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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桃点点头,目送父兄离开医院大楼,她也不想上楼病房里去呆坐着,便在住院部楼下等着。

姚丹很是憔悴,孟爱国醒了片刻功夫就又昏睡了过去,另外一家病人也很安静,病房里的气氛沉重而压抑,还有浓浓的消毒水味道,她坐在那里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姚丹。

医院里每天人来人往,江桃站在住院部楼下吹冷风,迎面走过的除了医护人员,就是面色凝重肃然的病人家属,有人提着饭盒有人提着开水,还有前来探病的提着水果吃食,匆匆而行。

她裹紧了身上淡粉色的防寒服,跺了跺脚,大约站了快一个小时,这期间还听到救护车呜呜响着开进了医院大门,停在了急诊科大楼。

隔的老远,她能看到救护车门从后面打开,医护人员麻利的从车上跳下来,再把病人从担架上抬下来,放在了可移动的病床上面。

医院,从来都是个沉重的地方。

再抬头扫向大门的方向,她忽然愣住了。

一周时间,孟阳就好像换了个人,两颊消瘦,整个人脱去了稚气,目光深沉,再不是那个阳光少年了。

孟阳心事重重走过来,目光漠然,既没有抬头四处打量,也没有注意到住院部门口的江桃,只顾埋头往前走,好像两条腿上了发条,机械的朝前走就好。

直到他垂着头跟江桃擦肩而过,被江桃在肩膀上拍了一巴掌,蓦然回身,才发现了她。

“桃子?”他怔怔看着眼前努力绽放出笑容的女孩,一瞬间好像有点费解,家里出事太过突然,到如今他都有点如置梦中,总有些不真实。

特别是江桃出现在省城医院,就更是不可思议了。

“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看看孟叔叔跟你啊。”

江桃的笑容宛如阴霾天穿过厚厚云层的一缕阳光,总算是让孟阳回到了现实,孟阳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爸醒了。”他机械的说出这句话,好像终于从噩梦中清醒了过来,猝不及防的抓住了江桃的手。

江桃在楼下站的有点久,一双手跟冰块一样冷,哪怕揣兜里也没暖过来,孟阳握着这样一双冰凉柔软的小手,忽然间想哭。

他拉着江桃快速的走,很快就进了一楼,绕过电梯口,然后走进了楼梯间,拉着她快速爬到了二楼的楼梯间,猛然将人拉进怀中,紧紧抱着她,脑袋埋在她肩窝处,用一种似哭似笑的声音说:“桃子,你来了真好。”

两人相识这么多年,拉手摸脑袋拍肩膀拳打脚踢各种玩闹都有,唯独没有拥抱过。

楼梯间的电灯亮几秒终于灭了,少年紧紧搂住了心爱的姑娘。

第一百章

天气很冷。

楼梯间没有供暖, 像个狭长的冰窖, 外面行色匆匆的人都恨不得把自己整个的缩在衣服里他,没人跑来楼梯间走动。

隔着一道门, 能听到外面的嘈嘈切切,声音有点失真,像隔出了一个悠远的世界,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

江桃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孟阳理智的防线。

自从孟爷爷突然过世之后, 孟阳就一直浑浑噩噩。

他毫无准备之下,迎面被生活的浪涛劈中,面颊既冷且疼, 疼到麻木,疼到不能思考,整个人都是懵的,至今还没有回过神。

江桃任凭他抱着汲取温暖, 只是像安抚惊惶失措的孩子似的轻抚他的后背,一下又一下, 不说话。

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真正的悲痛面前,所有安慰性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 隔靴搔痒的,没临到自己身上, 永远不会有切肤之痛。

两个人都穿的很厚。

冬天, 隔着棉袄, 像两只互相依偎取暖的傻熊,笨拙且生疏,生疏是因为初次拥抱。

少年的后背还有点单薄,他这两三年间骨头疯狂的抽条,没有时间积蓄力量让它粗壮,无论是胸膛是后背,所有的骨头都透着单薄,还不够厚重,也不足以承受生活的重担和迎面而来的压力。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遇到人生大事,才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渺小。

孟阳回来神来的时候,松开了江桃,还有一点羞赧,总疑心江桃听到了他的心跳。

他的脸有点红,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不好意思,说:“我没想到你会来。”

江桃没说话,一双清亮黝黑的眸子定定盯着他,眼里的关切满溢了出来,最终拍拍他的肩:“孟阳,你要坚强。”

她没有跟那些安慰姚丹的人一样用大人客气的腔调说“节哀顺便”,也没有说一大堆安慰他的话,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远远赶过来,只有这一句话。

孟阳已经彻底镇定了下来,拉着她的手出了楼梯间,两人站在医院二楼的走廊里,隔着巨大的玻璃窗能看到楼下人来人往,背后的病房里也不知道有人生了什么病,尖利刺耳痛楚异常的声音从胸腔里迸发出来,在病房里盘旋,透过房门传到了外面的走廊里,让人几乎要诧异她生活在地狱里,才能发出这么悲惨的声音。

路过的人听到这样惨痛的声音,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就步履匆匆的走了,连探究的欲望都不会有。

每个人的痛楚都只有自己知晓,无论是呻吟出声,还是咬牙忍下来,完全不会影响别人的生活。除非…那个人切切实实的牵挂着你,才会停下脚步关切的问候。

江桃没有问孟家的事情,孟阳也没说,就好像平常一样,两个人谈起了别的,差不多一个小时以后,他们一起到了病房里。

坐了没多久,江诚就回来了,姚丹再三道谢,他们父女俩辞别了孟家三口,坐上了回永喜的火车。

半个月之后,孟爱国出院了。

孟家一家人连同叔叔孟爱军一家人拖儿带女的回永喜县奔丧。

孟爱国还不能起身随意行走,是平躺着被拉回来的,换了孝衣躺在床上,所有琐事都有同事朋友左邻右舍帮忙。

孟爷爷的丧礼办的很是隆重,他单位的老同事老朋友,儿子媳妇的同事朋友都来了,江诚一家四口也参加了孟家的葬礼。

他过世的太过突然,衣服棺材都没准备,还是商借了别家的寿材。

停灵五日,一行人穿着孝服举着迎魂幡将人葬进了山里,入土为安。

孟爷爷下葬之后,孟奶奶就病倒了。

她从十几岁嫁进孟家,围着丈夫儿子们转圈圈一辈子,没想到长子受伤之后,丈夫反而先离世了,打击太大她强撑着接了儿子回来,就已经耗尽了精气神。

孟爱军夫妇俩全部请了假留在永喜陪伴老母亲,又跟孟爱国商量,等开完春过完四九,接了孟奶奶去省城长住,换换心境。

孟爱国原本是个爽朗的性子,他回来得知孟爷爷过世的原因话就很少了,别人问他十句,能回答一句都不错了。别人若是不跟他说话,他能一整天瞪着天花板发呆。

“也好。”他深深吐出一口气,答应了弟弟的请求。

弟兄俩谁也没再说话,各自舔舐伤口。

孟家的丧事办完没几天,就到了年跟前,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办年货了,江家也不例外。

江智还没回来,往年是江诚带着儿子回省城过年的,不过今年吴英玉厂子里还没放假,她跟俩闺女走不开,江诚跟同事商量过后,准备过年值班,过了初五带着妻女回省城认亲。

这是两个人成婚之后第一个年,虽然江智暂时不回来,但江诚今年的感觉也格外不同,他们单位发了不少福利,有肉有米有鱼,全都拿了回来堆到厨房里。

吴英玉忙的团团转,厂子到了年底就要盘帐,比平时心敢百倍,就连江桃跟江杏都被抓了差。

江诚骑着自行车去肉菜市场备年货,吃的喝的买了一堆,自行车前面车篮子装满了,把手上还吊着两个带子,后面也绑着一捆粉条,沿途碰上出来办年货的同事还打趣他:“江科长,怎么不见媳妇?”

“她哪有空啊?”江诚笑:“我们家厂长比我还忙。”

他娶了带着两个闺女的离婚妇女早就在单位传开了,以前对他投怀送抱过的女人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这样的结果,都有些不忿,在单位背着江诚没少编排他。

说什么话的都有。

有的说吴英玉长的漂亮,本事好手腕高,才能套牢了江诚。

有的说江诚贪图吴英玉赚钱的能力,开着一家食品厂呢,带俩闺女又怎么了?将来也能收一大笔彩礼。

更有不堪的说吴英玉床上功夫一定了得。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这些话偶尔传进江诚耳朵里,他都是一笑置之,从来也不解释。孟爱国曾经撞上两名女同事谈论此事,为他抱屈。

江诚并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待他的婚姻,忙起来三五日不着家,闲下来分担些家务,对三个孩子一视同仁,家庭生活十分和谐,在外也很给吴英玉面子,笑侃她是“我们家厂长”。

搞的吴英玉十分不好意思:“你又不是你们单位的,你做什么这么叫啊?”

江诚安抚她:“你是我们家的嘛,除了要领导一个厂子,你还要领导一个家,吴厂长,责任重大啊,组织看好你!”

吴英玉啼笑皆非。

亏得她现在自立能干,厂子里几十号人都指着她吃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她来拍板,竟然也渐渐养成了拿主意的习惯,责任感不知不觉间就很重了。

“我一定不辜负组织对我的信任。”她笑着表态,然后…临到过年就跑了,扎根厂里的办公室好些天都没回来,中间只让两闺女回来过一次,留下“组织”一个人买菜备办年货。

江诚觉得,他们家厂长有点言而无信了。

他一个人回家归置了东西,开始卷起袖子打扫卫生,戴着围裙收拾买回来的肉菜,刮干净了鱼鳞清理了肚子沾上面粉炸熟,又炖了牛肉跟猪排骨,还炸了肉丸子。

腊月二十八的晚上,吴英玉给厂里的工人们放了假,锁好车间的门,又安排最厂里的值班人员,这才跟两个闺女从厂里往家赶,半道上懊恼的一拍脑门:“忙晕头了,应该打个传呼给你爸爸,问问都要买些什么,咱们买了再回家。”

江桃累的直犯困,只想回家倒头睡觉:“妈,咱们初五就要去省城,做太多也吃不完,明天再买也来得及。”

吴英玉想想也是,娘仨一起到了家属院门口,迎面碰上江诚的同事,互相打了个招呼,笑着说:“才从厂里回来?吴厂长好福气啊。”

吴英玉笑笑,客气了两句往家赶,隔壁孟爱大门紧锁,自从孟家回来之后,全都在那边住着,这边房子彻底的锁了起来。

江桃推开院门,吸吸鼻子:“妈,什么东西好香啊。”

江杏也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肉味,顿时觉得肚子更饿了,好像胃里恨不得伸出好几只手:“好香!”

院子里,晾衣绳上晾满了床单被套,天气寒冷估计都冻硬了,家里灯光晕黄,透着淡淡的暖意,最要命的院里了漂荡着一股说不出的香味儿,不必说肯定是在炖肉了。

吴英玉眼眶都红了,累了一天她还当今晚回来才要开始准备过年,已经做好了彻夜忙碌的准备,没想到迎接她的是系着围裙的江诚。

江诚手里还拿着锅铲,听到外面的动静掀起门帘就笑起来:“你们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我在做烩菜,要不先来一碗?”

娘仨急步进屋,地下烧着的炉子上炖着一口锅,锅里熬着酸菜粉条豆腐炸土豆块肉丸子的烩菜,闻着胃口大开。

炉子边上围炉烤了一圈馒头片,一面金黄,江桃手都没洗就抓起一片往嘴里塞,外面焦香里面柔软,烤过的麦香味更浓,两口烤馒头片下肚,接过江诚递过来的半碗烩菜,埋头大吃起来,恨不得把脑袋都塞碗里。

江诚催促她们娘俩:“你们也赶紧洗手吃,饿坏了吧?”

江杏儿弯腰在妹妹手里的馒头片上咬了一大口,指着她碗里的丸子说:“我要吃丸子!丸子!”江桃夹个丸子给她,才堵住了她的嘴。

江桃夸他:“爸,真香!没看出来您还有这手呢!”

吴英玉眼圈有点泛红,放下手里的包去洗手,心里暖暖的,如踩云端,连疲累的脚步也轻快了起来。

第一百零一章

冬日的永喜无疑是寒冷的, 远处的祁连山脉被积雪覆盖, 影响了县城的气候,更何况距离上次下雪也没有几天, 街上的雪都没有化尽。

滴水成冰的夜晚灌了一肚子冷风回家,进门能吃上一碗热腾腾的烩菜,无疑是幸福的。

吴英玉洗干净了手, 江诚递过来满满一碗堆的冒尖的烩菜,她心里暖的不可思议,眼睛里柔情四溢, 若不是当着孩子们的面儿, 她说不定都要失态。

江家平日的伙食都是在自家餐馆解决的,家里偶尔开伙,大多都是吴英玉有空操持,江诚碰见了剥个葱蒜,饭后洗洗碗就算是参与了厨事, 还从来没有给他大展身手的机会。

母女三人围炉吃饭,江诚一会端了切好的牛肉过来, 一会又端一碟炖好的排骨,过会再端一碟切好的卤肘片过来, 跟变戏法似的, 引的江桃跟江杏姐妹俩惊呼不已。

今年的年菜也准备的太丰盛了!

江桃啃完了一根排骨,满足的眯起了眼睛:“爸爸, 你做的比咱们店里的厨子都好吃!”

江杏也连连点头附和:“爸爸, 你手艺真棒哎!”

相比女儿们的惊喜与夸赞, 吴英玉今晚堪称沉默,腹中千言万语太多,反而堵住了喉咙。

饭后娘仨参观了江诚准备的年货,发现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只要舒舒服服窝在家里吃喝等着过年就好了,家里的事情江诚差不多做完了。

回房睡觉的时候,江诚问:“英玉,你今晚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不说话?”

吴英玉什么也没说,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抱着江诚不撒手,好像抱着什么宝贝一般,手劲大的吓人。

江诚回抱住了她,唇角微翘,眼里全是温暖的笑意。

吴英玉是个感情内敛的人,两人结婚之后也从来不见她说什么好听的话,她学不来甜嘴蜜舌那一套,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抱他。

两个人躺进了冰冷的被窝,很快被窝就热了起来,两人头并头说些悄悄话,互相凝视着对方,就好像新婚蜜月的男女,看着对方哪怕不说话也觉得心里发甜。

天寒地冻,有个相互依偎取暖的人本来就是一种幸福,更何况还是这样好的人!

一夜饱睡。

次日吴英玉去了趟英玉饭馆,店里所有人都放了假。本地习俗是嫁出去的女儿不能回娘家守岁,不然会给娘家带来噩运,往年白晓霞都是跟吴家母女三人一起守岁的,等过了初一才拎点东西回娘家住两天。

今年吴英玉成了家,店里就剩下她一个孤鬼,看着店里厨师服务员都拿了工资走了,她失落的站在门口发呆,吴英玉摸了下她:“发什么呆呢?还不赶紧锁门跟我回家过年。你姐夫做了很多肉菜,比咱们店里的厨子做的还好吃。”

每逢过年,白晓霞就觉得自己像游魂孤鬼儿,连个家都没有,也就是吴英玉心肠好,容留她一起守岁。

她傻了:“姐夫会做菜?”又不好意思起来:“不了,我怎么能去你们家守岁呢?”

吴英玉可怜她的经历,有时候看到她就跟看到自己的过去一样,更可悲的是白晓霞是个特别勤快能干的女人,因为她不能生育就否定了她这个人的价值,跟生不出儿子被扫地出门的自己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不过是五十步跟百步的区别罢了。

“你姐夫性子好,肯定不会有意见的。小智回省城陪爷爷奶奶过年去了,桃儿跟杏儿都盼着你来,你还磨蹭什么呢?赶紧的!锁门走了!”

白晓霞被她三催四请,终于腆着脸去了江家过年,路上还硬掏钱给孩子们买了些果子跟糖,吴英玉拦了半天没拦住了。

“你这是做什么?赚点钱不容易,自己攒着将来还有好日子呢。”

白晓霞的笑容都透着苦涩,尤其是满城到处都贴上了红彤彤的对联,路上全是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有时候调皮的孩子们还扔小鞭炮,相遇的熟人都喜气洋洋的彼此问候过年好的时候,她的内心就更为凄凉了。

结果才进了江家大门,迎接她的就是一串震耳欲聋的鞭炮,江桃跟江杏都穿了新衣,姐妹俩用个长长的竹竿吊着一串鞭炮,没瞧见她们两人过来,江桃拿着线香点燃了引信,捂着耳朵跑出去几步,爆竹噼里啪啦炸了起来,吴英玉跟白晓霞赶了个正着。

吴英玉气的恨不得揍俩丫头一顿:“你们俩多大了啊?还玩鞭炮!放炮的时候不会看着点人啊?”

一串小鞭炮很快就响完了,姐妹俩凑过来道歉:“对不起啊白姨,我们没看到你们进来!快来快来,我爸爸正做麻花呢,可好吃了。”

白晓霞心里一暖,被俩孩子拉进房里去。

往日穿着警服的江科长一米八四的大个子系着个花围裙,左手漏勺右手筷子正在捞麻花,见到白晓霞跟吴英玉进门,如获救星:“哎呀你们总算来了,小白快来搭把手。”

白晓霞接过漏勺,仿佛回到了英玉饭馆的后厨,很快忙了起来,连那一点不自在也烟消云散了。

到了除夕夜,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换了新的床单被套,大门口贴了对联,院里的积雪也清理干净了。家里一切都准备的妥妥当当,炒过的花生,瓜子糖都摆上了桌,炸过的麻花馓子,红焖排骨、红烧鲤鱼、凉拌三丝、牛肉鸡肉全都上了桌,摆的满满当当。

五个人围桌团坐,江诚还打开了一瓶低度数的白酒,给三个大人满上,俩孩子买了一瓶甜酒回来,大家举杯欢庆。

打开电视机,春节联欢晚会开始了。

几人边看节目边喝酒吃菜,最后还下了一锅热腾腾的饺子,江桃跟白晓霞各吃出来一个分分钱,江杏不服输,多吃了几个饺子,都快撑的走不动道儿了,揉着肚子直叫唤,还是江挑拖着她站起来散步消食。

电视里主持人零点报数,江诚带着俩闺女在院子里放鞭炮,白晓霞羡慕的说:“吴姐,姐夫人真好,你命真好!”

吴英玉内心安定幸福,看到别人的不幸也总多了几分怜悯:“晓霞,我记得你以前离婚的原因是不生孩子,你有没有想过,也许问题不在你,而是在他?”

白晓霞只念过小学三年级,从小就帮家里干活,嫁出去也是任劳任怨,结婚几年生不出孩子,被前婆家的大姑姐指着鼻子骂“不下蛋的母鸡”,夫家一家子都瞧不起,什么冷言冷语没听过,哪一个不指责她生不出孩子?

她头一回听到有人站在她的立场为她“开脱”,瞬间眼泪就下来了:“吴姐…你是说他说不定有问题?可是他很强壮啊。”

背负着不能生育的枷锁生活数年,白晓霞从来也没敢想过责任不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