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起王怀素的衣袂,“扑扑”有声。他穿着单薄,却似不畏严寒,倒是一身狐裘的白星中连连打了几个寒颤,直呼“好冷”。

这冷,也不知是寒冬之冷,还是幽冥气息之冷。

我转头看向身侧的苏青云,也是气定神闲,好似对周遭的冷意不以为意。然后我意识到,苏青云这一路一直很淡定,什么幽冥气息好像对他都不起任何作用。

白星中听到我的疑惑,笑着解释说王怀素是习惯了的缘故,苏青云是高手的缘故,而他和我,不过是正常人的反应。

苏青云对这一说法倒也默认了。

白星中一开始听闻我们要回中院看画是不愿同去的,他想着要靠近老爷子的屋子就猛打寒颤,实在是怨念颇多。后来得知是看云家人的画像便毫不犹豫的摆出豁出去的姿态来,并数落着王怀素为何不早点将此画事情告诉他!

原来白星中也是位云家迷,迷的不是长生不死与荣华富贵,而是其风华气度以及盖世才能!

作为可疑的云家后人,我莫名的欣慰。不过这倒也符合白星中的传闻,他连一国之主都不愿做,荣华富贵又算得了什么。至于长生不死么,大家都有话说。

白星中说:“长生不死?长生不死有什么好玩的!吃喝玩乐,五十年足够,一百年我都嫌久!把这天下走一遭,把这人间看个遍,无憾事,无悔事,那就眼睛一闭,长眠去了!”

王怀素说:“长生不死,而后一眼万年。沧海桑田后只剩下寂寥,倒也无甚乐趣。还不若与星中老弟把酒言欢,笑看风云。不知青云老弟如何?”

苏青云淡淡一笑,道:“两位把酒言欢笑看风云之时,莫忘了喊一下苏某。”

三人笑。而后白星中视线落在我身上,说:“敢问小王妃对长生一事有何高见?”

我望着那副画,望着那位云家首领悲悯的双眸,浅浅道:“什么都是浮云啊!”

是的,当我们探讨长生这个话题的时候,我们正站在那副画的面前。

那幅画被仔细的收在柜子中。然而王怀素并没有先取出画,反而先取出画卷边上一个锦盒。王怀素示意白星中吹熄烛火,白星中不知其意但还是照做。烛火熄灭,整间屋子陷入黑暗,那股幽冥气息便凝聚成邪魅,侵蚀着每一个毛囊。苏青云握紧我的手,却不知是他亦开始紧张还是安慰我的紧张。

而后一片明亮的光芒便从锦盒中散出来,渐渐溢满整间屋子。说是亮如白昼,倒也不假,阴天的白昼而已。原来这锦盒中放着一颗夜明珠。

我突然间想起梦里那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她的手上也是有着一颗散发出柔和白光的珠子,白光虽柔和,却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阳光明媚的白昼。而且,她手上的那颗珠子有拳头大,王怀素的这颗,到底少了那么些些。

不过白星中看着锦盒中的夜明珠的神情却是无比惊诧,他说:“宝贝啊!如此之大,如此明亮,世间少有啊!”

彼时,王怀素取出画,正小心翼翼展开在画架上,听到白星中的惊叹,一笑道:“此画年代久远,恐烛火熏染不宜,便四处寻了这颗珠子。防尘,除湿,照明,倒是绝佳上品!”

白星中听闻王怀素这么云淡风轻的话,抚额道:“如此珍宝,在你眼里就是一看画的照明物,财大气粗,绝对的财大气粗!”

王怀素继续笑,道:“只是膜拜此画而已。倘若星中老弟见得此画,想必也甘愿掷千万金以养之。”

言至此,整幅画卷已被打开。王怀素将夜明珠置于画架下,于是整幅画清晰的呈现在我们面前。顿时,所有人屏息凝视。

风云诡谲的苍穹狰狞而惨烈,压抑着的阴沉似乎急待着电闪雷鸣将其撕破,这种紧绷的窒息让飞翔的海鸟寸步难移,挣扎着,破裂着,而后血肉模糊。突然间世间出现一把利刃,锋芒直指穹苍,似要劈开这绝望的窒息。风雨雷电,汇聚在冷兵器的尖,绽放出天崩地裂的光华!

利刃泣血,血蜿蜒而下,浸染那只紧握着它的臂膀。那是个身披金甲战衣的人,狂风肆虐,却依然如劲竹般伫立在天地间,笔直而坚韧,散发出开天辟地的戾气!

戾气席卷满头青丝,舔舐着利刃上的血液,蒙上那张如千年岩石般冷峻的脸。戾气蚕食着那人坚毅的下巴,抿紧的双唇,挺拔的鼻梁,却在触及最后一个角落时,落荒而逃!

最后一个角落!

他的眸子!

那双眸子里,浸满了悲悯。哪怕他脚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哪怕他剑指苍穹开天辟地,哪怕他的戾气灼伤了飞禽走兽,他的双眸,只有悲悯。

那双充满悲悯的眼睛就这样看着你,像是穿过了五百年的时光,落在你的心上,压得你莫名沉重,无法喘息。

当你看上那双眼睛,你忽略了那些波澜壮阔触目惊心的大背景,而只是沉溺在这样的悲悯中,再也挪不开眼。

你从那双眼眸中看到了悲悯,又在悲悯的后面看到了星河浩瀚看到了日月无边看到了沧海桑田,你也可以看到冰雪融化万物复苏繁花盛开…那双悲悯的眼神背后,像是注入了千万年的内容,大气磅礴而又细致入微。

王怀素沉默了,苏青云沉默了,白星中也沉默了。面对着这样一幅画,面对着这样一双眸子,我们都沉默了。

夜明珠的光芒不褪,静静照耀着画中景、画中人。渐渐的,凝练出一道时光的雾气,弥散在整间屋子,使万物化尘,使尘埃落定。

而我在细细的观察中时,发现了画中人额上的云图腾,极浅,极轻,似乎在肆虐的狂风下,会被轻而易举的吹散。然,确实存在。

云图腾,云家人的标记。原来,是这个样子!

许久的沉默后,王怀素解说道:“据说此画为云家首领名云止斩杀苍山王时的一幕。云家首领手中的这把利刃,便是当年苍山邪族的宝器——老剑。这片湖,便是现在的洗月湖。那一场战役,使得风云变色天地动容。虽不曾亲见,但看着画,亦能感受五百年前的惨烈。”

苏青云点头称是。我却捕捉到了“老剑”这一关键词。

画上这把锋利夺目的兵刃真的是老剑?这和我印象中金戈那把破损的老剑实在相差太远。哦,不,是金戈那把破损的老剑与画中这把利刃相差太远。难道老剑现在这般破损是因为被打上了五百年的风霜雨雪岁月痕迹?

我的脑海里闪现出记忆中金戈最后的印象,一人一剑一天涯,消失在落日中,身影无比寂寥。

金戈,你还存活在这个世上吗?

我再次望向那双悲悯的双眸,试图从中得到答案,却只感觉到那道目光直穿入心,而后化为阵阵叹息,有如实质,跌撞在心上各个角落。实质触及壁垒之时,再次化为虚无之气,吸附在壁垒上,让人一阵阵痉挛。心脏试图摆脱这层吸附之气,抽搐着,挣扎着,摆脱着。终于那一层层吸附之气枯干、脱落,最后消失。随着吸附之气脱落,那层壁垒亦被撕扯的血肉模糊。血肉模糊里,突然间喷涌出浓黑色的液体,沸腾着,翻滚着,贮满整个心脏。心脏因灼热而剧烈膨胀,最后爆裂,那浓黑色的液体化为一道道蔓延的枝蔓,顺着血液与骨髓纠缠住五脏六腑,而后覆盖住整个体内,密密麻麻,再无一丝空隙。

我觉得窒息,死命的窒息。在这窒息里,我看到那双悲悯的眼睛,泛出了一层浅浅的笑意,而后一个声音说——云迟,该回家了!

天地,再次化为混沌。

我听说打滚卖萌可以求收藏求评论,于是我果断决定效仿一二。

于是,我开始滚啊滚啊滚啊滚,滚到最后————叉!谁在地上放了一排钉子!!!

画中云止,岛上宫(二)

一片海,一座岛,岛在海上浮浮沉沉,漂移不定。

岛上娆花盛开,似海如云。似海如云的娆花里,一座宫殿若隐若现。

这一切,很熟悉。

是的,我又来到了这里。

那一次在农庄,我的牵机之毒爆发,昏死过去。缥缈风用真气给我化毒,在化毒至尾的时候,我就在梦境中来到了这片娆林,见到了这座宫殿。

那个时候,当我走在娆林里,我听到了阵阵欢笑声,看到了无数白衣华服的女子翩跹起舞,最后,还有那个气质清冷的女子对我说:你回来了。

然而这一次,没有欢笑,没有人迹,整座岛,一片死寂。天地之间,似乎只有纷纷扬扬的娆花。于是这漫天的绚烂,也成了落寞。

我踩着堆积在地面上的娆花,走在深深寂静中,心中隐隐不安。

“人呢?”

内心的疑问化成言语,轻轻落在空气中。然而,无人应答。只是这一声,仿若割破了这座岛屿千百年的安静,硬生生的让让时光掀起停滞已久的风,于是,娆花落满肩头。

“有人吗?”——我听到我的声音破碎。

风呼啸而过,肩头娆花飞散。衣袂飘飘里,我只觉遗世独立般的孤独。

天上地下,只此一人。这个感觉,很不好。

我加快了脚步,前往那座宫殿。我想着或许那些人都在里面。我急切的想找到一个人,问问,这里是哪?这里的人呢?这里到底怎么了?

青黑色的石阶宽阔,一层一层,端直而上。数了数,共有十二级。石阶之上,是参天的石柱。石柱亦有十二根。

那时候,那些白衣女子就围着这些殿前柱子嬉闹。然而现在这些石柱只是冰冷的耸立着,仿若千万年不曾有气息滞留。

石柱粗大,围抱不拢。柱体呈黑色,光洁无痕。抚过石柱,手指冰凉。

一根根走过,走到第十二道柱子处,抬头望,一道巨门呈现在面前。门紧紧闭合,浓黑的颜色透出冷漠而巍然之气。门上雕刻着云饰,亦如画像上那男子额上的云图腾。

云图腾——画像男子——思及此,脑海一声闷响。

我是看着画像男子的目光而失去知觉,失去知觉前是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云迟,你该回家了!

云迟,你该回家了。

是谁跟我说的这句话?我又该回哪个家?

现在是我回家了吗?还是只是一个梦?

一切到底是真是假?

这里,又是哪?

我看着门上繁复缥缈的云图腾,任由脑海里疑问滚滚。而在这个时候,一只金色的鸟突然窜出来,自我眼前迅然飞过。我一惊,后退一步。定睛回神抬头望,见那只鸟停落在门上那块古朴大气的匾额上。

匾额上三个大字气势磅礴——云上宫!

云上宫!

无际海无边岛上的云上宫!云家人居住着的云上宫!

王怀素那日的温温淡淡的话回响在耳边,却犹如晴天霹雳。我睁大眼睛望着匾额上的三个字,思绪万千。在我思绪万千的时候,那只金色的鸟扑腾着翅膀从我头顶飞过,转瞬消失在娆林里。金色的鸟消失的同一刻,跟前的那扇巨门,打开了。

门打开,光芒轰然绽放。光芒之中,一个人影隐隐出现。人影先是很模糊,待渐渐走近,轮廓开始分明。走到门口,光芒敛尽,整个人都清晰。

那个人,一袭白袍不染尘埃,身姿昂然,举止从容。

他的眉间,是一道娆红色的云图腾。眉下,是一双贮存着浩瀚星空千年万年的眼。

如今这双眼里,没有了悲悯,只有恬淡、随和,只有视千万年为一瞬的气度。

是的,这个人,就是画像上的那位男子,就是云家首领——云止!

画像上,他身披战甲,手执利刃,身后是血腥杀戮,背景是风云诡谲。他开天辟地一往无前。而现在,他飘然出尘,眸里清平安然苍生。一颦一笑,若云卷云舒,风吹过,只觉身侧花开花落。

他说:“云迟,你回来了。”

云迟,你回来了——云迟,你该回家了——一模一样的声音!

“是你在召唤我?”

我看着那幅画,听到了那个声音,那个声音说“云迟,你该回家了”,现在,我来到这个地方,他出现,说“云迟,你回家了”,是一模一样的声音,那么,是不是就是他在召唤我?

可是那仅仅是一幅画,他如何召唤?

“是你该醒了。”男子的声音温和,却回答的让我琢磨不透。

我该醒了?这个“醒”字,从何说起?

我看着他恬淡的表情,又问:“你是,云止?”

男子看着我疑惑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道:“这次醒来,又不记得为父了。”

“为父?“我睁大眼睛,满脸惊诧。

男子抚了抚我的额头,目光宠溺又哀伤,“云迟放心,云灵快炼成了。到时候,你就不用受那离世之苦了。”

“云灵?”——金戈祖辈背负着百年使命的云灵!藏在商国始君夏如茧的陵墓里的云灵!缥缈风说云家人一直再找的云灵!现在,它只是“快炼成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

离世之苦,又是什么?

那时候王怀素说,仙相忤逆了掌天使者,因而被打下“永生永世,不得踏出无边岛!永生永世,不得踏上荒海大地”的咒罚,那么这咒罚,是不是就是眼前这位男子所说了“离世之苦”?

“嗯。云灵炼成,你就自由了,吾仙相一脉,或许也可以延续了。只是——”男子目视远方无际海面,面色渐为黯淡,“只是如今荒海大地又不太平了!苍山邪族获得了老剑,掀起了战乱,若不阻拦,只怕荒海大地即将毁灭!这一劫,如何渡过…”

苍山邪族?南北战争?五百年前!

我回到了五百年前!

我感到一阵晕眩。

男子慢慢从我身侧走过,走至参天石柱前,凝神远眺,似乎想透过茫茫的无际海看到荒海大地上正在历经的劫难。

海上骤然吹起风,千万娆花飞卷而来。男子迎着风,任飞红掠过身而无动于衷。

我看着他白衣飞扬的身影,突然觉得这一幕如此熟悉。

风中有声传来——“…只是这一劫,不知是荒海之劫,还是吾仙相之劫…”

这样一个飘然无尘的人物,说这句话的时候却带着红尘俗世中的悲凉。

“然即使是劫难,吾仙相又如何能坐视不管!”

听着他苍凉的声音,不知为何我想起了王怀素的“慕云宫”。

——奈何奈何?无奈何!

我为苍生断长生!

“劫难”…“咒罚”…“离世之咒”…“长生不死”…“心怀天下”…

那一瞬间,我的脑海里似乎捕捉到了一些隐藏的极深的信息,奈何我的手刚要触及到真相时,云止的话打断了我是思维。

他转过头,看着我,说:“不日我族便会启程前往荒海大地,为父准备将云灵带至身侧修炼。想来,再回岛上之时,云灵也该炼好了。所以云迟,再忍十年。”

他的目光又变得悲悯,亦如画像上,“云迟,九相之没或许是天意神旨,为父炼那云灵,想来又是逆天之举。”一叹,又道,“这千万年,为父到底修了颗私心。也罢,只愿吾儿一世平安,只愿我仙相留得一息而矣!”

我望着他如穿透了千万年般直落入心脏的悲悯目光,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带这云灵去荒海大地修炼,而后弄丢了,所以才有了云家人的寻找之路,才有了“云灵藏在商国始君夏如茧陵墓”的秘密,才有了御数剑庐之前掌门剑叟与千山营首领满不惊的几代纠纷。

只愿吾儿一世平安,只愿我仙相留得一息,难道,我果真是仙相一脉,果真是云家后人,而且还是这位云家首领的——女儿?

五百年前,我已在。难道如今我已有几百岁了?难道我真的有着长生不死?

不对不对。

缥缈风说,我的娘亲是云家人,遇到严素非的父亲后有了我。那么,我的父亲该是严素非的父亲,怎么可能是云家的首领?

如果云家首领是我父亲,我又怎么会是严素非的妹妹!

不对不对。是哪里错了。哪里错了?

我压制下内心的颤抖,抬头,望着眼前的白衣男子,缓缓吐出几个字——“我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无耻的卡关键

倾尽天下不足惜(一)

突然间头部一阵剧痛袭来,我止不住的拧着眉头闭着眼呼出声。

“醒过来了醒过来了!”耳边一阵嘈杂的声音响起。

醒过来了?我的脑子有了一瞬的清明。我是又做梦了吧。可是梦的那么真实。现在我这是要醒来了?

不,我不要醒来,我还没有问好。

“云迟,云迟…”是苏青云的声音,急促,焦切。

他是担心我了吧,他在唤我醒来吧。

听着他的焦急,我有些不安,可是梦里那个疑问悬而未决。

我仿若陷在光明与黑暗的边界,踟躇不知该往哪个方向。

苏青云的声声呼唤不止,那个疑问也在一点点飘荡,我来回遥望,终于狠心奔赴了黑暗。

——苏青云,请等我一下,让我再睡会,让我接着把梦做下去,让我问清楚,我到底是谁。

很快的,很快的。我只要问好,我到底是谁,就好。

“小王妃——小王妃——”

“云迟——云迟——”

“云迟——”

声音渐渐远了,渐渐远了,渐渐的,没有了。很好,让我再睡会,再睡会。

“小姑姑,小姑姑。”

又是谁在喊我?是个女声,声音稚嫩,语速快而急——好像在哪听过。

“小姑姑,小姑姑,您快快醒来吧,云浅说您早上就能醒了,可是现在都晚上了。小姑姑——”声音有些哽咽,有些委屈。

这是谁呢?我心里好奇,便睁开了眼,可是——一片漆黑。

“小姑姑,小姑姑,您终于醒了!云浅,云浅,快来,小姑姑醒了!”耳畔的声音变得兴奋。

一阵安然的香飘来,在这香里,我被扶起。可是,我的眼前依然一片漆黑。

“小姑姑,您醒了。”另一个女声在耳畔想起,是那个扶我支起身的人。

“这是哪?你们是谁?为何我什么都看不见?”我摸索着四周,心里惶恐一片。

“呜呜。小姑姑这一睡,又不记得事了。这次,都把小七儿忘记了。呜呜。”先前那个稚嫩的女声哭着。

小七儿?

是那个神色飞扬笑声欢畅的小七儿?我又梦到她的吗?可是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见?

我为什么什么都看不见?是我瞎了吗?我会什么会瞎了?!

我紧紧抓住扶着我那人的手,心颤莫名。

“小姑姑,莫怕。灵禅珠正在养成,再过三年,就好了。到时候,小姑姑又能重见光明了。小姑姑,莫怕,云浅一直在姑姑身边。”另一个女声反握住我的手,安慰道,然而声音中依然难掩悲伤。

这个声音也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哦,在梦里,一次她说“你回来了”,一次说“让你少主速来无垠峰”!

她,就是梦中那个“云小四”!

云小四,原来叫云浅啊!可是她怎么会和小七儿在一起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