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便开始讲这本册子里的东西,都提前背一下,本座随时抽查。”白泽帝君笑吟吟地看着弟子们哀嚎抱怨,又道:“另外,此次去朱宣玉阳府,回来后每个弟子交三千字见闻录。”

三千字见闻录!还要背书!都是那个玄乙,没事背什么书?害他们也跟着倒霉!在明性殿当个弟子怎么就那么辛苦呢?

弟子们气得纷纷告退出了合德殿。

古庭过来的时候满脸佩服,开口就是:“你真的背下了整本册子?好家伙,你才是真神不露相!”

玄乙咳了一声:“古庭师兄要是佩服我的话,能不能别给我做那个十全大补汤了……”

“说不定就是十全大补汤的功效。”芷兮笑吟吟地接口,凑过来看了看她包着白布的右腿,“这段时间都没有血水渗出来,可见那个偏方果然有用。”

玄乙幽幽叹了口气,他们俩态度变得和蔼当然是个好事,可那个十全大补汤实在是坏得不能再坏了,再喝下去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做出什么坏事来。

清脆的鸟叫回荡在合德殿内,先前给少夷送信的小翠鸟欢快地又飞了过来,蹦蹦跳跳等待少夷将那张画并着情诗折好塞铜环里。

“好了,小泥鳅。”少夷送走翠鸟,扭头微微一笑,“是要师兄送你回冰雪殿,还是去南花园散散心?”

古庭见着他,脸上的笑容立即淡了下去,转身便走。

看样子他跟少夷之间的隔阂怕是极难消除了。

芷兮低头看着少夷,他一点尴尬的神情都没有,正笑眯眯地给玄乙讲自己方才写了什么情诗。上次在下界也是,莫名其妙出现,莫名其妙又走掉,随后便是连着三个多月不来听课,也不知他到底搞什么东西。

芷兮突然开口道:“少夷师弟,延霞下界了却因缘的事,你知道吗?”

他答得巧妙:“现在知道了。”

芷兮眉头皱起:“她是因为你才不得不去下界了却因缘,你不觉得愧疚吗?倘若喜欢她,为何要折磨她?倘若不喜欢,又何必招惹她?”

少夷摸着袖口的花纹,轻道:“师姐希望我怎样做?”

“和我希不希望没关系。”芷兮有些来火,“我还要问你,和夫萝是怎么回事?你早知她与古庭师弟有婚约,为何不避嫌?即使不为夫萝的名声考虑,也该顾虑同窗之情!两个神女为你闹成这样,退婚的退婚,下界的下界,你难道不觉得自己有错吗?”

少夷柔声道:“好像是有点错。”

“不知所谓!”芷兮被他气得拂袖而去。

少夷看着她的背影笑叹:“我就怕这样的神女,一本正经,凛然不可侵犯,一肚子天真论调。”

“我倒挺喜欢她。”玄乙摸了摸右腿,就是不大喜欢她的十全大补汤。

他忍俊不禁:“小泥鳅啊,和这样的神女谈情说爱最累了。该风情万种的时候她放不下面子,该要面子的时候她又能做出叫你吓一跳的事情来,苛求自己也苛求别人,受不得一点瑕疵,你以后可千万别长成这样。”

怪不得他从来不招惹芷兮师姐。

“好了,给她弄的我也没心情了。”少夷弯腰将玄乙一把抱起,“走罢,送你回冰雪殿。”

玄乙低头欣赏了一阵指甲,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少夷师兄,你不打算向古庭师兄道歉吗?”

少夷奇道:“为什么要道歉?”

“你毁了他的挚爱。”

少夷骇然笑了:“挚爱?这天上地下,从神界到九幽黄泉,从来就没有挚爱,只有更爱。你喜欢一件衣裳,一辈子就只穿着它了?天真是一种罪过,天真的神族总会为罪过付出代价,今日不是我,也是其他神族,他总要被毁,他和夫萝本就不是一路。小泥鳅,我一直以为你讨厌他们,原来并不是?”

玄乙认真想了想:“不讨厌。”

少夷悠然道:“那你就是讨厌我了。嗯……你父母的事我也知道一些,也难怪。”

“少夷师兄多虑了。”她向他微微笑了笑,“我很喜欢你的。”

少夷眉梢轻扬,笑得魅惑:“你对我这么坏,还说喜欢我?”

玄乙点头:“我当然喜欢你,没有了少夷师兄,这明性殿不知变得多无趣,有你在才好玩。”

他的声音甜若蜜糖:“你这小泥鳅,甜言蜜语,真会哄我开心。”

“你开心就好。”玄乙把脑袋靠在他胸前,“真开心的话,师兄以后能帮我带些好吃的茶点么?那个十全大补汤我实在喝不下。”

少夷啼笑皆非:“好啊,你哄我就是叫我帮你带好吃的。”

她不说话,抓着他的袖子轻轻摇了两下,像小猫在嬉闹。

这孩子以后绝对了不得。

“好好,我知道了。”少夷摇了摇头,算她厉害。

第四十五章 公主如玉

暮冬时节,明性殿下了第一场雪,搓绵扯絮般直落了三四日,到今晨方雪霁初晴。明性殿白雪皑皑,被日光一照更是刺眼至极,玄乙左腿单立,在冰雪殿内蹦来蹦去,忙着拉上厚厚的窗帘。

距离下界受伤,已经过去半年,当初被齐南说三十年才能痊愈的伤口,在这短短的半年里,已经痊愈了大半,如此堪称奇迹的情况反而叫她十分谨慎,每日都要仔细检查伤处,不过暂时没看出什么异样,只是伤口初愈,难免痒得厉害,玄乙拆开白布,不敢大力抓挠,只用指尖轻轻按几下。

殿门处传来轻微的开启声响,有人踏雪而来,应该是少夷给她送茶点来了。

玄乙又使劲蹦到月窗前,一把拉开月窗,笑道:“少夷师兄,茶点……”

窗外亮得刺眼,来者白衣乌发,更是耀眼生花,看起来他正欲抬手敲门,她猛然开窗的举动令他微微一惊,转过脸来。

玄乙立即便想捂住眼睛,晦气,怪不得昨天晚上她就觉得老有说笑声从远处传来,原来是这家伙回来了。半年不见,这家伙还是老样子,下雪天还装模作样的穿白衣,简直是对她脆弱眼睛的二次伤害。

她正准备用力把月窗砸上,却听他那久违的魅惑声音在身前响起,语调冰冷:“今日去朱宣玉阳府,轮到我接送。”

玄乙轻轻一笑,俯在窗棂上,埋在脑后的所有新仇旧恨又一股脑全冒了出来,细声道:“扶苍师兄,我好想你呀。听说你突破了什么境界,是不是以后舞刀弄枪更利索了?”

扶苍的目光下意识落在她骨肉婷匀的脚上,似是觉得不妥,立即上移,奈何这位龙公主全身上下都衣冠不整,头发散开,没穿外衣,赤足赤臂,细若美玉。

半年不见,她依旧能叫他震惊一下。

他的视线只得停在她满是讥诮表情的脸上,语气又冷了几分:“把衣服和鞋子穿好。”

他又不是她爹。玄乙毫不在意,还专注于跟他磨牙:“可我还没吃东西。”

扶苍不说话,只回头看了看冻在桌下成冰坨的十全大补汤。昨天回来,古庭提起玄乙,说到给她寻了个古方,天天进补十全大补汤——显然这个汤并不怎么受这位龙公主的欢迎。

哎呀,她早上忙着看伤口,忘记把那坨冻成冰的十全大补汤处理掉,居然被他看到了。

玄乙仰起下巴:“我不爱吃十全大补汤。”

扶苍静静看了她片刻,淡道:“现在是辰时差一刻,辰时正便走,你还有一刻的时间弄好仪表。或者你就这样拖着,或者你马上更衣。时间一到,我直接抓人。”

玄乙咬着嘴唇,似笑非笑:“我衣冠不整,扶苍师兄也要抓人?”

扶苍长眉微扬:“你可以试试。”

月窗轰然合拢,这趾高气昂的公主显然又憋了气。

扶苍背靠窗下静静等待,他和龙公主似乎总也不能和气地说话,从最初认识到现在,隔了半年再见,她依旧语带挑衅,他也不由自主要冷嘲热讽,彼此一见面便要竖起身上所有的刺。

月窗忽然又被打开,玄乙隐含怨气的声音响起:“我饿了。”

他回头,这位素来喜爱打扮的小公主已经迅速焕然一新,绛紫色的长衣上绣满了浅金色的闭目之龙,月白的披帛挂在胳膊上,浓密的长发绾了一个斜斜环髻,金环点缀其间熠熠生辉。

烛阴氏独有的幽冷暗雅的熏香气息扑面而来,他下意识朝下望去,她脚上已经穿好了鞋,雪白的小腿被埋在重叠的裙摆下,见不到如今的伤势,也见不到那双玉似的脚。

他迅速将视线收回,淡道:“忍着。”

又是忍着?玄乙高高在上朝他伸出双手,语气傲慢:“那就抱我走罢。”

扶苍毫无反应,忽地伸出手,她只觉腰和肩一紧,一阵天旋地转,他竟然像拎袋子似的把她从窗户里拎出来,朝背上一丢,转身就走。

她的脑袋撞在他身上,疼得暗暗咬牙。

雪收云散,点点金灿的日光撒在道旁积雪的青竹上,扶苍走得不快,胳膊搭在她膝弯处,她的小腿随着步伐晃晃悠悠。

不知她的伤如何了,烛阴氏受创后痊愈比寻常神族要慢得多,何况她体内的妖毒软刺还没取出。扶苍忽然握住她右边的小腿,白布触手干燥,没有血迹,他心中有些讶然,望舒应当还没时间替她疗伤,她的伤好得倒是出乎意料的快。

脖子上一痛,背上的龙公主一言不发,把几根指甲抠在他皮肤上,充满威胁。

扶苍觉得自己都可以听见她心里冷冰冰的几个字:别碰我。

突如其来横在喉咙的那口气让他眯起眼,原本微微松开的手似挑衅一般再度缓缓握紧,不等她的指甲扎进皮肤里,他出手如电,将她的两只爪子一把攥住,疼得她“哎呀”叫了一声,又跟上回在下界一样,整个身体挂在他背后,乱挣乱动。

粗鄙莽夫!

“扶苍师兄。”她的声音软绵绵而娇滴滴,却又有十足的嘲讽,“你真是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

见他没反应,玄乙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吐气如兰:“不过,其实像你这样又变厉害的粗野莽夫,我特别喜欢。”

扶苍魅惑低沉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淡淡的嫌弃:“正巧,像你这样越来越傲慢无礼的神女,我特别讨厌。”

“讨厌啦,说人家傲慢无礼。”玄乙恶狠狠地对着他的耳朵吹了口气,“你想要温柔似水,我也可以啊。”

他反应极大,立即将她抓到身前,冷冷看着。

玄乙顺了顺袖子,即便被提着,她的姿态依旧维持优雅:“扶苍师兄,你弄乱我的衣服了。”

扶苍面沉如水,漆黑的眼睛盯了她良久,声音又变得冷漠:“到殿门之前这条路,再说一个字,再动一下,我便把你捆起来。”

他顿了一下,到底还是将她打横抱起。

玄乙使劲把脸别过去,她终于有那么一丝丝后悔,为什么不学打架?这样她至少还能把这混蛋揍成破抹布。

冷风缓缓流窜在三百院中,神族踏雪无痕,扶苍雪白的衣摆拂过积雪,雪粒随着风细细翻滚。

怀里的龙公主安静得像块木头,他却不能真把她当木头,上回她受创极重,情况特殊,他或抱或背或提,全然没多想,如今她盛装娇妍,幽香四溢,他这样打横抱着,感觉便十分诡异。

不知为何,扶苍忽然想起那爱钻领口的小泥鳅,冰冷的一团蜷缩在胸前。

可是很快,小泥鳅又变成了龙公主的模样,下界迷蒙月光下,她的脸如玉如瓷,丰润的嘴唇,还有方才裙摆下惊现的裸足。

他皱起眉头,想要驱赶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却发觉自己无能为力。

第四十六章 奈何顽劣

辰时正,明性殿前热闹无比,这是白泽帝君头一次带着弟子们出门,去的还是以华美奢侈著称的朱宣玉阳府,弟子们难抑兴奋,个个都将最正式隆重的天衣拿出来穿,将最好的坐骑唤出来打理,一时间明性殿前祥光万里,瑞兽灵禽争奇斗艳。

芷兮扶了扶耳畔的玉茶花,有点焦急又有点期待地盯着殿门看,她今天也刻意装扮过,甚至薄施粉黛,前几日更问玄乙借了蔻丹膏来贴。

她素日里极少在妆容上下工夫,今日难得盛装,只隐隐期盼叫扶苍看一眼。

“芷兮师姐。”

殿门处传来古庭的声音,她一回身,便见古庭和扶苍他们从明性殿内走了出来,扶苍牵着九头青狮,古庭牵了一头通体雪白的老牛,玄乙正坐在牛背上捧着一只食盒,嘴里不知吃着什么。

芷兮心内一阵紧张,竭力克制自己的局促,快步迎上去,笑问:“今天不是应当扶苍师弟接送玄乙吗?怎的坐在古庭师弟的牛背上?”

古庭唯有苦笑,路上遇到扶苍他们,玄乙开口要骑白牛,他总不能说不给吧?结果不单让她赖在牛背上不肯走,连预备去朱宣玉阳府吃的茶点都给她吃了。

因见芷兮牵着一头神气活现的獬豸,玄乙便将食盒放下,笑眯眯地问:“师姐,你的獬豸好神气,可以让我骑一下吗?”

他们个个都有坐骑,就她没有,虽说龙神从来不用坐骑,但骑骑别人家的坐骑倒也有趣。

芷兮叹着气将她抱上自己的獬豸:“茶点就这么被你吃了一半,你看着纤瘦,胃口真不坏,一碗十全大补汤喝完还吃这么多茶点。”

玄乙假装没听见,把脑袋扭过去继续吃点心。芷兮有心去寻扶苍,却见他目不斜视,面上好似罩了一层寒霜,牵了小九去一旁用手指替它梳毛,她羞于主动搭话,不由懊丧地咬了咬唇。

身后不远处,少夷柔和的声音忽然响起:“咦,师姐这只獬豸好漂亮。”

玄乙转过头,见到少夷手里牵了一只巨大的丹凤,两只眼里登时放出光来:“少夷师兄,我能坐一下你的丹凤吗?”

她对骑不同的坐骑到底有多大的趣味?芷兮简直无奈。

少夷微微一笑,戏谑道:“当然可以啊,你亲我一下,丹凤就给你骑。”

芷兮怒道:“言辞放荡,成何体统!”

少夷叹了口气,抬手将玄乙抱起,摇头道:“是是,师姐,我错了。走罢,骑丹凤去。”

他把玄乙往丹凤背上轻轻一放,却不丢手,用手臂托着她的身体,轻道:“我竟不知你这小泥鳅成了师姐的掌上明珠。”

她动了动,眸光流转,一会儿看看他的胳膊,一会儿再看看丹凤,他不放下去她怎么骑丹凤?

少夷柔声道:“小泥鳅,我的丹凤可载不动你,你不想把它压死罢?”

玄乙觉得自己再也不能无视他说自己沉的事实了,上下打量他,极为怀疑:“为何少夷师兄总说我重?”

少夷仔细想了想:“或许这就是青阳氏和烛阴氏的孽缘?”

这算劳什子的孽缘,他不放手,她骑不得丹凤,便意兴阑珊起来:“那我还是骑獬豸,少夷师兄送我过去罢。”

少夷垂睫端详她今日的娇妍装扮,笑得更深:“你亲我一下,我再把你送回去。”

玄乙应得极快:“你把眼睛闭上。”

他依言合眼,长睫在面上轻轻颤抖,玄乙从食盒内挑了一粒自己最讨厌的千草长生糕,往他嘴里一塞,少夷的眉头立马皱起来了。

“好难吃……”他软软地抱怨,睁眼埋怨地盯着她。

玄乙不由笑出声,抬手轻轻拨了拨他额前的火红宝珠,这粒宝珠不知为何看着颜色似乎比曾经艳丽许多。

她细细的吐息喷在面上,如兰似馥,指尖玉凉柔软,触在额上说不出的舒服,少夷的声音情不自禁压低:“烛阴氏都是你这样坏心眼的?”

“当然不。”她巧笑倩兮,“我是最好心的那个。”

少夷侧头沉思片刻:“我看不像。”

他这样说,好像真的见过别的烛阴氏一样,玄乙不禁讶然,正欲询问,冷不丁少夷朝后面殷切地招呼:“扶苍师弟,能麻烦你将这小泥鳅抱走么?”

玄乙登时不愉快地沉下脸,少夷微微苦笑:“师兄抱了你太长时间,胳膊要断了。”

他到底有多柔脆!玄乙索性直截了当发问:“少夷师兄除了我以外,见过其他的烛阴氏吗?”

少夷“唔”了一声,不等他说话,只听扶苍冷冰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要走了,过来。”

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下一刻便落在了九头狮背上。

“……我还有话没说完。”玄乙瞪他。

扶苍跨上狮背,坐在她身后不远处,清叱一声,九头狮立即御风而起,他的声音没什么感情:“嗯。”

“还有,我不要你接送!”她有一万分嫌弃。

“哦。”

玄乙被他彻底敷衍的态度气坏了,他不跟她斗嘴,她就成了对着墙狂叫的傻子一样,她索性也闭上嘴,坐的好似一尊雕塑。

扶苍静静望着身周流云肆卷,他想起临走时,父亲的话:我华胥氏素来重礼平和,即便是这邪里邪气的烛阴氏,也要以礼叫他们心悦诚服,何况她是公主,天帝也得礼让三分。

是的,再怎么说她也是个身份高贵的公主,和颜悦色,举止高雅,她自然是擅长的,只不过到了他面前就成了张牙舞爪、傲慢刻薄。

他停了半年多没来明性殿,一为剑道突破,二来,也有想控制局面的意图。放纵自己的恶意虽然愉悦,却并非他的秉性,何况龙公主对他的怨气只怕有大半是源自她的伤,等她伤势痊愈,他们便可如往日般形同陌路,那便再好不过。

然而他觉得自己又想多了,他就是一座山,遇到龙公主,也立马会变成火山。

半年不见,如今方过了一会儿,他们便从言语攻击到近身肉搏都来了一遍,扶苍一时为了自己压抑不住的暴躁而愕然,一时又为这龙公主滔滔不绝的恶意而恼火。

太尧骑着朝天犼缓缓靠近,因见玄乙和扶苍都黑着脸一言不发,他便笑道:“难得出门玩一次,你们怎么还不开心?”

玄乙兀自有些恼火:“朱宣玉阳府有什么好玩的?”

太尧沉吟道:“除了上古九黎族蚩尤大君的指甲,听说朱宣帝君还藏了昔年撞破天柱的共工大君的一片头骨,那也是十分难得的。”

玄乙不禁多看了他一眼,看样子跟白泽帝君呆久了,这位大师兄也沾染上了此等怪癖,专门对别人的指甲骨头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