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的是洪先生”

杨奇点头道:

“你这金蝉脱壳不要紧,那老头见天的唉声叹气的,如今这些年了,却在也没再收一个弟子,大约是被你比的,那里有入了他眼的去”

想到那个一本正经,却有些老顽童性格的洪先生,蕙畹不禁失笑,杨奇瞥了她一眼道:

“本王真真想看,洪老头知道他引以为傲的弟子,其实是个女娃子,会是何等脸色,最终他的弟子是没影了,本王却得了一个儿媳”

说着竟大笑起来,蕙畹不禁有些无语,从来不晓得这平安王有如此促狭的一面,张云卿忙道:

“畹儿进京谢恩之事…”

杨奇摆摆手道:

“尽管去就是了,正好紫安也在京城,你们两个从小一处长大,如今又有婚约在身,自是与旁人不同,虽男女相隔,但也不必太恪守那些迂腐礼节,偶尔见面也使得”

蕙畹不禁讶异的看向杨奇,要知道一个封建的大家长,如此开通真真不多见。杨奇对上她的目光,却眨眨眼打趣道:

“怎么,想不到父王如此开通”

蕙畹被他一声自称父王,说的脸顿时腾的红起来,扥光下,越发如红霞一般明艳不可方物。杨奇不禁微微笑道:

“能得这么有才有貌的儿媳,本王还有何不满意的,真真人生一大快事”

蕙畹却有些羞的坐立不安。一场危机就这样化为无形,令张云卿夫妻大大松了口气,再说蕙畹兄妹三人,收拾妥当了,第二天一早,辞别父母,向京城进发。张云卿和刘氏领着下人站在门口。眼瞧着三辆马车消失在逐渐亮起来的晨曦里,心中一时百味杂陈,刘氏不禁微微叹口气,张云卿侧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道:

“孩子们终究会长大的,他们有自己必须去面对的事情,我们做爹娘的,也不过尽了我的心就是了,祸福造化本是命定,一切强求不来的,你就放宽心吧,左右身边还有博峻在”

刘氏微微抬手拭了拭眼角道:

“纵是俗语说的好,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话虽如此说,可让当娘的如何真能放手了去”

旁边吴大娘忙道:

“夫人真真自寻烦恼,可着咱大燕找,也未必找的出来像少爷和小姐这样出息的子女了,您啊,就坐在家里等着做老封君吧,将来孙男弟女一大群围着您叫老太太,这后福,您是享用不尽的了,这才到那儿”

一句话说的刘氏和张云卿都笑了起来,顿时打破了些许伤感离情。再说蕙畹兄妹三人,一路说笑着进了京,博文搏武兄弟自是要去小叔府里安置,蕙畹也不能立时觐见皇上谢恩,需走那一套规制的流程,递了谢恩的折子上去,皇上再择日召见才成的,故也一起回了小叔府里。

进府的时候,却已是掌灯时分,数月不见,自是亲热非常,刘映雪拉着蕙畹,好好的说了会子体己话。话说赐婚旨一下,不用说平安城,就是京城上下,也都是一片沸沸扬扬的惊叹声,都说张家真真祖坟冒了青烟,本来就腾达的厉害,如今竟不知怎么攀上了皇室宗亲。说起来,以张家的门第官位,嫡出的小姐,若是给宗室做个侧妃还使得,正妃却真有些不般配的。

况不是别的宗室,还是平安王世子,平安王谁不晓得,当初与皇上有帮扶之恩,若当初平安王不出面,这大燕的皇上,如今还指不定是谁呢,故,虽是皇叔,却被皇上尊称一声叔父大人,甚为倚重。且这平安王只有一子,这世子的亲事,京城权贵凡自己家有闺秀待嫁的,都早盯着了,谁知突然天外飞来这么一下子,却让张家什么三小姐得了便宜,真真令人震腕不已。

瞧着张家一跃竟成了皇亲,不禁有些眼红,可眼红也无法,这就是命,半分勉强不得。可乐坏了宗民的父亲张兆屿,张兆屿原没成想自己攀上的张家亲事,还有如此的后福,转眼那张蕙畹就成了王妃,想那博文乃张家嫡长子,又是蕙畹长兄,还中了举,竟来封妻荫子,这前途真是一片光明啊,自己女儿嫁了去,不仅自身荣华一生,连带这娘家也能帮补一二,真真造化。

而赐婚旨对宗民正如那晴天一声霹雳一般,宗民怎么也没想到,蕙畹这一回去平安城,不过数月光景,一道赐婚旨就落了下来,却令自己这些年的心思,顷刻间化为一场大梦,且又不好于人诉说,故闷在心里,整夜的忧思辗转,兼秋天风寒,不成想着了凉,内外夹击,竟病了。

张兆崎夫妻急寻了大夫来诊治,只说思虑过甚,外感风寒所致,吃了几剂药下去,倒是好了一些,不过精神仍旧恹恹的,虽是他不说,张兆崎多少知道一些他的心思,蕙畹那丫头自己瞧着也是少有的,可这命有时真真挣不来,皇上赐婚,你待如何,虽是表面不漏,却私下里去打听各府待字闺中的女儿,想着寻一个来,与宗民早早成亲也就是了,如今心里纵再喜欢,也必要歇了那心思才是正经。

皇上的一旨赐婚,可说是几家欢乐,几家愁。蕙畹刚到,还没一刻钟,外面何管家匆匆进来回说,世子爷到了。刘映雪似笑非笑的瞧了蕙畹一眼道:

“真真就没有比世子爷更急的了,这才刚进门,怎么就得了信,巴巴的赶了来。”

蕙畹听小婶打趣,脸有些微红,张云昊急忙带着博文搏武迎了出去,话说杨紫安原是估摸着蕙畹这几日必会到京的,故早遣了小顺子派人盯着些,蕙畹的马车前脚进了城门,后脚紫安就得了信,撂下了手里的事务,匆忙就赶了过来。皆因数月不见,竟恍如经年一般,这思念来的甚是剧烈,难以抵挡。

寒暄过后,就进了堂屋奉茶,杨紫安急切的扫了一眼,却哪里有蕙畹的样子,忽的明白过来,即使自己赶了来,哪里能真的立时就见到了,不免有些黯然。张云昊打量他的脸色,便明白了几分,不禁站起来躬身道:

“侄子侄女刚到,后面备了酒宴接风,若世子不嫌寒舍鄙陋,酒菜粗糙,赏脸喝去喝一杯可好”

杨紫安蹭的站起来连声道:

“好!好!”

博武却哧一声笑了,杨紫安瞪了他一眼,脸有些微囧,急忙又道:

“如此,谢过了张大人了”

一语双关,张云昊不禁失笑,看这世子这个样子,定是心里极满意的,素知他有些冷清高傲,如今看来,却与传言不符啊。张云昊忽的明白过来,想必这世子,也已经知道这里的底细了,不然那里能如此失了素日的冷静。

接风宴摆在后堂花厅,张家的规矩,吃饭一家人必是要在一起的,故虽有世子,刘映雪和蕙畹也没回避了去,只分成了两桌,张云昊心里计量,杨紫安早晚也不是外人,且既然婚约已定,在家里,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是了,不过是给两人略行个方便罢了。

一进花厅,杨紫安的目光一闪,就定在了花厅侧面的紫檀边鸡翅木五福添寿插屏处,临着屏风婷婷而立的,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佳人。

夫人为上

原来顷刻间真的可以永恒,蕙畹望着杨紫安,数月不见,他好像清瘦了一些,眸子却晶亮有神,灼灼的目光深处蕴含着深深的思念和喜悦。两人对视,竟然觉得这一瞬真的仿佛能看到永远。张云昊微微咳嗽一声,两人才回神。刘映雪上前见礼,杨紫安却略略侧身,让了一让道:

“夫人不必如此多礼”

蕙畹也微微一幅,杨紫安目光闪动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小叔让自己的一对儿女上来见礼,博英大些,略知道些事,不过学着样子一躬身后仍去缠着蕙畹。慧晴却不过两岁多的孩子,但却机灵乖滑的紧,看见突然出现的杨紫安,奶声奶气的道:

“你是娘亲说的那个要娶走畹姐姐的世子吗”

杨紫安不妨,竟然有这么一个小丫头,不禁好奇的低头瞧去,见小丫头大约只有两岁多,穿着大红缎子平针打子绣的夹裤袄,头上梳着丫髻,用一根垂着珍珠的头须勒着,脖颈间挂着一个花卉纹的金质长命锁,手腕处两串缀金铃的细镯,微一动作,叮铃铃的清响,可爱非常。虽年岁小,五官却和当年的博蕙甚为想象,尤其一双不停转动的眸子,活脱脱一个调皮的博蕙。

看着她,紫安不禁笑了,伸手摸摸她头上的丫髻,心想蕙畹小时,大约也是如此模样吧,想到此,紫安柔声道: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蕙晴却一撅嘴道:

“可是我先问你的,怎么你倒问起我来了”

紫安不禁莞尔失笑,瞥了一眼在一边偷笑的蕙畹,低头道:

“好!那哥哥先回答你,是啊!我就是要娶你畹姐姐的哥哥”

蕙晴听了,却突然伸手拽住紫安的下摆摇了摇道:

“晴儿求求你,不要把我畹儿姐姐娶走好不”

刘映雪急忙道:

“晴儿,不许胡说,世子爷,小孩子家的话您不要在意”

杨紫安摆摆手道:

“无妨”

却仍低头耐心的道:

“那你告诉哥哥,为什么不能娶你畹姐姐,你不喜欢哥哥吗”

蕙晴脸颊一鼓道:

“你娶走了畹姐姐,那我以后的玩具还有故事就没了”

说着从自己随身的小荷包里,掏出玛瑙珠子串成的一只精致蝴蝶,万分不舍的道:

“这是畹姐姐给我串的,是我最喜欢的宝贝,喏!给你,我们交换,你去娶别人的姐姐好不好”

在场的人都不禁笑了起来,蕙畹急忙走上来,要抱蕙晴离开,谁知蕙晴这丫头执拗的很,没得了杨紫安的话,竟拗着小身子不离开,蕙畹没辙,抬头看向杨紫安,杨紫安却笑了,蹲下身子,接过小丫头不情不愿递过来的蝴蝶看了看,翅膀胡须竟都很全和,很有些趣致,看了看小丫头笑道:

“你畹姐姐经常给你做这些东西吗”

小丫头裂开嘴笑着点点头道:

“嗯!畹姐姐好厉害,会读书,会写字,会画好看的画,还会给我和哥哥做各种好玩的东西,还有故事都好听极了,你如果把畹姐姐娶走了,我和哥哥怎么办”

杨紫安把手里的蝴蝶放在她的小手里道:

“这个哥哥不要,你畹姐姐哥哥是一定要娶的”

说道这里,小丫头的眼睛不由的泛起晶莹的泪光,杨紫安忙继续道:

“可是你可以来哥哥家住啊,哥哥娶了你婉姐姐,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和哥哥都可以住到我家来,然后,让姐姐还给你做玩意和讲故事可好”

小丫头这才破涕为笑,还有些不大放心的道:

“那你家大吗,有没有我和哥哥的屋子”

博武上前来抱起小丫头,点点她的鼻尖道:

“放心,这个哥哥家比咱们家大很多,就是你这样的小丫头,去几千几百个也不成问题,你呀!真真是个小管家婆,连你畹姐姐的婚事都管,走了,咱们该吃饭喽”

博武几句话哄走了蕙晴。杨紫安却睨了蕙畹一眼,低声道:

“和你小时候有些像呢”

蕙畹脸一红,悄悄白了他一眼,走了回去。虽说张家没大规矩,毕竟如今有了杨紫安,故摆了两桌,中间用四扇粉色纱质屏风略略隔开,刘映雪蕙畹带着博英、慧晴在屏风后面用餐,虽仍不能正经相对,但也可影绰绰的瞧见些,聊胜于无吧。

博武不禁暗暗失笑,看来小叔也有促狭的一面,心里也不禁翻个白眼,竟弄这些无用的来作甚,想当年,两人还不是同食同卧甚久一段时日,如今却来讲究这些有的没的,真真虚假的可以。

一时饭毕,博武站起来瞥了杨紫安一眼玩味的道:

“我哪日却寻了一本好书,世子爷可有雅兴一观”

杨紫安眼睛一亮,急忙点点头,博文也不傻,两人的眉眼官司,他怎会看不出,不过想想也没什么,故寒暄两句,自回去读书了,杨紫安略略瞥了里面一眼,告退随着搏武走了,他几人出去后,刘映雪似笑非笑的瞧了蕙畹一眼道:

“想必我们家婉儿这一路也累的很,还是早些去歇着要紧”

蕙畹脸微微一红,遂起身告退而去,博武安置在稻香居侧面的临水苑里,中间隐了一道粉墙,因蕙畹的稻香居开阔,无院墙相隔,只有竹篱,故出了那道粉墙,就是稻香居了便利的很。蕙畹踏进自己的稻香居,数月而已,院中自己亲手种的蔬菜,都已经落了秧,只有侧面的一架葫芦还旺盛着,宫灯下,可以看见结出的饱满小葫芦,一个个霎时可爱。

蕙畹上前寻了一个大一些的摘下来,细细端详,秋桂看了一眼前面,不禁抿嘴笑道:

“小姐,您还是赶紧进屋吧,毕竟秋天了,风凉的很,我看二少爷已经在书房候着小姐了”

蕙畹脸一红,瞪了她一眼,抬头看去,果然,自己西次间的书房里,如今有两个人影晃动。蕙畹随手把葫芦交给了秋桂,缓步上了台阶,书房里杨紫安正四下打量,墙上的工笔花鸟,案上的画具草稿,一切井井有条,透着一股子蕙畹给人的清爽气息。

帘子打起,蕙畹走了进来,两人对视片刻,一时竟都没说话,博武瞧了瞧两人笑道:

“这里气闷的紧,你们两个宽做片刻,我去院子里瞧瞧畹儿种的葫芦去”

说着竟自出去了,秋桂上了两盏茶来,也退了下去,房中一时无有了旁人,杨紫安微微一叹,上前携了蕙畹的手,坐在窗边的沿炕上道:

“真真没想到,只见一面说说话,竟这般难,畹儿,你快些长大才好”

蕙畹瞥了他一眼道:

“要知道,拔苗助长可不是好事,我喜欢这样慢慢的来体会自己长大的过程”

杨紫安一挑眉道:

“你嫁给我以后,也可以慢慢体会啊”

蕙畹斜睨了他一眼道:

“想必王爷的家书你还没收到是吗”

杨紫安道:

“瞧了,不是说我们以后都在京里,情分又自不同,偶尔见面也使得吗,可毕竟不是日日能在一起,且有礼教束缚,终不自在”

蕙畹抽回手,端起茶递给他道:

“倒不曾想,你竟是个急性子,如今的局面,也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的呢,你怎么这般早就求皇上赐婚了,也不提前给我个信儿,倒令我们家大惊了一场,以为祸事呢”

杨紫安心里的计较,自是不能告诉蕙畹的,遂只含糊的道:

“早晚也是如此,我瞧着机会,就开口了,也没什么的”

事情已成定局,蕙畹也就没多说什么,不过却开口道:

“这事过了就罢了,但以后凡关你我之事,你要提前知会我才好”

杨紫安瞥了她一眼笑道:

“是啦!为夫的以后定当以夫人的意思行事,这可使得”

蕙畹脸腾的一下红了,随手的帕子就扔了过去道:

“如今大了,却越发不正经起来,以前我倒没瞧出来,看来这件婚事,我要重新掂量为好”

杨紫安接过帕子,低声呵呵笑道:

“如今皇上已经赐婚,你再要反悔,也无济于事了,再说,只你我在,那般正经作甚”

说着伸手握住蕙畹的手,在灯光下细细打量她的形容,见虽然有些疲倦之色。可喜精神尚好,眼波流转间,竟多了几分旧日没有的婉约风情,越发显得本就明丽的五官,氤氲起一丝浅浅的妩媚,仿佛比数月前更加出挑了些。

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这丫头如今就能看到以后,容色却是少见的美丽,杨紫安真的不敢想,若不是自己下手的快,且机缘巧合,不说皇上,将来还不知会出来多少和自己争的呢,忽然想到宗民,不禁微微皱眉,略略迟疑的道:

“宗民病了,你可知晓”

蕙畹一愣道:

“我刚进京,倒还不曾听说,可要紧吗?是什么症候?数月前还好好的,怎的突然就病了”

听她一连串的关切之词,杨紫安却有些不悦起来,握着蕙畹的手,不禁用了些力气,蕙畹吃痛,甩开他道:

“你干什么?痛死了”

杨紫安却没理会,目光灼灼语气急切的道:

“你和宗民没什么的是不”

蕙畹惊讶的看向他,一向沉稳冷静的紫安,此时目光阴沉难测,脸上还有些不满、戾气和微微的质疑。蕙畹面色一冷,蹭的站起来道:

“世子哥哥你说什么”

杨紫安话一出口,心里就有些后悔了,别人不知道,可自己和博蕙自小一起,彼此的心思秉性都是熟知的,是万万不该起这莫须有疑心的,且深知这丫头最厌别人不信她,可她又如何能知道自己的心,眼看这丫头一天天的长大,不说才情,只这容貌也是个少有的,虽她也是喜欢自己的,可毕竟年岁太小,若将来......

说实话,即使如今赐婚旨已经下了,杨紫安心里仍有些惴惴不安的,因不安,难免起疑,故才问了这么个不妥的问题,还有一层,就是宗民病了这些日子,前日他曾去探望,观他的眼色,这起子病,多是因着蕙畹的缘故,故心内有些不爽,一时竟冲口而出,竟忘了这丫头的性子,不免后悔非常,忙站起来轻轻去拉蕙畹的手,嘴里打叠起千万倍的小心,哄了半响,蕙畹才转寰过来,蕙畹看着他,正色道:

“这虽是小事,但彼此信任何等重要,多少事都是从这里起因的,虽我们尚未成亲,但这一事必先要杜绝,不然以后更不免各自猜心,岂不累的很。我今日说与你知晓,我和宗民虽也是自小在一起过来的,可他于我,却只是一个兄长罢了,即使他有些别的什么心思,我心里却坦荡荡的无任何隐晦的,且,我若心里喜欢他,即使皇上赐婚,我也不会嫁了你去的,这个你难道不知,今日却来吃这莫须有的飞醋,真真可笑”

一番话说的杨紫安不禁有些愧悔难当,是啊!自己虚长了这些年纪,竟没有这丫头沉稳清透,也不禁暗暗服气,这丫头虽小,却于事情上明白非常,想来是这些年,在张云昊府里掌家的缘故,想到此,急忙道:

“我也晓得这些,不过知道了他的心思,多少有些不舒服就是了,是我说错话,夫人莫恼,为夫这里给你赔礼就是了......”

一语未落,门口哧的一声笑了起来,搏武一掀帘子走进来道:

“真真是个稀奇的,怎么不过这一会子的功夫,这屋里倒多出了夫人为夫的,我倒不解了,你们两个谁是夫人,谁是为夫,可否为我这愚人解惑”

一句话说的屋中的两人顿时满脸通红,杨紫安毕竟男子,脸皮厚些,且博武也不是外人,遂笑道:

“有甚好解惑的,这里除了夫人、丈夫,尚有一个舅爷在这里的,来来舅爷请上座”

说着一把拉着搏武按在沿炕一侧,自己和蕙畹坐在另一边,搏武一阵错愕后,摇摇头笑道:

“不成想,我们世子爷私下里是这样的,真真我今儿可开了眼,你们两个在这里说了半天话,我可在外面冻的够呛,将来你们成婚那天,可要给我一份体面的大礼才是”

杨紫安点点头道:

“这有什么,回头我给你寻一个品貌不凡的闺秀,娶进门也就是了,说到这里,我倒想起一事,你们两个弄鬼,那个秋闱的策论,可是真的出自博武之手吗”

博武一愣,目光扫了蕙畹一眼,蕙畹微微摇头,杨紫安却道:

“你不要看畹儿,我们一起进学,你肚子里的那点子弯弯绕,我哪里不晓得,皇上拿给我一看,我就知道,定是出自畹儿之手的,不是说你无此才能,而是笔锋承转,却瞒不过我的”

博武松口气道:

“倒唬了我一跳,那是畹儿捉刀写的,不过我也略改了些的,不成想你还是瞧了出来,可怎的过了皇上的眼去”

说着,吓的站起来道:

“我这不是欺君之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