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他或许……根本就不信任吧。

他怎么可能放任她去死呢,他今晚便是来救她的。

总不能让表妹去死,表妹已经流落在外数年,经不起隐姓埋名的过日子了。

陆一鸣其实很想告诉郁棠,哪怕她以后换了身份,她还是他的嫡妻,这个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事实。

他以为她会懂。

“大人?外面冰寒,大人还是先回府吧。”心腹再一次提醒。

这时的陆一鸣,他提着长剑的手已经冻的麻木,总觉得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在渐渐消散,令得他莫名惶恐。

马蹄声自长街东侧传来,郁长东看清路边站着的人,忙勒紧缰绳,焦急问道:“棠儿她人呢?你接到她了么?”

郁长东紧锁着眉,呼吸有些急促。

陆一鸣这一刻的语气却是格外平且淡,“被晋王带走了。”

两人目光对视,陆一鸣又说,“姑父,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以后不能再这么对她了。”

郁长东明白陆一鸣的意思,他点头表示自己理解,“晋王朝哪个方向走了?他如何能就这样带走棠儿?!”

换做以往,陆一鸣也想当面质问赵澈,他凭什么带走人,但是今夜,陆一鸣猛然间惊觉,他已经失去了质问的资格。

陆一鸣沉默看了一眼晋王府的方向。

郁长东道:“我这就去追!”

陆一鸣叫住了他,“姑父,还是我去吧,你的身份太过惹眼,这件事不宜宣扬出去,否则对郁棠不利。”

说着,陆一鸣抱拳,跨上马背之后,带着他的人朝着晋王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郁长东的肩头渐渐落了雪,在刑部衙门外站了片刻才离开。

陆一鸣情绪不太对劲,他又何尝不是。

从做了伪证,将郁卿兰接回府之后,郁长东整个人浑浑噩噩。

……

半个时辰后,郁长东再一次回到将军府,郁卿兰回来后一直睡着,他等不及想问个究竟,她为什么要那样做!

郁长东在前厅踱步,郁夫人陆氏过来时,屏退了左右下人,她知道郁长东今夜做什么去了,一想到自己的夫君更加疼爱别人的女儿,她心里不是滋味。

“将军,郁棠接到了么?”陆氏试探性的问了句。

郁长东满腹心事,只是随口敷衍了一句,“去迟了,一鸣到时,人已经不在了。”

陆氏心头一喜,“不在了?这是什么意思?”

郁长东瞥见了陆氏唇角一闪而逝的笑意,她虽然很快遮掩,但郁长东还是看的真切,脸色当即就冷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陆氏继续旁敲侧击,“将军,这个案子就这么结束吧,卿兰走丢这么些年,她好不容易能回来,一回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份被人霸占了不说,就连未婚夫也成了别人的丈夫,你叫她心里如何能好受?何况那冯家是个什么样子?!区区一个教书匠的儿子,也想娶我的女儿,简直痴心妄想!”

陆氏一个劲的在耳边埋怨,郁长东抬手揉了揉眉心,几天未曾睡好觉,他太阳穴胀痛的厉害,“够了!别说了!棠儿是个好孩子,当初也是我将她领回府,卿兰杀人嫁祸,此事不能就这么结束,让她好生面壁思过,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出来!”

郁长东的僵硬态度,让陆氏极为不喜,“呵呵,将军说到底还是偏袒郁棠。妾身倒是很想知道,当初你将郁棠领回来,到底是因着她长的像咱们女儿?还是像宫里的那个人?!”

“闭嘴!你还有完没完了?!日后你少接近卿兰,她自有我亲自教/养!”郁长东很担心女儿会被陆氏教/养坏了。

此言一出,陆氏更是气愤不已,仿佛亲眼看见了自己的夫君和那个女人卿卿我我。

“这么说来,妾身是说中了!将军这般在意郁棠,就是说因为那个女人!将军还当真是痴情,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你怎么就还念念不忘,是不是很后悔当初取消了和她的婚事?可惜啊,她宁愿给别人生孩子,也不愿意再嫁你!”

“啪!”

陆氏话音刚落,郁长东扬手就是一巴掌打了过去。

男人是断掌,陆氏被打的趴在了案几上,她眸色赤红,愤愤道:“将军有本事打死妾身啊,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她再续前缘了!”

郁长东深吸了一口气,他不明白曾经知书达理的发妻,怎会变成如今这副光景,更是不明白他的娇娇女儿,怎会亲手杀人,还面不改色的嫁祸他人!

这一夜冰寒且漫长,郁长东只觉以后的路还更难。

此时,站在回廊偷听的郁瑾年神色凝重,见屋内停止了争吵,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当即就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将军府。

……

晋王府的马车正行驶在长街上,红九骑着马,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他转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这眼神和少年模样的他很不相符。

“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红九先出招,今夜皓雪皑皑,一弯银月摇摇欲坠的垂挂在枝头。

借着微弱的冷光,红九亮出手中银针,朝着黑暗处射了出去。

根根银针瞬间飞出他的指尖,此时,以白征为首的麒麟卫还在暗处防备着。

红九辨别出对方的位置,朝着白征直直攻击了过去。

白征见状,忙开始反击。

麒麟卫以擅长侦查闻名,白征没有料到这么快就晋王的人发现了,而且对方招数且狠且快,白征废了大力,才抵挡了对方近乎残暴的攻势。

红九肩头被击了一掌,他愣住了。

天知道!作为一个战无不胜的高手,他行走江湖的人生是多么的孤独!

今夜竟然叫他撞见了对手了!

红九兴奋至极,几乎忘记了还要护送王爷回府,他闪到白征面前,亮出了腰上的软剑,道:“打不赢你,我绝不罢手!”

说着,就直接攻击了过来。

白征:“……”-_-||

按着常理,这厮难道不是先应该询问他的身份,再质问他为何要跟踪晋王么?

二话不说就直接挑战是什么意思?

而且他一脸欢快、异常兴奋又是怎么回事?

白征无法,只好和红九打了起来,因为对方的攻势太过密集,他根本没有任何机会稍作休整。

白墨池一共有三个养子,白征是老大,另外两个就是白杨和白淮,二人也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平时以白征马首是瞻。

见大哥被红九缠着过招,两人纷纷递了一个“你完了”的眼神过去。

白征急着去追晋王,见白杨和白淮根本没有要插手帮忙的意思,喝道:“你们还等什么?”

两位少年抱着胸,在一旁继续观战。

白杨笑道:“大哥,你有所不知,这厮是晋王身边的红人,武功高深莫测,谁若是赢了他,他便会一直缠着对方打,一直打到赢了对方为止!”

白淮也道:“是啊,大哥。上回赢了他的人,被缠着打了整整上千回合,愣是被活活累死了,现在恐怕已经只剩下一堆白骨了。”

白征:“……”

红九的招数又一次铺天盖地的砸了过来,他胜在动作极快,且变化多端,站在远处去看,只能看见一抹艳红色的身影如疾风一般荡来荡去。

一惯温润如玉的白征,有点想骂街。

哔了狗了!

他这是摊上事了?!

晋王府的人,他也不能直接杀了呀。

白征很焦躁。

……

这厢,白征和红九过招期间,一群黑人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靠近了晋王府的马车。

北焱目光如炬,当即撩开帘子禀报。

谁知,却恰好看见自家王爷将棠姑娘紧紧搂在怀里,似乎是在……给她取暖。

马车外沿挂着的一盏羊角琉璃灯散发出浅浅的微光,光线照在赵澈脸上,让他原本冷硬无温的面颊染上了些许柔和。

北焱当即目不斜视,他习惯了赵澈冷硬无情的一面,实在不敢多看他如慈父般俊朗的脸。

“王爷!有刺客!”北焱道。

赵澈伸手拉了披风一角,将郁棠整个人包住,此刻就连那张苍白的小脸也看不见了。

男人声线平缓,听不出什么情绪,道:“可知是谁派来人?”

北焱如实禀报,“回王爷,属下尚且不知,不过这伙人个个武功高强,皆是死士!”

闻言,赵澈拧眉,看了怀中人一眼。

太多人想要他赵澈的命,坊间有人称他是活阎王,靠近他的人,多半遭遇厄运。

棠姑娘,真不知遇见本王,是你的万幸?还是你的不幸?

眼下,你只能跟在本王身边了。

作者有话要说:红九:某个穿着白衣服的人好可怕。

白征:那个穿着红衣服的人更可怕!

众人:你们两个都很可怕!

————

关于白征的人设如下→_→:

背景:孤儿

工作历经:要饭

外表:俊朗

现任职:麒麟卫二把手

性格:外冷内热,是个温柔的男子

爱好:糖糖

武力值:≥红九

第33章

大梁都城的第一场雪,越下越大。

北焱刚禀报完,蒙面黑衣杀手就从四面八方渐渐靠拢马车。

北焱扫了一眼,惊觉不妙,单是按着人数看来,对方就占了上风。

双方的打斗一触即发,马车被迫停在路中央,赵澈低头看着郁棠,只见她的秀眉稍蹙,似乎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睡得很不安稳。

确定郁棠无恙,赵澈合上眼,双耳注意着外面的一切动静。

南炎和北焱是赵澈的得力心腹,两人守在马车旁边,晋王府的暗卫正与杀手抵死相杀。

所有人似乎都对这个场面习以为常。

毕竟,赵澈自幼开始,已经被刺杀过无数次。

此时,白征发现了前方变故,忙对红九道:“莫要与我打了!你家王爷那边出事了!”

红九正在兴头上,没有分出输赢就结束战斗,会让他活活难受死。

红九迟迟不退,白征又与他打了几个回合,考虑到大事要紧,白征计上心头,假装败了一招,道:“我输了!我认输!”

红九赢的莫名其妙,“你真输了?莫要诓骗于我!”

白征点头,忙对自己的人做了手势,于是,穿着黑色便衣的麒麟卫当即听从指挥,朝着晋王府的马车狂奔了过去。

白征原本是从刑部衙门开始跟踪赵澈,他关注了郁棠的案子好几日了,他不太明白赵澈为什么要从刑部带走郁棠。

此时,白征一赶到现场,发现除却黑衣蒙面杀手和晋王府的暗卫之外,还另有三拨人马加入了打斗。

陆一鸣的存在太过惹眼,白征一眼就认出来了。

至于将军府的长公子郁瑾年,他的出现,也并没有令得白征惊讶。

却是明远博的突然到来,让白征开始怀疑今夜这个画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群人显然不是冲着晋王来的。

难道都是为了郁棠?!

大梁的名门世家拥有圈养府军的资格,像归德侯府便有一只规模还算庞大的府军,明远博今夜便是亲自领着府军前来。

一时间,打斗的场面极其混乱。

白征挥手,让麒麟卫止步。

饶是他这些年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也没能弄明白怎么回事。

白征扫了一眼,初步可以判定,今夜除却黑衣蒙面杀手之外,明家府军、郁瑾年的人、陆一鸣带来的护院、晋王府护院,外加麒麟卫,一共五拨人马在混战。

因着夜色浓郁,纵使天上挂着一弯玄月,也有皓雪照明,但实在辨别敌友,一时间场面相当混杂。

红九当场急红了眼,“到底谁是谁的人?”

突然之间分不清敌友的红九变得非常焦躁!

这还让人怎么打?!

此时,杀手头子也很无奈,简直是无力问苍天。

当一个杀手太难了!

寒冬腊月的,守了半夜,终于等到了晋王的马车,可突然之间又杀出了好几方势力,这让他们当杀手的压力倍增。

还让他怎么杀人?!

一时间,打斗的场面变得颇为缓和,各方势力在确定了对方到底是敌是友之后,方才真正动手。

这样打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作战经验丰富的红九很快就发现了什么,他催动内力,说话时确保自己的声音被在场的所有人皆听见,“蒙面的都是杀手!尔等先对付杀手,与晋王府的个人恩怨,稍后再议!”

陆一鸣是冲着郁棠来的,他没有料到晋王会半路遭人截杀。

究竟是谁想杀晋王,陆一鸣似乎心思有底,但又似乎并不能笃定。

眼下之际,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先救下郁棠再说。

而明远博、郁瑾年也是这个意思。

至于麒麟卫这边,他们暂时没有动作。

晋王被人伏杀,这样大的事,白征当即就吩咐了手下,赶回白府,去向白墨池禀报。

随着红九话音刚落,各方势力终于找到了自己应该奋斗的目标。

众杀人顿时惊愕,他们今夜是有备而来,故此人数众多,但万万没想到半路会杀出数位程咬金。

杀手头子心一横,忙道:“听我令,都摘下面巾!”

众杀手闻言,当即照做。

即便是死士,谁也不想被人当做是活靶子。

在场的人,一大半都是穿着夜行人,杀手摘下面巾之后,彼此之间又开始分不清敌我。

红九:“……”少年忍不住,狠狠爆了几句粗口。

白征唇角一抽,此事超乎了他的想象,他的目光望向了被人群堵在路中央的马车。

也不知道郁棠如何了?

……

同一时间,隐藏在暗处的斗篷男子正气定神闲的负手而立着。

他就不信,赵澈此番还能顺利脱身!

一黑衣男子悄然靠近,不知是心慌之故,还是穿的太过单薄,男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主、主子!出事了!”

斗篷男子瞬间转过身了。

还能出什么事?

他今日派人在刑部衙门打探好了消息,更是料到了赵澈会劫狱,死士也一早准备就绪,饶是赵澈长了翅膀,他也插翅难飞。

斗篷男子赏雪的惬意心情骤然消失,“说!出了什么事?你们还没杀了晋王?!”

黑衣人心里叫苦,他也不想这样的,今夜这种状况是他当杀手史上从未碰见过的,“回主子,今夜原本一切准备妥当,谁知麒麟卫、明家世子、陆大人和郁将军的大公子都带着人马出现了,眼下咱们的人根本接近不了晋王!”

斗篷男子的心情跌落低谷。

怎么会这样?!

这是为什么?

老天爷故意和他作对么?

黑衣人斗着胆子抬眼看了一下,颤抖着问道:“主子,眼下如何是好?是否还要继续刺杀?”

斗篷男子深吸了一口气,他一定要杀了赵澈,今夜机会难得,不能因为那几方莫名其妙的势力就打退堂鼓。

从哪里失败就从哪里站起来!

斗篷男子喝道:“杀!给我再调人马过来!宁可错杀一人,也要将晋王给我杀了!”

黑衣人得令,很不情愿的应下,“是!主子!”

……

明远博和郁瑾年打了一个照面,两人对彼此都还算和善,但一看见陆一鸣,脸色皆明显冷了下去。

陆一鸣也不以为然,他能走到今天的位置,在朝中已经得罪了无数人,旁人的眼光,他素来不在乎。

这时,白征察觉到了有一大波蒙面黑衣人朝着这边涌来,且来势汹汹,忙提醒道:“诸位小心!还有杀手!”

到了这一刻,方才被逼的节节败退的杀手们总算是看到了希望。

人多就了不起么?!

他们也有人多的时候!

白征浓眉紧蹙,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管要杀晋王的人是谁,这人必定在朝中权势滔天,甚至……还是那几位!

看着眼下局势,对方似乎是势必要杀了晋王才肯罢休。

可如此一来,必定会伤及池鱼---也就是郁棠。

白征见蒙面杀手越来越多,当即吩咐自己人,“都给我上!”

“是!大人!”

白杨和白淮二人面面相觑,义父只交代过盯着晋王,但白征很明显对晋王的“关注”超乎了“盯着”的范畴。

……

此时,剧烈的打斗声让郁棠稍稍转醒了几分。

未睁开眼之前,她隐约感觉到胸口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的摁住,源源不断的热流传入她的体内,原本刺痛不已的心脏好受了很多。

她微睁开眼,就看见了一张清俊的脸,虽然他逆着光,但郁棠似乎仍旧看见了男人眉梢的喜色。

“你醒了?”赵澈问,嗓音轻柔。

郁棠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目光从赵澈的脸上移开,停留在了被人用手按着的胸口上,她倏然一滞。

她活了两辈子都没有和男子这般亲密过。

郁棠浑身无力,正欲伸手去推,赵澈先一步收回了他自己的手,他脸上毫无他色,声线平淡,又似乎是在邀功:“棠姑娘,你这次急火攻心,旧疾又复发了,幸而本王及时施救,方才本王以内力疏导棠姑娘的静脉,棠姑娘是否感觉好多了?”

赵澈身上与生俱的威压使得他看上去总有几分禁欲无情。

郁棠也不好当场发作,而事实上,对方的确是给她疗伤了不是么?

可……疗伤非得按着她这处?

外面的打斗声传来,郁棠下意识的观察了一下四周,她发现自己还在赵澈怀中,不由得又是一滞,旋即就试图从男人的臂弯里逃离出来。

赵澈没有制止。

要想驯服一只野猫儿,强迫只会起到反作用。

郁棠胸口仍有阵阵刺痛,马车内铺了雪色狐皮绒毯,她和赵澈对视,见对方眼中毫无波澜,既无孟浪之意,也没有因为她的防备而愠怒。

或许……真的是她想多了?

赵澈根本就不是要占她便宜?

【他岂能随意摸我的胸口……】

赵澈窥听了一句,一想到方才绝妙的触感,晋王殿下面不改色,他不否认他需要郁棠,甚至现在就想将她从陆一鸣身边抢走,让她成为自己的独有。

但“好/色”这件事,晋王殿下绝对不会承认。

外面的打斗愈发激烈,赵澈却是一派从容淡定,他似乎是在等待着发生什么,勾唇一笑,“棠姑娘,若是你觉得本王方才孟/浪了,你大可以摸回去。”

说着,他的身子稍稍靠近,健硕的胸膛恨不能直接递到郁棠跟前来。

郁棠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说,因着本能,郁棠当即伸手去推,“王爷!我没有那个意思,王爷既然救了我,我自然不会以德报怨。那……我怎会在这里?”

赵澈没有任何隐瞒,道:“棠姑娘,本王相信你没有杀人。因有人污蔑你,并打算将你掉包,从此让你隐姓埋名,想必棠姑娘必然不喜欢,本王就自作主张将棠姑娘带出来了,更何况棠姑娘身子有恙,急需救助。”

赵澈说到这里,郁棠算是完全明白了。

原来郁长东和陆一鸣是打的这个主意。

难道他们以为,以那样的方式将她救出去之后,她就会感激?

说到底,她在他们心目中,终究是不够分量。如圈养的阿猫阿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郁棠自嘲一笑,“王爷这次将我带走,我又该如何自处?”

她要回去,即便这次死定了,她也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赵澈一眼识破她的想法,郁棠的倔强倒是让他刮目相看,“棠姑娘年纪轻轻,如何这般想不开?本王不带你走,也有旁人会带你走,你跟了本王不是更好?”

男人这话实在有歧义。

跟了他?

郁棠不想挑破,全当是赵澈的戏言。再者即便她与陆一鸣彻底和离,她也绝无可能跟……跟了赵澈。

赵澈没有给郁棠思量的机会,语气古怪,磁性的嗓音愈发低沉,道:“棠姑娘不说话便是默认了,本王从来说一不二。”

郁棠:“……”默认什么?

郁棠怎么觉得赵澈轻而易举就给她设了一个套?

作者有话要说:杀手:这年头,杀手行业太不景气,难道真的要改行么?我真的太难了!

红九:谁有我难?

白征:????楼上今天又没吃药?

第34章

“糟了!大哥,又来了一批蒙面人!”白杨在白征身后喊了一声。

白征视野极佳,他扫视了一眼,再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在场的几拨人马当中,除却晋王府的暗卫之外,明家的府军、陆府的护院,以及郁瑾年手里的人皆根本不是死士的对手。

就在这时,拉着马车的两匹骏马,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扬起前蹄,像疯了一样,如离/弓/的箭矢般,飞快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杀手的目的是赵澈,见马车往前疾驰,自然不再恋战,而是火速追踪。

与此同时,麒麟卫、明家府军、陆府护院,以及郁瑾年的人也都先后追了上去。

方才马车剧烈晃动,郁棠身子一稳,直接朝着赵澈的胸口栽了过去。

面对送上门的温香软玉,赵澈当然不会拒绝,郁棠结结实实的落入他怀中时,赵澈低头,一脸严肃,“棠姑娘,今夜虽是不太平,你这般投怀送抱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马车剧烈的颠簸,郁棠根本无法自己坐稳,她双手揪着赵澈的衣襟,总觉得赵澈方才是故意挑/逗/她,可又见对方脸色凝肃,葳蕤的五官格外立挺深邃,无半分玩笑之意,郁棠又无法与他争执,只好道:“是我孟/浪了,还望王爷莫怪。”

赵澈应了一声,示意自己并不怪她。

过了半晌,马车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趋势,郁棠有些急了,她仍旧抓着赵澈的衣襟,他身段高大,她整个人仿佛是赵澈圈在了怀中。

郁棠不喜欢这样“她在下,赵澈在上”的姿势。

即便是这个时候,赵澈身上的气息和他天生的威压也是无处不在。

两人对视,郁棠看着对方的眼睛,问道:“王爷,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几时……几时能结束?”

赵澈没有骗她,实话实说,“有人要杀本王,不过陆一鸣也来了,你如果想跟陆一鸣走,本王可以想法办法护你离开。”

对付聪明的女子,有时候坦诚比谎言来的有效果。

赵澈像是吃定了郁棠不会跟陆一鸣走,又问,“棠姑娘,你想好了么?若是你非要跟着本王,以后就没有回头路了。”

郁棠:“……”

晋王的意思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么?

……

同一时间,白征和陆一鸣等人眼睁睁的看着马车驶入一片荒芜,纷纷着急了起来。

要知道,再往前一段就要挨近山崖,若是还不能抢在杀手之前制止马车,后果不堪设想。

白征和陆一鸣有过交集,他当即喊道:“陆大人,你我分开两路,需得速速控制马车才行!”

陆一鸣点头,一手握紧缰绳,夹/紧的马腹,朝着马车的方向奔去。

红九手中不知从哪里得到了一条马鞭,眼看着马车就要狂奔下去,他扬起马鞭,朝着马头套了过去,奈何晋王府的马车是由两匹骏马拉着,红九仅仅控制了一匹,根本不足以制止马车。

这时,赵澈往外探了一眼,浓郁的眉心蹙的更深了,他一手圈住了郁棠腰肢,将她身上的重量都集聚在他的一臂之上,以方便他随时操/控二人的安危。

郁棠的手紧紧揪着赵澈的前襟,加之此刻又被赵澈圈在怀里,从别人的角度去看,只会觉得他二人是紧紧相拥的姿势。

“啪-”的一声,车辕断裂的声音响起。

随即,郁棠就听见赵澈低沉醇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只能弃车了,棠姑娘抱紧了!”

生死关头,自当不拘小节。

郁棠的身子紧挨着赵澈的,她其实想不明白,赵澈为何在这个关键时候还要带上她。

如果他一人离开,生还的机会定然更大。

她自幼是孤儿,从小就以为自己是被亲生父母所弃,如今将军府弃了她,陆一鸣也弃了她,赵澈却没有……

马车车壁裂开,赵澈抱着郁棠,纵身一跃跳下了马车。

方才车速过快,二人落地后,连续在地上滚了几圈。

郁棠只觉一阵天翻地转,她从未经历过这样刺激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死过一次的缘故,她竟然毫无畏惧。

整个过程不过才几个呼吸的时间,最后停下时,郁棠被赵澈压在了身下,而她的后背枕着赵澈的臂膀,因此她并没有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