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比寒碜,可是最寒碜的人却是我和吕望狩之间的交战。

“啊,不知道中午要吃什么呢?”某人一边看文件一边说。

“吃什么都和我没关系。”我扭头道。

“不知道我一个吃饭,某人吃食堂会不会被传言被人甩了呢?”

“毫无疑问你多虑了。”我笑道,“今天我和小李一起出去吃饭,不知道某人独自吃饭会不会被人笑话呢?”

“陆小姐你一定是太小看我了。”说着吕望狩一个电话就打了出去,“墨学姐,有空吗?中午一起吃饭如何?”挂了电话,某人得意,“有异型做伴总是好的,某人身边怎么数来数去就一只黄鼠狼呢?”

“…”泪奔,太欺负人了,小鸡我今晚要去酒吧做花花女郎,我也要勾搭一打男人去!

下午的时候小月窜到我这里侃天,“你和我哥怎么说了?”

“难道你不知道?”马有失蹄,鸡婆也有不知道八卦的时候。

“我知道你们分了又和!”小月道,“就是问你和我哥搞什么名堂啊?”

我想了想坚定地告诉她,“我们在比看看谁甩谁!”

小月扼腕,“果然是苍蝇盯臭蛋,你俩都极品了!”

“难道你不觉得很亢奋吗?”我追问。

小月深深地看着我,“小鸡,有些时候我不得不说,你还真是…”她顿了一下,“罢了,好了就成,倒是你家…”

我低下了头,“爷爷刚走,家里乱极了,其实走不走也都无所谓了,反正我也不回家。”

小月点头,“不过我觉得身子走开容易,心里走开难…”

我无奈地笑了,确实如此,无数次我告诉自己我是豪迈的小鸡,可是事实上人走容易心走难,这个家给我的除了深痛的回忆,更多是对现在的阴影,我总是自卑躲藏地活着,一日也离不开,想着想着我突然鼻子一酸,离不开是因为那个曾经答应要带我走的人已经不在了吗?

那个誓言已经不在,我们留存的只剩下一个面子了。

为了面子而彼此说话,彼此交流。

小鸡我从小就没有面子,因为有太过优异的家庭,以至于我觉得面子这个东西一点都没用,也不去在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吕望狩这个事上,我想争回面子。

理由如此简单,因为我爱了,我已经是一个受伤者,面子是我仅存的东西了,如果我爱了却一无所有,未免太可怜了。

我也许是一个可悲的人,但是我却不做可怜之人。

我是小鸡却生在凤凰窝,可悲。

可是我走出自己的路,我不可怜。

我爱一个人他却不爱我,可悲。

可是我起码还有面子,我不可怜。

想到这里,立刻斗志昂扬,精神振奋。

不过吕望狩才拿异性刺激我,我小鸡立刻就找回了尊严,就算我身边只有一只黄鼠狼,那也比没有好!

而黄鼠狼也适时地打电话来说他要来。

虽然这个消息似乎不怎么让我振奋,倒觉得有点郁闷,但是我很快就排解了郁闷,就算是个黄鼠狼,那也是个公的黄鼠狼!

我得意对吕望狩说,“今晚你自己吃饭,黄书浪来了,他会做饭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还是爱黄鼠狼…做的饭的。

“哦…”吕望狩笑了,“那真是不错啊。”

“哎…”我叹了口气,拖着地顺势把办公室的门打开,声音抬高了八度,“那吕经理你就自己独自吃饭吧,虽然不好意思,但是实在是有约了…”

这话一说外面弯腰伏在办公桌前的后背全直了起来,尤其是小李我见她直接从位子跳了起来,我略显得意,这样还不能显示是我甩你么?

吕望狩却不急不慢,“那就算了,没想到我从众多应酬找出一天陪你,你竟然还有事,罢了罢了…”

情况立刻逆转了,我傻了眼,赶紧关上办公室的门,怒视着吕望狩。

某人浅笑,“晚上一定要吃好哦。”

下午下班的时候黄鼠狼就站在公司门口等我,这次他说只是到S大学的教授有点事,顺便看看我,等我下班一起回去。

我走出公司的时候,吕望狩的车扬长从我们身边开过去,黄鼠狼认了出来问我道,“汝与斯如今情况如何?”

我回道,“没准。”说完拉着黄鼠狼就去菜场,“我饿死了,买菜去。”

吃饭的时候黄鼠狼问,“汝…”

“白话。”我夹着菜狼吞虎咽地说,吃饭已经很累了,还要动脑子翻译。

“最近你家里很多故友都来了,问你怎么不在家里…”他说话时候把筷子都搁了下来,还真是符合“吃不言,睡不语”。

“我爸怎么说?还像以前一样找出一堆理由来塘塞吗?”我笑道,“说我在S大毕业后找工作在磨练自己的意志,要不就是我去别老师那个继续学习了,我记得还有说过我闭关练字的吧,结果我在马路上吃烤鱿鱼撞上人家了,那个尴尬啊…哈哈…”

“恐怕不行了。”黄书浪说,“这会你在医院当着那么多人面拒绝了你爷爷,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不愿意回去了。”

“那他们还问我为什么不在家?”我吃惊不小。

黄书浪笑了一下,“你傻吗?这样的话一来也不过是例行公事,二来也不过是奇怪你爸为什么不把你抓回去罢了?”

“教唆啊…”我笑道,其实我明明知道那天我和黄鼠狼把话说到那份上我是不该继续接他电话或者说是继续见他,但是自私的说我还是需要通过他知道家里的一些事,不管好坏,都能让我心里有点准备。

如果说还有点什么的话…那就是一点小小的心理安慰,好歹我也有个人陪。

“也许吧…”黄书浪说着低下了头,“对了,你那天说只是要找一个带你的走的人…”

我一听这话傻了,完了,敢情他不会是说要丢了一切带我走吧,这话都放出去了,要如何收回还真有点难了,我硬着头皮道,“其实…那个…我发现,走不走,还是要靠自己…”

是的,就在我挣开那双枯槁的手的时候,我就醒悟了,也许有人可以带我走,可是能挣开那双手的只有我自己,就如同现在要彻底离开家一样,一切都在我。

莫名的,那天我的落魄与狼狈也不过是我自己懦弱罢了,我不敢自己去面对一切,我只想找个人带我走,然后这样我就能有一个借口不去面对,是他带我的,不是我自己…多么可笑,多么懦弱。

可是呢,世界上没有一个能带我走的人。

一个,也没有。

黄书浪笑了,“你怕什么,我想过了,其实这种事就像你摔倒了等人来扶,也许有很多只手,而事实上,牵手的却只有一个…”

我认真地点头,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不过黄书浪你之前干吗死脑筋盯着我呢,我有啥好的?”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小野鸡。

黄鼠狼没说话,只是催我快吃,我也不好问了。

也许这样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对黄鼠狼来说不存在,对吕望狩来说也不存在,我什么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汗.........话说我对有多少人愿意花钱买V看这个结局....一直是不安的,包括又有多少人愿意买书...我也是很没自信的....总觉得一个文过了这么久..估计....大家都遗忘了....打滚

纸书结局(7)

吃完了饭,我才反应过来一个问题,那就黄鼠狼要住哪里?这可不是原来,吃完了就把他一脚T去楼下一层。

黄鼠狼在厨房洗碗,我琢磨着要不在附近找个旅馆吧。

但是,似乎担心这个问题的不光我一个,还有吕望狩,他电话打来的时候我正坐在沙发上削苹果,长长的果皮一圈圈垂到了地上,我伸手去接手机,果皮就断了。

“喂?”

“是我。”简单而直接,“他晚上住哪里?”

“啥?”我还没回过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说黄鼠狼?”

“除了他陆小姐你还认识别的异性吗?”

“…”如果时间流逝一切都在变化,有什么是隽永不变的,那就是女王陛下的毒舌,“这个问题什么时候轮到可能要被我甩的人来管了?”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无畏者无惧,因为都无所谓了,还怕啥?

“你想怎么样?”他的话里似乎有点焦躁。

“这话该我问你吧?”我回道,这家伙总是莫名其妙,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我们之间的立场倒置。

“你该不会让他和你一起住?”

“如果我们只是在比赛谁甩谁的人,这个问题我好象不用回答。”

“好吧!”他突然说,“你等着!”然后就挂了电话。

我等着,我等什么啊?等吃夜宵吗?我嗤笑,这会黄鼠狼也从厨房走了出来,我说了去旅社的事,黄鼠狼也说这是自然的,说是明天白天有事晚上还是去公司等我。

我干脆摸出钥匙给了他,“我没个准,你肯定比我早,就先回来吧。”

他接钥匙的时候愣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

黄鼠狼走了以后我吃完了苹果就窝在床上看电视,电视里播放着矫情的爱情片,女主靠在男主肩膀上催促着男主说那霹雳无敌的三个字。

看得我寒碜了半天,转念一想难道我是红果果地嫉妒了?

正想着就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如果你平时是用脚踹门的话,那么这个声音可以说是敲了。

我踩着拖鞋下了床,吼一声,“谁呀?”

“我!”门外一声吼,我开了到缝,门就被拉了开来,我脑子一嗡,不得了!入室抢劫了!

再回神就看见吕望狩微喘气的脸,原来我等了半天是他啊,“你要做什么?”

“人呢?”吕望狩挑眉道,“在哪里?”

我笑了起来,“你该不会是想捉奸吧?”

“如果你敢弄个‘奸’的话。”他狠狠地说。

“哈哈哈…”我大笑,“吕经理,你这要是换了从前没准我还又会误会了,然后自己花痴一阵子,现在这样算什么?”

是的,以前的我一点小小的恩惠我会把它当做宝,在不断的挫折后将它拿出来安慰自己,而如今,我们之间只剩下面子的挣扎,还有什么?

他看着我慢慢地说,“陆小鸡,如果我说我爱你,你说这算什么?”

我突然就想起了那电视剧里矫情的台词,很多次我觉得我和吕望狩之间不会有这样的话语,而事实上,就算有了,也没有一个衬得上它的语境。

“吕经理…”我说,“你是不是觉得每天把我搁脚下踩踩踩,然后看我不行了,拎起来说一句好听的,然后我就又活蹦乱跳地凑着你了,然后你再来新一轮?”

他怔住了,良久动了动嘴唇,“对不起。”

一个我暗恋了不知道如何计算年份的男人终于对我说爱我,然后下一句就是道歉,神啊,我该如何理解?

我哭笑不得,他突然问,“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

我愣住了,我把他当成什么?这个问题或许是我最想问他的,也许也是他想问我的,我们之间似乎就在为了这个问题而争执。

我想知道他是不是仅仅把我当作幼年回忆。

而他在想我是不是仅仅把他当作一个踏板。

这个问题我们都办法给彼此答案。

如果没有幼年的回忆,你会喜欢我吗?

如果你不是一个踏板,我会喜欢你吗?

这个问题已经无法考究了,我突然觉得,我与吕望狩就如同他那天说的一样,是一个错误,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

他为什么推开我,因为我们都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说我是小鸡,而事实上凤凰的童年会离开我吗?凤凰的出身能消失吗?

我开口,“其实,我想也许从第一眼我觉得你是那样一个温柔的人,你会带我走,所以…”

他的脸越发的红,我凑近了一点,竟然有酒气,吕望狩酒量很好,他身上的味道不重,但是人却醉了,我的话转了调,“你喝酒了?”

他笑了,白皙的脸上这会才泛了点淡红,“我每天都在想这个问题,想了好久好久,然后我没有办法给自己答案,我越来越迷糊,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他眼神有点散,“后来我突然明白了,我就是当个踏板也不错…”

我愣住了。

他继续说,“你觉得呢?”

“不…”我说,“我不需要踏板了。”是的,我不需要了,没有踏板,那道沟我自己也要过。

他的背一直,“不需要了?”

我点头,不需要了。

他苦笑了一下,“到头来,还是这样…”

“所以你也不要再去为此纠缠了,我们都累了。”我轻叹,突然觉得真正的分手不该是那天的分离,更应该是今天的对话。

因为那天我们都没有放手,如今都清醒了。

太多的过去不光是美好的回忆,还有道不清说不明的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