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开学不久,工作变动就彻底颠覆了她用工作填补生活的幻想。她被任命为分团委书记,调过去管学生工作,叶婀娜负责原来她的那摊事务。对于且喜来说,这是升职了,属于科级待遇,但是她并不高兴。分团委工作除了主要和学生打交道之外,还要负责部分外联工作,同各院系都要接触和沟通。这个对于且喜来说,才是最难的。

可是,对于她的新工作安排,且喜还没来得及表示什么,倒是叶婀娜表现出来特别不高兴。在她看来,既然最初决定的由她负责分团委的事务,就应该让她做这个书记,她的学历完全可以冲抵且喜的资力。她不高兴,工作的时候,就难免对且喜耍态度,其他同事都当她是小孩子,让着她,且喜也不好说什么。

有一次,且喜过来学生上学期的成绩单,学生评优需要。可是叶婀娜硬是说且喜之前没有交给她,很多资料、档案都是不全的。她把责任推诿给且喜,且喜也是有苦说不出。且喜这才知道,原来这些资料,自己是有必要备份的,遇到了这种摆明了不合作的,有理和她也讲不明白。

叶婀娜指着电脑和且喜说:“正好你过来,要不我还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呢,很多东西都找不到,你让我怎么办?”

“都缺什么?”且喜虽然生气,但也耐这着性子,不愿意发作,她觉得自己有点儿受虐的倾向了,逆来顺受,心里反而舒服点儿。

“你自己看吧,”叶婀娜站起来,“我刚接手,具体缺什么少什么,我怎么会知道。”说完,竟然自己收拾东西,先回家了,简直嚣张得无以伦比。

且喜认命地坐下来,查看电脑里的东西。她的电脑一直都是干干净净,很有条理的,所有文件按时间和类别分类管理,如果叶婀娜没做过什么大动作,那就不会找不到。

且喜打开D盘,就觉得脑袋嗡的一下,敢情这个叶婀娜,不知道怎么,把D盘给格式化了,现在里面,才真是干净。打开其他盘,也完全如此。且喜就是再借几双手,也不可能把这些数据重新弄好,输入进去。

她坐在那里,很长时间,都不知道该先做点什么好。现在,她能理解叶婀娜迅速早退的原因了,估计也是没经过什么事情,吓的。没时间责备她的冒失,当下,怎么补救是关键。

且喜知道,硬盘的数据是能够恢复的,但至于怎么恢复,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就不是很清楚了。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计算机系的老师也未必能找到了。

“顾且喜,走了,捎你一段。”黄艾黎的声音在走廊里面回荡。她和那位高工已经开始布置新居了,巧得很,和且喜在同一小区。自从在那边偶遇了一次,得知且喜离婚了,一个人住,她只要有机会,就一定会送且喜回家。他们已经买了车,现在是黄艾黎常开着。

且喜走出去,“我还得弄点儿东西,你先过去吧。”

“我等你。”

“你先走吧,我还要找人呢。”且喜实在是当够了他们的电灯泡。这次,黄艾黎恋爱的主题是纯情,两个人拉拉手就是极限了,还会经常说,别这样,多不好意思。把且喜弄得,恨不得替她钻地缝里去。

且喜拿去电话,拨了秦闵予的号码,不再理黄艾黎。她不是不明白她们想多陪她的心情,可是,白天是黄艾黎,晚上只要丁止夙休息,就会造访,这么紧迫的看人,也实在是难以消受。他们两个如今也很熟悉了,相间恨晚似的,彼此结成统一战线,枪口统一对她。

第54章

“喂,秦闵予吗?我是顾且喜。”黄艾黎看她似乎真的有事,一个人拎着小包,冲且喜挥挥手,走了。

“是我,有事?”他们可真是几个月没联系了,他的声音遥远而陌生,也不奇怪。

“我这儿有台电脑,被格式化了,但里面的数据非常重要,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办法恢复。”电话都打了,且喜也就开口求人了。

“这个恐怕得找专业公司。”秦闵予那边回答道。

“哦”他拒绝得那么生硬,且喜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秦闵予那边才说:“还有别的事吗?我这边有点儿事,过会儿打给你。”停了一下,他又说:“电脑放在那里,先不要动。”

“哦。”且喜挂段电话,揣摩不透他什么意思,估计他是不放心她自己动电脑吧。

且喜锁上办公室的门,走回团分委,她得上网查一下本市能够修复数据的电脑公司,最迟明天,怎么也得把这个解决了。还有曾经提交到学校的一些文件,或许还能够找回来,总之,今天是有得忙了。经历过无助的人,才会知道,有人肯伸把手,是多么让人感激的事情。且喜虽然不求叶婀娜能感激她,但她的确很想能够帮到她。

且喜把自己发件箱里面的附件全部下到电脑里面。三年下来,积攒了真是不少。大概分类整理了一下,主要部分应该是都在这里,即使电脑不能够修复,问题也该不会很大。那些成绩单,毕竟都是有底可查,虽然会费事一些,但也不是无法补救。

有点累了,且喜晃动着脖子,开始浏览网页,能提供修复硬盘、恢复数据的,还真不少。她一个一个地翻看,有的网页里面还留了无休热线,真是急人所急。

活动从颈部扩展到腰背部,她站起来,选定了一个看起来特别专业的,打算打一个先咨询一下。拿起手机,还没等她按键,手机就响了起来,秦闵予来电。

“喂,是我。”

“在哪儿呢?”

“学校。”

“我这就过去。”

且喜拿着手机,下楼接他,总不能让他挨个办公室敲门,或者像黄艾黎一样,在走廊里面大喊大叫吧。

秦闵予的车,没多会儿就到了。他看到且喜,把车停靠在她身边,“上车。”

且喜指指身后,“电脑还在里面。”

“电脑过会儿再说,先去吃饭。”

且喜打开车门,上去坐好。“这么晚你还没吃饭?”

秦闵予没回答她,“你吃了?”

“哦,我也没有,忘记了。”

“想吃什么?”

“想不出来。”且喜意兴阑珊地摇头。

秦闵予看看她,“带你去吃热汤面。”

且喜不由得笑了,的确,这个听着还算有胃口,想到热乎乎的汤,心就热起来。

秦闵予带她去的是徐记汤面。这家老字号以汤浓面艮著称,多少年二十四小时不关火熬的牛骨汤,也特别滋养。进了店里,闻着那个味道,且喜就觉得胃都揪起来了,连叫的空间都没有,饿得都缩成了一团。

“两碗牛肉面,大碗的,快点上,谢谢!”没等秦闵予开口,且喜就点好东西,催促服务员快去下单了。

秦闵予把筷子递给她,“这么饿?”

“恩。”且喜根本无心说话,手里捏住筷子,眼睛就盯住厨房的方向。

“点个小菜先吃吧。”

“不用,吃不了那么多,浪费。”且喜摇头。这里可不是她日常消费的地方,虽然一样的面条,要比外面小吃部贵十倍。上次来,还是止夙连读硕士,她预支了工资给她庆祝。就是那次,也只是要了两碗面条罢了,弄得止夙直说,顾且喜是个大方的小气鬼。

秦闵予看着且喜的样子,知道这碗面不吃完,她是没有心思想别的了。她有时候表现的小小的贪婪,特别的小女人。曾经,这种贪婪,也被用在他的身上,可惜,那时他还没觉得可贵。

终于,两碗面条端上来,且喜先喝了口汤,然后才一口接一口的开始吃面。她的头发总是不听话的掉下来,害得她只好一手拦着发丝,一手顾着吃。

忽然,秦闵宇伸手过来,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把且喜的头发别住了。且喜摸了一下,“是什么?”

“发夹。”

“我知道,不是有图案么?”且喜轻轻摸索着,凉凉的触感,估计是镶着水钻的那种。

“银莲。”秦闵宇回答。

“哦,”且喜不知道银莲是什么样的花,从来没有人给她送过花,所以她一点研究也没有。她有点奇怪的问:“你身上怎么会有这种女孩子的东西?”

如果她抬头,她就能看到他脸上的不自然。“买给女朋友的。”

“喔,咳咳!”且喜强了一下,“或者你也认识,叶婀娜。我们才开始。”其实是今天才见面,当时也是知道她父亲是经济开发区区长,秦闵宇才决定去的。多个朋友多条路,这点,他始终坚信。

得知叶婀娜和且喜是同事,是见面后的事情了。当时秦闵宇只能叹,这个世界太小。

且喜庆幸自己吞下了最后一口面,不会为这个消息辜负了美食,她喝着汤,消化着这个消息。不得不承认,即使是确定自己爱着的是赵苇杭,但是,听到秦闵予的选择,她还是觉得很受了下刺激。看来,人和人,男人和女人,看人的标准真是千差万别,且喜克制着,别说出什么醋意纷飞的话来。

“那正好,电脑的事情,就更得交给你了,这是你得分内事。”且喜泰然自若似的拿过餐巾纸擦擦嘴,心理还是有点难以置信,秦闵予原来喜欢的,是那种类型。本就勉力维持的朋友关系,在遭遇他那个女朋友之后,是注定要触礁了。

第55章

“怎么说?”秦闵予问。

“是我原来的电脑,但是被你女朋友格式化了。”

秦闵予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原来,你是为了做雷锋,饭也不吃,家也不回啊!”

“有点多余哈!”且喜自嘲的笑笑,“那电脑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了,明早能送回来么?”

“争取吧!”秦闵予也不废话,“先去取主机,然后我送你回家。”本来我硬盘拆下来就行,但还不如搬下来省时间,秦闵予也不想再费事。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就回去了。”

“打车?”

且喜说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学校离原来的家那么近,根本不需要打车。她和赵苇杭离婚的事情,目前身边的人,只有黄艾黎和丁止夙知道。她也不是刻意隐瞒,可是,低调一点,对大家都有好处。她现在恨不得会隐身,永远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断不会大肆张扬。

“我搬去岭东路的房子了。”且喜说完,就匆匆的上车,她怕秦闵予再问,他问的话,她获取会哭的,因为他问的话,她就会心酸。

秦闵予也上来,坐在驾驶座上。“他欺负你?”

“不是,”且喜已然有点呜咽,“是我的错。”

“你的错!”秦闵予突然把车内后视镜转向且喜,“看看你现在的鬼样子,你想分开,还会是现在的样子么!”

且喜看看镜子里面的自己,多久没好好照过镜子了。这个顾且喜没有原来丰腴的圆脸,倒显得眼睛大了一点。面色苍白,唇也一样的白,是有点像女鬼的感觉。且喜冲着自己笑了一下,“我觉得我比以前好看了呢,一瘦解千愁啊!”

秦闵予发动汽车,朝岭东路开去。

“不去学校了?”虽然知道,还是不开口为妙,可是且喜就是管不住自己。她不得不提醒他,那个一无所有的电脑还摆在那里,等着人来拯救。

秦闵予忽然停车,自己摔上门就下车了。且喜坐在车里等了半天,也不见他上来。

她犹犹豫豫的打开车门,想下去问他到底还走不走,车门就从外面被大力拉开。事出突然,她还没来得及松手,自己也被带了下去,直直的向外跌去。秦闵予站在车门口,捞到了她的腰。结果且喜手抓着车门把手,脚还搭在车上,整个人都掉在秦闵予的怀里。

“特技表演?”绕是秦闵予再沉重的心情,也被她给搅散了。

“快抱我上去或者下来啊!”且喜自己用不上力气,只好恼怒的冲秦闵予喊道。

“那你是想上去还是想下来呢?”秦闵予问她。

且喜正在抉择哪个比较可行的时候,秦闵予又说:“你终于知道,不上不下是什么滋味了吧。”

他抱着且喜,把他放在引擎盖上,看着她抓住他的手挣扎的做起来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什么在鼻子里面酸酸的。明明还是那个总是显得有点笨拙,但并不气馁的顾且喜,明明还是那个样子,并不出奇,课为什么他的心,见到她,就会高高的悬起,飘荡在半空,吊在那里。

秦闵予的手,撑在且喜的两边,对住她的眼睛,但想要说的话,却忘记了。他伸手,小心翼翼的抱住且喜,慢慢的收紧手臂。

且喜是有点慌乱的,她一度以为,他要吻她。刚刚秦闵予的眼神,是那么的熟悉的犀利。以前,他也总会这样,牢牢的盯着她,害得她以为自己有什么错处被他抓到,冥思苦想之后,想要开口交代的时候,他就会突然吻住她微启的唇,很强势的攻城略地。他的吻,总是那么诱惑,会让且喜不自觉的按照他的节奏与他共舞,难以自恃。所以,秦闵予最后只是抱住她的时候,她是松了口气,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且喜……”

“唔。”

“且喜……”

“哦?”且喜把头转过来,“为什么叫我,那次,你也是这么叫我。”

秦闵予轻叹了一下,“我在叫魂。”叫顾且喜的魂,也叫自己的魂。

且喜推开他,正待理论,明明自己没有失魂落魄的好不好。这时,迎面过来一辆车,忽然大按喇叭,灯光也直直的打过来晃得她睁不开眼睛,似乎要撞过来一样。

“啊!”在且喜的惊呼中,秦闵予抱过她闪到路边,跌倒在隔离带的树丛中,树枝把他们的胳膊、手,划得一道一道的,火辣辣的疼。而那辆车,夹杂着刺耳的刹车声,堪堪的贴着秦闵予的车头停下来。

且喜在秦闵予的保护下,倒是没有摔疼,只是吓了一跳,我在那里,半天不知道先动哪里好,后来还是秦闵予把他拉出来站定。他先是上上下下查看且喜有没有伤到,才转身去看那辆突然冲过来的车。

时间已晚,这个路段的车不多,所以暂时只有三两个围观的人,倒是没有堵车。他们俩都判断一定是谁喝多了,这会儿睡倒在车里了,才会这么冒失,也才会这么半天都没人下来查看和询问,所幸也没真的伤到。

第56章

秦闵予扶着且喜真的站到那辆车前面,才发觉,不对劲,车里面坐着的,赫然是赵苇杭。由于车灯、路灯的关系,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得出,他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朝着一个方向——顾且喜。

自己家的车,且喜岂会认不出,她只看了一眼,就僵在那里,不能动。离婚到现在,有将近两个月了吧,虽然知道,赵苇杭并不知道自己新家的地址,课就是偶尔会站在窗口向下望,回家的时候,也是四处看看,既想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又怕真的看到。

她也是因此,认识了苏佥机。小区里面,也有人开同款同色的宝来,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总是盯住人家的车牌看,仿佛总是看不清上面的数字。她追着看的次数多了,弄得那辆车的车主有一天终于忍不住停下车,和她打招呼。那是一个特别时髦的女子,头发烫着大大的卷,穿着清凉,却不是品味。“我的车有什么不对?”

“我认错人了,对不起。”

“每次都认错?他欠你钱,你总惦记着?”那个女子把墨镜卡在头发上,露出特有风情的那双眼睛。“这次记好了,这是我的车,我是苏佥机。”

且喜点点头,“我叫顾且喜。”说着,还伸出手去。

苏佥机看了看且喜的那双手,转身往车上走,“上来,我捎你一段。”鬼使神差,且喜就上车了,虽然她车里的味道,同赵苇杭的完全不同,可是,她还是坐在那里,贪婪的看着这辆熟悉有陌生的车。后来,在小区里面遇到的次数多了,苏佥机只要没事,总会拉上且喜,兜两圈再回来,一来二去,她们也熟悉了。

“谢谢你总带着我。”且喜表示谢意。

“不用客气,肯坐已经是给我面子了。”苏佥机给人的感觉也是冷傲,但有同止夙完全不同。止夙是外冷内热的,对着比较亲近的人,就会既和气又好相处,热心无比,是和煦的暖阳。可苏佥机的这种冷,即使在表达善意的时候,也是夹枪带棒的,一句话从不肯好好说的,可行动中,又总是带着体贴。哪天,她偶尔早期,她都会等在小区门口送且喜上班,车里还有牛奶之类的,要她吃。且喜也觉得不好意思,可是苏佥机说:“你也嫌这车脏?”一句话,让且喜再不敢推脱,每传必到,亲近这辆车的同时,也和苏佥机成了车友。

且喜不知道,这当口,怎么会让思绪飘得那么远。或者是因为真的对着赵苇杭的车,对着赵苇杭,她却想不出自己那么迫切的心情是为什么。想着他,也希望他也一样想着,盼着他,也奢望他也一样盼着。可是,婚离了,公公出院了,退居二线。他们都算是功成身退,且喜推出自己的婚姻,他退下自己的岗位。他们这一家人,从且喜自愿谢幕离场开始,再没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果真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所以,且喜知道,自己多少是有点怨气的,她不怨他们让她离开,她只怨他们在她离开后的寡情淡意。尽管,她知道自己对这段婚姻,对公公婆婆,也做的并不足够,但是她依然每日关注着新闻,关注着一切小道消息,她还当他们是家人,还惦记他们,而他们,或者已经把她这个外人遗忘,再无往来,再无音讯。

秦闵予看看他们两个,走过去,敲敲赵苇杭的车窗,“下来。”

赵苇杭转过脸,看了一眼秦闵宇,眼里满盛怒意。发动汽车,瞬间加速,倒车,开走,一气呵成,赵苇杭就如他来时那般突然的,消失在夜幕中。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有位热心的老伯还说记下了那辆车的车牌号码,递给秦闵宇,要他们一定要上报交通队,这也是维护交通秩序。秦闵予谢过老人家,把那张纸折好,揣起来。

“且喜,上车。”秦闵予推着呆立在那里的且喜,再不走,热心群众真可能帮他们联络警察。

且喜上车做好,车开出去好一会儿,才突然想到要问:“他为什么一头扎过来?”陌生人,或者是意外,赵苇杭,却一定是故意的。

秦闵予看了看她,不说话,她只是需要问出来,有没有人回答,并不重要。况且,自己并不是最适合回答的人,即使猜到,也不愿意回答。

“秦闵予,我,我和赵苇杭,离婚了。”

这么有冲击力的消息,在秦闵予那里,确实波澜不兴似的,他一直没有出声,只是专心开车。

车开进小区里面,他还是没反应,且喜以为他没有听清楚,又重复了一次,“我离婚了。”

秦闵予克制着把车停好,头看向窗外,“为什么离婚?”

“为了他的前程,为了我踏实的继续生活。”且喜想了一会儿,才回答。说出来之后,才觉得,原来答案就这么简单。不能怨,这里面,为自己的部分,还是多一点。

“为什么要结婚?”

“啊?”

“既然这么随便就离婚,当初为什么要结婚?!”秦闵予的语气也不是太好,他控制不了自己去想如果她不那么草率后的无数中可能。

“结婚的时候,就决心,不离婚。”现在回想,才觉得这种决心的可笑,不能真的保证什么,也控制不了就那么的爱上。

“这样也行?”秦闵予觉得,他从来没真正了解过且喜。她迷糊,她执着,但有时候,她比谁都任性,都决绝。她待人有的时候,是一汪水,凉凉柔柔,课决断以后,就变成坚冰,尖锐锋利,斩断过往,毫不留恋。所以,看似软弱可欺的顾且喜,其实把自己保护的很好,包的严严实实,她遇到问题,未必会反击,而是能躲则躲,迂回,或者是她的人生哲学。

“是不行。”且喜把脸贴在车窗上,“秦闵予,我是不是会永远一意孤行下去?恋爱一意孤行,结婚一意孤行,连离婚都是。”她其实想用一厢情愿,可是,又觉得这个词的程度还不够,一意孤行似乎更适合自己一点。

“会吧。 谁让你总能碰到肯陪你行下去的傻瓜。”后面这句,秦闵予没说出口,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一个傻瓜,不同的是,他是有野心的傻瓜,所以没等到她放弃的时候,先抽身离开了。可是不能忽视的是,抽身的时候,心也抽痛的厉害。

“秦闵予,想到我的生活,就会这么继续下去,我就会很难受。每次,我都很清醒的知道,所有的决定是我自己的选择,这样,后果也只能自己负担起来,很多时候,都觉得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后悔么?”

“有点吧。”

“对什么?”

“对什么都有一点,又都不太多。”

“没有到想要补救的程度?”

“嗯。”且喜点点头,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争取的时候,就能够相对比较积极,而对于挽回什么,却始终消极的可以。

“回去睡觉吧,等你找到下一个一意孤行的方向,就好了。”秦闵予挥挥手,赶且喜下车。

“秦闵予,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现在是失婚状态啊,你不同情,不安慰,就只会赶人!枉我把你当成朋友!”

“我没觉得你需要同情,也不稀罕你当我是朋友,快下去!”秦闵予说这话,倒不是有什么情绪在里面,而是那种无奈有好笑的口吻,想撵小狗一样把且喜撵下车。

且喜慢吞吞的下车,磨磨蹭蹭的走进楼门,恨不得关门都是慢动作,几步的路,她走了好几分钟。秦闵予知道,她是希望自己留她,开了个头的这些话,让她有点不吐不快。可是,他不想听,一点也不想听,他没有能力帮她解决这样的问题,也不想听她诉说。顾且喜不需要他来开导,也一样会韧性十足的,有声有色的活下去。在生活面前,她绝对不是个需要同情的弱者,这一点,三年前就已经证明。

可是,尽管心里把彼此都想了个透彻,看着她这么走了,他也还是不好受。秦闵予打开车门,他需要夜晚的凉风,帮他冷静一下。现在的场景,同三年请的那个清晨,有相同,又有不同。相同的是,他明明不舍,还要任她离开,不同的是,她现在,心中的,已不是他。

第57章

很多人都不理解,他对顾且喜的态度,就是关系那么铁的郑有庆,都曾经在酒桌上替且喜打过抱不平。“顾妹妹不错,你差不多就收了得了。”

秦闵予回想自己当初是怎么说来着,是啊,说的是:“我没有资格。”这可能是最接近他内心想法的一句话了吧。顾且喜需要很多东西,都是那时的他无法负担的,比如爱情。不能付出,却还贪恋她给予的陪伴,他也知道这并不光彩。可是,他的确需要她在身旁,给她一个笑脸,就好像给了她一个世界一样,他需要这种肯定与支持,来自顾且喜的肯定与支持。

且喜总是羡慕他有很多亲戚,热热闹闹的住在一起,但是她没发觉,这些人,都是妈妈这边的亲戚,属于爸爸这边的,一个也没有。

小时候,妈妈对他说过爸爸的事情。爷爷还是个半大孩子的时候,就因为在家也是挨饿,跟着同村的叔伯们出去闹革命。没多久,解放了。他一直待在部队里,家里人做主,给他娶了媳妇,就是奶奶。他那之后,回来过几次,对家里的安排,并没有表示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