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小孩子还不懂事,没什么记性才是,可是谁知道这叔侄两个小胖墩,倒是有情有义的,见了萧杏花她们过来,两只小胳膊一起轮着,嘴里还发出呜呜呀呀的激动声响,看样子对她们颇是想念。

这自然逗得萧杏花一笑,忍不住上前捏了捏这叔侄两个的小脸蛋。

“可是想死你们了!”

秀梅也上前,先抱了抱望槐,又抱了抱千翎,左看看,右看看,眼圈都要红了。

其实有了这两个小家伙,日子就好过多了,虽依旧为了朝中局势揪心,更担忧着出征的那爷三个,可是到底有个定心骨了。

这两日,梦巧儿也告假回来了一趟,她如今已经被提拔为列长,手底下掌管着二十多个人。如今的她,整个人气场已经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原来的泼辣沉淀下来,变成了女性特有的韧性和刚硬。

她穿着盔甲,腰配大刀,就那么随意走来的时候,赫然正是一个画里走下来的女战神,看着好生威风凛凛。

“娘,你们不必担心什么,若是那狗皇帝敢使什么小伎俩,我就护着你们逃出燕京城去,谁怕了他们不成!再说了,爹和千尧他们如今出征在外,他也不敢拿我们如何!”

其实萧杏花倒是未必怕了,只是听儿媳妇这么一说,还是安心许多。

“多亏了早早地送你去红缨军,学出一身武艺,要不然你爹他们也不放心就这么走。”

“大嫂,外面到底怎么说的,你可有什么新鲜消息?”

如今佩珩陪着娘在家里,所听说的消息有限,见嫂嫂梦巧儿回来,便这么问道。

梦巧儿听她这么问,不由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其他人还是老样子,并没多少人受到牵连,只是可怜了那涵阳王了!”

“涵阳王怎么了?”萧杏花听她提起,连忙道。

“听说涵阳王被送到宗府,硬着骨头不招的,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头。后来太后娘娘哭着跑出养心殿,去见皇上,皇上根本不见的,于是太后娘娘便在大雪中跪在了皇上寝殿外,扬言说,一日不能见涵阳王,她就一日不起来。”

“这还了得!”

当今大昭国也是以孝治天下的,孝比天大,皇上自然应该为天下黎民表率。再怎么样,皇太后竟然跪在雪地中求见当儿子的,传出去,也是令天下人笑话。

“是,后来皇上便命人将皇太后硬抬回寝宫,但是誓死不见的。”

萧杏花听了这话,难免叹息。

看来如今皇上是铁了心要把涵阳王往心里整了。

至于刺杀自己的那个到底是不是涵阳王,他已经顾不上了,做为一个带天子,他在遭受两次刺杀后,不允许身边存在任何威胁了。

唇亡齿寒,萧杏花想起以前险些和涵阳王订了亲,不免感叹连连,也幸亏当时佩珩是不喜涵阳王,萧战庭也不愿意女儿嫁给那涵阳王,这才没成。

若是当初万一成了,今日这局势还不知道如何!

现在的萧杏花,自然是深知这燕京城里,并不是只享荣华之处,其中还包藏了不知道多少惊险,一个不慎,往前一步,便是夺命铡刀,万丈深渊。

于是她越发谨慎小心,这些日子家中大门紧闭,不出门,也统统不见外客。只开一个角门,留着给家中奴仆出门采买用。

为了避嫌,梦巧儿已经被她重新打发回红缨军中去了,她只是每天在家照料着儿子和孙子,再陪着女儿媳妇说说话,娘几个一起听听琴,好歹认几个字。

这一日,萧杏花正在家里逗着千翎望槐玩。

千翎如今已经约莫九个月了,望槐也有半岁,两个孩子都长了许多本事。譬如用胖乎乎的小身子在榻上翻个身子,千翎还会用自己的膝盖摸索着往前爬了。

萧杏花最爱看他们叔侄两个翻身了,刚过年还很冷,便是暖阁里地龙烧爹暖和,小孩子也穿得像个球儿。

于是她就看两个胖球儿使出吃奶的力气,把圆滚滚的身子在榻上翻来滚去,一个翻滚,另一个也不甘示弱,于是两个胖棉球儿时不时碰在一起。

小腿儿一踢,你碰到我,我踢到你,两个小家伙儿瞪着眼,流着亮晶晶的口水,歪着小脑袋互相对峙着,对峙半响,忽然就恼了。

恼了的两个小家伙完全忘记了萧杏花给他们念叨的叔侄情谊,抬起小拳头来开始互殴。

小孩子的手虽说是软软的,可对方也是软趴趴的小娃儿啊。

叔侄两个抱成一团痛殴,甚至萧千翎还拿小手儿死命去揪侄子的耳朵。

一时奶妈嬷嬷丫鬟都乱作一团,赶紧去分开。

萧杏花和秀梅都赶紧也去分开这叔侄俩。

“你当叔叔的合盖让着侄子啊,那是晚辈!”

“你是当侄子的怎么也该孝顺叔叔啊,这是大逆不道!”

然而两个小家伙哪里听得进去这个,小腿儿踢腾得可欢实了,小胖手使着吃奶的劲儿挥舞过去。

最后只见原本打得起劲的萧望槐忽然不动了,之后便见底下哗啦啦一声,一汪儿水线射出来。

这是尿了?!

而那个当叔叔的看着这一道儿弧形水线,也是乐了,咯咯咯地笑起来,一边笑着,也一边喷出一道水线……

最后的结果是,叔侄两个扒光了放到水里去洗,丫鬟忙着换洗被褥,萧杏花头疼地对着儿媳妇道:“这叔侄两个,一会儿好得跟什么似的,一会儿又揍起来了,可真真让人不省心!”

秀梅听了,想起刚才的情境,也是抿唇笑了。

佩珩却从旁笑着道:“虽说是叔侄,可到底年纪相仿,那孝道礼节长大了慢慢自然懂了,如今却是让他们叔侄两个好好玩耍,别分什么长辈晚辈了。”

萧杏花想想也是,这光屁股小娃儿,穷讲究什么!

正说笑着呢,外面丫鬟进来,低声禀报道:“夫人,听外面传进来的意思,大门外有个贵客上门,说是要见夫人。”

萧杏花听了,不免摇头:“听说今日侯爷恰是出征的日子,如今只盼着他们一切顺遂,其他人,咱一概不理就是了。什么贵客,管它呢,就是天王老子下来,咱也不理!”

谁知道在这个关键时候又出什么幺蛾子!

丫鬟低头应了,便出去吩咐。

谁知道刚把千翎和望槐都打整干净了,又换上了新衣服放在褥子上让他们胡乱爬着,就见那丫鬟又回来了。

面有难色地说:“刚才柴大管家也过去外面,说是外面那位,果真是贵客,真个不见,却是不好。”

“到底是什么贵客?”萧杏花听了,也是有些纳闷了。

“说,说是和夫人有旧,曾相约一起品尝夫人后院种的甜瓜。”

“甜瓜?”萧杏花诧异之余,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一个人:“难道,难道是皇太后?”

“娘,能在我镇国侯府门前称的上贵客,又说和娘有旧的,曾相约一起品尝后院甜瓜的,必然是皇太后了。”佩珩从旁低着头,拧眉沉思道。

“看来果真是她!”萧杏花此时越发肯定了,原本正要喝下的果茶都喝不下去了:“这大冷天的,她怎么过来咱们家?”

佩珩从旁听到了,却是若有所感:“娘,难不成皇太后过来,是为了涵阳王的事情?”

佩珩这一个提醒,萧杏花顿时明白了。

如今皇上猜忌涵阳王,借着自己遇刺这件事,怕是再也容不下涵阳王,是要趁机结果了他的命的。

可是那个当娘的,自然舍不得自己亲生小儿子就此没了。

她在雪地里跪着去求那个当皇帝的儿子,却没有结果,如今这时候,她还能怎么办?

别看她平时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后,可那也是皇帝还讲究个孝道,若是扯开那层孝道的皮,皇上不敬着她,她和个被养了违逆儿子的可怜老夫人又有什么区别?

这老夫人怕是心疼自己小儿子,想保住小儿子一条命,四下求告无门,最后求到萧家头上来了。

今日萧战庭出征在即,可是到底还没出征,她想见萧战庭自然万分艰难,所以偷偷地跑出宫来见自己。她见自己,原因无他,必然是想求着自己帮一起说服萧战庭,让萧战庭好歹救她儿子一条命。

不管怎么说,萧战庭手里掌控着兵权,有兵权就有说话的分量。

特别是在这北疆即将面临征战的时候,握着兵权的大将军说出的话,皇上不听都不行。

萧杏花想明白这个,越发为难:“你们说,咱们今日到底该不该见她?”

若是不见,未免太不近人情,若是见了,只怕给萧家惹来麻烦。

佩珩和秀梅自然也都想到了这一层,两个人沉默了半响,一时都不好答话。

后来还是佩珩开口道:“娘,今日涵阳王遭此大难,已经不是我爹说一句话能帮得了的,无论见与不见,其实都于事无补。”

萧杏花听女儿这么说,抬起看过去,只见女儿微微垂着眼。

她叹了口气:“你意思是不见?”

佩珩默了片刻,还是对萧杏花道:“这种事,做女儿的并没什么意见,只是……只是皇太后,无论出于何种缘由,以前对我们家,都是不错的。”

她显然是想见的,只是也怕万一见了,倒是惹得引火上身。

毕竟如今家中这一举一动,涉及到父母兄长,还有尚且不晓人事的弟弟和侄子。

萧杏花长叹一口气:“其实涵阳王,人也是不错的。他那样的人,落到这等下场,实在是太惨了。若你我今日连一个为他奔走的母亲都拒而不见,那我等便是能安享这荣华富贵,其实都失了做人的本分。”

此时主意定了,便转首吩咐丫鬟道:“赶紧让柴大管家去把这位贵客请到前厅中,就说夫人马上就过去见她,也要记得备好茶果点心,万万不能怠慢了她。”

“是,夫人。”

第111章

皇太后应该算得上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了吧。

对于三十二岁前的萧杏花来说,皇太后那都是戏文里才有的人物,后来她来了燕京城,进了镇国侯府,当了侯夫人,也见到了那位宫里本应该高高在上的皇太后。

最初见到皇太后的时候,其实她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带着讨好心态的,那是下等人见了这等尊贵人物下意识的反应。后来慢慢有了底气,人的腰杆就直了,渐渐地,仿佛皇太后对待自己态度也变了,分外热络,明显是拉拢的意思。

本来这也没什么,只是她没想到,会有那么一天,皇太后面色苍白形容憔悴地来到自己家门前,在风雪中不知道站了多久,才等来一个见到自己的机会。

她看到皇太后的风帽上尚且带着一些残雪,唇角仿佛裂开了,隐约带着些血迹,甚至还看到她风帽下发丝中夹着些许白。

永远是那个雍容尊贵仪态万方的皇太后,此时像个骤然失去所有的老太太,天底下再普通不过的老太太。

这一刻,萧杏花甚至开始自责,她为什么最开始不问清楚,不问清楚等在门外的所谓贵客,其实就是皇太后!

“太后娘娘赎罪!”她上前就跪下了。

皇太后见她总算出来,可算是松了口气,又见她跪下,忙上前扶起:“杏花,你快起来,我根本不可能出得了宫,这次实在是想尽了办法,如今也不敢久留,免得惹出麻烦,现在我有几句要紧话和你说。”

当萧杏花被扶起的时候,她的手被皇太后握住。

皇太后的手很凉。

萧杏花心里越发泛起歉意:“太后,你先喝口热茶,我们坐下慢慢慢说。”

皇太后苦笑一声:“杏花,如今我的处境你应当知道,凝儿被拘押,生死未卜,我这当娘的心,几乎都要碎了!现在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不知道该去求哪个,只好来这里叨扰你。”

萧杏花听得心头沉甸甸。

“娘娘,可是有什么要我做的,你说就是,我便是肝脑涂地,也要为你做好。”

皇太后见她如此说,面上有了欣慰之色:“我和皇帝母子背心,如今我这所谓的皇太后已经是落魄至此,不成想,你还肯见我,还能对我说出这话。”

“太后娘娘,瞧你说的哪里话,皇上是仁孝帝王,一向是孝顺你老人家的,如今便是有一些误会,那又如何,到底是母子,心连心,没有隔夜仇的。等这事儿过去了,你和皇帝好好说说,自然也就没事了。至于说到我,娘娘更是见外了,娘娘纡尊降贵来我这鄙陋之处,我高兴还来不及,哪有不肯见的道理!只是因这些日子,外面风风雨雨的,又是家里男人要出征在外,我这妇道人家唯恐惹事,这才紧闭大门,概不见客的。不曾想,底下门房没眼,不识得娘娘真身,竟险些委屈了娘娘,等赶明儿,我必重重罚了!”

萧杏花这一番说下来,可谓是面面俱到,既解释了自己为何开始闭门不见的缘由,免得太后娘娘心里生疑,又说了自己男人不在家,妇道人家必然不敢惹事的。

反正若说要为涵阳王求情,那还是免开尊口吧。

这个时候,自保尚且不暇,实在是不能舍弃全家性命去保涵阳王。

皇太后何许人也,自然也听出了萧杏花的意思,她感叹一声,悲声道:“杏花,如今朝中局势,自然不是你我这等女人家敢妄自揣度的,但只是有一件事,我是再也寻不到别人来做的,还盼着你好歹能帮了我。若你能帮我做到,我便是死也瞑目了。

萧杏花只觉得心头发沉,后脑袋头皮发紧,下意识是想退缩的。

可是想想往日皇太后不管是因为什么缘由吧,也算待自己不薄,如今她骤然遭遇这等惨事,亲生儿子不知生死如何,换做自己,还不知道心头多少悲怆。

为人母亲的,自然能明白皇太后的心。

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若不帮她,实在是违背良心。

当下也是豁出去了,咬牙道:“太后娘娘,您若有什么吩咐,但请直说就是,我萧杏花只要能做的,便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要为你做到!”

至于她萧杏花做不到的,那就没办法了。

她家夫君此时的大军怕是已经要出发了,她就算飞过去也是拦不住的,拦不住男人,家里就这么几个不顶事的女人,这种朝政大事,自然是无能为力的!

萧杏花这话一出,皇太后面上有了宽慰之色,仿佛松了口气。

她见此情景,忙又双手奉过去茶水:“太后娘娘,你先喝口水,暖暖身子。”

皇太后原先根本喝不下什么的,如今倒是捧着杯盏,轻轻抿了一口。

热乎乎的茶水进了唇齿之中,根本品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肚肠中有几分暖意,慢慢地溢到了全身各处,原本已经麻木的双手,也有了活过来的感觉。

“杏花,你也有两个儿子,当明白我的心思。做娘的,不好说一定不偏疼哪个儿子,可是无论偏疼哪个,自然是盼着他们能平安到老一辈子,千万别出什么差错。”

“这个我懂的,太后娘娘虽然贵为天子之母,可也和我一般,是寻常母亲。”

“是了……如今,我只怕,只怕……”皇太后声音有一丝哽咽:“只怕明明有两个儿子,从此后却再也没什么指望了!皇上如今变了性子,根本是拦着我,不让我见到凝儿。可怜凝儿如今,性命都要难保啊!”

话说到这里,萧杏花一直不知道如何搭腔了。

毕竟她萧杏花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保不住涵阳王的命——再说了,她也没有要拿自己的命换涵阳王命的意思。

皇太后却也没有要萧杏花搭腔,颤声道:“我如今,也不盼着能保住他性命,只盼着能见到他一面,再和我那小儿子说说话,只是连这个,怕倒是不可能了!”

年迈的妇人,身份高贵,却拖着哭腔说出这话,让萧杏花心里又平添了几分难受。

“我也知道,想见他一面比登天还难,所以我认命了。只是我这里有个东西,是他自小贴身带的,是能保佑他一生平安的,如今却不巧落在我这里。”

皇太后殷切地望着萧杏花:“可否请夫人,想法把这个代为交给凝儿?”

“这……”

萧杏花略一犹豫。

她心知,若是涵阳王真定罪,自己帮着皇太后给涵阳王传递物件,若是被皇帝知道了,怕是也会受到牵累。

“夫人放心,这个物件,只是个护身玉佩罢了,别无它意,我只是想把这个物件交到凝儿手中,好歹也是我这当母亲的尽一份心。若是……若是夫人实在为难,那,那就当我没来吧!”

太后娘娘低下头,失望地这么说道。

萧杏花犹豫了片刻,最后终于长叹了口气。

“太后娘娘,将心比心,我们都是当母亲的,我知你此时的煎熬,你也必知我此刻的为难。其他的,我实在帮不上,只是这个物件,我便是想尽法子,也会将它送到涵阳王手中的。”

太后听得此言,一时真是喜出望外,激动得眼泪都要落下:“杏花,你,你……帮我这忙,我一辈子承你的情。”

送走了皇太后的萧杏花,捧着那块玉佩,不免心生无奈。

眼前玉佩显然是个好物件,流光溢彩的,放在手心沁凉润滑,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只是这小小一块玉佩,握在她手里却是千金之重。

她知道自己一时鲁莽,揽下了不该招惹的事,可是当皇太后含着泪眼望向她的时候,她却根本没法拒绝。

捏着这块玉佩,回到福运居,这边儿媳妇女儿正等着,见她回来,忙迎上来。

“太后娘娘说了什么?”

萧杏花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摊开手心:“太后娘娘想必知道咱们的难处,多的也没说,只是把这个给我,说是希望我能交给涵阳王殿下。”

这个?

秀梅和佩珩都看过去,却见只是一块小小的玉佩,虽然材质色泽水头都是上上等的,可是上面连个字都不曾有,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已经答应了。”萧杏花道。

秀梅默了片刻,点头道:“往日太后娘娘对咱们不薄,如今她有难处,也没求其他,只是帮着送块玉佩,也是我们应该做的。”

佩珩从旁,盯着那块玉佩,不言语。

萧杏花其实心里有些沮丧,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绣墩子上:“只是这玉佩,我们该怎么送到涵阳王手里,这是个麻烦!”

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不能让皇上察觉了。

萧战庭在这一日终于是从燕京城外出发了,带着大军,浩浩荡荡地前往遥远的地方。

萧杏花将那块玉佩藏起来,带着媳妇女儿,站在家里高高的塔楼上往外看,能看到遥远燕京城外,皑皑白雪上,犹如一串蚂蚁般往前蠕动的大军。

当她这么看着的时候,忽然就想起许多年前,她望着萧战庭离开的情境。

何曾想过,一别便是十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