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忙完回来,洗了个澡。”蒋南伸手拨了拨她的睫毛,“你在大宅陪了你妈妈一整天,也很累了吧?”

“还好。”炎凉勉强一笑,动了动酸涩的肩膀,起身朝卧室走去,头也不回地说,“我也去冲个澡。”

直到进了浴室锁上门,炎凉无力地倚着门背,对面就是镜子,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觉得那已经不像她…

洗完澡,吹干了头发,炎凉赤着脚回到卧室,蒋南已经入睡,炎凉无声地来到他那一侧的床边。

居高临下的审视。人的眼睛有5.76亿像素,却终究是看不透人心…

炎凉坐在床边,手指点了点他的心口,这坚硬的骨骼、皮肤下,那颗心是不是还包裹着一层硬铁?

她的手指缓慢地顺着那壁垒分明的身体向上抚触而去,最后停在这个男人的颈项上,另一只手也覆上去。只要像这样掐住他的脖子,用力…

在一切都还没有付诸行动之前,这个男人毫无预兆地睁开眼来。一个手臂的距离,昏暗中也看得见他的戒备。

炎凉的身体比思想快了一步,几乎是凭着本能俯身吻住他。这个男人眼里的戒备被倾涌而来的诧异冲刷的一丝不剩,在自己妻子好无理数、毫无节奏的深吻之下愣了片刻之后,紧随其后的,是他更加凶猛的回应。

浴袍的衣襟转瞬间已被扯开,随着彼此的纠缠,浴袍渐渐堆叠到腰间,最终被这个男人挥手一扯,浴袍飞落到床下。

她跨骑在他腰上,扯开他的衣扣,咬他,蒋南短暂的迷失在这强势的压迫下,略微撑起的身体很快又被她按回去,只挣扎了半刻,便妥协的配合,扶牢她的腰,任由自己被她的撩拨逼红了眼。

欲望危险的跳动,这个男人几近失控的边缘。起身的力道那么猛,炎凉几乎被他掀翻在床上,却也在那一刻狠了心,用了力,扣住他的手,扯过浴袍的腰带,要把他的手腕绑在床头架上,另一只手狠狠掐着他的脖子,这样的疯狂看在身下这个男人的眼里,是极致的近似绝望的**,即使她用劲到几乎要令他窒息――

回应此番**的,只能是更加的疯狂和激烈,蒋南手腕猛地一挣,超脱出这个女人的掌控之后,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炎凉躺在那儿,终于是失了力气,抬起胳膊挡住眼睛,什么也不愿看什么也不愿想,任由他在自己的身体上忙碌,火热的吻烙在她的皮肤上,带着被她撩拨起来的、燎原般再难控制的欲望。

他埋首在她胸口,牙齿咬合带来一丝的刺痛,如同一场蝴蝶效应,那丝刺痛迅速渗进皮肤直抵心脏,引发那被深深压抑在最底层的…痛不欲生。

第一声哭声冲出喉咙的那一刻,呆住的不止蒋南。

温暖的口腔、凌厉的厮磨离开了她的胸口,炎凉愣愣地看着天花板,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那是她的哭声。

蒋南欺身上来,焦急的捧起她的脸,目光闪烁着不确定:“炎凉?”

炎凉悄然格开他的手,看了他一眼,终究只是抱歉地笑了笑,侧过身去背对他,说:“我困了,睡吧。”

沉默片刻蒋南却执意将她扳回,面对面地看着她:“炎凉…”

这么温柔的声音…

这么,美丽的幻象…

炎凉看着他,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静置的一秒…两秒…

终于,失声痛哭起来。

仿佛压抑了多时,这个女人终于偿还了自己一场淋漓尽致的宣泄。

一床的凌乱。

一室的撕心裂肺。

一个哭得蜷成了一团的她。

谁又能听到,紧紧抱着她的这个男人,他的心,其实也在滴血?

***

远离卧室的客厅里隐隐回荡着近乎是悲鸣的哭声,长久不息。

一只女包放在茶几旁,包中的手机无声地进了数条短信。手机已加密,短信三秒后即被隐藏。

城市另一端的明庭大厦顶楼,路征站在窗边,凌晨的夜空被霓虹映照得如黎明乍现,CBD区的繁华,静静地流淌在清寒的月光中。

路征低头看着自己刚刚发出的那两条短信,俊朗的侧脸被窗外斑驳的光线切割出锋利的棱角。

“炎**,你下午找我谈的事,我考虑到刚才。我处理过很多比这更棘手的生意,但这次,我不打算以一贯的商业价值来评估合作可能。”

“不如你给我个理由,我为什么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帮你?”——

第49章

炎凉这次突然的情绪崩溃,以父亲的去世为掩护,之后,则是依旧每天早晨起来与丈夫互道早安,依旧在出门前给予彼此甜蜜的早安吻,只不过,表面的新婚燕尔下,藏着的是道貌岸然的两个人。

反收购战则已经悄无声息地拉响——

炎凉并不清楚徐子青是怎样挖到那些商业机密的,但起码这些消息能替她原本毫无章法的应对之路上树了一盏明灯。徐子青带来的消息帮了炎凉很多忙,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现在能够和路征详谈自己的部署了:“我得到了确切的消息,MT用于收购的资金在45-50亿美元之间,我现在要跟他硬碰硬,方法只有两个字:拼钱。短期内我能筹到的资金有限,经过估算之后,大概有7-10亿美元左右的资金缺口,我向你借的这笔钱,可以用我所持有的徐氏股份做担保。”

除此之外,炎凉并没有过多的向路征透露,MT的幕后老板是谁,她更不敢现在就抖搂出来。连这次她约路征见面的地点,都选在了这间相对隐蔽的高尔夫球中心。

这个寒冷但晴朗的早晨,炎凉站在一旁,一边看着路征挥杆,一边井井有条地阐述着,路征猛地一挥杆,高尔夫球划过一道弧线,带着十足的力道向远方飞去。

和高尔夫球那孤注一掷的前进势头不同的是,路征显得有些不确定,又或是有些迟疑,他放下球杆,转头对炎凉说:“昨晚…不对,确切来说是今天凌晨,我发给你的短信你收到了么?”

炎凉心中一“咯噔”,强作镇定地点了点头。

“所以…”路征低眉略一思考,失笑道,“你把徐氏的股份拿给我作担保——这就是你想出来的、说服我帮你的理由?”

炎凉心中默默沉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正视他。这个男人的眼神一览无余,分明在提醒炎凉:他想要的不是这个。

可她除了像现在这样装傻充愣,还能做些什么?谁让她早已自认聪明、实则糊涂透顶的把自己给嫁了?如今她就算想要拿自己当筹码来跟面前这个男人做交易,都不能了…

路征仿佛看穿了她的这番心思,不忍逼迫,又像是突然意识到他的这些暗示有违于他历来受过的高等教育,总之他很快收回视线,再看向炎凉时,又是那副翩翩公子、温文尔雅的样子,替炎凉分析道:“可你要知道,你拼赢了那自然最好,那样既保住了徐氏,又能给对手一记重击,还可以避免对方卷土重来。可是你万一拼输了,结果就不止是倾家荡产那么简单,你欠我的这些债务,会让你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炎凉不由得沉默下去。孤注一掷的后果,到底是赢得漂亮,还是输得彻底…确实难以预料。可她还能怎么办?眼睁睁看着徐氏改朝换代?

不行,绝对不行。

她咬牙不语间,路征眸中似闪过一丝动容,原本虚握着球杆的手都隐隐开始用劲:“徐氏现在已经是个烂摊子了,有人要收购,你大可以把公司卖个好价钱,这笔钱足够你去开创自己的事业。”

“徐氏就是我想要做一辈子的事业。”炎凉断定。

对于这个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女人,路征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练习场因单独为路征开放,难免显得有些门庭冷落,炎凉心下焦急,见他这样不疾不徐,只能强压下焦急,陪在一旁看他打球,她有求于人,自然要低声下气。球童已经摆好了球,路征重新将注意力从炎凉身上转移,站定,挥杆,又一个漂亮的弧度。炎凉的目光追随着那小小的白球跃起,就在这时候,听见路征说:“可据我所知,你的兴趣是设计高跟鞋,而不是企业管理。”

他说得云淡风轻,炎凉却因惊诧而瞬间僵在了原地。

路征仿佛意识到自己失言,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改口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就不再劝你了,三天后来我公司签约。”

炎凉还未来得及从前一个错愕中回过神来,他如此果断的答应,令忽的又陷进另一个错愕的漩涡。

三天…

就算路征有再果决的执行力,三天之后就能签约,炎凉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的,毕竟他要说服明庭的董事局,让他们答应投钱——光这一点,肯定就得花费不少时间。

炎凉只得拼力扯回神志,忍着内心一切激动的翻涌,沉声对路征说:“好的,我现在就回去让人起草合同,今晚之前就能把合同发到你那边,你确定了合同没有异议之后,三天后签约。”

说完一席话,炎凉自己都松了一口气。

时间不等人,见他点头应允,炎凉这就转身离开。路征目送这个女人的身影走过空旷的练习场,不料她突然又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路征都看得到她的犹豫,只见她咬了咬下唇,终究还是问了:“我在国外那段不务正业的历史,连我妈都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路征笑了笑:“这应该算是私人问题吧?我是不是可以选择不回答?”

这个男人的音容笑貌,在穿堂的微风下,带着一丝令炎凉不解的情愫。

***

炎凉带着满心的不解离开高尔夫球中心,同一时间里,徐子青却在别人的办公室里大发雷霆:“我已经把欠你们的钱还上了,为什么我抵押在你们这儿的股份还不能解冻?”

“这…”

徐子青嚯的站起,已无心与对方理论:“叫Stive郭过来,我的事情都是他在帮我办,流程他最清楚。”

对方颇为尴尬地站起:“您先等等,我请郭总过来。”

见对方迅速地消失在门边,徐子青只能无力地坐回去,直到片刻后,办公室的门再度被推开。徐子青听见动静,静敏地回过头去:“Stive…”

她的声音狠狠地被震惊所掐断——

推门进来的,不是Stive郭。

而是江世军。

***

徐子青下意识地站了起来,笑容虚浮在脸上:“你怎么来了?”

江世军微笑地看着她,慢慢踱步而来,悠悠然伸手将徐子青按回座椅中,拨开遮挡在她惊恐双眼前的一缕碎发,动作亲昵,却令徐子青瞬间连肩膀都僵住。

“想不想听我讲个故事?”

江世军柔声问。

徐子青被钉在了座椅上似的,身体、脑子都有片刻的无法反应,听他继续道:“有这么一个蠢女人,前段时间以为从别人那里探听到了□消息,能够在股票投资上大赚一笔,结果呢,却是栽了个大跟头,大量投资被套牢,其中还包括她挪用的公款,一个做了她一辈子走狗的男人为她掩盖了这件事,她也算幸运,在最后期限内,拿自己所持有的徐氏股票做担保,借了债解了套,把公款也还上了。”

“…”

“为什么说这个女人蠢呢?那是因为挪用公款、内线交易…她犯了这些罪,还天真的以为能掩人耳目。实际上,早被人抓住了把柄!”

徐子青被人掐住喉咙般无法成言,嘴唇微微地颤抖了起来,再强大的内心,也要在这个男人节节进逼之下溃败。江世军却还是那样微笑,温柔地看着这个年轻女人:“当然,她被发现的,还有这个——”

话音刚落,江世军便是嚯的脸色一凛,劈手就把一样东西甩到了徐子青面前。

徐子青低下头去定睛一看,几乎在同一秒间已惶恐的瞪直了眼——

被甩在她面前的,是她偷偷装在江世军车上的**…

***

相对于她无以复加的震惊,江世军的面目却是一瞬几变,最终定格在一个微微皱眉的表情,就仿佛他是一个受到了欺骗的受害者那般无辜:“你那么想知道真相,大可以光明正大来问我,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