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盛把鞭子交给一旁的亲兵,勾唇的背后也隐隐有些担心,小嫂子毕竟还不知道幕后的事,知道后不知会发生什么事看大师兄的样子,似乎并不只是被她迷惑

罗瞻与君天纵寒暄几句后,让嘉盛带他去大帐饮茶,自己则大步走进屋里,知道真正管事的人在里面。

见罗瞻进屋,大管家起身作揖,君锦则抽身出去,不参与他们之间的军务。她刚一出门,就见最后边的马车里下来四个君家婢女,一一向她问安——这还真是麻烦了,总不能留下她们跟她洗衣服吧,回去让家人知道了可不好

“君安,你把车上的东西放到仓库里,礼单交给里面的婆婆。”在小厮君安打算给她礼单前,指使他把东西送到刘婆婆那儿,这些东西虽名为嫁妆,却都是给他的,给他的也就是给这里所有人的,都要交给刘婆婆才对。

众人惊疑,怎么会把嫁妆交给刘婆婆

刘婆婆接到礼单时也傻了眼,不仅因为她不识字,还因为这些吓死人的东西。

☆、九 金缕玉衣

冬至过后,为扩建骑军,罗瞻带人去了西北马场一趟,回来时已近新年。

今冬的新年比往年热闹,也许是君家给的嫁妆太多,刘婆婆准备了丰盛的年货,还从公伙中取了几匹上好的绸缎给君锦裁新衣。

除夕之夜,架篝火,大块烤肉,大碗喝酒,整个驻地一片欢声笑语,男女老少全都围着篝火席地而坐,托君锦的福,今年举行了三五年都未必碰上一次的林岭大宴——刘婆婆自有她的用意,既然女儿家已送了嫁妆,便要行礼,这才名正言顺,但她没有言明,君锦还以为这里本就这么过年。

罗瞻今年终于穿了一回锦缎——君锦亲手做得,黑缎貂皮里的窄袖长袍,只在领口袖口外翻,腰间系淡金锦带,带上的那块白玉是她拆自己旧衣服得来,黑袍外,罩一件深黑无袖长褂,正好挡住锦缎的亮光,只留露出衣袖和前襟玉带宽的锦缎,省得太招摇他不愿穿。

她喜欢看他穿得英挺又霸气。

“小嫂子,该你了!”云雨在篝火对面大喊,打断她正欣赏自己男人的心思。

君锦不明所以地看看两侧的女人们,该她什么了?

“该你跳了呀。”云雨激动万分,她早听二师兄说过小嫂子曾经是后妃入选者,既是入选的后妃,自然是一身技艺。

君锦差点被酒呛到,赶忙捂唇轻咳,唯一被她留下来的婢女秋露马上替她顺背,“我不行——”忙摆手撇清,她哪会跳胡人的舞,再说还在这么多人跟前。

“大师兄——”云雨回头大喊,惹来众目睽睽,“你让小嫂子跳给我们看一眼——”

君锦不禁在心底暗叹这丫头的鲁莽,抬头与罗瞻视线相遇时,忙向他摇头——她不会跳。

“老大难道还要藏私?”嘉盛接收到云雨传来的眼神后也跟着撺掇,有他参与,事情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既然他管不了,一旁还有刘婆婆,她老人家最忌讳她招摇过市。

“今天是大日子,你就随了他们的愿吧。”刘婆婆喝得熏熏的,也不知是不是醉话。

满场只有秋露一人支持她——堂堂君家小姐,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前舞乐娱人,何况又是这些人!

“秋露,去把你带来的那管长笛拿来。”这么多人瞅着她,再不同意就真是小家子气了。

她十二岁学会第一支舞,在先帝寿宴上跳过一次,之后再没让人看过,如今重拾旧技,不知还能记得多少。

脱去外罩的白狐坎肩,以一袭过脚紫红衫示人,既然要跳,她便不会藏头露尾。

先帝嗜歌舞,特设汇园教授宫人、臣妇们舞乐,其中流传最广的就是这支“金缕玉衣”,尽显盛世的华贵雍容,本该是众人合舞,伴众器乐,寓意百花齐放,如今只有秋露的长笛为伴,因此只能摘一段独舞来跳——

折腰起舞间,眼波流转,望过他一眼——让他知道这是为他而舞

夜幕青蓝,星辰闪烁,旷野下,篝火炎炎,笛声悠扬中,唯有一抹红影镶嵌眸中

舞后,实在架不住众人敬酒,她竟喝得有点熏熏然,尚未过子时,秋露瞅准机会赶紧将她扶回房,省得丢丑。

人生头一次酒醉,不哭不睡,就是控制不住直想笑,秋露好不容易才追着她脱下外衫,又围着方桌转了好几圈才将她哄到床上去,指望她能安静入睡,孰不知秋露一出门,她便又起身,两颊酡红,黛眉笑得弯如新月,“说过我没醉,还不信。”嗔怪秋露多事,口太干,直想再喝几口酒解渴,不知刘婆婆酿得什么酒,甜酸微辣,可口的很。

摸了半天也没摸来半滴酒,只觉眼前乱哄哄的,找不到焦距,伸手拍拍脸颊依然不奏效。

见门口有人影,便抬手招他来,“跟云雨说,再拿一瓶来,口很渴。”忍不住踉跄一下,扶在方桌上,“怎么不去”这人真不听话。

罗瞻没想到她真会喝醉,嘉盛他们还让他把她带回去,这么看,恐怕是带不回去了。

今晚场面盛大,几乎整个驻地的人都参加了,大家心里都清楚是什么缘故,独这小女人不明白,以为只是过新年。

她醉了也好——

他再不会让她跳舞给别人看

一手搂紧她的腰,一手点起她的下巴,俯视她妖娆的醉态,从没想过会娶到她这样的女子,他会娶妻,但绝对是塞上能经受住风霜的女人,而不是这种柳细妖娆的大家闺秀,他很清楚她不属于这里,却又不能放任她属于别人,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拥有她,就是他,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她都必须是他的——

攫住她的唇前,低声道:“你要吃苦了。”

忍不住咯咯笑,咕哝一声,“你也要吃苦了。”只可惜声音被吃下,他听不到。圈着他的颈子,赤足点在他的脚上,任他为所欲为。她承认自己是在以色侍人,但侍的是自己男人又有何不可?她不知道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是怎么样的,所以她要试试。

也许因为酒醉,她第一次尝到了男女之事的欢愉滋味,不再只有紧张酸疼,在他的火热折磨下,她甚至忍不住轻吟出声——他故意的,非要她跟他一样火热,且不知羞耻为何物,不知酒醒后会不会悔恨自己的放荡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毕竟受了十八年的教化,大年初一一睁眼她就开始后悔,昨晚实在放荡,简直就像那些不要脸的女人,躲在被子底下羞于见人。

“真不起来?”罗瞻好笑地发现她居然在害羞。

她羞于见他,只伸出一只藕臂跟他要衣服,衣服都在地上,她身上连件兜衣都没穿——天,让她去死吧,还从没这么丢人过,如果她都忘了还好,偏还记得那么多。

罗瞻笑着把衣服递给她,看她在被子里着装辛苦,忍不住掀开被角,免得她把自己捂死。

她正辛苦系兜衣带,见他趴在跟前,不禁拉拉被子,推推他的下巴,“我穿衣服呢。”嗔怪。

连被子一起将她抱坐到腿上,君锦慌忙抓住被子,免得春光外泄。

他下巴上胡茬在她光/裸的背上制造出一阵阵刺痒,“你是我的人,在我面前不该害羞。”

“我又不是你。”轻声反驳,他每次做完那种事,就爱光着身子睡在她身边,害她不小心看到都不知该怎么办。

“可你是我的女人。”

难道是他的女人就要光着身子给他看?“我不习惯。”而且永远不会习惯。

罗瞻微微蹙眉,既是娶回来了,他觉得有必要让她习惯他的生活,“知道我们有差别吧?”

她点头,他们是有差别,而且还很大,生活习惯几乎完全不同。

“你现在得开始学着适应这里的生活。”他给与良好建议。

她还适应的不够努力么?洗衣做饭,甚至割楛枝,“我哪儿做得不够好么?”真心询问。

到目前来说她很努力,不过有时她的讲究会让别人无所适从,尤其除他以外的人,“你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不管衣食用具,她从不用别人用过的,虽然表现得还算小心,但有时还会让别人疑惑自己是不是很脏。

“那是”她无意识的。

“若是行军大帐里都这么讲究,你会直接饿死或冻死。”在那种甚至要剥死人衣服的境况下,她岂不要直接冻死?

“可你不是说女人不需要打仗?”

是不用打仗,“没人能保证一辈子都会丰衣足食。”尤其这种乱世,随即又补充一句:“当然,有我在,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在你身上。”

心中生出一抹感动,是啊,她还有他。

“可我不能保证我不会死。”他生在沙场,那里也是他的归宿,那地方什么都可能发生。

“万一真有那一天,我会跟你一起死。”她早就想过这种结局,既然跟了他,万一他有什么不测,她不会独活下去。

她的话当然触动了他,但他不喜欢这个决定,“如果我们有了孩子呢?你打算把他们留给谁?”

“”她忘记他们会有孩子了,看他的眼神有些凄楚,她连死的权力都没有吗?

看着她悲伤的眼神,罗瞻觉得话题好像偏离了他想要的方向,“我没那么容易死。”

搂住他的脖子,她的情绪有些失落,因为她没想过那么多可能性,是啊,万一真有那一天,她会怎么办呢?

被褥滑落床下,她并没发现自己正光/裸地坐在他腿上,也许这会儿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吧?

新年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内,映的她肌肤晶莹剔透

大过年的,这话题真不吉利,罗瞻一时没想通话题怎么会跑到这上面来!

她以为死别是最令人痛苦的事,殊不知人生哪有那么简单!等他们回到青阳,就会发现比死别更难的是活得一帆风顺——

☆、十 疑心、暗鬼

趁他年后有空闲,君锦提出想回青阳一趟,起先他没答应,后来听她说可以自己回去,他不可能让她单独回青阳,把事交待给嘉盛后,带她启程。

如今世道乱,四处可见盗匪流民,尤其出了林岭的守护范围,过了云州后,流民成灾,偷盗、抢劫屡见不鲜,索性有罗瞻在,每次都是有惊无险。

她看不得孩子受苦,尤其那些孤苦无依的孩子,每次都忍不住给他们吃的,每次也都会被他们抢劫一番,她却还乐在其中。罗瞻以为她是深闺里呆久了,不知人间疾苦,更不知人心险恶,不过既然她喜欢,他也不打算阻止她,行善总比积恶强,所以一路上,他只管站在她身后,看她被一大群孩子抢劫,抢完再由他出面把她捞回身边,免得什么时候连人都不见了。

“吃不下?”看着她把包子放回盘子里,罗瞻的眉头打了好几个结——这两天她一直这样,饭吃不到两口就再也吃不下,这么下去恐怕没到青阳,她就先把自己饿死了。

不要说罗瞻,连君锦也生自己的气,往时虽然也挑剔,但不会表现出来,饭再难吃,她依然会吃下,这两天却挑剔到难以下咽的地步,像是跟自己作对一般,再拿回包子咬一口,包子里的肉味冲撞在口中的感觉她再也忍不住,匆匆起身出门,扒着客栈门外的石栏杆大吐特吐。

秋露忙不迭跟上去替她顺背,并小心翼翼问一声,“小姐你那个是不是还没来?”

君锦睁大双眸,半天才明白秋露的意思,轻轻摇头——是啊,那个晚了十多天了,她一直以为是因为赶路太累,来晚了

“您是不是有孕了?”

张口无语的不只君锦,还有她们身后的男人。

也就是转念的瞬间,罗瞻已经将她抱了起来——

“姚升,去找大夫来,顺便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今晚咱们住这儿!”罗瞻吩咐一声还在大吃特吃的姚升。

等姚升反应过来时,罗老大已经抱着媳妇上楼了,身后跟着小声劝解的秋露:“姑爷,您小心点,别吓着小姐。”这姑爷也太孟浪,大庭广众又搂又抱的小姐怎么会遇上这么一个人

只等大夫确定后,不只罗瞻,连君锦也被自己吓到了,她要当娘了呢,老军医告诉过她,她身子寒,应该不会太快有孩子,刘婆婆还打算给她熬些暖身的药,想不到这就有了太过于惊喜,以至于没注意到他的孟浪行为——当着人家大夫的面就又亲又抱——

他罗武安有后了!

这小女人真能干,他还以为她身子弱,不会那么早受孕,“想不到我罗瞻也有当爹的一天。”他记忆中就不曾有过亲人。

笑得张扬,忍不住又在她的额上亲一口,正巧秋露端了鸡汤进来,见他们这亲昵举止,正打算缩回去。

“进来。”罗瞻喊一声,她到现在还没进半口饭,当然要先让她吃些东西,“是什么?”

“奴婢亲自在厨房炖得鸡汤。”她还特意在汤里加了几块参片,去了浮油,味道也调得清淡,只望小姐能喝上一点。

君锦到真喝了半碗,把罗瞻乐坏了,以为她就此可以吃饭了,孰知剩下一天的路,他们走了三天不说,她更是吐得昏天黑地——

这小东西真不是个好东西,太折磨娘亲了。

连带进君府时,都是罗瞻抱她进去,他才懒得顾及别人的侧目,她这三天吃进的没吐得多,哪里还有力气走路。

“模样到是长得不错。”君夫人是这么评价二女婿的,“不过脾性看上去硬一些,也不太懂礼。”当着那么多人面做出那等事,实在不是懂规矩的人。

“母亲,人家是带兵打仗的,不硬气如何领军?”君家大姐君颜正好也来了青阳探亲,“我倒觉得他是真心疼媚儿。”至少敢在众目睽睽下抱媚儿进门,哪像她家那个,什么都听父母的,一点男儿气都没有,“我听说妹夫如今在北边势力不小,如此世道,说不准以后真能成就一番事业,若真做了一方诸侯,咱家媚儿岂不真应了那老道士的话?”兴许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君夫人叹口气,不管将来怎么样,她就是担心女儿过得不好,哪个娘亲愿把女儿安在千里之外?“我听哲廷(管家)说,他没有父母、亲人?”

君锦点头,“他父亲原是延州卫戍,在他未出世前便已战死,母亲也在生下他后病故,他是由养父带大的。”

君夫人点头,如此说来,出身倒也不算低,“没有公婆到也算是好事。”

君家大姐忍不住赞同,她深有同感,想她君家大小姐的出身,在婆家也不能说什么就什么。

君锦下意识地望一眼门口,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从今早被父亲请去,到现在都快用晚饭了还没回来。

君家大姐见妹妹聊得心不在焉,忍不住取笑,“到底是嫁出去了,心全在他身上。”

君夫人也跟着笑,女儿既嫁得舒心,她也安心了,转脸让身后的丫头去前面打探一下,也该是晚饭的时候了。

“回夫人,姑爷随老爷和少爷出城到卫戍大营去了,说是一时恐怕回不来,让夫人好好照顾二小姐。”

“也好,有他们在,咱们也吃得不自在。”不让君锦起身,“你有身子,不便来来去去,让丫头去叫上你大嫂、二娘到这儿,今晚上,咱们就在你这儿开席。”摸摸女儿的脸颊,“瘦多了,在家多待上些日子,好好调养一番。”

也许是家里伺候的太过周到,还有亲人陪伴,君锦一时还真忘了他居然一句话都没交代就出门了。

直到睡前她才发觉哪里不对,即便要住在城外,也该给她传个话,怎么一句话都没有

“秋露,去前面打听一下姑爷是不是还没回来。”

秋露应声而去。

回来转话道,“大管家让小姐放心,说是许在大营那边喝多了,就住下了。”

满心奇怪地躺□,一夜都睡得不踏实,已经习惯跟他挤那张小床,如今太宽敞到显得有些空荡。

次日晨,用过早饭仍不见他的消息,让秋露披了件斗篷打算去前面看看,走到中院时,茫然地停下脚——那不是大哥么?他不是跟他一起去了大营?

挡住身后的秋露,一同退回后院,“秋露,你去客房看看姚升他们可还在?”她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

秋露不明所以,从后院角门进了中院。

“小姐——”秋露赶来回她的话,“客房是空的。”

君锦扶着身后的廊柱缓缓坐到石阶上,他不会不知会她一声就走,退一万步,就算他不顾她,也不可能不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又会发生什么事呢?他与大哥不是盟友么?应该不至于

这次回青阳是她提议的是啊,她跟三叔说过,年后她会回来,家里人知道她要回来,可三叔不是说大哥要仰仗他的势力休养生息?应该不会对他不利才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很想马上去找大哥询问,站起身,又坐了下来,不行,她不能这么直接去问,万一是她多疑,岂不伤了父兄的心?何况就算真有什么事,他们也会想法子打发他。

缓缓起身,往大嫂的住处去,母亲和大姐应该什么也不知道,她们的言语骗不了她,大嫂那儿或许能有蛛丝马迹。

君天阳夫妇住在中庭西园,一踏进西园,君锦硬逼着自己换上了一张笑意融融的脸。

一见她来,君少夫人显得有些吃惊,眼睛下意识瞅了一下里屋的门——女儿知道天阳昨晚上在家,万一小丫头多嘴可不好。

君锦将她的不经意收进眼底,心下一阵黯然,“来跟嫂嫂要一些孩子的鞋样儿。”

君少夫人也是一副笑意融融,起身搀了君锦的胳膊,“让丫头来拿便好,你这身子,少动一些。”

“昨晚冬儿睡得早,没说上几句话,我顺道来看看她,怎么,这丫头还没睡醒?”往里屋看去一眼。

“她昨夜里有点咳嗽,睡得晚,你有身子,别管她了。”拉君锦入座,“昨夜睡得可好?”

君锦笑笑,“我离家不多时,自然还是家里住着习惯,怎会不好。”

让丫头们端了参茶上来,君少夫人说笑间,偶尔会往卧房那儿看一眼,像是怕女儿突然醒来。

一盏茶不到的功夫,小丫头便听到了外间的声音,忍不住下床奔进来,“小姑姑——”没到君锦身前却被母亲截住——

“这不懂事的丫头,小姑姑能受得住你这么乱扑么?春露,先让小姐穿了衣服,吃过饭再许她玩。”

君锦也不再硬探,因为她已经知道真出什么事了,没必要再惊动大嫂,让她知道她觉察到了什么,“也好,午饭时,再让冬儿去我那儿,我还给她做了件毛斗篷,昨儿晚上没来得及让她试。”拿过茶桌上的鞋样儿,“我回去裁鞋样儿。”一副要做母亲的喜悦。

她一走,君少夫人立即招了春露过去,“你让君安知会大少爷一声,就说二小姐刚来过。”这丫头精的很,一大早来拿鞋样儿,想必不会那么简单,即使自己已经努力不露破绽,难保她寻不到什么蛛丝马迹,若让她发现情势不对,弄不好会闹到婆婆那儿,婆婆素来最疼她,一定不会替她说话,公公今早又出了城,若真让婆婆动了气,天阳恐怕也不好办。

“秋露,你去一趟客栈,把信交给赶车的雷大爷,记得躲着点人,从后门去。”君锦把刚写好的信交给秋露。

他们虽然都住进了君府,不过他还留了三五个赶车的住在客栈——替刘婆婆购置杂货,住在外面方便出入。

大嫂素来精明,她一大早贸然过去,她肯定会通知大哥,就算她去跟母亲哭诉也无用,一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母亲那儿不好说,二来家里始终还是父亲做主。为今之计,只能让客栈那些人唬唬大哥,她在信中让老雷来君府,就说兄弟们已办好了事,要见罗瞻,问他还有没有别的事嘱咐。让大哥知道他城里有人,还会有些顾忌,至少不会伤他

希望一切都是她胡思乱想,她真得不希望父兄跟他对立,当然更不希望他出事,不想让孩子跟他一样,尚未出世就没了父亲。

“你说娘是不是想太多了?”摸着小腹,万一真如她的猜测,她该怎么办呢?一边是他,一边是亲人,让她如何选择

☆、十一 女生外向

又是一天过去,君锦觉得自己有必要去问大哥了。

一大清早她就去了大哥的住处,没成想谁也没见到,于是直去了前厅——

今天是君家大姐与老夫人上香还愿的日子,君家大嫂也早早去前面帮婆婆安排车马。

君锦一进门,君家大姐便好奇问道:“春寒料峭,昨日不是跟你说不必来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