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到温言回跟前,小心翼翼地开口:“小姨父,我告诉你个秘密哦!”

温言回边给草鱼抹上淀粉,边问:“什么秘密?”

炎炎探出小脑袋往客厅方向看了眼,看到沈书鱼正在看电视,他这才放心,悄声说:“我刚看到小姨哭了。”

温言回听,条件反射皱起眉头,“小姨怎么了?”

炎炎:“她的眼睛红红的,肯定是哭过了,她还骗我说她没哭。你们大人就是喜欢口是心非。”

温言回抹淀粉的停顿住,电光石火之间意识到了症结所在。

——

晚上温言回努力弄了桌丰盛的菜肴。

最令人期待的就是那道麻辣鱼。

炎炎小朋友的口味随沈书央,小小年纪就很会吃辣,无辣不欢的主。

麻辣鱼上桌,炎炎就夹了块鱼片品尝起来。

鱼肉送进嘴里,小朋友就直接皱眉,“小姨父,这鱼怎么这么咸啊!”

温言回:“……”

他赶紧给炎炎接了杯开水漱口,“盐放多了,炎炎你别吃了。”

沈书鱼拿起筷子吃鱼,表情平静,镇定自若。

炎炎惊讶地看着她,“小姨,你没觉得咸吗?”

她耸耸肩,语气清淡,“不会啊!我觉得刚刚好。”

炎炎:“……”

炎炎狐疑地看着她,又夹了块鱼肉放进嘴里。

“明明很咸啊!”小朋友直皱眉。

沈书鱼自顾吃鱼,派泰然。

看到她这副样子,温言回心里五味杂陈。

他直接拿掉她里的筷子,“鱼鱼,不要吃了,点外卖好了。”

沈书鱼:“别啊,干嘛点外卖啊!你好不容易烧顿饭,我得给你面子呀!”

温言回眼神平静无波,淡声道:“鱼鱼,小孩子是不会说谎的。”

沈书鱼:“……”

她怔住,半晌没动。

他看向炎炎,“炎炎,你先回房间看动画片,我有话要跟你小姨说。”

炎炎瞅着这两人气氛不太对,他听话地进了屋。

炎炎离开两人的视线,沈书鱼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倏然滚落,宛如成串的珍珠。

看到她的眼泪,温言回整个人下子就慌了。

“鱼鱼,对不起……好端端的哭什么呀?”

“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抬头看他,泪眼婆娑。

“你出国后不久,我生了场大病,病毒伤害到了味觉神经,味觉就失灵了。”

沈书鱼:“……”

也就是说十年,整整十年他都生活在寡淡无味的世界里。酸甜苦辣咸,人世百味,他样都品尝不出来。

“你治疗了吗?还能不能治好?”沈书鱼把拽住他的袖子,语无伦次。

“治不好了。”他抬擦掉她的眼泪,语气无力。

听到这里,沈书鱼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怎么会治不好呢?我们去国外治,国外医疗水平高,肯定能治好的。”

“到哪里都治不好了,别白费力气了。”他比她要冷静多了,因为他早已接受了现实。

确诊的时候,医生就明确告诉过他了,病毒损伤了味觉神经,这是不可逆的,他的味觉永远都不会再恢复了。

后面他也看了好几个医生,得出的结论都是样的。

刚刚确诊的时候,外婆走了,沈书鱼远在国外,他有段时间非常消沉,只觉得生活灰暗厚重,不会再好了。抽烟喝酒夜之间就学会了,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努力的意义,也看不到未来的希望。

那会儿不求上进,只想堕落,无异于就是行尸走肉。

人呐,往高处走难如上青天。可如果想要堕落,那简直是分分钟。

过了很长段时间他才慢慢走出来。接受了现实,和自己和解,不再为难自己。让生活逐步恢复正轨。

他尝不出味道,他的世界注定就是寡淡无味的,他认命了。

“那你为什么瞒着我?上次我拿盐水试探你,你就不该瞒着我的。”

温言回抬抹掉她眼角的泪水,面露疼惜,“怕你哭。”

他这辈子最见不得她掉眼泪。只要她掉眼泪,他就如临大敌,慌乱不堪,不知道该怎么办。

“鱼鱼,十年了,我都已经习惯了。对于我来说,我唯尝过的甜就是当年你喝剩下的那半杯珍珠奶茶。我尝过了甜,现在也拥有了你,我觉得这样就够了。你可以当我的舌头,替我品尝这世间所有的美食。”

失去味觉,他的人生也许残缺。可老天爷把沈书鱼还给他了,于他而言,余生有她相伴,这才是最大的恩赐。

比起她,他失去味觉,余生注定寡淡无味,这样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就是他的舌头,能替他品尝这世间的美食,能告诉他每样东西都是什么味道的。他可以在脑海里幻想它们的味道。哪怕他的舌头尝不出来,他也能感受到食物的美味。

沈书鱼哭得很厉害,眼泪哗哗往下掉,怎么都停不下来。

他越是安慰她,她就越是难过,眼泪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你这个傻瓜!”她把抱住她腰,眼泪蹭得衣服到处都是。

她真的好心疼他,很心疼很心疼!

——

即便温言回反复申明自己的味觉永远都无法恢复了。可是沈书鱼却不死心。她总想着还能治,只是没有遇到厉害的医生。

所以她到处托人找名医。

她通过姐姐姐夫找了好多个专家给温言回看诊。这些专家给出的结论都是致的——他的味觉治不好了。

她为此哭了好几次,每次都躲在卫生间里偷偷哭。

哭完了擦干眼泪,又是副没事人的样子。

她其实比温言回还要感到心疼。可是他的味觉不会好了,这是既定事实,不可转圜,除非出现奇迹。

慢慢的她也接受了现实。

人生就是这么无奈。很多事情非人力可及,你不得不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试着去接受它。

作者有话要说:年度催泪大戏,就问泥们哭了没?

反正我是哭了!太心疼温教授了,这么好的个人。

79、第79勺糖

第9勺糖

清明过后,春天渐渐铺散开,春意明显。大街小巷被柳絮覆盖,毛茸茸的小东西迎风飘洒,落满了衣裳。小区里的早樱和泡桐开了花,花枝柔软。

近来横桑的雨水愈见丰沛。小雨经常下就是半个月。细雨绵绵,像极了京剧长长的腔调,总也停不下来。

连半个月,整座城市都笼罩在片潮湿氤氲的水汽里,仿佛浸了水的海绵,只需轻轻拧,就能湿哒哒地往下掉水。

沈书鱼贯不太喜欢下雨天。雨下久了,屋子里似乎都沉淀着股子潮气。她点了熏香到处熏,不放过家里的任何个角落。

淡淡的草木香混杂在空气里,淡化了潮气,馨香扑鼻。

这个味道温言回太熟悉了,他也喜欢。每次闻到都觉得是种享受。

家里多了这个香味,让他觉得这个家都温馨了不少。

不止味觉,人的嗅觉也格外怀旧。我们总是下意识去搜寻自己熟悉的香味儿。

到下雨天沈书鱼就喜欢赖床。每次都要温言回催四请,她才能从床上爬起来。

上班也不愿自己开车,要温言回送她去社里。

如果说婚姻生活让沈书鱼有什么改变的话,那就是她变得更懒了。温言回是在养猪,把她惯得越来越懒。

虽然日子琐碎,却也不失温馨。

沈书鱼尝试着自己做饭。头两次差点把厨房给点了,浓烟弥漫,把邻居都惊动了。

后面才慢慢好起来。她会烧的菜其实很有限,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个素菜,外加道麻辣鱼。

不过对于温言回来说,老婆大人能做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毕竟这姑娘直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

***

2019年4月底,《黎明之吻》络全完结。

《黎明之吻》完结,沈总编比温言回这个亲妈还要高兴。苦逼的追狗终于彻底解放了。再也不用每天催温言回码字,抓心挠肺等更新了。

为了庆祝《黎明之吻》完结,沈书鱼特意布置了烛光晚餐。

鲜花,蜡烛,红酒,牛排,场面唯美浪漫。

沈总编这个阵仗委实搞得大。

温教授下班回来看到桌子上布置的东西,有些奇怪,“鱼鱼,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在他印象里今天不是两人的生日,结婚纪念日也还没到。他想不出究竟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值得沈书鱼这么隆重对待。

沈书鱼替温教授脱了外套,转扔到沙发上。

他单穿件浅蓝色衬衫,卷起袖口,露出麦色精瘦的臂,力量感十足。

她拉他坐上餐桌,浅浅微笑,“庆祝《黎明之吻》完结,咱俩必须喝杯。”

温言回:“……”

这么正式的吗?

温教授不禁失笑,“听你这么说,我也觉得必须庆祝,总算能歇段时间了,不用被老婆大人摁头码字了。”

沈书鱼:“……”

她跟着笑,“我也不用再当苦逼的追狗了。”

“哈哈哈……”

春夜缱绻,外头夜色深重,城市里渐次亮起的灯火宛如璀璨的星河,光芒万丈。

气氛必须到位,餐厅没有开灯,沈书鱼点了蜡烛。

蜡烛微弱的火苗摇摇曳曳,火光在玫瑰花的花瓣上停留数秒,很快又滚落了下去。

朦胧的光影之下,玫瑰花娇艳欲滴,隐约可见花瓣上方细细小小的水珠,折射微光。

美酒加美女,气氛惹人沉醉。

沈书鱼跳下椅子,踢了拖鞋,光脚踩在干净的地板上。

深棕色的木地板,映衬着她脚背上的那点皮肤,白皙透亮,莹润如玉。带给人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温言回不经意瞥到,只觉得眼神发热,喉头发紧。

沈书鱼伸出,“不知能否请温先生跳支舞?”

温言回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语气不疾不徐,“温某不才,不会跳舞,恐怕要让沈小姐失望了。”

她嫣然笑,嗓音轻快,“没关系呀!我可以教你。”

他的身子未动,只问:“沈小姐收学费吗?”

沈书鱼:“温先生可以先欠着。”

温言回:“……”

她把人拽起来,“华尔兹很简单的,你这么聪明,教就会。”

只覆肩,只揽腰,两人贴得很近。

“男进左,女退右,有侧身动作……”

温言回脑子好使儿,学就会。

跳完两人都有些累了。沈书鱼想去沙发上休息会儿。可温言回箍住她腰不放,眼神明亮又炙热。

沈书鱼有所觉察,勾唇施施然反问:“温教授想干什么?”

“你说我想干什么!”他抬解开衬衫领口的纽扣,露出精致的锁骨,骨感嶙峋。

“这个时候要是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沈小姐精心布置的烛光晚餐。”他笑得痞气十足,双眸蓄着团烈火。

大滑下腰线,轻轻松松就找到了连衣裙的拉链。

哗啦声响,直接扯开了。

男人没半点犹豫,直奔主题。

“嘶!”沈书鱼下意识蜷缩了下脚指头。

繁星四月,路灯下柳絮翻飞。白墙之上花影漂浮,摇曳生姿。

沈书鱼透过窗户,仿佛看到了几棵桂花树迎着春风飘摇,枝叶扶疏,带起池春水。

折腾半宿,沈书鱼被虐得够呛。

这般放纵,第二天自然是爬不起来了。

闹钟响了几次沈书鱼都没听到。

温言回从薄薄的空调被里伸出摁掉了闹钟。

老婆昨晚儿那么累,温言回心疼她,想让她在家好好休息天。他替她请假。

素问大神个电话打到听风出社。

“你好,我是素问,沈总编今天人不太舒服,在我家休息,我替她请个假。”

接电话的于琳妹纸:“…………”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于琳妹纸直接蒙了。

她刚刚接了谁的电话来着?

素问大神?

他说什么来着?

是给她们家总编请假没错吧?

总编在他家休息?

草,他俩什么关系啊?!

“琳琳你怎么了?见鬼啦?”同事瞅着于琳妹妹的脸色不太对劲。

于琳声吼:“我刚接了我男神的电话。”

“谁?”

“素问大神。”

编辑们:“……”

听到素问大□□字,社里全体编辑火速放下头工作,前来围观。

“大神打电话来干嘛?”

“男神他说什么了?”

“琳琳,快告诉我男神在电话里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