插了一把剑,还在使劲翻绞,像是要把大脑捣成烂泥一般,一边疼,一边觉得喉咙泛甜,像是要吐血,于是面色更苍白几分,眼下还带着泪意,一副梨花带雨萎靡可怜的样子。

然而几人现下正在崇北侯府长而曲折的回廊上,不能立时叫人,为了方便说话,也没有叫人随身时候,郁暖这个情况又走不动路。

秦恪之没法子,回望一下焦急同秦婉卿道:“你去找两个下人来,把郁大小姐带去客房歇息,再使人请两个大夫来。”

秦婉卿冷笑,她不是傻,但却被逼得逆反心起,漠然道:“我不去,你们谁…”

她话说到一半,身后的周涵竟长腿两三步上前,脸上没什么情绪,还是很沉默,只是把郁暖打横抱起。

郁暖哪里肯让他抱着,忍不住带着痛挣扎起来,面色苍白地惊恐流泪,活活像是被登徒子轻薄了。

周涵的面色很可怕,像是面无表情,一双眼睛里带着冰寒之意,隐约勾起唇角,面色阴郁得吓人。

郁暖对上他的眼睛,一下却说不出话来,面色雪白眼角泛红,瞧着竟有点不自觉的委屈。

男主隐隐阴沉嗜血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无助的小动物,却遇上食物链顶端的健硕凶兽,本能地颤栗起来。

周涵的面色变得淡淡,修长的手托住她脆弱精致的肩胛,却触碰到掌下属于少女的,细腻光滑的皮肤。

郁暖感受到他火热的掌温,又轻轻瑟缩一下,却被他强势又不容拒绝地扣紧,丝毫动弹不得。

男人的神色叫人瞧不出喜怒,却隐隐优雅勾起唇角,温柔而诡异。

在耐心狩猎的过程中,他已经表现得足够和善。

只是他的小猎物,或许有些不懂事呢。

第10章 第十章

郁暖体弱多病,全长安的贵人们皆有所耳闻。倒也不是大家管得太宽,重点还是郁大小姐到走到哪里都是面色苍白,柔弱不胜的样子,端的叫人怜惜,私下说她爱装的贵女也不在少数。

时下长安,皆以瘦为美,郁大小姐的身体本来就不算好,又拼命节食,结果就是身体变得更差。自然,这种事情冷暖自知,也无人可置喙。

崇北侯府养的大夫,自然医法高明,隔着轻纱诊完脉,撸着胡须皱眉道:“恐是胸痹之症,又因阳虚而带厥心痛,贵人怕是胎中所带,加之常常受寒,少有进食,辟谷过度而有损心血…”

秦恪之听得云里雾里,略有不耐道:“你就说,现下要如何治便是!药方子你也开了,具体又得如何做?”

大夫尴尬低头道:“这个…古法有云,心痛之症,法不在救,是以…不可救也。贵人应当调养生息,多用五谷粮食,平心静气者,延年益寿。”

大夫的话,非常有道理,但就像没说一样。

翻译一下,具体治疗法子有,膳食健康,多调养身子,不要想太多。然后等死就可以了。

秦恪之本来已经乌青的面色更青了,他紧皱着眉头掷地有声道:“不论如何,你都要给我找出法子!不然要你何用!”

大夫有些为难,一把年纪了还要给个不懂医术的小子为难,但也只好叹气:“世子莫要为难老夫了,即便是寻遍长安城,老夫敢断言,再没有大夫能医这病症的…老夫虽无能,但让贵人多活几年,还是能的。”

其实不是没法子,法子还是有的。有传闻道,本朝皇室私库藏有前朝留下的金馗古籍,乃是前朝医圣所著,闻名遐迩,却流失已久,里头的方子专治绝症。

但传闻也只是传闻,这几个贵族少年,虽皆出身于勋贵之家,但却连皇帝的袍角都摸不着。

同他们讲这些不过是徒劳无功,不说也罢。

大夫都如此说,可见郁大小姐是真红颜薄命,即便再名动长安,也不过是空余回忆。

秦婉卿在一旁听着,很识趣地不声不响。

她可不想在这种时候触霉头,再是开心也得自个儿偷着乐,私底下回屋里,蒙着被子放肆地笑也没人知道。而现下露马脚怕不是傻的,这几个男人都紧张着呢,她可不要当他们眼里的恶毒女人。

郁暖也算是死得其所,婊里婊气,早死早超生。

人都是这样,讨厌一个人的时候,她身上所有的缺陷都值得厌恶。很明显,秦大小姐并不觉得自己也同样婊里婊气,事实上若论手帕交,恐怕她和郁大小姐才该惺惺相惜。

郁暖在里头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崇北侯府厢房里头,绣纹繁复的床帐。

侍候的清泉有些喜悦道:“大小姐,你可醒来了!”

郁暖点头,面上没有甚么表情,只是淡淡道:“侍候我更衣罢。”

清泉劝道:“大小姐,大夫说您体虚,要您多躺会子,不若照着世子的安排,再在侯府小憩两日再走吧?马车颠簸,只怕您身子…”

郁暖轻声打断,只是整理着发丝,平视铜镜道:“不必了,今日就走。”

以郁大小姐的心性,定然不希望旁人瞧轻了她去。虽然以她现在的处境,嫁给秦恪之是上乘选择,但以病为名,赖在旁人家里休养,这种死皮赖脸的做法只有蠢人才会做。崇北侯府和忠国公府,并无多少深厚交情,她因病留宿,怎么说都说不通了,又不是人事不省了。不能因为想嫁给秦恪之,就崩了高贵优雅的白莲人设。

郁暖自己没有感想,倒是真的。嫁给谁都无所谓,能活一天是一天吧。

更何况,现在只是开始。

等她被逼无奈嫁给戚寒时,那才是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开始。

呃,是她单方面作死,而男主非必要,从来不对女人动手,这点在她看来还挺优雅绅士。毕竟郁大小姐作的死,实在已经不能简单囊括了。

她面色苍白地被丫鬟扶着出来,对着面色焦急的秦恪之道:“方才,是我唐突了,不曾顾好自己的身子,反倒让世子和大小姐你们为我担忧…是我顾虑不周。”

秦恪之皱眉,有些急切道:“大小姐万万不要如此说,大夫说你身子太虚,还是先躺一会子才好。”

他想好了,千万不能告诉郁暖她有心疾。她这个毛病,恐怕南华郡主夫妇也非是不晓得,只是没人告诉她罢了。

只怕郁大小姐得知自己薄命,便消极凄凉,对身子更加是不利。

然而就是有这种出头鸟,防不胜防。

秦婉卿诚恳担忧,美眸泛红,拉着郁暖的手道:“我竟不知,郁大小姐有心疾,过去皆是我错怪你了,也望你好生保重身体才是。”

郁暖僵了僵,看了她一眼:“…”

她突然面色变得更苍白,微微睁大眼,颤抖着唇瓣道:“心疾…我真有心疾么?从前娘亲请来的大夫,从没这般说过的…难道他们都瞒着我。”她说着眼角微红,原本淡淡的神色也变得无助起来。

秦恪之没想到妹妹竟然若口而出,不由面色转惊,立即回绝道:“怎么可能!她瞎说的,你不要信她。”

郁暖怔然,柔弱轻声道:“罢了,亦不必再说。”

秦恪之欲言又止,却怕自己火上浇油,忍不住含着厌恶瞪了妹妹一眼。

郁暖转身,抬头却猝不及防对上了周涵的眼睛,不自觉地心慌,不由仓促垂眸,轻声道:“我想回家了,世子和秦大小姐,请允我先行离开。”

男人眸中寒星寂寂,略有兴味,却仍旧沉默不言。

这只柔弱的猎物,提起心疾绝症这样的字眼,眼眸深处可并没有惊惶。除了表面的恐惧苍白,她的眼里甚至古井不波,眼神平淡地像是在谈论天气,似乎早就接受了这样的事实,精致的面容实则安静恬淡。

有趣,他在心中散漫微笑起来。

毕竟,他难得有这样闲暇的兴趣,想了解一个女人。

郁暖去意已决,无人敢阻拦,于是这几人带着各色心思,把她送上了马车。

今日之事,稍稍搅乱了原本的剧情。原书中若是不出意外,郁大小姐也不会因为头疼而昏厥过去,所以大约到了后来,才知道自己的病已经严重到了那个程度。

哦,那又怎样略略略。

她可以装作仍旧不知道的嘛。反正除了秦婉卿没人告诉她,那她是不是就可以认定,是秦婉卿杜撰来害她的?听上去逻辑也能自洽呢。

那就这样好了,她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听不听王八念经,谁告诉她她有心疾就是心怀不轨!那真是非常棒棒。

捂住耳朵掩耳盗铃,听上去很愚蠢的行为。但由于郁暖在旁人眼里过分柔弱,故而甚至连铃声都响不起来罢?

不过,以读者的角度,郁暖觉得男主对郁大小姐,绝对不会是真爱。

虽然说,她的确是男主所谓的白月光,具体体现在,郁大小姐死后,乾宁帝甚至将她追封为贵妃,以皇贵妃之礼下葬,甚至为她立了牌位,保证一年四季香火不断。

于是,孝淑和贵妃郁氏,一向是男主后宫嫔妃心中的恨。

只恨自己没有早早出现在男人的生命里,只恨郁氏死得太早,他没有见她容颜老去的那一天。每个人都争着模仿郁氏,但似乎皇帝都不怎么喜欢,所以导致大家都觉得乾宁帝非常专情。

其实不是这样的,因为男主根本不爱郁大小姐,最早顶多就是以欣赏精美物件的态度看她。

不过,男主直到尾声,都不曾立皇后。

原文中有一个段落,让她印象深刻。直到现在,仍旧能依稀记起。

......

雨夜,冰冷而清寂。

皇帝独自坐在窗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捻着玉白的棋子,正百无聊赖与自己对弈。女人披着纱衣从龙床上走下,婀娜的腰肢像是春日的嫩柳,展露出无限遐想,又半掩半露,满是天然的妩媚。

她眉眼含情,秀口微张,却沉默苦笑起来,顿了顿,还是鼓起勇气问道: “陛下,这么多年过去了,您为甚还是一个人?您知道的…您从来没有立后。”甚至,仿佛都没有什么偏爱的人。

即便最受宠爱的秦氏,也不过是宠爱而已,他没有半分情深的样子。

年轻的皇帝的眼眸寂寂,薄唇微勾,散漫优雅道: “那个位置啊......尚且无人配得上。”

——节选自《为皇》

第八百二十二回

郁暖当时读到这里,有点起鸡皮疙瘩。

幸好男主到结局都没立后,不然她真的很可怜那个被他看上的那个女人。

毕竟当一个蛇精病突然纯情专一,那该是多可怕?

不敢想,惹不起,真可怕。

第11章 第十一章

郁暖回到忠国公府里头,还不曾来得及洗漱,便听闻缃平长公主来了,正与她娘在凉亭里说话。南华郡主便叫她稍稍打理一番,再过去见过长公主。

她来这儿这许多日子,还是头一次见到缃平长公主。

至于缃平长公主是谁,大约看过《为皇》的人都晓得。

她是戚寒时的长姐,大了男主六岁有余,故而在他年少时将将登基,根基不稳的时候,为了皇朝社稷,为了自己和母亲弟弟能稳稳握住权柄,嫁给了当时的大将军简渡。

缃平长公主是个很复杂的女人。一方面,她极重权利和欲望,另一方面,她把家族和荣耀看得比甚么都重,根本不容许任何人染指。

她对自己的皇弟抱有必胜的决心,并且愿意尽全力辅佐他,故而到了中后期,喀舍尔部落隐有乱势,并恰逢西北鞑子犯境,隐有两面夹攻之势,本朝由于前几代上百年的不作为,即便推新政,也难以积蓄足够的兵力和民力,若鱼死网破势必三败俱伤,并为极北疆域颚人所窥,国土不宁。她为了皇帝能隐忍到一举把部落领土纳入掌心那一日,毅然决然自请下嫁,委身部落大汗。

直到尾声,失落的疆土一步步被收复,皇朝如日中天,分裂的疆土和荣耀皆被收拢在戚寒时的手中时,长公主才回到了中原,得以安享永年。

郁暖对她确实有一定的好奇心,但同时,就像是对戚寒时的感觉一样,她觉得缃平长公主是个威严甚重,并且深不可测的女人。

当年缃平长公主的夫君,大将军简渡被查出谋反,于宫中家宴被瓮中捉鳖,乱箭齐下失血而亡。大多数知情人都讳莫如深,暗地里只觉天家无情。当时年仅十六的皇帝手刃自己的姐夫时,难道不曾想过长姐如何自处?

也难怪长公主幽居将军府,数年不曾路面,想必是心灰意冷了。

郁暖却知道,这件事不仅是当初少年皇帝的权谋算计,缃平长公主亦是参与在内。只是没有一个人会觉得,一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少妇,会这么狠心绝情罢了。

不过,那些都不关她的事体,她只好奇,缃平长公主来忠国公府所为何事?

郁暖来到凉亭的时,便见一个年轻妇人正站在柱旁喂鱼,侧脸白皙悠然,乌发绾成云朵一样蓬松的发髻,鬓前缀着青金石华胜,正翘着唇,含了微笑与南华郡主说话。

见郁暖来,她才从光影里露出全容。

郁暖有些惊讶,但也只是稍纵而逝,礼貌地微笑,又照着宫礼对她一福,声线清婉道:“见过长公主。”

缃平长公主生得实在很好。

尽管郁暖不曾见过戚寒时的真容,但觑长公主的样貌,也可知他们姐弟应当都生的很好看。戚寒时应当是略带凌厉的俊美的样貌,而长公主是实打实的温婉美人,像是一泓温柔的蜜水,娴静宛然,大约就是铁骨铮铮的英雄最爱的那一类。

她没想到缃平长公主居然长得这么贤惠,比良家妇女还良家,而且说话都是柔和清浅,慢条斯理的,和她做出的事情完全不搭调。

长公主看着像是来唠家常的,但是没人真觉得她是闲聊的。毕竟她孀居多年不出门了,南华郡主和她在闺中时还算有往来,但自从多年前新皇登基,她们很早便淡了往来。

果然,在绕了半天家长里短之后,缃平长公主开始切入正题了。

她温和含笑道:“母后卧榻久病多年,上趟去皇觉山时,泊远大师道若能常习《般若波罗蜜心经》,便能五蕴皆空,渡苦厄,静心则善运,然大师有云,抄经书者,运笔刚强则伤观者心气,故而得寻个有佛性的人来,以温和之佛气抄写,方能使母后脱厄。”

郁暖:“…”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长安城有个谣言,说郁大小姐出身的时候室内有莲影乍现,又隐没额头无踪影,人人都道她天生佛性,心善诚心。

自然,她并不觉得这是真的。即便是真的,莲影暗示的绝对不是佛性,大概暗示惊世白莲的诞生之类的(…)。

无论怎样,郁暖都不能拒绝就是了。

给太后娘娘抄经书,照现下的贵女们看,那可是不知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谁还能拒绝了福气不成?照郁大小姐的性子,不但会答应下来,而且还会做到最完美,让太后和公主都青睐于她才是。

不过,她觉得很奇怪的是,不崩人设的前提下,她必须答应。但原著里也不曾提过还有这样的情节罢?

那,或许是在男主视角以外的地方发生的也未可知?

算了,还是不要多想了,想太多没意思,不如多吃点心多睡觉。

不过最近男主送的点心不太甜啊。她觉得不可以,点心怎么能不甜呢?

嗯?

算了,还是不要挑剔了,好歹是吃的。

缃平长公主面色温柔和善,做起事来雷厉风行,非常果断。刚说定了,她便微笑着道:“那每隔三日,本宫皆会派马车,送你去长安郊外的皇庄里头。你放心,那头无人敢叨扰你,你只需静心抄写便是。”

郁暖也带着淡笑点头,算是应了。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所谓皇庄,竟然是闻名遐迩的瑞安庄。她只道缃平公主说的所谓皇庄,是皇家私人的庄子。

虽然瑞安庄也属皇家,并且还颇有些历史,但由于它是皇帝的直属皇庄,难得还对外开放,于是被贵人们追捧,人人趋之若鹜。为了面上的光彩往里头疯狂砸钱,才能占得一席之地来宴宾客,这种策略不但没有赔钱,反而引来了一批又一批忠实顾客。

故而对于郁暖来说,这个庄子实在太过热闹了些,也太过奢华,专门开辟一块地方给她抄写佛经什么的,是不是有些奇怪了?

算了,反正也没几卷,抄完就好了,想那么些也没意思。

但她亦没想到,被安排抄经的地方,居然在瑞安庄的深处。她无法想象这个皇庄到底占地多大,不过倒是有所听闻,越是往里头,便越是奢华高雅,但是越是往内,不但付出的钱财银两极为可观,并且所要持的身份也必须经得起考量。

爱马仕都没那么严格,果然皇帝开的就是社会。

那是一间低矮的小屋,外头是一汪宁静的湖泊,杨柳随着微风轻拂曼妙摆动,宁静淡泊的心情缓缓漫上心头。

郁暖被婢女引进屋子,缓缓舒了口气,睁开眼时,已经有了沉静的模样。

由于是为太后抄写佛经,她为了以表庄重,甚至沐浴焚香,又穿了件绾色的高腰襦裙,面上脂粉不施,认真提着细白的手腕抄经书。

......

湖泊另岸的小楼,此时浸润在烟雨朦胧中,缃平长公主正坐于阑干旁,与一个身着缁色暗纹衣裳的男人下棋。

她难得露出一点奇怪的笑容,落子后,才慢慢道:“陛下,是对郁氏女有兴趣么?所以才让我引她过来。”

对面的男人慢条斯理瞧她一眼,微微一笑,执子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