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在座的宾客根据吴倩倩的话猜到了多少,反正所有人都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刚才愉悦轻松的气氛荡然无存,人人都面无表情,尴尬沉默地坐着。

颜晓晨抱歉地看着程致远,嗫嚅着想说“对不起”,但对不起能挽回他的颜面吗?

程致远安抚地握住了她的手,笑着对所有人说:“不好意思,让你们看了一场肥皂剧。”

一片寂静中,乔羽突然笑着鼓起掌来,引得所有人都看他,他笑嘻嘻地对程致远说:“行啊,老程!没想到你能从那么帅的小伙子手里横刀夺爱!”

陆励成手搭在桌上,食指和中指间夹着根没点的烟,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桌子,“那小伙子可不光是脸帅,他是侯月珍和沈昭文的独生子。”

几张桌上的宾客不是政法部门的要员,就是商界精英,都是见多识广的人精,立即有人问:“难道是BZ集团的侯月珍?”

陆励成笑笑,轻描淡写地问:“除了她,中国还有第二个值得我们记住的侯月珍吗?”

众人都笑起来,对陆励成举重若轻的傲慢与有荣焉,有人笑着说:“我敬新郎官一杯。”

一群人又说说笑笑地喝起酒来,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确如刘欣晖所说,现在这年代谁没个前男友、前女友,尤其这帮人,有的人的前女友要用卡车拉,但被吴倩倩一闹,事情就有点怪了。他们倒不觉得程致远夺人所爱有什么问题,情场如商场,各凭手段、胜者为王,但大张旗鼓地娶个冲着钱去的拜金老婆总是有点硌硬人。陆励成三言两语就把所有的尴尬化解了,不仅帮程致远挽回了面子,还让所有人高看了颜晓晨两分,觉得她是真爱程致远,连身家万贯的太子爷都不要。

等大家吃得差不多了,程致远对颜晓晨说:“你先回房间休息吧,如果我回去晚了,不用等我,你先睡。”

颜晓晨说:“你小心身体,别喝太多。”

等颜晓晨和魏彤、刘欣晖离开了,程致远右手拎着一瓶酒,左手拿着一个酒杯,走到在露台角落里吸烟的陆励成身边,给自己倒了一满杯酒,冲陆励成举了一下杯,一言未发地一饮而尽。

乔羽压着声音,恼火地说:“程致远,你到底在玩什么?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幸亏陆励成知道沈侯的身份,要不然婚礼真要变成笑话。

程致远说:“我不要求你记住她的名字,但下次请用程太太称呼她。”

陆励成徐徐吐出一口烟,对乔羽说,“作为朋友,只需知道程先生很在乎程太太就足够了。”

乔羽的火气淡了,拿了杯酒,喝起酒来。

颜晓晨躺在床上,却一直睡不着。

她不明白沈侯是什么意思,难道真像刘欣晖说的一样,就是来给她和程致远添堵的?还有他和吴倩倩是怎么回事?只是做戏,还是真的…在一起了?

颜晓晨告诉自己,不管怎么样,都和她没有关系,但白天的一幕幕就像放电影一样,总是浮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颜晓晨听到关门的声音,知道程致远回来了。这间总统套房总共有四个卧室,在程致远的坚持下,颜晓晨睡的是主卧,程致远睡在另一间小卧室。

过了一会儿,程致远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门,她装睡没有应答,门被轻轻地推开了。她听到衣帽间里传来窸窸窣窣声,知道他是在拿衣服。为了不让父母怀疑,他的个人物品都放在主卧。

他取好衣服,关上了衣帽间的门,却没有离开,而是坐在了沙发上。

黑暗中,他好像累了,一动不动地坐着,颜晓晨不敢动,却又实在摸不着头脑他想做什么,睁开眼睛悄悄观察着他,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一个黑黢黢的影子,像是个塑像一般,凝固在那里。但是,这个连眉眼都没有的影子却让颜晓晨清晰地感觉到悲伤、渴望、压抑、痛苦的强烈情绪,是一个和白日的程致远截然不同的程致远。白天的他,笑意不断,体贴周到,让人如沐春风,自信从容得就好像什么都掌握在他手里,可此刻黑暗中的他,却显得那么无助悲伤,就好像他的身体变成了战场,同时在被希望和绝望两种最极端的情绪绞杀。

颜晓晨屏息静气,不敢发出一声,她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程致远,他绝不会愿意让外人看到的程致远。虽然这一刻,她十分希望,自己能对他说点什么,就像很多次她在希望和绝望的战场上苦苦挣扎时,他给她的安慰和帮助一般,但她知道,现在的程致远只接受黑夜的陪伴。

颜晓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总觉得程致远能轻而易举地理解她,因为他和她根本就是同一类人,都是身体内有一个战场的人。是不是这就是他愿意帮助她的原因?没有人会不怜悯自己。他的绝望是什么,希望又是什么?他给了她一条出路,谁能给他一条出路呢?

良久后,程致远轻轻地吁了口气,站了起来,他看着床上沉沉而睡的身影,喃喃说:“晓晨,晚安!”他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就好像他刚才在黑暗里坐了那么久,只是为了说一声“晚安”。

等门彻底关拢后,颜晓晨低声说:“晚安。”

颜晓晨睡醒时,已经快十二点。

她看清楚时间的那一刻,郁闷地敲了自己头两下,迅速起身。

程致远坐在吧台前,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工作,看到颜晓晨像小旋风般急匆匆地冲进厨房,笑起来,“你着急什么?”

颜晓晨听到他的声音,所有动作瞬间凝固,这么平静愉悦的声音,和昨夜的那个身影完全无法联系到一起。她的身体静止了一瞬,才恢复如常,端着一杯水走出厨房,懊恼地说:“已经十二点了,我本来打算去送欣晖和魏彤,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你不用着急了,她们已经都走了。”

颜晓晨瘫坐在沙发上,“你应该叫我的。”

“魏彤和刘欣晖不会计较这些,我送她们两个下的楼,考虑到我们俩的法律关系,我也算代表你了。”程致远热了杯牛奶,递给颜晓晨,“中饭想吃什么?”

“爸妈他们想吃什么?”

“所有人都走了,你妈妈也被我爸妈带走了,我爸妈要去普陀山烧香,你妈很有兴趣,他们就热情邀请你妈妈一块儿去了。”

程致远的爸爸睿智稳重,妈妈温和善良,把妈妈交给他们完全可以放心,而且程致远的妈妈是虔诚的佛教徒,颜妈妈很能听得进去她说话。颜晓晨对虚无缥缈的佛祖不相信,也不质疑,但她不反对妈妈去了解和相信,从某个角度来说,信仰像是心灵的药剂,如果佛祖能替代麻将和烟酒,她乐见其成。

颜晓晨一边喝着牛奶,一边瞅着程致远发呆。程致远被看得莫名其妙,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笑问:“我好像没有扣错扣子,哪里有问题吗?”“你说,你是不是上辈子欠了我的?要不然明明是两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你却对我这么好,不但对我好,还对我妈妈也好。如果不这么解释,我自己都没有办法相信,为什么是我,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对我好?”程致远笑笑,淡淡说:“也许是我这辈子欠了你的。”

颜晓晨做了个鬼脸,好像在开玩笑,实际却话里有话地说:“虽然我们的婚姻只是形式,但我也会尽力对你好,孝顺你的爸妈。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如果你遇到什么问题或者麻烦,我会尽百分之百的努力帮你。我能力有限,也许不能真帮到你什么,但至少可以听你说说话,陪你聊聊天的。”

程致远盯着颜晓晨,唇畔的笑意有点僵,总是优雅完美的面具有了裂痕,就好似有什么东西即将挣脱掩饰、破茧而出。颜晓晨有点心虚,怕他察觉她昨晚偷窥他,忙干笑几声,嬉皮笑脸地说:“不过,我最希望的还是你早日碰到那个能让你心如鹿撞、乱了方寸的人,我会很开心地和你离婚…哈哈…我们不见得有个快乐的婚礼,却一定会有个快乐的离婚。”程致远的面具恢复,他笑着说:“不管你想什么,反正我很享受我们的婚礼,我很快乐。”

颜晓晨耸耸肩,不予置评。如果她没有看到昨夜的他,不见得能理解他的话,但现在,颜晓晨觉得他就是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他们都很善于自我欺骗。对有些人而言,生命是五彩缤纷的花园,一切的美好,犹如花园中长着花一般天经地义;可对他们而言,生命只是一个人在漆黑时光中的荒芜旅途,但他们必须告诉自己,坚持住,只要坚持,也许总有一段旅途,会看到星辰璀璨,也许在时光尽头,总会有个人等着他们。

程致远把菜单放到颜晓晨面前,“想吃什么?”

颜晓晨把菜单推回给他,“你点吧,我没有忌口,什么都爱吃。”

程致远拿起电话,一边翻看菜单,一边点好了他们的午餐。

放下电话,程致远说:“我们有一周的婚假,想过去哪里玩吗?”

颜晓晨摇摇头,“没有,你呢?”

“我想去山里住几天,不过没什么娱乐,你也许会觉得无聊。”

颜晓晨说:“带上一本唐诗作旅游攻略,只要体力好,山里一点都不无聊!‘万壑树参天,千山响杜鹃’‘坐看红树不知远,行尽青溪不见人’‘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这些我都没问题,不过‘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你就自己去吧,给我弄根鱼竿,我去‘垂竿弄清风’。”

程致远被逗得大笑,第一次知道唐诗原来是教人如何游玩的旅游攻略。

颜晓晨唇角含笑,侃侃而谈,平时的老成稳重荡然无存,十分活泼俏皮:“古诗词里不光有教人玩的,还有琳琅满目的吃的、喝的呢!‘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山暖已无梅可折,江清独有蟹堪持’‘桃花流水鳜鱼肥’,真要照着这些吃吃喝喝玩玩下来,那就是驴友中的徐霞客,吃货中的苏东坡,随随便便混个微博大V,一个不小心就青史留名了。”

程致远不禁想,如果颜晓晨的爸爸没有出事,她现在应该正在恣意挥霍着她的青春,而不是循规蹈矩、小心谨慎地应付生活。

颜晓晨看程致远一直不吭声,笑说:“我是不是太啰唆了?你想去山里住,就去吧!我没问题。”

程致远说:“那就这么定了,乔羽在雁荡山有一套别墅,我们去住几天。”

颜晓晨和程致远在山里住了五天后,返回上海。

这五天,他们过得很平淡宁静。

每天清晨,谁先起来谁就做一点简单的早餐,等另一人起来,两个人一起吃完早餐,休息一会儿,背上行囊,就去爬山。

颜晓晨方向感不好,一出门就东西南北完全不分,程致远负责看地图、制定路线。两人沿着前人修好的石路小径,不疾不徐地走,没有一定要到的地方,也没有一定要看的景点,一切随心所欲,只领略眼前的一切。有时候,能碰到美景,乍然出现的溪流瀑布,不知名的山鸟,正是杜鹃花开的季节,经常能看到一大片杜鹃怒放在山崖;有时候,除了曲折的小路,再无其他,但对城市人而言,只这山里的空气已经足够美好。

山里有不少装修精致的饭庄,程致远和颜晓晨也去吃过,但大部分时候,他们都是自给自足。颜晓晨是穷人家的孩子,家务活做得很顺溜,江南的家常小菜都会烧,虽然厨艺不那么出类拔萃,但架不住山里的食材好,笋是清晨刚挖的,蔬菜是乔羽家的亲戚种的,鱼更不用说,是颜晓晨和程致远自己去钓的,只要烹饪手法不出错,随便放点盐调味,已经很鲜美。

程致远独自一人在海外生活多年,虽不能说厨艺多么好,但有几道私房菜非常拿得出手,平时工作忙,没时间也没心情下厨,现在,正好可以把做饭当成一种艺术,静下心来慢慢做。一道西式橘汁烤鸭让颜晓晨赞不绝口。

汤足饭饱后,两人常常坐在廊下看山景,颜晓晨一杯热牛奶,程致远端一杯红酒,山里的月亮显得特别大,给人一种错觉,似乎一伸手,就能够到。两人都不看电视、不用电脑、不上网,刚过九点就会各自回房,上床睡觉。因为睡得早,一般早上五六点就会自然醒,可以欣赏着山间的晨曦,呼吸着略带清冷的新鲜空气,开始新的一天。

五天的山间隐居生活一晃而过。

婚礼前,颜晓晨一直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如何去过“婚姻生活”。

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一颗心系在对方身上,喜怒哀乐都与他休戚相关,肯定会恨不得朝朝暮暮相对,不管干什么,都会很有意思。可是她和程致远,虽然还算关系相熟的朋友,但十天半月不见,她也绝对不会惦记,她实在没办法想象两人如何同居一室、朝夕相对。

婚礼后,两人真过起“婚姻生活”,颜晓晨发现,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艰难,甚至应该说很轻松。相处之道,有琴瑟和鸣、如胶似漆,也有高山流水、相敬如宾,她和程致远应该就是后者,程致远非常尊重她,她也非常尊重他,两个人像朋友一般,和和气气、有商有量。其实,生活就是一段旅途,人都是群居动物,没有人愿意一个人走,都想找个人能相依相伴,如果不能找到倾心相爱的恋人,那么有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也算不错的选择。回到上海,颜晓晨正式搬进程致远的家,就是以前她来过的那套复式公寓。二百多平米,楼下是厨房、客厅、饭厅、客房,楼上是两间卧室、一个大书房。

程致远依旧住他之前住的卧室,颜晓晨住另一间卧室,当然,两人的“分居”都是偷偷摸摸的,在颜妈妈面前,他们一直扮演着恩爱夫妻。

颜妈妈住在楼下的客房,因为怕撞到少儿不宜的画面,她从不上楼,有事都是站在楼梯口大声叫。颜妈妈自尊心很强,当着程致远爸妈的面,特意说明她不会经常和女儿、女婿住,只不过现在女儿怀孕了,为了方便照顾女儿,她就先和女儿、女婿一起住,等孩子大一点,她肯定要回家乡。颜晓晨觉得自己一切良好,连着爬两个小时的山,一点异样感觉都没有,而且日常的做饭打扫都有王阿姨,并不需要妈妈照顾,但考虑到戒赌就和戒毒一样,最怕反复,她觉得还是把妈妈留在上海比较好,毕竟时间越长,妈妈遗忘得越彻底。

吃过晚饭后,颜妈妈在厨房洗碗,程致远和颜晓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个用笔记本电脑收发邮件,一个在看电视。

颜晓晨拿着遥控器一连换了几个台,都没看到什么好看的节目,正好有个台在放股票分析的财经类节目,她放下了遥控器,一边看电视,一边剥橙子。

突然,一条新闻不仅让颜晓晨抬起了头,专注地盯着电视,也让程致远停下了手头的工作,聚精会神地听着。

BZ集团董事长兼CEO侯月珍因病休养,暂时无法处理公司日常业务,由独生子沈侯出任代理CEO,负责公司的日常运营管理。因为侯月珍得的什么病、何时康复都没有人知道,沈侯又太过年轻,让机构投资者对公司的未来很怀疑,引发了公司股票跌停。

新闻很短,甚至没有沈侯的图片,只有三十秒钟侯月珍以前出席会议的视频资料。当主持人和嘉宾开始分析股票的具体走势时,颜晓晨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低着头继续剥橙子。

程致远说:“外人总觉得股票升才是好事,可对庄家而言,股票一直涨,并不是好事。只要庄家清楚公司的实际盈利,对未来的持续经营有信心,利用大跌,庄家能回购股票,等利好消息公布,股票大涨时,再适时抛出,就能实现套利。沈侯妈妈的病不至于无法管理公司,她应该只是对沈侯心怀愧疚,想用事业弥补儿子的爱情,提早了权力交接,她依旧会在幕后辅助沈侯,保证公司稳定运营。”

颜晓晨把剥好的橙子分了一半给程致远,淡淡说:“和我无关!”沈侯已经开始了他的新生活,就算曾有伤痛,他所得到的一切,必将让他遗忘掉所有的不快,在他的璀璨生活中,所有关于她的记忆会不值一提。从此以后,也许唯一知道他消息的渠道就是看财经新闻了。

Chapter 17 选择

人生的遭遇难以控制,有些事情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可以阻止的。你能选择的不是放弃,而是继续努力争取更好的生活。——力克·胡哲

六月份,怀孕四个月了,开始显怀。颜晓晨穿上贴身点的衣服,小腹会微微隆起,但还不算明显,因为脸仍然很瘦,大部分人都以为她是最近吃得多,坐办公室不运动,肉全长肚子上了。

程致远有点事要处理,必须去一趟北京,见一下证监会的领导。这是婚后第一次出差,早已经习惯全球飞的他,却觉得有点不适应,如果不是非去不可,他真想取消行程。

颜晓晨倒是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去北京,五星级酒店里什么都有,也不会孤单,有的是熟人朋友陪伴,说得自私点,她还有点开心,不用当着妈妈的面,时刻注意扮演恩爱夫妻,不得不说很轻松啊!

临走前,程致远千叮万嘱,不但叮嘱了王阿姨他不在的时候多费点心,还叮嘱乔羽帮他照顾一下晓晨,最后在乔羽不耐烦的嘲笑中,程致远离开了上海。

因为程致远不在家,吃过晚饭,颜妈妈拉着颜晓晨一起去公园散步,竟然碰到了沈侯的爸妈。沈妈妈和沈爸爸穿着休闲服和跑步鞋,显然也是在散步锻炼。

不宽的林荫小道上,他们迎面相逢,想假装看不见都不行。

双方的表情都很古怪,显然谁都没有想到茫茫人海中会“狭路相逢”。

沈妈妈挤出了个和善的笑,主动跟颜晓晨打招呼,“晓晨,来锻炼?”颜晓晨却冷着脸,一言不发,拉着颜妈妈就走。

颜妈妈不高兴了,中国人的礼仪,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是一个看着和蔼可亲的长辈。她拽住颜晓晨,对沈妈妈抱歉地说:“您别介意,这丫头是和我闹脾气呢!我是晓晨的妈妈,您是…”

沈妈妈看着颜妈妈,笑得很僵硬,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恐惧,竟然说不出一句话,还是沈爸爸镇静一点,忙自我介绍说:“我们是沈侯的爸妈。”“啊?”颜妈妈又是惊讶又是惊喜。

颜晓晨用力拽颜妈妈:“妈,我想回去了。”

颜妈妈不理她,颜妈妈至今还对沈侯十分愧疚,一听是沈侯的爸妈,立即觉得心生亲近。她堆着笑,不安地说:“原来你们是沈侯的父母,之前还和沈侯说过要见面,可是一直没机会…你们家沈侯真是个好孩子,是个好孩子!晓晨,快叫人!”

颜晓晨撇过脸,装没听见。颜妈妈气得简直想给晓晨两耳光,“你这丫头怎么回事?连叫人都不会了?一点礼貌没有…”

沈爸爸和沈妈妈忙说:“没有关系,没有关系!”

颜妈妈愧疚不安,心里想,难怪沈侯不错,都是他爸妈教得好,她关心地问:“沈侯找到工作了吗?”

“找到了。”

“在什么单位?正规吗?”

“一家做衣服、卖衣服的公司,应该还算正规吧!”

“领导对沈侯好吗?之前沈侯好像也在一家卖衣服的公司,那家公司老板可坏得很,明明孩子做得挺好,就因为老板私人喜好,把沈侯给解雇了!”

沈爸爸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领导对沈侯不错。”

“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一直担心沈侯的工作,可又实在不好意思给他打电话。你们来上海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