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汐说完这话后,场面当是有够‘冷场’的,而不远处九黎的一句话,成功地让此时好似油锅里的一滴水滴,平地炸锅。

“哎呦,洒家说呢,怎么无缘无故,这皇族的小儿身体里怎会有白家的灵力波动,刚才没留神,现下大祭司这么一说,倒也解了洒家的疑惑。”九黎娇笑起来,那双像是敛进了桃花色彩的狭长眼眸醉卧了烟波,烟气缭绕。

感觉到楚汐身上的冰寒的气压陡然更甚,白晓宸头疼的啪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果然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盖,龀牙和这九黎狐狸绝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咬紧着牙关,南冥雨气色暗沉,那双黑红交加的瞳仁在瞪着白晓宸时,溢满了狰狞的杀气。她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一样,额上青筋微微鼓起像是心脏脉搏一样剧烈跳动着,双目赤红,南冥雨重重的喘息了数声,稍顷,她似乎平静了许多,只是眼中眼白变得极少了起来,声音幽冷,似是缠上了亡鬼阴魂。“汐儿,你不会是不知道,你身上之所以缠着的‘髪祀’是白家先祖千余年前的人施在受术者身上的噬咒吧。”

“?”白晓宸瞪大了眼,什么髪祀?这家伙在说什么呀?她怎么不知道?转头,疑惑的看向先是与她一样露出不解之色的楚汐,随后,面色陡然一变。

“前辈所说的‘髪祀’,是不是一个似妖非妖的巨眼之物?”半响,楚汐沉吟片刻神色凝重的说道,话音未落之时,她眼底轻瞄了一眼听到她的话后脸色一下子苍白的白晓宸。

“正是。”回答的音调没有起伏,南冥雨抬起眼皮,瞳孔血色盈满。

“楚汐,你要信我,我,我对你绝对没有做出这等事来。”白晓宸慌张地看着面容清冷如斯的楚汐,心里没有来的乱了起来,回答时几乎是语无伦次,见楚汐不再看向她,白晓宸吸了一口气。“南冥大祭司,你这无凭无据的说出这句话未免是不是太过草率了?先不说在下根本就不曾知道有这等密咒,单单说从本人的年纪来看,根本就不可能对皇室成员施咒!”

“自然不是你。”南明祭祀冷笑数声,冰冷的语调恍如刀刃上的寒光。“凭你之力,怎么可能施展白家上古密咒?本座也说了,是你白家直系的人,但未说是你?”

“前辈说笑了,白家直系现在也只剩下。。。。。。你。。。。。。”白晓宸呼吸一滞,她说的岂不是真正‘白晓宸’的生父生母那辈儿。

等等,她的祖母似乎从来没有告知白晓宸父母是怎么去世的。。。。。。

“呵。髪祀这等巫术,也只有白家直系血统能够血咒幻化出来,你那先祖倒是也有些本事,尤其是害人方面。”南冥雨眼底的阴沉一晃而过,青白的脸色在夜明珠下惶惶然的如墙皮一样,渗人的很。

为什么她能让那巨眼妖‘望之怯步’,而白家本家的人竟能唤醒魁谛大傀。。。。。。

心一下子跌入谷里,白晓宸惊惧的目光下难掩的不知所措,她急急的看向楚汐,希望,希望,那人能够相信她,可是,事实上,关于白家以及她的一切是如此的让人无法信怀。

楚汐的生父,当今已逝的皇后,便是因为‘髪祀’而亡。

生父成为‘饲养’髪祀的‘容器’,楚汐,从一开始生下来,就被附体纠缠了十余年之久。

她定定的看着神色冰冷的楚汐,视线下移,那人手指绷紧,好似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一样,眸色如冰封利剑,淌过的河流,铮铮然的划过涩然的伤痕。

她想伸手触碰对方,却在伸出的半空中,被那人错身躲开。

她眼看着楚汐转头,看向自己,那双好似能敛进雾色的眼眸中深黑洞彻,她就是那般凝视着自己片刻,然后,回身,睫毛落下垂下的眼难辨虚实。

耳边,清晰的传来南冥雨冷清的语调,而她却被她一句句话语打破的支离破碎。

“汐儿,千年余前,白梓惗便是用‘髪祀’置你于死!你当她为知己,她却陷你于不义,今世,白家人又是这般的害你,你现在护她为何时!”

“放你老娘的屁!明明是当年东莱晨汐。。。。。。”不远处龀牙愤怒汪汪的直叫唤。

而她却是听不到半分,嗓子哑的好似有块生铁生生的卡在那里,白晓宸怔怔的不知如何是好。千余年前,好一个千余年前。。。。。。眼前忽然出现一道道重影,胸口感到尖锐的疼痛,她睁大了眼,凝视着手掌心中那道黑色的纹络,蔓延了半个手掌,她不知道楚汐说什么,亦或是南冥雨又说了什么,她只知道,脑袋烦乱的要命,一阵阵眩晕感好似能将她冲毁。

意识突然间变得模糊,身子一歪,她栽倒在地上。

一声惊呼,不知是谁的。她想费力的睁开眼,却是发现眩晕感重重的好像压垮了她所有的神经,闭上的眼,遮住了所有的一切。

她睁开眼时,早已是三日后的早晨,沉闷的天空,使得屋内倘若没有宫灯应该昏暗了许多,白晓宸唇上干涩,她低咳了数声,压抑的胸腔,空空的震动。

白晓宸费劲的支撑着身子靠在床上,视线略微的扫了一眼室内,看家具以及精致的装饰,应该不是她所在的京师白府,白晓宸再次咳嗽了一声,神色恍惚。

“白家小儿,醒了?”这时一个肉球一个跃身跳到了白晓宸盖着被子的腿上,抬起前爪懒懒的打了个哈气后,爪子角度一拐,直直的指着放在一旁小机上的黑乎乎的药碗。“诺,喝了。”

嘴唇含笑的微微一抿,白晓宸拿起药碗仰头就是一喝,苦涩的药汁,钻入口腔,她却是忍不住的流下了眼泪。

泪水顺着眼角滴落了一滴,缓慢的漫过颊边侵湿了脖颈的衣襟。

她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喑哑。“龀牙,你告诉我,楚汐是不是南冥雨口中的东莱晨汐?”她直直的看向龀牙,神情从未有过的凝重。

“。。。。。。如果按照南冥雨的说法,那就是了。”龀牙叹息了一声。“本大爷是不知道现下你们人类是否相信前世今生的,但在洪荒之时,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对于前世却是颇为崇信的。”

“真的是。真的是吗?墙上的壁画,她怎么又会算准楚汐会去。。。。。。”她喃喃自语,竟是有些魔怔,“龀牙当年白家的先祖是否真的害死了东莱晨汐?我要听实话。”

“放它娘的屁!!!南冥雨那是嫉妒!当年髪祀的出现,白梓惗用自身血肉创造出那等似妖非妖的‘妖兽’可是为了保护东莱晨汐的!!!”龀牙嗷嗷叫唤着,然后在看到白晓宸木愣的神色后,再次无奈的叹息道:“。。。。。。不过,到了后来为什么会变成能伤害到东莱晨汐,本大爷却是不知道了。”

“你说,后来髪祀伤害了东莱晨汐。”心中一惊,白晓宸绷紧着下巴。“龀牙,东莱晨汐的死是不是跟髪祀有关?“

“怎么说好呢,呃,那个吧,好吧好吧,你别那么看着老子,又不是老子不想告诉你,这是白梓惗和东莱晨汐之间的事,本大爷也不是当事人,当然是不知道的,不过。。。。。。”略微沉吟了一声,龀牙接着道。“确实是有关的。”

第 57 章

她早该想到,有些事情,包括有些人,并不是那么太顺心顺义。

“老子倒也是听说过,白梓惗耗费心血做的髪祀,听说是为了保护某个人,至于是谁,老子也是事后才知道。直到被封印之前,倒也没见过这髪祀。”龀牙呲了呲牙,沉思的样子貌似是在追忆社么。“现在想来,当时那髪祀出现之时,你和那皇家小儿也在屋内,即使髪祀平身上隐约有些你白家的气息,也会被误解为是你身上的,而老子和它打起来的时候,也会微微觉得有些诡异,那灵压若隐若现,隐隐的竟是有着你们人类的术咒在里面,端是让老子没弄明白,如果不是南冥雨说,老子怕也察觉不出来。何况,九黎那家伙虽然坏的人神共愤,千余年前倒是见过那个髪祀。”

“说明白点。”白晓宸扶额,无奈的看着龀牙。“说了半天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问老子,老子现在也没明白当时的感觉。”没好气的送给对方一个白眼,龀牙在白晓宸的膝盖上来来回回打了几个滚。“总之就是不对吧。不管怎么说,白梓惗不欠东莱晨汐什么。究根揭底,白梓惗还是为了东莱晨汐死的。”

“你说百家先祖她?”白晓宸怔了一下,当是有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嘿,也是个笨蛋一只。”龀牙低着头,舔了舔爪子,声音脆生生的低沉。“为了一个根本就不爱她的人,失了所有的一切,最后连命都没了。”它抬头,圆圆的小眼睛在看向白晓宸时,复杂之色一闪而过,它撇开头,音调平缓,斜睥了白晓宸一眼。“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龀牙,你告诉我,那魁谛大傀可是和先祖有关?”白晓宸闭着眼,神色略略有些苍白。“为什么只有白家直系血统才能唤醒它?”

“本大爷怎么知道?”撇着嘴,龀牙的表情可谓之不屑。“你以为做出这种东西,谁会到处说?当年洪荒之时乱的很,谁还没个底牌?到处张扬,那可就是笨蛋咧。”

“。。。。。。说来也是。”白晓宸仰靠在床上,睁开眼看着上方,精致的花纹描绘着床架,那一个个纹络,看的白晓宸不由的有些眼花,半响,她自己幽幽叹道:“可是,所有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是白家所引起的。”

“你想说,皇族小儿的父亲?”龀牙巴拉巴拉自己的耳朵,冷淡的接话道。

“嗯。“她点头应道,胸口气息的沉闷,她微微地眯起眼,睫毛滑下半空。

“哧,果然和你的先祖一样傻的绝无仅有。”龀牙冷嗤了一声。“你这般把人放在心里,那人可并非如你这样。”

她想,她最起码要笑一笑,即使弧度很小,也是要笑一笑的,可是,偏偏嘴角牵了牵,也牵不住半分的弧度。

“对了,白家小儿,你可知道自己中了蛊!”打滚打到一半的龀牙噌的一下翻了个身子。

“中,了蛊?”白晓宸顿了一下,心中却是一惊,似乎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她怔忪了片刻,愣愣的抬起手掌,这时,那条黑色好似蝮蛇的条纹诡异的出现在手掌的中心。“这是?”那时本以为是中了毒或是其他的,从没想到,竟然是蛊毒。

“鬼才知道这是什么!”龀牙眯了眯眼。“看你的样子应该早在以前就知道了?”

“嗯。”白晓宸点了点头,她蹙着眉,将自己什么时候发现的经过告诉了龀牙。“这蛊要怎么拿出来?”

“在达到京师之后才出现。。。。。。”龀牙略微沉吟了片刻。“老子我也是在那地下墓穴托你回来时察觉到不对才看出来的。”

“怎么了?”察觉到龀牙不妥的白晓宸神色紧张地问道。

“。。。。。。这京师不宜久留,最好明日离开。”见白晓宸听到自己的话后愣了下后还想再说些什么,龀牙不耐烦的打断道:“别跟老子唧唧歪歪的,先不说蛊毒的事情着实诡异万分,就单单说南冥雨那厮的不怀好意,京师就不该停留太久!那老混球早就认定了你心上人是东莱晨汐,再加上你还是白家的人,她自是不会留你在世上!”

“龀牙,当年东莱晨汐,南冥雨还有先祖是怎样的关系?”白晓宸一个没忍住,神情可谓之正经,天知道她的三巴之魂早就开始熊熊燃烧了。

“白梓惗和南冥雨一同喜欢着东莱晨汐,至于东莱晨汐喜欢谁,天知道。”不屑的撇了下嘴,龀牙表示,人类的感情还真是难以弄个明白。“你好好休息吧,皇族小儿把你街道皇宫来了,一会儿老子出去看看这周围的情况,探好了,回来接你。”

说完,不等白晓宸反应,龀牙率先跳了下去,一蹦一跳的颠颠儿蹦了出去,小爪子扒拉开房门,再用后踢啪的一下踢了一脚关上。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让周围的宫女惊讶的都瞪大了眼。

亦或是很多年,年代久远的几乎让它忘记。

“龀牙,我喜欢的那个人叫东莱晨汐,是辰皇后裔,将来天下最尊贵的人。”女子笑得温和,睫毛轻眨间,像是敛进了所有的温度。“别看她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其实,还是蛮温柔的。”

那时,她温温的笑着,柔和的色调,一如暖夏,温暖的袭人。

女子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的说着,眸中的爱恋缱绻,一次比一次浓,侬的本就多情。

它懒得听,总是不予理睬,身体虚弱的它,很难维持太久的形态。

只是,不久后,女子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等到再次出现在它的面前,消瘦的好似遭遇了什么病一样,面如蜡纸,眼窝深陷,神情落寞。

“龀牙,她恨我,她恨我啊,我,我该怎么办?又该如何是好?”女子喃喃自语,双手捂住脑袋,蹲在一角,孤单的像是被所有人遗忘。“我早该知道的,早该知道的,她既然想要,那,我给她,我给她便是。”

它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女子失魂落魄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不久,它就听说,她被白家逐出了家门,消去了族谱,本就是未来接替白家族长的她,从此失去了一切,也在那之后,当年几乎称雄整个蛮荒东部的白家,就此逐渐落败。

那之后,又过了很久,最后一次见到女子时,她的面颊消瘦的早已不似常人,一袭白衣,身子单薄的要命,胸口染红了一大片,嘴角不断溢出鲜血,身后,却是传来一阵的马蹄之声掺杂着军队的声音。“龀牙,我,恐怕活不了多久了,但最起码,也要对得起当时我对你的承诺,你放心,你只会暂时性的沉睡,等下次苏醒,便是你从见天日之时。”她淡淡的笑着,温温和和,退了一层的色调,染白的了像是一层泼了白的墙皮,灰败了一地。枯槁的手指快速的结印,落印,一大片的血撒了胸口,滴了地上。而它,真如她所说那般,醒来时,看到的便是一张几乎和白梓惗相像的脸。

岁月一经往年,悠悠而过,翻转云间,又是历数了几经苍河。

龀牙走后,白晓宸愣愣的靠在那里,要说她和楚汐的关系,还真是复杂得很。

她能说她喜欢这楚汐,但究竟能喜欢到什么程度,她也说不上来,只是能和她在一起,就异常的欢喜,高兴的根本就和往常不同。

而经历这些后,她以为楚汐多少应该喜欢她吧,可,竟在后来被‘被动’告知楚汐父亲的死和白家有关。

怎么看,都是悲催的觉得她和楚汐的情路坎坷。

如果是两情相悦还好,但,偏偏即不是两情相悦,也不是刻骨铭心。

头疼。。。。。。白晓宸拍了下脑袋,理智的,为了自己的小命应该珍惜生命,远离楚汐。可感性的,就是离不开她,最要命的是,楚汐竟然还怀了跟她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这时,只听得屋外传来一声太子殿下驾到的声音,不多时,门被侍女恭敬的推开。

入目是,是那人被侍者恭敬取下白狐色滚金卓皮裘,一身淡黄色云烟衫逶迤拖地白色宫缎素雪绢云形千水裙,头发梳涵烟芙蓉髻,淡扫蛾眉薄粉敷面,冷艳不可方物。

她挥手叫侍者下去,关上的门,只剩下两人。

一个靠在床上,木愣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另一个不言不语,然后走到床边,居高临下视线复杂的看着对方。

“白晓宸,你。。。。。。身体现下感觉如何?”稍顷,楚汐声调与平常无二的说道。

“。。。。。。还好。”应该算是还好吧。。。。。。白晓宸挠了挠鼻子。

“难道你的式神没跟你说你中了蛊毒?”听罢,楚汐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咳咳!你怎么知道?”正在端起茶杯喝水的白晓宸冷不丁的听到对方的话,一口水卡在嗓子眼里,被呛得咳嗽了起来。

“哼,怎么?本宫就不能知道?”心中略有不悦,楚汐当下沉下了脸。

“哎?也不是这么说。”白晓宸暗自嘀咕了一声。

“。。。。。。这些时日,你就留在皇宫吧,本宫还有事情。。。。。。你好生休息。”说罢,楚汐起身,拍了拍手,几个侍女进入,恭敬的为她穿上皮裘。

只是在离开时,楚汐脚下顿了顿,神色颇为复杂的看了一眼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白晓宸,微不可查的叹息了一声,才转身离开。

第 58 章

她觉得她和楚汐的关系应该已经算是不行了。

冷静的想一想,无论是从那个出发点出发,都是算是尽头了。说起来倒也不是,她和楚汐,根本就从来没有开始过,又何谈尽头的问题。

她当然明白楚汐的顾虑,一国皇储,同性的身份,以及还有孩子,哪一点,都在制约着两人的关系进一步的发展。

一开始,她也是以为只要不懈的坚持用自己的方式打动那人的心,可偏偏天不遂人愿,后来,又出现楚汐父后的事情。

那天,在京师之时,她便听说了皇帝要为当今太子选太子正夫的事情。

这个时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楚汐当是不会反对,无论是从孝义出发,还是未来帝国的统治。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而她,显然是不被选择在备选之中的。

放弃也好,总比以后陷得更深,难断情根。

人这辈子,最难得的便是情深二字,要是两情相悦倒还好,倘若不是,那便是折了一生。不疯魔不成活,她自认还没到那般癫狂的地步,爱情固然重要,但也不能耽误了一辈子不是。

她想笑一笑,自觉的应该做些没心没肺,可就是笑不出半分来。

嘴角四十五度的往下一撇,扶住额头,啪的一下自作飘柔的甩了甩,不就是失个恋吗!能咋地呀?!老娘照样美得跟多白莲花似的!如花似玉有木有!

白晓宸呲了呲牙,酸啊。

但不管如何,有些事情总是要忘记的,对己对彼都是好的,纠缠了,那就真的是犯傻了。

她揉了揉脖子,下地为自己倒了杯茶水,仰头喝了一口。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调养好身子,身子经不起折腾,她比谁都知道,比谁都清楚,到头来要是真的有个好歹,还不是自己忍着?何况,现下竟然还中了蛊毒。

她回身,走到床边,脱鞋,躺下,蒙上被子。身体虚弱,哪还容易想得太多,不多时,便也是模模糊糊的睡了。

夜黑风高,最是杀人夜。此时月明星稀,一片片薄如雾色的云漂浮整个天幕。

官道上,一只如同小山般大小的一身三头的巨妖逆着风向快速的奔跑着,猎风呼呼而响,周围风雪卷风而动。

她醒来时,是被冻醒的。愣怔的被龀牙叼着衣襟的领子,身子向打着秋千一样晃来晃去。

龀牙往下斜了一下眼,见白晓宸一副呆掉的表情,嘴角嘲讽的勾起,脖子一甩,伴随着白晓宸惊叫的呼声,只瞧着一个物体呈半圆形弧度被甩到了巨兽背上。

在龀牙的背上弹了数下,白晓宸好不容易抓住它耳朵上的毛。周围的风速,似乎都像是刀片一样刮着脸皮,白晓宸惊魂未定的喘息了数声。

“龀牙,你做什么!我么这是去哪里?我记得我明明是在皇宫中?”

“白家的蠢儿,倘若不是本大爷,你现在早已死了!”矜牙舞爪青面獠牙,饕餮魇魔,那般凶狠的模样,好似能撼动山河一般,毁天灭地。狰狞的外表下,龀牙的嘴角冷讽的笑的残暴。“小儿,你可知,你所中的蛊毒,是皇族小儿祛除髪祀的引子!本大爷说吗,南冥那厮怎会那般好心的将你留在皇宫,果不其然,她们要取你心口血,将那蛊虫活着引出来。”

龀牙的声音幽冷之极,却比不上白晓宸此时凉的几乎沉底的心。

难道说,楚汐留她,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要活着取她的心口血。。。。。。

“不用本大爷说,恐怕你也知道,生之本命,心口者,万命之根本也,然则,心口血,却是要生生的把心脏从活着取脏者身体里挖出来,取之血液。嗬!心都没了,你这蠢娃子还不是等死的份!她到是一点活路都不给你留!”也不知这‘她’字说的是谁,龀牙睥睨了白晓宸,见她像是一下子被抽光所有力气的摇摇欲坠,不禁断喝怒吼了一声:“小儿!抓紧点!难道你还想不被害死反而被摔死吗!”

“龀牙,你,你这是从哪里知道的?”她忽然间觉得嗓子哑的很,说出了这几个字,好像掏光了她身体的所有一切。

“京师皇宫的阴阳师,她们现下正准备祭祀的物品和仪式,就等着从你这‘容器’中把蛊虫引出来。”好似御风而行的龀牙目视着前方,凶神恶煞的样貌,端是在夜幕中吓人的紧。

白晓宸怔忪的愣在那里,心口,好似有个窟窿一样,扎得生疼。不知道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她急急的用力拽住龀牙的耳朵的一角。“不对,龀牙,我走了,小苒和青叔还留在京师!不行,我们要回去,立刻回去!”

“你还想死的更快一点吗!”怒声高吼,龀牙眸色闪着血色的凶光。“小儿,倘若是早年洪荒之时,老子自是不怕她南冥雨,可偏偏老子被封印了大部分的妖力,根本就不是那厮的对手!她们现在肯定是发现我们的逃走,回去,就是送死!”

“可是,可是小苒和青叔怎么办?!”她哑着嗓子,眼睛有些发红。“他们有危险,龀牙,既然我是楚汐的‘药引’,皇族就不会放我轻易离开,小苒和青叔的境遇不能容我考虑半分,我要回去,必须回去!”

“他人跟生死老子无关,老子只救你就行了!”不耐烦的打断道,龀牙露出血色的舌头,尖锐的一个个兽齿大小足有一个成人的大小,在月色冰凉中冷得渗骨。

“想走,恐怕容不了你们吧。”这时,空荡的管道上忽然传来这一刀幽幽的声音,不重不轻,却如破冰的利刃一样刺耳足以传到一人一兽的耳中。

听到声音的龀牙身子慢慢停下,眯着六只眼扫视着周围,少顷,在它警惕地目光下,夜色中,从不远处的管道森林中慢慢地走出走出三个人形的轮廓,身后,有着微弱的光亮,伴着黑夜中的雾气,竟是说不出的诡异。

楚,楚汐。又最开始的警惕到现在再次怔忪的白晓宸有着一瞬间的恍惚,随后,面部变得苍白起来,她的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在说些什么。

来的人正是楚汐,南冥雨,九黎,以及跟在他们身后举着数盏火把的一干侍卫。

“这夜黑风高的,龀牙,你要去哪里?”九黎依旧笑得妩媚多情,轻抚鬓角,美目露出三分的情趣,却是唯独多了足足七分的寒。

“去哪里,关你鸟?事!”龀牙说的话算不上恭维,衬着它凶狠的外表,阴冷的兽声,竟是说不出的不寒而栗。“本大爷来去自如,你以为你是老子的谁!”

而刚才率先出声的南冥雨嘴角轻轻的勾起,讽刺意味十足。“夜深雾重,二位看来还是和本座回去才是。”她抬起眼皮,一下没了刚才的慵懒,神色阴冷似鬼魅,唇瓣更是泛着紫黑。“还是说两位想让本座亲自动手不是?”

楚汐自始自终也没有说什么,她的面容冷淡如月夜一般,在看向白晓宸时,眸中闪过一抹怒色。“白晓宸,跟本宫回去!”

白晓宸只觉得浑身发凉,一颗心更是沉得快。

她抿着嘴唇,面容也渐渐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