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芯蕊不以为意地翻了个白眼:“陌清,你害羞个什么劲?都是女人,你有的我也有,看见没?”说罢,她还抬抬身子,指了指自己,只不过,她的没人家的大而已。

陌清脸上升起一层红晕,低头嚅嗫着嘴,却又好像不不知道要说什么。

宋芯蕊见她实在羞得厉害,只好决定大发慈悲放了她,毕竟这古人的思维方式和她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好了好了,我自己洗,不用你帮忙了。”

陌清立马起身,如获大赦般转了出去。

宋芯蕊嗤笑一声,对着陌清的背影,在心里道:“真是的,我光着身体都没觉得有什么,你有个什么好害羞的?”

这妓院出身的花魁竟然这么纯洁。

杀手一剪梅

为了不影响到伤员宋芯蕊的睡觉,陌清自发移师到了隔壁房间。本来宋芯蕊是觉得没必要的,但想到陌清说过不习惯跟人太靠近,也就顺水推舟应了她,虽然她觉得花两间房钱实在有些浪费。

宋芯蕊自愈能力一向强,再加上乔云浪不知从哪弄来的黑乎乎的药,第二天一觉醒来,腿上的疼痛便不再那么明显。

群英会结束,桃花岛上的人开始在这天撤退。宋芯蕊靠在窗口,看着握剑拿刀的江湖人纷纷散去,不知怎的,竟然涌起了一丝惆怅。

“陌清,你对桃花岛熟悉吗?”惆怅完毕,宋芯蕊转过头,问坐在椅子上呈打坐状的陌清,见她这个样子,不禁有点奇怪,“你身体还没恢复?”

“差不多,再调整两天估计就没问题了。”

“对了,你到底怎为什么会中毒的?”宋芯蕊忽的想起这个问题,好奇地问。

“我……”陌清有些吞吞吐吐。

“如果你不方便告诉我,就别说了,我只是随便问问。”宋芯蕊看出陌清似乎有难言之隐,赶紧打断她的话,毕竟每个人都有拥有秘密的自由,像她自己不是也没告诉过任何人其实她来自另一个世界么?不过……她其实还真是挺有兴趣窥探别人的秘密的。

“也……没什么不方便说的,我身上的毒是我师父下的。”

“你师父?”

“是的,我师父。”

“为什么?”

“因为不想再受他控制。”

“所以呢?”

“我杀了他。”

宋芯蕊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陌清,一时间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因为这种杀师的桥段放在美的跟仙女似的陌清身上,实在有点惊心。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说法太令人匪夷所思,她宁愿相信这是陌清为自己中毒找的一个借口。转动了半响脑子,宋芯蕊蓦地想起陌清的出生,于是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腿:“我知道,一定是你师父逼你为他赚钱。”

陌清皱皱眉:“算是吧。”

“虽然你不愿意受他控制,但因为不得已的原因,你必须听从于他,又或者他是你的再生父母,你别无选择。”

陌清犹豫了片刻点头:“也差不多。”

“然后你实在受不了她逼你天天接客,所以就杀了他,但是在杀他的途中却不小心着了他的道,中了毒。”书里面不是都这样写的嘛,

“这个……”陌清尴尬地笑了笑。

宋芯蕊见陌清这个样子,马上拍了拍她的肩膀:“陌清,不管从前发生过什么,人最重要的是向前看,放心,我绝对不会对你有任何看法的。”

“那个……芯蕊,你不是问我对桃花岛熟不熟么?”陌清赶紧转移话题。

宋芯蕊猜想触到了陌清伤心处,让她觉得尴尬,嘿嘿笑了两声:“对啊对啊,据说这桃花岛风景极美,可惜我来这些天了,都没好好玩一玩。”

“可是……你的腿?”

“慢点走,没事的。”

“那好吧,我带你在附近走走。”

一身男装一瘸一拐的宋芯蕊,与蒙着半张脸的陌清走在桃花岛的街道上,并没有人对他们多看几眼,一来这样子的她们吸引力不足,二来大部分的人都沉浸在分别气氛当中,分不出心思关注别人。

正走着,宋芯蕊忽然看见天下第一庄的路人甲领着两个手下朝这边走过来。

虽然对这个面瘫男一直有些怀恨在心,但好歹是大帮派的人,行走江湖嘛讲究的就是人脉,所以宋芯蕊还是张着脸,扬起手朝来人打招呼。

路人甲显然没有立马认出男装打扮的宋芯蕊,冷着一张脸疑问:“这位公子是……”

“我是那个……”

“宋姑娘?”路人甲终于想起。

“对对对,是我,你们天下第一庄今天走?”

“嗯。”

“那个……怎么没见到江庄主啊?”

“我们先去备船,庄主随后到。”路人甲似乎意识到没必要给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报告行踪,于是马上打住,冷冷抛了句“宋姑娘,告辞了”便甩手大步走开。

“切——”宋芯蕊挥手,白了一眼,“有什么了不起,迟早有一天要你好看。”

“芯蕊,那个人你认识?”

“哦,是天下第一庄的人。算不上认识。”

“看起来,你好像不太喜欢他?”

“岂止是不喜欢,简直就是恨之入骨。不过算了,人家是天下第一庄的人,惹不起。”当初拿刀架她脖子饿她肚子也就算了,现在还不把她放在眼里,要是她再记恨点,估计就该咒他不得好死了。

“哦。”陌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陌清,听说桃花岛上有一种桃花制成的佳酿,你知不知道在哪里?”

“我大概知道,只不过姑娘家喝酒好像不太好吧?”

“陌大美人,这里是桃花岛,来这里的个个都是江湖人士,哪有那么多禁忌。”宋芯蕊拉住陌清,示意她带路。

……

“你真的要喝?”陌清盯着宋芯蕊手中的酒杯,试探着问。

“有什么问题么?我觉得很香呢。”宋芯蕊闻了闻,轻轻抿了一口,“而且味道也挺柔和的啊。”

“你知不知道这酒主要是在于后劲。”

“是吗?那我少喝点。”宋芯蕊很是不以为意。

陌清微笑看着她,看似漫不经心的样子,却又好想在思考什么。

“芯蕊。”陌清忽然皱了皱漂亮的眉,“我肚子似乎有些不舒服,想去一会茅房。”

“哦,那你去吧。”宋芯蕊想到原来大美人也是闹肚子的,心里就一阵爽快,原来也是常人嘛。

两杯酒下肚,宋芯蕊开始有了点微醺的感觉,原来这后劲一说还真不是讹传。只不过,陌清去个茅房,怎么会这么久?不会是掉茅坑了吧?这个龌龊的念头一出,宋芯蕊立马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诅咒大美人掉茅坑太有失厚道了。

正觉得头晕,忽然一阵疾风吹过来,还以为暴风骤雨来了,抬头一看,居然看到的是一脸怒状的江慕天。而显然,刚刚那阵风是他带来的。

“江庄主,怎么会在这里?”宋芯蕊大着舌头打招呼。

而江慕天显然对突然出现在视线里的宋芯蕊也有些意外:“宋姑娘,有没有看见往这边飞过来一个身影?”

“没有啊,这里一直就我一个人,哦,还有同我一起的陌清姑娘。江庄主,出什么事了?”

“阿志被人杀了。”

“阿志是谁啊?”

“我的手下阿志,你应该见过的。”

“不是吧?”那个路人甲?宋芯蕊打了个激灵,才上来的酒劲立马又下去了大半,她刚刚是有想过什么不得好死的之类的话,可那也不过是意气用事,不对,他压根就没真正诅咒过那路人甲,最多是当初期望过他有朝一日掉茅坑饥不择食去。

“我到船上的时候,他已经救不活了。我感觉凶手是朝这边跑过来的。”

“连天下第一庄的人也敢惹,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宋芯蕊问的是实话,而且谁有那么大本事,这么轻易就杀掉了天下第一庄的路人甲,人家天下第一庄再怎么假大空,可多少还是有点实力的吧。

“芯蕊。怎么了?”这时,疑似掉茅坑的陌清美人慢悠悠走了过来。

“哦,我没事,不过天下第一庄出了点事。”说罢,宋芯蕊又摆摆手,“算了算了,这种事情还是不和你说了。”

“这位是……”江慕天的视线落在陌清身上。

“这就是陌清姑娘,我的朋友。”

“原来是陌清姑娘。”江慕天客套地点点头,眼神却仍旧一动不动地盯着陌清,“只不过,不知道姑娘为什么脸上会……”

“这个啊!”宋芯蕊从凳子上跳起来,拉住陌清,见周遭没人,神秘兮兮地对着江慕天,“因为我们家陌清长得太美,走在外面不方便,所以才想着蒙脸的。”

说着,她还顺手将陌清脸上的面纱迅速揭开了一下,颇有些得意地向江慕天展示了一下什么叫绝色美貌。

虽只是短短一瞬间,江慕天还是因为陌清的脸而稍稍怔了一下。

“怎么样,陌清很美吧?”开玩笑,花魁可不是虚名来的。

“嗯。”江慕天淡淡点头,忽然又说,“宋姑娘,桃花岛可能有很危险的人,所以还是和乔大侠在一起比较安全。”

“危险的人?”宋芯蕊不解。

“杀手一剪梅,阿志应该就是被他杀的,他的惯用手法就一剑割断人的喉管,呼进的气从断喉处漏出来,被杀的人并不会立刻死,却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

好像真的很残忍呢,宋芯蕊打个冷战:“就是那个什么一剑封喉?”

“是的。”

“可是杀手不都是受人指使才杀人的么?我又没有得罪过什么不得了人,有什么好怕的。”话是这样说,可宋芯蕊还是有点毛骨悚然,想了想,犹犹疑疑地问,“那个……一剪梅是什么长相?”

虽然不怕有人雇凶杀她,可见到这种恐怖份子还是躲远点为妙。

江慕天无奈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从来没有人见过他,或者说见过他的人都没能活下来,因为……他从未失过手。当然,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替谁做事。”

“这么神秘?”哎,应该是恐怖。

“不过,如果他要和我江慕天作对,可能没那么容易。”江慕天冷冷笑了笑,一脸的倨傲,说罢摆摆手,“宋姑娘,陌清姑娘,既然找不到一剪梅,我就先告辞了,后会有期。”

宋芯蕊愣愣地嗯了一声,看着江慕天的眼神在自己脸停留了片刻,又在陌清身上停留了一下,才缓缓转身离开。

“哎!真是世事无常啊!”宋芯蕊拍了拍陌清的手臂,“陌清,我决定从今天开始要日行一善,你看那叫什么阿志的,要是从前别对我那样,没准就不会落得这个下场了。”

“嗯?”陌清显然愣了一下,清了清喉咙,“那个……他的死应该和你没关系吧?”

“虽然没有直接关系,但我毕竟诅咒过他,总觉得有些不安的。我确实挺不喜欢他的,但想到他居然死了,还是有些不舒服。”

“哦。”陌清点了点头,眼角里却是有些不解的神情,随即又问,“芯蕊,你喝够了?”

“当然还没,你都没喝,我怎么能够呢。”说着,宋芯蕊拉着陌清坐下,“咦?陌清,你流汗了,很热吗?”

虽然已经是六月天,但被海风滋润的桃花岛,并不见热。她喝了两杯佳酿,也不觉得多热,陌清怎会流汗呢?莫不是蹲茅坑蹲的。看来这拉肚子真是个体力活。

不过,汗水在美人脸上,那绝对是传说中的香汗,连褐色眸子里跟着散发出的都是魅惑之态。

宋芯蕊赶紧喝了一口,被一个女人弄得心神荡漾,连她自己都想要鄙视自己一番。

两杯酒下肚,宋芯蕊之前的热度又升了上来,脑子开始混沌,一时间,刚刚离开的乔云浪忽然跳了进来。人家才走了一天,她就开始想念。

“怎么了?芯蕊。”

“没有……就是想到了我师父。”虽然脑子混沌,但她还是没忘记混淆视听,将她本意的“想”字说成了“想到了”。

“想乔大侠什么呢?”陌清看似很随意地问。

“想他到底会过几天来接我,是八天?还是十天呢?说着,宋芯蕊还用手指比了比数字。

“芯蕊,你是不是喝醉了?”陌清看着双眼逐渐朦胧的人,问。

“我没醉,我很清醒。我师父说最多十天就会来接我的。有他在,什么江慕天,什么一剪梅,我才不在乎呢。”宋芯蕊眯着眼睛,一把抓住陌清的手,“陌清,我告诉你,我师父厉害得不得了,而且啊……他长得特别好看。”

“哦?你不是说他长得很丑么?”陌清饶有兴趣地问。

“那是我怕你会喜欢上他。”嘿嘿笑了两声,宋芯蕊又说,“你这么漂亮,要是和你竞争,我肯定没戏。对了,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交的第一个朋友,说好了,不准你同我抢师父,不然……”

“不然怎样?”陌清盯着已然要醉倒的人问。

“不然……”显然,宋芯蕊混沌的脑子不太好使,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下文,只能胡说八道,“不然我就代表月亮惩罚你。”

什么啊?陌清嗤笑一声,也懒得和醉鬼纠缠下去,结了帐,便拉着宋芯蕊回了客栈。

一场空等待

桃花岛佳酿的后劲果然大,宋芯蕊被陌清搀扶着回到客栈时,整个人都飘飘忽忽。好不容易折腾到床上,陌清见她醉得厉害,便帮她脱掉鞋扶她躺好。

“陌清……”正准备转身走开,却被宋芯蕊抓住手。

“芯蕊,怎么了?”

“陌清,谢谢你。”宋芯蕊半眯着眼,朦朦胧胧看着陌清,嘴角弯成好看弧度,脸颊因醉酒的红晕更增添了笑意。

陌清愣了愣,有些疑惑:“谢我什么?”

“谢谢你留在桃花岛陪我啊!”宋芯蕊含混不清地笑了两声,“嗯……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又没有武功,所以有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挺怕一个人,还好认识了你这个朋友。”

“朋友?”陌清喃喃附和了一句,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却感觉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已经慢慢滑落下去,而床上的人则发出了轻微的呼声。

嘴角不自觉地笑了笑,陌清第一次咀嚼“朋友“这两个字,因为她的人生好像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玩意。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不过奇怪的是,宿醉之后,并没有留下头痛的后遗症,反而有种神清气爽的快意,看来这佳酿真是名不虚传,赶明儿开发开发没准还能有广大市场。

伸了伸腰,又动了动脚,腿上的伤似乎也没多大感觉了。宋芯蕊不得不感叹自己的恢复能力,心情也大好,便想起了练功一事,忙不迭下床找出乔云浪写给她的几张内功心法。

宋芯蕊一向算得上吃苦耐劳,尤其是想到乔云浪不几天便会来接她,到时给她这师父一个惊喜,想起来都是让人期待的事情。

过了六日,宋芯蕊便非拉着陌清来鉴证她的成果。之所以这样,她是想着乔云浪的那个七八天,如果早的话,他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几天下来的练功,宋芯蕊自我感觉还是很不错的,虽然成果还没得到验证,可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走路也有劲了却是活生生的事实。

“芯蕊,你要拉我去哪里?”陌清任宋芯蕊拉着她,不明所以地问。

“去桃林,看看我的内力现在能不能震断桃树。”

还在错愕之中,陌清已经随着宋芯蕊来到了最近的桃林。如今桃花岛上人烟少了很多,这片桃林空无一人,搞点破坏活动绝对不会有遭到别人讨伐的危险。

“看我的。”宋芯蕊朝旁边的陌清眨了眨眼,站在一棵桃树前,按着这些天学来的心法,将气慢慢集在丹田,然后猛得运气从掌上发出力量。

宋芯蕊想的是,这树遇到内力无边的她,就算不会连根拔起,也应该折成两段,就算没有折成两段,落下一堆树叶是最基本的吧!可整棵桃树只微微抖了一下,便又恢复了平静。也太不给她面子了。

“这次不算,我再试一次。”她不信邪地甩了甩手,再次运气。可不幸的是,结局还是一样,那桃花非常坚定地屹立在地,丝毫不畏她的来势汹汹。

“不可能,我明明觉得浑身都是劲儿的,怎么可能连颗桃树都劈不开。”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陌清听,还只是她单纯的自言自语。说罢,她又开始隔空与那颗倒霉的桃树战斗。

一次。

两次。

三次。

……

十几次过后,桃树仅仅掉下来了两片叶子,可宋芯蕊已经累得满头大汗,甚至由于运气过度,几近有种要虚脱的感觉。

“芯蕊,你先停停。”准备再来一次时,陌清忽然从旁边抓住她的手。

“可是,不应该的啊……”宋芯蕊有点急躁地转头看陌清。

“应该是你的力量没掌握好,你要努力感觉丹田之气流到你的手掌时,再发力,你再试一下。”

“对哦,你也是练过功夫的。”宋芯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深呼了口气,再次运气,等到掌间感觉到陌清所说的那股丹田之气,她忽地发力。

咔嚓一声,□多时的桃树终于应声倒地,宋芯蕊目瞪口呆地愣了半刻,忽然转过身抓住陌清叫道:“我成功了。”

她终于正式进入了武学这块殿堂。

由于太过兴奋,她没有注意到陌清腰间慢慢放下的右掌。

当然,凡事都不能高兴太早这不是一句毫无道理的箴言。当宋芯蕊还处在自己学有所成的喜悦之中时,她没想到自己这种喜悦会随着日子的推移,一点一点被冲淡。

第七天,宋芯蕊在客栈等了一天,却并没有等来乔云浪。

第八天,她在码头边等了一天,差点成了风中的望夫崖,却也没看到载着乔云浪的船靠岸。

如果说,这两天,还是只是有点失望的话,那么到了乔云浪所说的那个“最迟十天”,当她还是没有等到他的到来时,宋芯蕊有点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