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芯蕊环顾了一下刚刚踏进的这房间,红木桌椅泛着深幽的光芒,古典而华贵的气息扑面而来。

而那主人就背对着站在书案的后面,玉树临风的颀长身影更让这房间透着点书卷气。但尽管这样,还是让人感觉到了这人身上的狂狷之气。

宋芯蕊深吸了口气,压下自己初来乍到的忐忑,毕恭毕敬地学人唤了一句:“庄主。”

江慕天缓缓转过身子,看起来似是有些漫不经心。

宋芯蕊这才注意他的手上拿着一本书,而眼睛正专注其中。由此可以断定,这庄主是文物双全型,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德才兼备?

江慕天转过身后,半响才将视线中手里的书籍中收起,落在宋芯蕊身上。

而这一落,江慕天的表情瞬间从之前的漫不经心转为了错愕惊讶以及满眼的不可置信。

啪的一声,江慕天手上的书已经被丢落在桌上,而他人则以一种常人无法反应的速度来到了宋芯蕊身前。

“你到底是谁?”江慕天忽然抓住宋芯蕊的手,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的脸。

“宋……宋芯蕊。”宋芯蕊被手上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抓得生疼,吓得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本来在看到江慕天刚刚对上她的脸发生的表情变化时,宋芯蕊还想男人果然是视觉动物。可现在看到江慕天如此冲动的奇怪模样,心里再没有半点自作多情的成分,而是想着自己会不会莫名断送了小命。

“你是李洛川什么人?不,你是乐岱嫣什么人?”江慕天的语气已经是咄咄逼人,手上的力度更大,似乎想将宋芯蕊捏碎。

因为疼痛,宋芯蕊的眼泪差点流了出来,但装柔弱毕竟不是她的个性,最终只是忍着痛含含糊糊回答江慕天的话:“我真的不认识李洛川,至于什么乐岱嫣,更加是没听说过了。”

江慕天看到宋芯蕊眼里逐渐噬着的泪光,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松开自己的手,语气也放缓了一些:“你不识武功?”

“嗯。”宋芯蕊点头,微微挽起袖子,那手腕上的红让她觉得江慕天问的这个问题真是无比的应景。

“你说你不认识李洛川也不认识乐岱嫣,那么,你怎么会出现在李洛川的家中?”江慕天的眼睛依旧盯着宋芯蕊的脸,似乎是想从那上面看出点什么。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宋芯蕊其实想说自己是穿越技术没掌握好,莫名其妙掉进了一个大火堆,但是想到这话没有可信度也就算了,就怕说出来让人误会她是在疯言疯语,所以干脆替自己腾点时间,尽量编一出稍稍听起来合情合理的理由。

“那就长话短说。”只可惜,江慕天没有打算给宋芯蕊编织理由多少时间。

宋芯蕊愣了一下,迅速在脑子里将自己这一天多来见到听到的有关李洛川的画面拼凑起来,然后她想起了那位埋葬在火海里的大叔:“是这样的,庄主,其实我是真的不认识什么剑神李洛川,不过他那位侍从是我一个远房亲戚,因为听说他主人过世,我们家人就让我去李洛川家将我这位亲戚接回去,你知道,人总是要落叶归根的。可哪知,好不容易来到李洛川家,没想到却遇到这样的事,我那亲戚就这样葬身火海了。”

宋芯蕊边说边做出哀怨状,心里不停地战鼓,直祈祷自己这话千万不要漏洞连篇。

江慕天将脸逼近宋芯蕊,眼神里满是疑问之色,而后幽幽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虽然宋芯蕊心虚地已经连累到了自己的双脚,随时都有瘫倒在地的危险,但是秉着不到最后一刻不妥协的原则,她还是强撑着自己谎言。

江慕天终于不再逼问。只是仍旧将目光黏在宋芯蕊的脸上,看不出到底是在探究还是只是单纯地对那张脸感兴趣。

就在宋芯蕊觉得自己赖以呼吸的氧气都快要在这种注视下流失而掉时,江慕天终于开口:“如果你真不认识乐岱嫣,那么你认为这个应该怎么解释?”

说着,江慕天转身走到左面的墙前,不知道按了个什么机关,墙间出现了一块暗壁,然后他伸手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画卷。

宋芯蕊猜不透这个自己古代之行见到的第一位帅哥这一系列古怪行为意味着什么,只能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傻傻地看着。

江慕天回到宋芯蕊面前,缓缓摊开手中的画卷。

好美!宋芯蕊盯着画卷上面的女子,呆住。

前江湖美人

“好漂亮!”宋芯蕊由衷地赞叹,“不知道这画上的女子是庄主什么人?”

江慕天扬起嘴角,将画卷更加放近到宋芯蕊的面前,而后笑道:“难道姑娘除了觉得画上的人美之外,就没有其他感觉吗?”

宋芯蕊蹙眉佯装思索,正想着要怎样回答才能真正撇清关系,江慕天已经收回画卷,将自己的视线从宋芯蕊的脸上转移到那画上,而后又开口:“我也很难想到,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相像的人。虽然你不及乐岱嫣容貌的一半,但实在是很像。”

本来宋芯蕊想的是这画上的人怎么和自己看起来会那么相似,尤其是那眉眼,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但是当听到江慕天说自己不及那美女的容貌一半时,她觉得自己又该默默地泪了。

“那个……庄主,我真不认识这个乐岱嫣。你知道的,这个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多着了。”泪完的宋芯蕊决定和这个比自己相貌高出一半还多的美女赶紧撇开关系,以免受到进一步打击。

“不过想想也是,乐岱嫣已经死了二十年。你能和她有什么关系。”江慕天忽然收起画卷,好像突然释然的样子。

什么?敢情都已经死了二十年了。那你还拿着幅画像发什么花痴?宋芯蕊对江慕天的这种行为表示出严重的不屑。不过鉴于人在屋檐下,她还是没有发挥自己的毒舌。

江慕天放回画卷,转头看到宋芯蕊的表情,忽然笑道:“你是不是在想我和这画上女人的关系?”

宋芯蕊瞪了瞪眼睛,不置可否。

“其实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乐岱嫣是二十多年前江湖上第一美女,也是剑神李洛川的妻子,只不过红颜薄命,后来因为江湖上的纷争而跌落悬崖尸骨无存。”

“那庄主你为什么会有她的画像?”难道当年小小年纪的你是人家美女的粉丝?

“这画像是家父留下的,因为当年家父也是乐岱嫣的裙下之臣。”江慕天倒说得轻描淡写。

原来是这样。宋芯蕊暗自点头,只不过……宋芯蕊忽然觉得不太对劲,抬头奇怪地问江慕天:“可你为什么会对我说这些?”

“因为……”江慕天走到宋芯蕊面前,用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因为你长得像乐岱嫣,因为我还不知道你到底是谁?”

宋芯蕊不着痕迹地挪开自己的脑袋,虽然江慕天长着一张正人君子的俊脸,这种用手指扣住女人下巴的动作在他做来丝毫没有轻佻的味道,可宋芯蕊还是觉得有点不自在。而且她有点烦了,自己长得像谁不好,偏偏像一个江湖知名度那么高的美女。

深呼了口气,宋芯蕊决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对江慕天解释,自己和乐岱嫣没有一点关系,而且到目前为止,她的身份没有一点值得他大惊小怪草木皆兵,当然如果他对穿越有兴趣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庄主,首先,我得慎重地像你解释,我和你那画卷上的乐岱嫣长得像绝对只是个意外,而且说实话,除了眉眼,其实也算不上特别像。如果您要在普天之下好好找一找,绝对能找出一大堆与她相似的人。其次,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是谁,我叫宋芯蕊,只是个去寻找亲戚的普通人,目前为止和你们江湖上的事情还没有一点关系。”宋芯蕊说得很严肃很认真。

江慕天饶有兴趣地看着宋芯蕊,等她说完,也没有一句回应。

“庄主。”江慕天的反应让宋芯蕊有点挫败,“您不相信我说的?”

江慕天忽然扬起嘴角微笑,一字一句地回道:“不,我相信你。”

“真的?”

“真的。”江慕天郑重地点点头,“不过,既然宋姑娘是来找亲戚,那么这亲戚没找到,是不是准备就这样子返乡了呢?”

“当然不是。“宋芯蕊下意识地回答,返乡?她的江湖之旅还没开始,怎么就这样回去呢?但是为了不让江慕天怀疑她之前说的话的可信度,她又补充道,“我一姑娘家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总得玩够了再回家吧。”

“那既然这样,我想请宋姑娘在我们天下第一庄做几天客,应该没有问题吧?”

没问题,有吃有住,当然没问题,只是宋芯蕊看着江慕天的表情,那挂在嘴角的笑似乎是那么漫不经心,可却还是让她觉得有点说不出的叵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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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江慕天安的是什么心,总之宋芯蕊是盛情难却地住下了。而宋芯蕊在短短两天的时间里,经过多方面的资讯收集,以及她仅有的一点智慧,终于知道这天下第一庄并不是像他名字那样假大空,而是货真价实的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庄,江湖中第一大门派,门徒遍布天下,名声享誉海外,朝庭有大伞罩,民间有靠背撑,总之是正儿八百的黑白通吃。而天下第一庄的庄主江慕天,虽然是个二世代,玩的也是家族事业。可江湖毕竟不比商界,总还要点真材实料。江慕天不仅在长相上对得起他这个天下第一庄的身份,据说武功也是了得,还是少年得志型选手,十六岁的时候就在某一次武林大会上打败过当时的江湖上盛名远播的三大高手,从此扬名天下。

宋芯蕊不知道这种据说的可信度有多高,但是见到这天下第一庄上上下下对江慕天表现出来的毕恭毕敬和诚惶诚恐,她推算这可信度至少也有八九分。至于那剩下的一两分,则有可能是天下第一庄做广告宣传时掺加的水分。

江慕天武功是不是真的天下第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从宋芯蕊对他的观察中,这厮完全就是一副老子就是天下第一的架势。有点嚣张,有点张狂,有点不可一世。

当然,他也是有这些资本的。毕竟他出生显赫,少年得志,武功高强,相貌堂堂。可是,这么一个天下第一庄庄主留着她宋芯蕊到底是为什么啊?

想不通的宋芯蕊决定不去多想,而是想着赶紧出去闯闯真正的江湖。虽然这天下第一庄也是正儿巴经的江湖之地,可毕竟起点太高,宋芯蕊觉得对于自己这个目前还是百分百不加任何水分的废柴,实在有点不妥,她想她更应该从江湖的基层做起。

于是,在宋芯蕊来到天下第一庄第三天,她决定去同伟大的天下第一庄庄主告别,顺便感谢他的收留之恩。

“庄主。”宋芯蕊顺利地找到江慕天。

“有事?”这个时候的江慕天正在阅读某些看起来很古代的文件,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不就是一合法黑帮组织吗?整日搞得日理万机似的,好像你丫干的不是打打杀杀的江湖而是安邦定国的政事。宋芯蕊对江慕天很有可能的是装屁行为在心里表示了强烈的不屑,不过表面却是彬彬有礼地样子:“我是来辞行的,并特意来感谢一下庄主这几日的款待。”

“你要走?”江慕天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事情,抬头看着宋芯蕊。

“嗯。”宋芯蕊点点头,“总不能一直打扰庄主。况且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江慕天优雅地揉了揉额头,视线轻飘飘地在宋芯蕊脸上划过,过了半响才又说:“如果我还想留你在我的山庄呢?”

宋芯蕊看着江慕天的样子,虽然有点疑惑,但还是表现出波澜不惊的表情:“谢谢庄主的盛情,可我真的该走了。”

“是吗?去哪里?干什么?”江慕天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宋芯蕊的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就……就是随便游玩一番,然后回家。”宋芯蕊被江慕天看得有点心虚。

“哈哈哈……”江慕天忽然笑了起来,一把抓住宋芯蕊的手,“宋姑娘,不要再胡说八道了,我已经查过,李洛川那侍从根本就没有什么亲戚,所以,你之前说的都是假话。”

宋芯蕊见自己的谎言已经暴露,也干脆坦白从宽:“我是说了假话,那不过是因为不想让你误会我和你说的那个什么李洛川还有乐岱嫣有什么关系。”

江慕天继续笑:“你以为我会误会什么?李洛川身边有什么人我自然很清楚,至于乐岱嫣更是二十年前就已经不在人世,你这样极力与他们撇开关系,只是让人觉得欲盖弥彰罢了。”说罢,江慕天手上的力量加大了一成,一字一句地逼问,“说,你到底是谁?去李洛川那是为了什么?”

宋芯蕊因为手上突增的力度而觉得有点吃痛,心里不禁怨念,我是谁?我就是一名二十一世纪来的穿越女,我落到李洛川家那是穿越技术性失误,你丫明白不?

但这终究只是宋芯蕊的激烈的内心你独白,她是不可能对江慕天这样说的,因为她知道他不会信。思及片刻,宋芯蕊才镇定下来开口:“我真就是一名寻常女子,不懂武功,未入江湖,就是倒霉了点,莫名其妙闯入了你口中的剑神之家,又倒霉地与剑神夫人有几分相似。我说的都是实话,庄主您要不信,那我也没有办法。”

“我也想信,因为你确实不懂武功。”江慕天皱了皱眉,将眼神对着宋芯蕊的眼睛,“可是如果你真的只是寻常家的女子,怎么可能面对着一个陌生男人时,会这么自然坦荡?”

差点忘了这是古代,作为一个普通女子,在面对陌生男人时,应该是不知所措娇羞万千的,所以她这种坦荡荡的样子就奇怪了。宋芯蕊在心中感叹自己的失策,也罢,也罢,反正这位年轻有为俊逸无边的伟大庄主,对她宋芯蕊是彻底地疑神疑鬼了。

“请问庄主你到底想怎么样?”宋芯蕊干脆直接回归主题。

“不想怎么样,就是想宋姑娘你在我这庄里再多做几日客。”

“那我能不能知道这几日到底是多少日?”

“这个嘛……”江慕天松开握住宋芯蕊的手,抚了抚自己的下巴,“等到我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之后。”

“那您老要是一直都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呢?”宋芯蕊觉得有必要搞清这个问题,因为就目前状况来看,她不变出点什么特殊身份,江慕天对她的疑问肯定是不会消失的。

“那就一直待在我的山庄。”江慕天的答案很笃定。

你丫敢情是非法拘禁啊!老娘好不容易穿越一回,难道就在你这一破山庄耗尽这古代之行所有时光吗?宋芯蕊怒了,脱口而出:“你要软禁我?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

“法?”江慕天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在江湖上,成者王败者寇,这就是法。”

“庄主,我连武功都不会,压根就不算江湖人。您这样对一个弱女子,不觉得有失您天下第一庄的身份吗?”面对这种事实,宋芯蕊只能朝江慕天翻个鄙夷的白眼。

江慕天忽然将脸凑近宋芯蕊:“只要能知道你什么人,失点身份我不在乎。”顿了片刻,又说,“因为你已经引起我莫大的兴趣了。”

没事凑那么近干嘛?宋芯蕊朝江慕天蹙眉斜了一眼,默默地退后了几寸距离。虽然江慕天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帅哥,可是宋芯蕊现在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她不喜欢自以为是的男人,不喜欢欺负女人的男人,而偏偏,江慕天这两个优点都具备了。

假意清了清喉咙,宋芯蕊缓缓道:“既然庄主认定我的身份可疑,想必我再对多做解释也无意。那我只好认命待在你这天下第一庄。不过,以后要是我能出去,遇上几个江湖上的人,说不定这嘴一快,就会把庄主大人为难手无缚鸡之力小女子的光荣事迹给宣扬出去了。”

“无妨,江湖上巧取豪夺的事情多着了,我不过是软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子罢了,你说有谁会在意?”

“既然庄主都说是软禁,我就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再说这里好吃好住,我也不算吃亏,是不是?江慕天大庄主。”宋芯蕊最后几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宋姑娘真是有趣。”江慕天忽然伸手在宋芯蕊脸上轻轻滑了一下,笑道,“我越来越好奇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了?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这回你算是答对了,我还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宋芯蕊边想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出逃未能遂

宋芯蕊觉得自己真是衰到极点,刚刚来到古代,准备在江湖上大展宏图一番,居然就莫名其妙被个什么鸟庄主给软禁了。

好在,脚是长在人身上的,四肢健全的宋芯蕊并没有放弃自己出行的决心。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宋芯蕊在自己住的那间房摸索了几件看起来还值点钱的小玩意塞进了临时做的包袱。她现在身无分文,得考虑出了这山庄,拿什么去换吃的。

干完了顺手牵羊的勾当,宋芯蕊悄悄走出房门,见没人,便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正门是走不了的,宋芯蕊只能去找一处隐蔽点的墙爬出去。只是,这有钱人真是会劳民伤财,这山庄建的跟个迷宫似的,宋芯蕊一路躲躲藏藏,走了半天也没走到看似围墙的地方。

好在再大,总还是有个尽头。当宋芯蕊两脚累得快罢工时,她终于看到了一处围墙,而且似乎还挺隐蔽,黑灯瞎火的从这儿翻出去,估计是不会被人发现。

只是,这墙似乎真的有点高,印证了那句“高墙大院”之说。

不过,要是被这点困难就吓倒,就不是她宋芯蕊。吐了点唾沫在手上,摩拳擦掌了一番,宋芯蕊奋力向墙上冲了去。

举步维艰爬了一半,就在宋芯蕊的手快要勾住墙顶时,她忽然觉得身后有点不对劲,想转头看,却由于紧张脚下一滑,人直直跌了下去。

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命运就这样在宋芯蕊身上光荣上演。

正当宋芯蕊以为自己会摔个四仰八叉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阵风绕过来,而后自己便跌入了一个类似于人的怀抱之中。

脚下站定之后,宋芯蕊发觉自己确实是被一个怀抱挽救,而她现在就正半靠在这个怀抱之中。虽然宋芯蕊很想对这种英雄救美表示出由衷的感激,但无奈现在月黑风高,她下意识的反应是惊恐,尤其是借着月光抬头看清这人是谁之后,她立马反射性地推了一把,往后跳出了半米,整个身体贴着刚刚那堵害他跌倒的墙。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宋芯蕊惊得结结巴巴。

“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吧?宋姑娘。”江慕天慢慢悠悠地反问。他颀长的身影被月光笼上了一层淡淡的晕,青色长衫在夜晚的微风中轻轻飞舞。宋芯蕊不得不承认,这天下第一庄的庄主不只是单纯长得好看,还有种非凡的气势,让人不得又畏又敬。

宋芯蕊吞了吞口水,努力不让自己自乱阵脚:“我睡不着,出来赏月,难道庄主有意见吗?”说着,她一边和身后的墙分开,一边指着天空中的月亮,“庄主你看,今天的月亮是不是很圆很大,跟刚出炉的烧饼一样。”

江慕天一愣,他没想到这月亮在宋芯蕊嘴里居然被比成了烧饼,又不免觉得好笑:“宋姑娘的比喻真是有意思,一般姑娘赏月,不都是憧憬着天宫里的嫦娥与吴刚么?”

宋芯蕊撇撇嘴笑道:“什么嫦娥吴刚,那都是古人编故事骗小孩子和无知少女的。我可不信这套。”开玩笑,咱可是从文明社会来的,人类都已经登月了,我再满口嫦娥吴刚的,不是傻子么?

“原来宋姑娘不信这个。”江慕天一步一步走近宋芯蕊,在黑暗中对着她的眼睛,“那宋姑娘信什么?可否说给江某听听?”

虽然,宋芯蕊看不清江慕天的脸,但是她能感受到那灼灼的眼神。夜黑风高的,难不成这厮想□我?宋芯蕊想到这不由得打了个激灵,不着痕迹地退了半步,提高了嗓音回:“我信的东西多着啦!什么佛祖耶稣观音如来玉皇大帝菩提老祖,对了,我还信春哥。春哥,不知道吧?那可是正儿八经的人神,我们家乡的人都信他,信春哥得永生,知道不?”

黑暗中的江慕天皱了皱眉,因为完全不知道宋芯蕊叽里呱啦在说些什么。不过,他倒不在意,反正,宋芯蕊对他来说,有着太多的未知。越想知道她是什么人,就越觉得她神秘,越觉得她神秘,就越对她感兴趣。虽然看不出宋芯蕊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江慕天就是忍不住想靠近她。

“那个……庄主,我看时候也不早了,您是不是该回去休息了?”宋芯蕊虽然知道自己的跑路计划已经泡汤,但也不想在这月色中和一个自己虽然不怎么待见但杀伤力绝不容小觑的帅哥独处。她对自己的定力一向没有信心。

“宋姑娘也回屋休息吧。虽然我这庄里一向安全,但以宋姑娘的长相,难不保不会有人见色起意。毕竟宋姑娘是一点武功都不会。”

意思就是说她是美女哦!不过,为毛又是武功?这一说又说到宋芯蕊的痛处,虽然能穿到江湖世界,她觉得非常幸运,但是为毛上天不安排一点武功给她啊?想想也是,如果真的在黑灯瞎火中遇到个什么登徒子,她宋芯蕊估计就只有坐以待毙任人宰割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去了。”宋芯蕊两脚一蹬,决定先回到安全之地再从长计议,听了江慕天的话,估计一个人半夜翻墙的打算是不可能再实行了。

刚走了一步,江慕天蓦地将宋芯蕊拉住:“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宋芯蕊忙不迭摆手拒绝,她可不想继续和这么个扰乱军心的帅哥待在一起。

“我说过,这山庄虽然安全,但难不保证会有歹人出现。”江慕天走近宋芯蕊,一字一顿地说,“为了宋姑娘自己的安全,以后如果想逃走的话,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啊!那干嘛还在这里和我东拉西扯一大通?觉得看我笑话很好玩吗?宋芯蕊翻了个白眼,夹棍带棒地说:“谢谢庄主提醒,看来庄主真是个好人,知道我想逃跑,还处处为我着想。您放心,就算我逃出去了,也不会忘记庄主您的大恩大德的。”

“是吗?”江慕天云淡风轻地笑笑,“就不知道像宋姑娘这样一点轻功都不会,什么时候能逃出去?”

又是武功?武功好了不起?你丫等着,总有一天,我会练得一身绝世武功,打得你这嚣张的脸满地爪牙。

可到底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过把瘾,表面上,宋芯蕊还不能和江慕天真的撕裂嘴脸,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尤其是,宋芯蕊觉得自己这一路走回房的路上,时时刻刻感受着江慕天施予自己的迫力,弄得她更加想要赶紧逃出这鬼地方。

“折腾了这么一晚上,想必也脏了,我已经叫下人准备了水,你去洗洗吧。”刚走进屋子,江慕天就开口。

宋芯蕊转头,果然看见侧屋里已经放好了一缸热腾腾冒着气的水。难不成这家伙早就知道自己打算逃了?太可恶了,这不是赤果果地耍人吗?

越想越气,宋芯蕊忍不住对旁边的江慕天抛了个刀眼。江慕天倒不以为意,笑笑径自退出了房间。

拴好门,宋芯蕊借着灯光却是看到自己身上有好几处从墙上蹭来的污迹,看着不远处冒着热气的水,洗澡的欲望马上升了起来。

享受了一会热水的滋润,宋芯蕊忽然听到一声响动,吓得心一惊,莫不是真是什么登徒子吧?

“谁?”宋芯蕊警觉地问,一边随手抓起件长衫套了一下,然后跳出浴盆跑到正屋。

看了一眼门窗,没看出什么异样,宋芯蕊再下意识地抬头看屋顶,只是,这头抬起的刹那,一个黑压压的身影就从上面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宋芯蕊刚想叫出声,她的嘴就被捂住,耳边是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如果不想死,就不要出声。”

这不是安全的天下第一庄吗?怎么还会有飞贼?宋芯蕊艰难地抬头去看这个挟持住自己的人,黑衣蒙面,绝对是专业夜行人员。被捂住嘴巴的宋芯蕊因为不想就这么白白丢掉命,也不敢多做挣扎,只是无辜地看着黑衣人唯一露在外面的器官——眼睛,以示自己是非常乐意合作的。

在这种危机时刻,宋芯蕊还没忘在心里评介一番这双自己对上的双眼。因为宋芯蕊觉得这双眸子真的很好看,漆黑如墨的眼神就像一潭湖水,让宋芯蕊心脏差点漏掉半拍。虽然对自己的这种花痴行为很是不耻,可很多时候人总还是习惯性遵从本能。

“宋姑娘。”门外响起江慕天的声音。

黑衣人皱眉环顾了一眼四周,忽然抱住宋芯蕊飞身来到后边的床上。

“宋姑娘。”江慕天的声音有点急促了。

“回答他。”黑衣人一边将宋芯蕊放进被子中,一边低声说。

“庄主,有什么事吗?我……我已经睡了。”宋芯蕊因为紧张,声音变得有些结巴。

“刚刚有飞贼闯进了山庄。我怕他伤到宋姑娘,想来看看。”

宋芯蕊看着半躺在自己身边的黑衣人,再次开口:“我没看见什么飞贼,应该是没来这边,庄主您再去别处看看吧,我想睡了。”

门外安静了片刻,正当宋芯蕊以为江慕天要走了的时候,忽然又听到他开口:“不行,我得进来看看你。”

“不……用了。”

只是这声拒绝没起到作用,江慕天径自已经破门而入。而在门打开的同时,黑衣人已经将床帏放下,自己则迅速钻进了宋芯蕊的被子。

宋芯蕊暗叫倒霉,刚刚因为急着从浴盆跳出来,只随便套了件长衫,里面什么都没来得及穿,而她明显感觉到身后这个人正紧紧地贴着自己。虽然她是个现代人吧,可是这么与一个男人靠近,总还是觉得吃亏,尤其是在床上这样一个暧昧的地方,就更加让她的一颗心脏跳得厉害。她甚至已经感觉到自己撩起的光裸大腿正零距离贴着身后的人。

“宋姑娘,你真没事?”江慕天一步一步地靠近宋芯蕊躺着的床。

“我真的没事,你不要过来,我没穿好衣服。”

江慕天听到宋芯蕊的话,终于停下了脚步,但只是片刻,他又走了过来,并在宋芯蕊的尖叫声中拉开了床帏。

“不要……”宋芯蕊边叫边拉起被子,遮盖住自己光裸的肩膀。当然,这光裸是因为被身后的黑衣人刚刚拉下的,宋芯蕊只是配合他演演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