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鱼抖抖肩膀,语气清淡,“温哥华哪有咱们横桑好,待了几年早待腻了,自然就回来了。”

李:“我们还以为你准备嫁个外国佬,不回来了呢!哈哈哈……”

沈书鱼:“我倒是想啊!可我爸妈不允许啊!”

“哈哈哈……”

余梦溪如今是知名珠宝设计师,上过好多电视节目,也是名人个。同学们见缝插针赶紧和她攀谈起来。

班主任季兴平早就到了,坐在旁和学生说话。

和同学们寒暄番,沈书鱼和余梦溪赶紧去跟季兴平打招呼:“季老师好!”

几年不见,季兴平仍旧清瘦挺拔,不过多了许多白头发。岁月不饶人,谁都没能躲过。

见到两位姑娘,季兴平当即和蔼笑,“余梦溪我这几年见过两次,沈书鱼你我是次都没见着。怎么的,去了趟国外,喝了几年洋墨水,老师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沈书鱼:“……”

“季老师,瞧您这话说的。”说到这个沈书鱼就特不好意思,“我早就想去看您,就是直没时间。是我错了季老师!”

季兴平佯怒,“你这丫头就是白眼狼。还是言回那孩子体贴,经常回学校看我。”

提到温言回,沈书鱼脸上的笑容顿时变了变。不过转瞬间又恢复自如,言笑晏晏。

季兴平眼尖,看在眼里。

当年这两人偷偷谈恋爱,以为瞒天过海,其实老师们眼睛雪亮,个个心知肚明。

当初这两孩子刚有点苗头的时候,就被季兴平给看出来了。怕他们耽误学习,他就想将那点苗头给掐灭在摇篮里。毕竟这二位可是的种子型选,是他们那届考清华的希望所在,身上肩负着光大母校的重任。

为此,他们这群老师私下还特意讨论过,到底该不该阻止孩子谈恋爱。如果要阻止,又该用什么方法才合适。

最后讨论来讨论去也没出结果,生怕着不慎,没掐灭苗头不说,反而打击到俩孩子的自尊心。毕竟十岁的孩子就像刚出炉的豆腐脑似的,戳就破,最是脆弱。他们索性就先按兵不动,看看成绩再说。

按兵不动的结果就是这两孩子谈就谈了年,整个高下来,成绩也没半点影响,还是稳坐年纪前两名的宝座。

原以为两孩子会和和美美走下去。谁知道高考结束他俩就掰了。本来可以双双去清华的成绩,个直接出了国,个放着清华不报,留在了c大。

反倒是直被他俩远远甩在身后的18班的万年老高考超常发挥,去了清华。成为了那届理科班唯个考取清华的学生。

因为这件事季兴平可是痛惜了好多年,逢人就说。从此以后但凡看到班里有早恋的苗头,绝不姑息,直接掐灭。

季兴平察言观色,及时转移话题:“书鱼,现在在做什么呀?”

沈书鱼轻声回答:“在家出社当总编。”

季兴平听她在出社工作,直接笑了,“你和言回也是搞笑得很。你当年数学那么好,如今却在出社工作。言回语那么好,现在却在c大教数学。”

沈书鱼:“……”

温言回在c大教数学?沈书鱼完全不知道,她从来没听人提起过。

和沈书鱼样,温言回也是彻头彻尾的学霸个,每次考试都是年纪头两名。他们那届理科班,前两名永远都是沈书鱼和温言回。不是她第,就是他第,或者两人并列第。两人可以轻轻松松甩开第名二十分。

沈书鱼数学和理综拔尖,回回考试这两门成绩都是年级第。温言回则是语和英语拔尖,语作每次都是范本,从班能传阅到十班。

想来也是神奇。若干年以后,数学好的沈书鱼从事了出工作,整日与字打交道。而语好的温言回却当了数学老师,成天对着堆数字。他俩刚好反了反。

两人说了会儿话,季兴平突然就关心起沈书鱼的个人问题,笑眯眯地问:“结婚没有啊?”

沈书鱼:“……”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长辈都热衷于关心小辈的个人问题。就连这么开明的季兴平也不能么免俗。

沈书鱼摇了摇头,实诚地答话:“还没。”

季兴平:“男朋友呢?”

沈书鱼再次摇头,“没有。”

季兴平高深笑,“挺好。”

沈书鱼:“……”

好在哪里?

沈书鱼正欲说话,包厢里又进来个人。

同学们忙迎了上去,各种寒暄。

借着晕暖的光线,沈书鱼终于看清了久违的那张脸。

褪去了少年人的青涩和稚气,男人浑身上下散发出种属于青年人的成熟与沉稳。他穿着身休闲得体的套装,乌黑的短发干净利落,五官精致立体,神色温和。

面对众人的热情,他并未表现出任何局促,端着酒杯款款而谈。他侧着身体,嘴角微微带着点笑意,气质温润。普普通通的装束,却没能掩盖掉他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锐利和锋芒。

他贯就生得好看,这点毋庸置疑。只是高时期,他总是穿着规整的校服和洗得泛黄的球鞋,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学习。每天点线,背书刷题,也不怎么说话,非常不合群,从来不会参与男生之间的任何活动,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低调得几乎让人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班上的人都叫他书呆子,说他木讷老实,没有人愿意靠近他。自然也就轻易忽视了他的长相。

若不是每次在红榜上看到他前两名的成绩,谁都不会注意到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

班上的同学都说温言回是老实人,可就是这样的老实人伤沈书鱼最深。

谁都没有想到就是这样的个少年,这样的书呆子,这样的老实人,在若干年以后会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些年沈书鱼不是没幻想过和温言回的重逢。只是她从未想过他会有这么大的变化,让她觉得陌生,更让她震撼。

余梦溪同样震惊,不可思议道:“这是温言回?变化也太大了吧!”

两姑娘都去国外飘了几年。余梦溪比沈书鱼要早回国两年。她参加了两次同学会,不过都没见到温言回。她和沈书鱼样也是时隔多年第次见到温言回。她的震撼点都不比沈书鱼少。

对于温言回的改变,在场没人表现出惊讶。除了沈书鱼和余梦溪。整个班里就她俩没见过温言回。

当年班上的艺委员江夏看出两位姑娘的震惊,笑着说:“很神奇是不是?前两年温言回头次来参加同学会,我们都不敢认他,变化真是太大了。他现在是c大最年轻的副教授。”

二十岁就评上985高校的副教授了,不得不让人佩服。

不过想想也正常,温言回的脑子那么好使,又那么勤奋自律,跻身业界精英的行列是迟早的事情。

沈书鱼的父亲沈威在见他第眼就断言他绝非池之物。所以他并不反对她早恋,只叮嘱她要保护好自己。

父亲是绝对有先见之明的。沈书鱼想想也就释然了。

群人围着温言回聊了会天儿。他就朝季老师的方向看了过来,眼神平和悠远,看不出什么情绪。

沈书鱼就坐在季兴平身边,她下意识觉得有些紧张,浑身紧绷,就想赶紧起身。

谁曾想季兴平直接叫住她:“好好坐着!”

说完季兴平就朝温言回招,亲切地说:“言回,到老师这里来!”

沈书鱼:“……”

3、第3勺糖

第勺糖

男人闻声点点头,端着酒杯缓缓走了过来。

走近了沈书鱼才发现温言回这身装束看似简约普通,可却不便宜。从上衣到鞋子,都是大牌子,套下来都是普通人好几个月的工资了。

他站定,礼貌开口:“季老师。”

季兴平热情地看着这两位昔日的得意门生,似笑非笑,“你俩都是老熟人了,不打个招呼?”

沈书鱼:“……”

沈书鱼条件反射地捏住裙摆,赶紧站了起来,牵扯嘴角浮出抹笑,极力稳住声线,“好久不见啊温言回!”

只有她自己知道笑得有多尴尬。

年轻男人清淡的目光转到沈书鱼那张素净的小脸上,轻微落了几秒,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只听见他不疾不徐地开口:“沈书鱼,是挺多年没见了。”

到此话题终止,谁都没有再继续下去的欲望。

没过多久所有人都到场了。开席以后,喝酒聊天,说说各自当下的生活,师生关系融洽,气氛度非常活跃。

同学聚会总有部分人会趁拉拢关系,为自己行方便。还有部分人则伤春悲秋,追忆似水年华。

沈书鱼自然是后者。

明明是那么熟悉的面孔,可时隔多年再见到她又总觉得无比陌生。

尤其是温言回。除了那张脸相似,他身上哪里还有过去半点痕迹。

那个总是沉默寡言,很安静的少年;那个最开不起玩笑,她随便说两句就脸红的少年;那个连抱她都不敢,都要她主动的少年。如今正置身于人群,把酒言欢,款款而谈,满身的贵气。

他是那么的耀眼,闪闪发光,谁都无法再轻易忽视他的存在。

反倒是天之骄女的沈书鱼,兜兜转转圈,变成了寂寂无名的平庸之辈。

岁月匆匆而逝,所有人都不可避免地被打上了时光的烙印。有人功成名就,有人仍旧普通,有人则步了仲勇的后尘。

本是朝着同个目标同奔跑的群孩子,多年后再见皆不复当年的模样。

到底是年少最肆意潇洒的时光,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大概是碰到了深埋在心底的那根弦,沈书鱼的心竟然生出了些许伤感。

她真心觉得自己矫情得要死。久别重逢果然容易让人感慨万千。

余梦溪坐在她身侧,夹了片鱼肉放进她碗里,打道:“鱼儿,是不是后悔跟温言回分了?人家现在可是c大最年轻的副教授,前途不可限量。”

沈书鱼低头挑掉鱼肉里混着的鱼刺,微微挑眉,不服气地说:“副教授怎么了?副教授能有几块工资?有我多么?”

余梦溪抿嘴笑,“是是是,人家跟你这个富二代怎么比,你爸可是随就能给c大捐栋楼的。”

沈书鱼:“……”

好友捅捅沈书鱼的胳膊,悄悄和她咬耳朵:“你是不是没想到温言回现在混得这么好?”

沈书鱼音色清淡,“他那么努力的个人,要是再混不好天理难容。我只是没想到他会去教数学。”

想当初温言回他可是最不喜欢数学的。虽然每次考试都能考10以上,但他是真不喜欢学数学。他说他之所以认真学数学纯粹是为了应付高考。他最喜欢写作,总是利用闲暇时间偷偷写小说。他的小说沈书鱼还看过几篇。写的都是悬疑和谍战题材,她不怎么感兴。当初她还直奇怪这么爱好写作的人不去学科,竟然去学了理科。

余梦溪不以为然地挑挑眉,“有啥好奇怪的,你那么不喜欢写作,还不是当了编辑。就这点而言,你俩都是怪胎。”

沈书鱼:“……”

说得也是!

大群人吃吃喝喝闹闹,直折腾到晚上九点多。

沈书鱼和温言回晚上都没说上两句话,不像是高同学,比陌生人都不如。

季兴平和其他几个任课老师都上了年纪,经不起折腾,个两个都要回家了。这顿饭自然也就散场了。

站在饭店门口和那群同学道别。沈书鱼这才发现外面下雨了。

雨滴淅淅沥沥,雨势渐大,整座城市隐在浓稠的雨雾里,远处灯火细碎又缥缈,闪而过。

班长卢思明和学习委员李锦把其他任课老师逐送走。季兴平垫后。

沈书鱼迎面就问:“季老师,您怎么回去?要不我送您吧?”

季兴平笑着说:“我等下坐余梦溪的车回去,我俩顺路。”

余梦溪冲沈书鱼点点头,“鱼儿,我送季老师回去,你放心好了。”

有余梦溪送,沈书鱼自然放心。

季兴平指了指旁的温言回,又对沈书鱼说:“言回今天没开车过来,你俩熟,你就送他趟。”

沈书鱼:“……”

她能拒绝么?

沈书鱼简直想哭,让她送温言回,这不是徒增尴尬么?

温言回明显也是没想到季兴平会让沈书鱼送他,他面露错愕,赶紧拒绝:“不用了季老师,我可以打车回去的。”

季兴平直接瞪他眼,“大晚上的打什么车,多不安全,最近治安不好,不仅女孩子,你们长得好看的男生也是很危险的。你和沈书鱼都是老熟人了,让她送你趟有什么关系!”

温言回:“……”

不容他反驳,季兴平直接锤定音,“书鱼,言回就交给你了哈!”

沈书鱼:“……”

沈书鱼真心想哭,哭着应承下了这份苦差事。

两人冒雨把季兴平送上车,他和蔼地对沈书鱼说:“得空了就去看看老师听到没?别那么没良心!我以前对你多好,小白眼狼!”

沈书鱼笑着应下。

余梦溪探出脑袋,“我先送季老师回去了。”

沈书鱼轻声叮嘱:“开车慢点。”

好友冲着她暧昧地笑,“我们家小鱼儿要加油哦!”

沈书鱼:“……”

她无语望天,她加哪门子油哦!

目送余梦溪的车开远。沈书鱼扬了扬里的车钥匙,柔柔笑,“走吧温大教授,我送你回去!”

她今晚穿了件薄荷绿的长风衣,颜色特别养眼,衬得她的肤色也越发白净细腻。朦胧的捧光束直直照过来,她这么笑,明眸皓齿,楚楚动人。

不过温言回却知道这不是她发自内心的笑容。她纯粹是在掩饰她的紧张。她只要紧张就会故意笑得很灿烂,不让人看出她内心忐忑不安。

温言回微眯着双眼,静看她秒,音色舒缓,“麻烦你了。”

沈书鱼继续笑,“别这么客气呀老同学!”

继续掩饰紧张。

沈书鱼的车是辆白色的雷克萨斯,百来万,不贵,代步工具而已。

她先拉开车门坐进主驾,温言回随后就坐进了副驾。

两人前后系上安全带。

车子发动以后,沈书鱼便问:“你现在住哪儿?”

“穗禾领府。”男人清脆地答话。

他浓密的短发上沾了些雨水,经橘调的灯光照,悠悠泛着冷光。整张脸陷进阴影里,忽明忽暗,看不真切。

沈氏集团的大头就是房地产生意,沈书鱼对横桑的各大楼盘多少有些熟悉。穗禾领府是前两年刚开发的楼盘,个档小区,均价在六万以上。

温言回买得起穗禾领府的房子,看来他这几年是真的混得很不错。

她自发地在心里测了测穗禾领府到自己的小区望月公馆的距离。两个小区竟然离得不远,开车大概半个小时左右。

得出这个结论她不禁笑了。过会儿转念想又暗骂自己鬼迷心窍。管它离得近不近呢。反正她又不会再去穗禾领府了。

沈书鱼熟练地在导航里输入目的地,“老房子不住了?”

她记得温言回父母过世前给他留了套老房子的,在横桑的郊区,她还去过几次。他那时和他的外婆住在起,周到周五住校,周末回老房子住两天。

男人音色清淡平静,“政府规划,早几年拆迁了。”

原来温教授也是个拆二代呀!

“那你外婆她?”

“前两年就去世了。”

沈书鱼顿时面露歉意,“抱歉。”

他看向窗外,“没事。”

沈书鱼的车开得特别稳,白色小车直汇入车流。

雨越下越大,雨刮器吱呀作响。车窗玻璃上堆积了大片斑驳的水渍,总也不能干净。

两侧路灯暖橘的光线细碎地掉进车里,将女人素净的瓜子脸蒙上了层细细的阴影。她的侧脸特别精致好看,线条清晰,弧度有致。短发别在耳后,露出双小巧可爱的耳朵,星星耳环镶嵌碎钻,璀璨夺目。

温言回不动声色地打量她。他觉得这个姑娘变了很多,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沉静了。安静温婉,很有大家闺秀的感觉。读书那会儿她可是飞扬跋扈的小公主,怎么闹腾怎么来。

沈书鱼专注开车,时间没再跟温言回讲话。她心里紧张,怕说多出错。

深究起来,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紧张什么。大概是时隔多年见到温言回尴尬吧!

车厢里尤其安静,只有导航的声音萦绕在耳旁。

她觉得气氛有些压抑,空气仿佛凝滞了般,不再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