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道,“其实猥琐不是问题,问题是那个鸡,这个鸡…不雅观。”

我囧了,“你歧视我…”

编辑赶紧解释,“不是歧视你,是和你商量。”

我琢磨了一下,鸡不行那就改呗,“要不…我叫小又鸟好了。”

编辑沉默了…

“怎么样?不错吧。”我已经这样让步了。

编辑泪奔,“今年又不是鸡年,你非扯着个鸡做什么!”

我一听怒了,“不改!这是名字啊。啥不雅观啊!”

编辑也怒了,“那你还想不想出版了!”

威胁我啊!“哼!不出就不出!我小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和名字共存亡!”我吼着伸三手指指着天…花板发誓,突然“啪!”地一声,原本灯光通亮的屋里一片漆黑,那头的编辑也挂了电话。

难道是我的话太激烈了?电表跳闸了?我搁下电话,开了房门,还准备用手机照明一下,结果一道手电筒的光就射了过来,让我想起了很多新闻里的扫黄现场直播,下意识的用手遮在脸上,然后我听见房东那个更年期妇女道,“快交房租,掐了你的电和水,交了就给你接上。”

好吧…窘迫的小鸡断水断电了。

当那拿着手机照着光,回拨了电话的时候,我感慨着,电话不用电是太必要了!

我拨了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声音,末了编辑接了电话,“我是XX…”

“我是陆小鸡。”我小声道,觉得自己特没有底气。

“不出了还打电话给我干吗?”编辑没好气的说。

我泪了,“那您看我给改啥名啊?”

编辑道,“早说不就好了!最近我们出版社要打开青春少女市场,你要迎合市场。”

我囧了,下意识想到了满世界花花绿绿《X星少女》,全身得瑟了一下。

编辑继续说,“就你那书,不能叫《和XX同居的日子》。”

“那得叫啥?”我寒颤着问。

“恩…”编辑酝酿了一下,“得叫《和XX卡米啦的日子》”

我泪流满面,“编辑…那卡米啦是啥意思啊?”

那头编辑道,“我也不知道,最近LOLI们就爱看这样的书,最近书市不景气,买书的人少,主要的人群就是青春少女,还有你的名字,鸡是肯定不行,猥琐也不可以,得叫什么甜,什么米,什么妮才行。”

我好奇地说,“那这样和我书的内容不是一致吗?”

“那怕啥!”编辑说,“我们的口号是,不怕LOLI买了赔,就怕LOLI不肯买!”

“那我叫啥?”虽然不想问,但是现实又是逃避不了的。

编辑道,“草莓小甜甜。”

上帝啊,出来看如来吧!

我一二十六岁大龄未婚文学小青年有了华丽丽的笔名,草莓小甜甜!

过了没几日,就开始签合同,出版社预支给了我一笔和我一个月工资差不过的稿费,等书出版了再付剩下的。

等我交了房钱和水电费,就又所剩无几了。

可是我除了靠自己还能靠谁呢?当初既然离开了,就不能回头,而我活得再窘迫,再猥琐,也不愿意回头。

如今工作不是没有,只是暂时没发钱而已。

眼下稿费不是没有,只是暂时没拿全而已

我听过一句话叫,小人兴,必有祸。

如今看来此话还适用于小鸡。

但是我想不通的是,我没兴奋啊,我就是多说了一句话,咋也能有祸呢!

早上我拖完了地在洗手间里洗手,同事小李过来了,随口说了句,“哎…我今个得去书店一趟。”

我回道,“你要买什么书啊?”

“我在网上追的一小说,XX写的,最近出版了,我要买了看结局呢。”小李进了厕所里说。

“XX啊…”我接了一句,不是一网站认识的吗,“我认识啊,我的书也要出版了呢!”

就这么一句话,就这么一句啊!

小李这个家伙吊着嗓子就在办公室里叫了起来,“小鸡的书要出版啦!我们这里还出作家了!”

这话一嚷嚷,办公室里就闹腾了,平日里熟不熟都凑了热闹。

“那可得请客吃饭啊!”

“想不到我们这环境保护组组长还真有点本事啊。”

不错,吕望狩给了我一个高档的职位,环境保护组组长,但是却给了我一个低档的职业,因为组长组员都是我。

而这些叫嚷的人其实也不在意我写的什么,目的很简单——蹭饭!

按说拿了稿费是该请客,可要请也不该请他们啊,更何况我拿的稿费已经没什么了,磕磕巴巴还能请他们吃顿大排挡。

小李道,“我们也别让小鸡花大钱了,大家也就凑了热闹。就到对面吃牛排好了。”

很好,小李,你真是我的好姐妹啊,我泪眼婆娑看着她,琢磨着以前的事估计都是她给宣传的,就连我挑战猥琐大叔的事她也去和吕望狩说,我终于看透她的真面目了,而真正让我看透的是——去吃对面的牛排要花我多少钱啊!

“没多少稿费…”我嘀咕了一句,也就几千块,还只给了一半,我还交了房租呢。

“那家牛排也不贵。”小李道,自顾地开始数人数了,“就我们这十个人,再叫上吕经理和黄经理,人也不多啊。”

还叫他和她?我嘴角一抽。

正巧黄波波走了过来,小李叫住她,“黄经理,陆小鸡的书出版了,拿了稿费,中午请我们去对面吃牛排。”

黄波波的目光扫过我的脸,停留了一下说,“我就不去了,中午和客户约了吃饭。”

她这话一说我立刻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黄波波,你真是我的同级好姐妹啊!太体谅我了。

话说着吕望狩正巧推门出来,小李这个家伙继续邀请,我简直怀疑她是我婆婆,咋这么鸡婆呢!

吕望狩似乎是来了兴趣,笑道,“那好啊,我也去凑个热闹。”然后微笑着走开。

没想到小李这家伙不但鸡婆还花痴,对着吕望狩的背影叹道,“哎,吕经理永远都是那么温柔随和。”

我一听,空空的胃就开始翻腾了,吕望狩啊吕望狩,你可是经理啊,你什么好的没吃过,还稀罕我这一顿牛排不成,干吗非凑这个热闹啊!

瞅着办公室里的情况,估计是推辞不了了,可是我身上可没带那么多钱,准确的说我就没有那么多钱。

我想想在楼梯那里拨了小白的电话,“小白啊,借我点钱吧。”

“你要干吗?”小白问道。

“哎…他们听说我拿了稿费要我请客呢,可是我的钱都交房租了,你先借我点,等出版社把剩下的稿费给我我就还你。”我解释道。

“我还怕你不还我吗?”小白大度的说。

小白,你真是我的好姐妹啊,我感动了。

“可是我也没有钱啊。”小白接着说。

我汗了…没钱你还说那么大方。

“我帮你问别人借吧,一会我给你送去。”小白想了想说。

我寒颤了一下,“这么快?不会是高利贷吧。”

“哪能啊。”小白说,“一准帮你弄来。”

“哎…好,那谢谢你啦。”不管怎么说,先救急再说。

真是越是没钱越是事多,我挂了电话一回头就瞧见正走上楼的吕望狩,也不知道他听见了没有,想想他听见了又能如何,就让他觉得愧疚吧!用我可怜小鸡的钱填他那卑鄙的胃,毒不死他也撑死他。

中午的时候一群人就HAPPY地在西餐厅里挥霍我从小白那里借来的钱,看得我的心那个疼啊,胃那个抽啊,头那个晕啊。

“哎,小鸡你怎么不多吃点。”鸡婆小李啃着鸡翅凑过来说。

我笑得格外尴尬,纠结着让嘴里塞面包。没听过吃别人的要狠,吃自己的要省吗!

吕望狩在女职员中间嬉笑着说话,看得我恨不能拿起刀从他身上取肉烤人排得了,直接给厨师交了个加工费!

一顿饭吃完,我不但是之前的所剩无几还是负债一身啊,好在钱是问小白借的,倒也省了被催债的烦恼。

出了餐厅,买单的我走在最后面,我看着前面说笑的人,心里泛起点苦味,请了客吃饭,可是却完全不觉得和自己出书有什么关系。

“恭喜你出书了。”正想着耳边就传来一句话,我扭头就看见吕望狩,心里的激动立刻凉了半截,但是说不高兴那是假的,因为之前出书因为名字的事弄的心里很不舒服,也没有人说过恭喜我一句,他倒成了第一个。

我嘴硬着说,“你说话真俗…”

他也不辩解,浅笑了一下,“对什么人说什么话,你这么俗,我说高雅的话你也听不懂。”

亏我之前还激动了一下,他能说什么好话呢。

“记得还钱啊。”吕望狩突然丢下这句话,笑着大步追上前面的人,我脑子一嗡,赶紧拨了小白的电话,“小白啊,你钱问谁借的啊?”

“小受啊。”那头的小白似乎在吃着什么说话含糊不清。

“为…为什么是他啊!”这会我倒宁愿小白是去问高利贷借的了。

“不为什么啊。”小白说,“我又没钱,与其问别人借再送去你那里,不如直接问小受借了给你咯,这样你还钱也方便啊!”

方便…我泪了,仿佛看见了自己越发悲惨的人生。

如果说原来吕望狩对我的压迫仅限于精神层面,那么现在就已经深入到物质层面了。

或者说他是将精神压迫深入到物质压迫,再由物质压迫加深精神压迫。

比如我早上好不容易做完了事,吕望狩就开始折腾我,“我要喝红茶,去10楼食堂买去。”

10楼…他是故意的,今天早上电工才通知电梯要修,上午暂停使用,他昨天也不见要喝红茶,今天就要喝!

“经理,茶水间有红茶,我给你泡吧。”

吕望狩抬头微微一笑,“可是我只想喝10楼的红茶啊,万一你泡的不合我胃口,那我就会不舒服,一不舒服工作就做不好,工作做不好我可能就会被罚奖金,如果没有奖金我的生活就拮据,一拮据我就得催你快点还钱…”

“好好好…”我赶紧打断他的话,“我马上就去买!”伸出手等他拿钱给我。

吕望狩看着我的手,“这是做什么?”

“给钱我才能去买啊。”我都够穷的了,哪有钱请你喝红茶啊!

吕望狩继续浅笑,耸了一下肩,“就从你欠我的钱你扣吧…”

到了中午,我拿出自己带的面包才咬一口,吕望狩这家伙从办公室里探出头,看看外面职员都已经走光了,也不用装他的好人了,直接说,“我中午加班,去食堂给我买便当,外加一杯绿茶。”

末了追加一句,“还是从钱里扣…”

从钱里扣…我寒碜着从兜里摸出身上的钱,递给食堂大娘,一时间有泪流不得,有苦说不出。

我倒宁愿他催钱得了,这样的还钱方法还不把我折腾死啊。

话是这么说,他说得随便,我可不能随便,只得拿个小本子把他花的钱都记下来,免得早就还清了债,我还做苦力。

吕望狩眯缝着眼睛笑着看着我的记着帐说,“怕什么…我可都是凑好了钱数的,一天20块,除了节假日2个月而已。”

我怒了,从头到尾都是他计划好的!

那天下班在小白家蹭饭,小白拿出好多吃的东西对我说,“我妈给寄来的,真是够懒的,不就是T城吗?都不能自己跑一趟。”

T城,我家也在那里,离这里不算远,对我来说却很远,能到得了的地方就是咫尺,回不去的地方就是天涯。

那天晚上我在床上辗转难眠,想想给家里打了电话,“喂…”

“是谁?”那头传来的声音是我妈,我松了一口气,“我…”

“你?”我妈似乎也有点吃惊,确实,我已经一个月没往家里打过一通电话了,最近一次就是大年三十,“有事?”

“没…”我有点后悔打这个电话。

“有什么事了?想承认错误回来了?”我妈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

“…”我赶紧否认,“我从来没想过。”

“呵”那头轻笑了一声,“那是没钱了?”

“我才不会没钱呢?我日子过得很好。”

“过得好就成,过得好你就该理直气壮的打来电话,何必等你爸睡了才打?”

“…”我沉默着不想说话,我妈似乎也明白,变了个话题说,“昨个黄书浪还问我们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我一听这个名字,赶紧结束对话,“啊…有人来了,我去开门,拜拜啊。”

挂了电话我栽倒在床上,还纠缠不放啊。我是小鸡,他是黄鼠狼,我要是和他在一起还不被克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