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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九皇子你又来这里做什么……你难道很闲吗?”

九皇子看了看君妄莲,缓缓一笑,“我来让皇叔帮我做一件有趣的事情。”

君妄莲眼色一亮,“什么有趣的事?苏老板你难道不带着我吗?”

“你想去?”苏明眸一笑,“想去的话,吃完饭之后,你洗碗。”

君妄莲差点将口中的酒喷出来,“破伞匠你居然要我洗碗!你居然让一个神仙洗碗?”

一旁桑眠被君妄莲逗得大笑,“让小莲洗碗?……想想就觉得太好笑了!”

一想到白衣玉灵蹲在木盆边乖巧的洗碗的景象,可真是顿时让人心情大好,止不住露出笑意来。

苏明眸喝了一口酒,正色道:“想去的话,就洗碗。”

君妄莲悻悻的看着苏明眸,牙咬切齿的冷哼了一声,“爱去不去,君大神仙我没兴趣了!”

苏明眸一笑,不置可否。

第二日,君妄莲终究还是跟着苏明眸下山——因为,他洗碗了。

桑眠从香药局里赶出来送他们。

她拿出一个香囊送给苏明眸,灵动一笑,“算是昨天在笑翁馆吃晚饭的报答。”

苏明眸浅浅一笑,轻声说道:“过不了几日我就回笑翁馆,你还来和我下棋吗?”

桑眠挑了挑眉,“当然了!你还差我一局呢,不许赖账!”

“不和你闲聊了,我要回香药局,你一定得早些回来,把我那局棋还了!”说完,她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跑去,脸上是一片绯红。

苏明眸凝神看着手里的香囊,唇边展开一个笑容,温柔无比。

君妄莲长叹了一口气,“苏老板,可否启程啦?真是受不了卿卿我我的肉麻戏……”

苏明眸收起香囊,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去,君妄莲跟在身后,笑吟吟地问:“不要害羞嘛苏老板,先告诉我这次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啊?”

苏明眸走得很快,只丢下了几个字给他:“连环杀手。”

君妄莲顿时犹如醍醐灌顶——这么有趣的事儿,碗没有白洗!

京城内的孟玉客栈。

街道外旅人匆匆,孟玉客栈却大门紧闭,只因昨日在客栈内,又出现了三具无头血尸体!

苏明眸坐在客栈内,身旁放着一把素白纸伞。

他没有想到。才刚刚从山中来就有了新的案件。

客栈的老板哆哆嗦嗦的站在角落里,不敢多言,时不时了看了一眼地上那三口红木棺材,又赶紧低下头去。

红木棺材里便是那三具无头尸体,苏明眸查看了一阵,心中便已有数——

那尸体身上无一处伤痕,是在活着的时候被一招取了头颅去。

现场没有任何打斗和挣扎的痕迹……也就是说,这些人在死前并不觉得自己有危险,是在毫无防备的时候,迅速被了结了生命。

还有一个问题是……这些尸体的头去了哪里?杀人者为什么要带死人的头?

是作为胜利的炫耀,还是有别的用途?

他细细的看着尸体上断裂的脖颈,心中忽然有了想法。

从孟玉客栈出来,苏明眸又去了另一个地方。

他先去查看了之前的十五具尸体,然后拿到了九皇子所说的那根残留在尸体上的琴弦。

他拿着琴弦去了一个名叫“雅音”的地方,“雅音”里有个老头,苏明眸知道这个老头一定能看出琴弦是出自什么琴来。

这个老头姓明,天底下没有他不知道的琴,在做琴的手艺人当中,他若是第二,那么没有人是第一。

苏明眸喝着雅音里的茶,正色道:“明老,有劳了,请帮我看一看这根琴弦,您可知道是出自谁人之手?”

明老拿着琴弦,只堪堪看了一眼就放回去了。

“这是马头琴的弦。”

马头琴?

苏明眸皱眉想了许久,蓦地豁然开朗。

他的确认识一个马头琴师。

苏明眸放下茶杯,笑道:“多谢明老,我已经知道这是谁的琴弦了。”

一路上,君妄莲好奇的不停问他:“不就是几根琴弦吗,你怎么知道是谁的?”

苏明眸笑了笑,回道:“不但我认识,你也认识。”

君妄莲一愣,“我也认识,是谁?”

“温剪烛。”

☆、二

京城边的莺月楼里,胡旋一舞不停歇,葡萄美酒一夜醉,梦入胡姬香艳催。

奢靡华丽的酒楼内,从西域而来的舞女扭动着妩媚的腰肢,面纱之下眼波碧绿,蜜色的肌肤散发着来自异域的诱惑,乐师手执胡琴笙齐奏,那艺和曼陀林在交织着一曲《乌夜啼》,美酒佳人,迷离欲醉人。

苏合香在空气里勾勒着诡异的脉络,旖旎暧昧的气氛之中,香烟缓缓萦绕着坐在楠木床上的男人——他身穿锦衣华服,一手握着舞女纤细的腰肢,一手举着夜光杯。

一遍遍跳着胡旋舞的舞女身姿曼妙,几圈舞下来,顺势就靠近了男人的怀中。

温言艳语,笙歌曼曼,好不风流。

奏乐师之中,只有一人没有演奏。

那人坐在角落的木桌旁,整个人隐没在阴里中,他微微闭目,好似真的睡着了一般。

木桌上只放着半杯劣酒,冷冷清清。

一把深棕色的马头琴安静地靠在他身后的墙上,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

楠木床上的男人抱着舞女,连连喝下三杯美酒才缓缓将目光从怀中的美女移开来,他扫视了一眼周围,最后把目光落在那个奇怪的马头琴师身上。

他较有兴致的打量着那个人,并没有因为他没演奏而发怒。

怀里的美女主动送上香唇,男人扬起笑容来,低头亲吻着美女,却在一低头只见,瞥见了那马头琴师的桌下。

在小桌下的缝隙里,隐约能看见那人的下半身——竟是没有双腿的残疾之人!

男人离开美人的唇畔,忽地有些好奇,既然那琴师没有腿,那么他是怎么来到这莺月楼最高的楼内的?

男人一招手,命正在演奏的乐师停下来,他推开舞女挥袖而起,被他推开的美人娇嗔了一声,不情愿的退到了一边。

男人赤脚走到那个断腿琴师面前,将他小桌上的劣酒换上一壶晶莹剔透的葡萄美酒。

“喂,给本大人说说,你的腿去哪里了?”他一挑眉,兴致极好的问道。

断腿琴师徐徐睁开眼来,那男人一愣——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我的腿?”琴师冷冷一笑,漆黑的眼里有雾气四合,“我的腿,自然是被人打断的。”

“哦?”男人嘿嘿笑起来,“那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为何又不演奏?”

男人记得自己来时并未看到这个断腿琴师,自然也没有点他来奏乐,不知为何他却出现在这里。

琴师还是冷冷的笑,“这等莺歌燕舞,又怎值得脏了我的琴?”

男人赤脚蹲在桌前,对他的无力不以为意,只是笑意之下纵还藏着些许不为人知的深意,“如此说来,你的琴声定是比这莺月楼里的都要高雅好听了,不如……”

说到这里,男人笑着把桌子上割羊肉的匕首拿到手中,利刃在他的指尖里散发着冰凉的银光,男人玩笑般的说道:“不如,你来演奏一曲给所有人听听如何?若是真的能比过莺月楼里的乐师,今夜这里就归你了,若是比不过……你的双手就归我了。”

在座的人听到男人的话均是一颤,男人却嘿嘿笑着又问道:“如何?”

琴师冰冷的脸上并没有出现惧色,他牵动唇角,漆黑如夜的眼里是讥笑,“普天之下,敢听我琴声的人极少,你可考虑清楚了?”

男人玩弄着匕首,戏谑般的看着琴师,“那就让大家来看看,是你的琴声厉害,还是我的刀刃锋利。”

琴师笑了笑,这次不再是讥讽的笑意,而是得意。

他不再说话,伸手默默拿过墙边的马头琴,骨节分明的手指温柔的抚摸了一遍琴弦,良久之后,才拉响了第一声琴。

苍凉悲茫的琴声像马啸,然而琴师口中吟唱的,却是一曲《千秋岁引》。

“别馆寒砧,孤城画角,一派秋声入寥廓。东归燕从海上去,南来雁向沙头落。楚台风,庾楼月,宛如昨。无奈被些名利缚,无奈被他情担阁,可惜风流总闲却。当初谩留华表语,而今误我秦楼约。梦阑时,酒醒后,思量着……”

男人手中的匕首顿时“哐当”一声掉落在脚边,锐利的刀锋划破了他赤裸的脚背,血丝慢慢的流了出来,鲜艳的腥香融入了空中弥漫的苏合香,由内至外,将香烟一口吞噬,幻化出更令人蠢蠢欲动的气息来……

楼内的乐师脸色迷醉的沉浸在琴声之中,谁也预料不到,接下来他们将要看到的,是怎样一副梦寐以求的美景……

断腿琴声动情的吟唱着歌声,沧桑的琴声糅合温婉的词句,有一种意想不到的美丽……只是在这般美丽的歌声中,却出现了奇异的一幕,只见断腿琴师的布衣忽地裂开来,他光滑的脊背上居然有一道细小的伤痕。

随着琴声的节奏,他背上的伤痕慢慢起了变化,一支嫩绿的花叶缓缓从里面伸展出来,那绿叶急速生长着,直到铺天盖地的把整个房间爬满。

楼内的男人、乐师和舞女像是被催眠了一般眼神涣散,呆呆地看着前方,不知是被琴师惊艳的琴声封住了心神……还是被空气中的腥香迷住了灵魂……

断腿琴师一遍一遍的吟唱着《千秋岁引》,“……别馆寒砧,孤城画角,一派秋声入寥廓。东归燕从海上去,南来雁向沙头落。楚台风,庾楼月,宛如昨……

……无奈被些名利缚,无奈被他情担阁,可惜风流总闲却。当初谩留华表语,而今误我秦楼约。梦阑时,酒醒后,思量着……”

似乎是被琴师的吟唱唤醒了一般,那清新的绿枝竟然缓缓的开出了艳红的花朵,花蕊之内遍布着一张张安详美丽的人脸……人脸闭着双目,表情像是刚刚睡着。

那人脸,竟是天生长在花瓣之中的。

其中几支没有人脸的红花悠然的摆动着花枝,像是美好的舞女在跳胡旋舞一样,将明丽的花瓣伸到那几个呆滞的人身旁,轻柔的用空洞的花蕊包住了面前的人……

在花蕊将他们的头包裹住的一刻间,万千幻想出现在他们的脑海里——

男人本是当朝兵尚书之子,此刻他所看见的是一片金玉良辰的景象,他看到父亲早死,自己被封为尚书继承父亲的一切……钱财、官职、仕途、人脉……他看到金碧辉煌的府邸,软玉温香的美人,荣华富贵享尽,直至老死……

舞女看见自己回到了那个梦中的故乡……她从小就被贩卖道中原,至此一生都不再有机会见到那个富饶美丽的土地,她看见漫天风沙,驼铃悠远,沿着苍黄的丝绸古道而去,就能回到神秘的异域,她日思夜想的地方,那个被日月所祝福的故乡……

乐师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箫,耳边远远有青梅竹马的少女在一遍一遍的呼唤他的名字“阿郎……阿郎……”,他看到少女扑入自己的怀中,带着童年里纯真的笑容,他看到她从没有被人玷污,没有愤恨而死……他抱着少女,许诺要给她一世幸福……

他们看到了自己的梦想,深埋在花瓣之中的脸上扬起了满足的笑意,尽管这只是幻象,他们却甘沉浸在里面,永生永世不醒来……

断腿琴师的吟唱逐渐停了下来,在唱完最后一句“梦阑时,酒醒后,思量着……”之后,马头琴的琴弦应声而断,无限延长的琴弦忽然变为利刃,迅猛而利落的划过楼内几人的脖颈。

一声满足的叹息响起来,红色的花朵又重新扬起花瓣,在花瓣之间,俨然多了几张安详的脸——

男男女女,犹如从未痛苦过。

红花惬意的伸展着枝叶,骷髅无力的掉落在叶间,像是有一根极细的丝线连着骷髅,在表演一场唯美的骷髅戏。

“好了,辛夷。”断腿琴师温和的笑了笑,拍着马头琴对背上的花枝道:“吃饱了就进来吧。”

几声娇俏的笑声传来,繁茂的花枝慢慢变小,直至一根嫩芽,掩藏在琴师的脊背里。

琴师一笑,拾起一件衣服穿起来,将那个细小的伤口遮盖住。

他抚摸着身旁的马头琴,柔声道:“飞天,我们启程吧。”

繁华无比的夜色下,一声马啸嘶声震空,不远处的莺月楼外,一匹枣红马从街道狂奔而过,只留下了一尾喧嚣。

有路过的行人看清了那马背上的人,一时之间没有回过神来。

那枣红马马背上驮的人,没有双腿。

☆、三

从“雅音”里出来不久后,天就黑了。

苏明眸和君妄莲找了一家不大的客栈歇息,准备第二日再去查案。

小二从厨房拿了一叠酱牛肉和一坛竹叶青送到了苏明眸的房间,收到一锭银子之后喜滋滋的退下了。

从客房的几扇窗子看去,风景是极好的,城内的夜景像一条浮着流光的河,不急不慢的流向天尽头。

君妄莲从怀里拿出两个白瓷小盏,看了一眼站在窗边的苏明眸道:“苏老板,我记得那个温剪烛是大漠有名的杀手,他在大漠里好好的,突然来中原干什么?”

苏明眸看着窗外的景色一笑,“他是杀手,当然是接到了新的任务才会来中原。”

君妄莲倒满两个酒杯,摇头道:“怪不得那么多死人,定是他背上那个东西需要进食了……茫茫大漠,大概也没几个活人可以喂那个怪物了吧。”

苏明眸没有接话,只是安静的凝视着窗外的夜景,在视线所能及的远处,还能看见巍峨的皇宫,隐没在黑夜里,也依然不失威严与豪气。

他忽然微微一笑,说道:“你还记得,我第一次捡到你的时候吗?”

君妄莲愣了愣,不知他为何会提起这个话题来,“当然记得,那时候你还住在皇宫里。”

苏明眸看着远方那栋再也回不去的高楼,眼底的河流也不知流到了哪里,那时他才六岁,因为顽皮偏要到莲池边去玩耍,婢女们拉都拉不住,最后果然一不小心就跌进了池子里。

他沉到池底,捡到了一块碧玉。

那块碧玉并没有什么新奇之处,造型虽然精致,却比不上每年进贡来宫里的任何一块玉石,但是在几乎快要溺死的那一刻,他还是伸手握住了那块碧玉。

因为他觉得,那块碧玉太寂寞了……

仿佛能感受到玉石的情绪一般,苏明眸觉得手上的碧玉很寂寞,他沉睡在池底,是为了等待一只能握住自己的温暖的手。

所以苏明眸捡起了他。

直到十一岁那年,这块碧玉忽然从红绳中跃下,变成了一个玩世不恭的白衣公子,白衣妖怪笑嘻嘻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号来——“莲玉君子”君妄莲。

而小小的苏明眸居然一本正经的告诉他,自己是伞匠的儿子,君妄莲就那么信了,“苏老板、苏老板”的喊了好多年。

苏明眸从来也没有听过他的名号,最后为了好吃好喝,这个玉灵就此“屈尊”跟在了苏明眸身畔。

原来是一块妖玉呢。

君妄莲看着酒杯中的倒影,也回想起了多年前的事情来,忍不住埋怨道:“唉,苏老板……当年你若是不来吵醒我,说不定我还能睡个几百年。”

苏明眸淡淡一笑,“你其实是想被吵醒的,不是吗?想从那浑浊的池子里出来,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

君妄莲手腕微微一震,苍白俊秀的脸上毫无血色,很短的时间过后,他咧嘴一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睡在那莲池里,不知多舒服。”

苏明眸垂眼从窗边退回来,拿起桌上的白瓷小盏一饮而尽。

“我有我回不去的繁华世界,你也有你回不去的浮生梦影,是不是?我还记得,一年前我们在大漠里遇见温剪烛的那个夜晚。”

君妄莲握着酒杯没有说话,仿佛真的被苏明眸说中了一般,他望向窗外的虚空,迟迟没有喝下杯中残留的一口酒。

“你与我被他的‘骷髅幻戏’迷惑之时,你在他的琴声里,看见了什么?”

君妄莲失神一笑,“那时候都快被那个怪物吃掉了,还能看见什么?”

苏明眸将自己的酒杯倒满,浅浅尝了一口,“可是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我的笑翁馆,我看见了我从没有出生于帝王之家……那么你呢,你看见了什么梦寐以求的事?这些年来,我都没有问过你,当你还不是玉灵的时候,你曾经是个怎样的人,有着怎样的过往,为什么在池底的时候,你看起来是那么的寂寞?”

君妄莲用筷子敲了敲酒杯,清脆的声音让他想起莲池下的流水叮咚,那年复一年的岁月化成了池底的淤泥,沉淀在水下,过不了多少年,就生出了一支洁白的莲来,其实,他更喜欢莲的另一个名字——“水生”。

他沉在淤泥之中,也算是被岁月打磨而生的一支莲了,所以就随意的取了“莲”做名字,然而,当一切都时过境迁之后,他真的能忘掉曾经的那个名字吗?只怕有人喊了那个名字,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回头罢。

可惜的是,再也没有人记得那个名字了……

再多繁华的过往,如今只剩下了一具风尘仆仆的灵魂。

他轻轻的敲击着酒杯,仿佛想把所有不能说的话,通通都融进短短的诗词里……

“禁漏花深,绣工日永,蕙风布暖。变韶景、都门十二,元宵三五,银蟾光满。连云复道凌飞观。耸皇居丽,嘉气瑞烟葱蒨。翠华宵幸,是处层城阆苑。

龙凤烛、交光星汉。对咫尺鳌山、开羽扇。会乐府、两籍神仙,梨园四部弦管。向晓色、都人未散。盈万井、山呼鳌抃。愿岁岁,天仗里、常瞻凤辇……”

唱到最后声音已经微微颤抖,一句“愿岁岁,天仗里、常瞻凤辇”唱得几乎让他断了气一般。

酒杯“啪嗒”一声从他手中掉落在桌面上打旋。

君妄莲似是醉了,就那样随意的趴在桌上,白衣沾染了酒滴也全然不在意,他若梦若醒般的声音从臂间传来,还是那番好听的笑意,让人动容,他说:“苏老板,你这家伙为什么总爱提起别人的伤心事来……明明你自己去回想就好了啊……鬼才喜欢和你一起把酒忆当年呢……”

“你不也算是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