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就是委屈呀,没有正大光明的身份!

要说这人呀,还真得论身份,这一声“姐夫”叫得叶苍泽什么都放了下来,结果你一杯我一杯的,两个人喝起来没完,让陈碧看得一愣一愣的,都不知道这两家伙是怎么了。

先倒下的是陈景和,叶苍泽酒量好的,也有点脚步虚。

陈碧后面就不理他们,径自在那里吃,吃得叫一个慢的,叫一个精心的,个个头的大闸蟹,虽说都过了吃蟹的最好季节,可摆在她面前的都是个顶个的雌蟹,八件套在她手里跟活了一样。

她没吃黄酒,就她那个酒量,一点就倒了。

陈景和叫人抬下去了,叶苍泽到是趴在她身边,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瞅着她将蟹肉送到嘴边,他动作可快了,一把挤过脑袋,薄唇一张,就把她的肉给吃了——

“陈碧,你说什么时候我们把事儿办了?”

要说叶苍泽喝这么酒干嘛?他平时也不怎么喝酒,酒量好归酒量好,从来没想过要靠酒来壮胆,结果——临了,他都看不起自己,还得喝酒壮胆。

051

求婚这种事,不是非得单膝下跪,把个钻戒捧到面前,这才算是求婚,你可以在平平淡淡中见真章,保证不叫人觉得跟演戏一样腻味。

叶苍泽就是玩得这一手,忒真诚,把话那么一说,也不说咱们结婚吧,或者你嫁给我吧,这都不说,他直接奔主题——把事儿给办了,仿佛她早就答应了,就差几时去办事了。

陈碧这时候还真不淡定了,这姑娘就算是淡定,那也得装的,假装淡定什么的,她装过无数次,要是不知道她,还真以为她真是淡定的人,风不吹云不动的那种,外强中干这话听说过没的,真就是这样子,强势的人面前,她这淡定都一丝儿都装不住。

这不,她手里拿着的小剪子“咣当”清脆一声掉落在地,那眼神都直了——不止是直了,还夹带着急,把事儿给办了,这事说得到轻巧,那也得能办才行呀,偏偏对他的认真表情儿,她的舌头跟被猫吃了一样,“我结婚了”四个字怎么也说不出来。

一迟疑,就成了拒绝,叶苍泽眼神一冷,离她都远了点,“你不乐意?”

这声儿,可冷着呢,比他的眼神还叫冷,冷得她认为这包间里的暖气都是白打的,都没有感觉了,没感觉还好说,她最主要还是觉得冷,跟刚才在外头一样,被风吹得牙齿之间都打架了。

“我没、没…”

“没不乐意,干嘛不答应?”

她的话开了个头,就让叶苍泽打断,问得真叫一个犀利的,既然没有不乐意,为什么不答应把事儿办了?他那么个态度,几乎都在逼她了,呃,也不是几乎,是直接在逼她,逼她表态——

表态都是表面的,他要的就一个答案,没有第二个答案,第一个答案都得是肯定的,否定什么的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里。

结果她一迟疑在他眼里就成了拒绝,眼神锐利如刀,双臂环抱在胸前,坚实的手臂极有气势,上半身往后仰,全靠着椅背,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自己嘴角流露出来的细微嘲讽之意,“怎么,你还想跟方同治不成?”

她顿时泄了气,十指手指头完全是出自下意识的绞在一起,连手指的颜色都泛了白,她都没去注意,径自看着自己小礼服下摆都挡不住的膝盖,讪讪地回了句,“我又没有这么想——”

要不是他提起,她还真没往那里想,她想的更严重了点,要不是张磊揪着那两本东西出来,她估计也不记得自己做过那种混账事,谁曾想她早早地把自己豁出去了,说出来都没人相信的事。

可又是真真确确的事,紫红色的本本,上头的字还是打印出来的,整齐划一,男方名字,女方名字,再有登记日期,一应俱全,还有权威的钢印儿,都叫她发怵,更叫她说不出来。

她低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脑袋里光一个想法,怎么把这个处境给摆脱了,结果,她的强大脑回路又出来了——手指往腰间一动,也不知道是抓着东西了,小礼服到是连个阻挡都没有的从她身上脱落。

这叫一个惊艳的,从来都是别人主动,她主动的事儿从来都没有,这会儿,她是真主动了,叫叶苍泽险些愣在那里,奶白色的肌肤,估计叫包间的暖气给烘了过来,丝滑般的小礼服从她身上滑落。

呵!

他都忍不住倒抽口气,小巧挺圆的胸部,根本没穿什么,就顶端贴着叫人眼亮的乳贴,把尖突都给挡住,让她不至于难堪地激凸起来出洋相,更让他眼神变深的是她薄薄的内裤,他都怀疑这些个能挡住什么。

小礼服就滑落在她脚边,将她双脚都圈在里面,仿佛成了孙大圣给唐僧用金箍棒画的小圈子,里面是安全的,外面是危险的。

他坐在原处,没上前,眼神阴暗,“你这是要做什么呢?”

陈碧哪里料得他这么说,说得她都快掉眼泪了,面子都没有一点了,她容易嘛,以为她自己脱衣服是容易的事?更是委屈了。

她忿然了,弯下腰,不管不顾地拉起小礼服,不知道是失了面子,还怎么的,反正她脸颊通红,倔强地咬着自己的唇瓣,对上他稍冷的眼睛,甚至都能清清楚楚地瞅见他微缩的瞳孔,“我们分手吧,我不乐意见到你。”

“分手?”叶苍泽瞳孔缩得更厉害,那眼神真利得跟刀子一样死死地盯着她,任何一个被拒绝的男人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站起身来,带着一股子压迫性,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的脸,“我是你男朋友?确实过关系了?”

她与他是什么关系?

不正常的男女关系,这点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原来是她自己的混账事,没把事儿弄清,现在她与张放登记了,那么与别人,那都不是正当男女关系——

她脸上的红色顿时一消而散,找也找不见了,为这么个想法都羞耻,更为自己刚才想豁出去主动一回的想法感到懊恼,脸皮子跟被刮走了好几层一样,叫她坐立难安,咽了咽口水,有那么一种前面都是死路的感觉涌上心头。

往前没有路,后退也不行?

“既然没关系,那我们也别办什么事了。”灵机一动,她突然间惊喜万分,跟抓到救命稻草一样,赶紧把自己跟人结过婚的事都想烂在肚子里,双手把小礼服往上拉了拉,一边走向包间门,“我走了。”

她想的到真是简单,光凭这句就打算把人拿下了,此时就想回家去好好睡觉。

那也得有人放手才行——

叶苍泽把人从四九城挟过来都为了什么?为了几天的露水情份?根本不是的,他的要求真没那么低,要真那么低早就不跟她说什么劳什子“把事儿办了”的话,直接求得肉体的解放不就好了!

她想走,真得有人放手才行,叶苍泽动作不慢,本来就不会慢到哪里去,好歹是军人出身,揪住她这样的,都不费力气,“真是个没良心的?”他凑近她的耳后,将她从身后搂住,一手更住握住她试图去拧门把子的手,不叫她乱动。

贴得非常近,她整个肩部都露在外头,奶白色的肌肤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叫人一看那视线都快跟粘在她身上一样,温热的气息落在她肩部,一手往下滑,滑得叫一个惹人心烦的,惹人发颤的——

他的手,带那么一点薄茧子,也不是干什么活出来的,那是握枪也弄出来的茧子,透着个有力劲儿,摸在她身上有点糙,但不是太糙,“恰到好处”,四个字最好形容,腰部,细细的腰肢儿,跟柳条儿一样,仿佛一用力,就能叫她断了腰。

陈碧到抽口气,全身都紧张起来,听他话到是没错儿,都说她有时候还能真诚的坦白一下自己,这当下,她真对自己坦白了,确实认为自己没有什么良心,估计都是叫狗吃了。

她这么一想,也就笑了,刚才的气势顿时就没了个干净,底线就那么一个,他别提就行,她还能哄自己玩,没啥事,真没啥事,顺带地把正经登记过的事都甩到脑后去,“疼——”

胸前叫他一握住,那手劲,到真是重,重得她都快飙泪,嘴儿一张,就呼痛出声,只是那声儿还没有真正出来就响了头时,脑袋就让她硬是转过去,叫他的薄唇含了个正着——

她嘴里,有一点腥,也就那么一点点,最多的是醮料的味儿,醋、酱油、、姜味、再加上蒜味,全都叫他吻了去,她吃过的味道,全叫他经历了,吻得深,吻到她心上一样,叫她都快呼吸不过来。

“这也叫疼?”他抽开点唇,从两人的唇间带出细细的透明粘液,手下的劲儿更用了点,见她疼得皱紧眉头都不肯松开手,反而更与她作对似的抠弄着被她贴住的果子,“你是没疼过…”

话刚落入她耳里,她才想了抵抗的心思,就叫他咬住鼻头,尖利的牙齿就磕在那里,她不敢动,一动就怕他牙齿真咬,乌溜溜的眼睛就巴巴地瞅着他,有那么点可怜样,“阿泽,我困了。”

都是哪里来的理由,都叫人发笑。

叶苍泽上一秒钟叫她的拒绝给气得差点七窍生烟,这一秒又让她的话给逗乐,偏是那张严肃的脸硬是端着架子没肯软化,手到是移开点,合了她的意,放开她那里。

不是说他放开她那里就算是放她一马了,真没有这么简单的事,他的手,往她肩头下滑,慢慢地滑,跟折磨人一样,摸得叫一个动情的,他底下的物事抵着她的臀后,没动一下,就那作孽的手,在骚扰她,一下一下地摸着她。

她个意志薄弱的主呀,给他的手摸得都快站不住腿,要不是身后他抵着,说不定就软软地倒下来,也亏得他抵得好,人都在他怀里,跟投怀送抱一个样,“我真困了…”

声音可委屈了,委屈的都找不到世界上还有比她更委屈的语气,叫叶苍泽还真是拿她没办法,简直跟勾走魂一样,她说困,还真送她回去。

她睡着了,夜深的,伸手都不见五根手头,他贴着她,侧躺在她身后,那有力的手臂把人箍在怀里,霸占着她,哪里肯放开一下手——

可他更知道,时间不多,没人能放手,偷来的时间过得总是太快了。

“砰砰砰——”

跟砸门一样的响声,把睡着的陈碧给吵醒了,还迷迷糊糊的搞不清状况,就见着叶苍泽站在床前,比起昨天的休闲之态,今天又是一身正装,军服加身,看上去严肃许多,叫她微有点恍眼。

禁/欲素——全身上下都透着这么个气息,叫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可外头的声音实在太重,叫她没能静下心来,眉头略皱,“谁那么无聊了,到底是敲门还是砸门?”

她问得好,人在门内,自然见不到外头的人那一脸阴暗的脸色,还有愤怒,简直被人杀了全家老小或者是被人挖了十八代祖坟的滔天怒火,不止这些,那眼神更毒,全叫嫉妒给激发出来的毒意,那一眼就能把人给“毒死”。

 

052

都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柳东泽对这话到是深信不疑的,敌人的敌人就他的朋友,虽然说敌人有点过早,他到是早就拟了作战方案,没曾想,他的作战方案就开了个头,刚跟叶苍泽联手,结果叶苍泽就他摆了一道。

他跟叶苍泽没完,这话是真的,眼看着那房门连丁点要打开的意思都没有,他那个气的呀,跟没了理智一样,抬腿就踢向坚实的防盗门,奈何那门实在是坚实,他胡乱的踢法也没能让房门有什么特别的动静,仅仅是以响声回应他的狂踢。

“叶苍泽,你就个卑鄙小人,竟然敢忽悠我!”他不怕丢面子,在门外就嚷嚷,分明不去管隔壁到底有没有人住着,他大少爷不高兴了,得叫所有人都得陪着,跟着一起不高兴才行,刚嚷嚷,他又抬腿往门上踢,有多大的劲儿就踢多大劲儿的门,“陈碧,别以为你跑了就行了,你妈那里我都说了你跟我一起呢…”

陈碧住的楼不比别人的豪宅,讲究一层一户,她这里光同个楼道上来的同一楼层就有好几户人家,平时进进进出出跟邻居虽说不是怎么熟,到是点头打个招呼这事儿还是做的。

他那么狂躁,哪里能不叫人注意了,都临近年关了,也有早放假的早就待在家里,被他那种疯子似的踢门法给震得心神不宁,更加上他锃亮的光头,两下一加起来,自有人认为他是危险人物,立即把事反应到物业那里。

陈碧还在烦,在里头烦,任被大清早吵醒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有那么一点起床气,听到外头的声音,却让她顿时变了脸色,抬眼看看兀自收拾公文包的叶苍泽,她没了底气,“你别说我在这里呀——”

她就披着睡袍,根本没注意那不是他的,根本不管自己是在自己的房间里,人一猫着腰,就往浴室躲,生怕叶苍泽把她的行踪无意中说了出去,她才刚进浴室,还没有在浴室门后站好,又从里面探出大半个身子——

“你就说我不在,我这里借你住的。”

话一说完,她就往后躲,把自个儿躲在浴室门后,揪紧了呼吸,生怕丁点的呼吸声都能叫别人听出声来,发现她的存在。

叶苍泽看着她往浴室那里躲,没为难她,真的,他嘴角微微一咧,到是习惯她的作法,只是有点不太容易接受而已,可他到底知道她也就是那样子,缩头乌龟的性格估计又跑出来了,想当作她人不在?

“躲好了,怎么样都别出来,知道了吗?”他说得不重,到是提醒的意味到是很浓,还有几分掩饰不住的关心,他也不需要来掩饰这些,“我去开门了。”

“开门”两个字跟铁一样沉重,让她躲在门后,更加不敢露一点出来,就盼着他把人给弄走,至少别在这里,她还想在这里住下去,现在真没想考虑搬家的事。

叶苍泽去开门,他那走路,要按我们平常的说法就是走得挺慢,如果要用什么特别的词来表达,那就是走得镇定自若,换一个词儿,就换了个气场,尤其是他成竹在胸的模样,更能叫人放心。

陈碧一向放心他,不过这时候,她就算在门背后急得不行了,那也不能自己舍出来了,让别人先顶上去一向是她的作风,要死也千万是逼不得已时,或者山穷水尽真没有了路子了。

她想的好,叶苍泽想的也不差,对她这种丢下他不管不顾,还想把事全推给他的没义气举动,早就有了准备,没打算先跟她理论,理论这种事,一理论起来就没个完,最好清静的时间儿,有个好的气氛,好好的理论理论才好。

他一开门,柳东泽就闯了进来,还一把将他给推开,这一推,居然推得可重了,竟然把叶苍泽推开了,不止推开一点点,叶苍泽还往后退了好两步,刚站住时连脚步都不稳了,跟体虚了一百八十度般。

柳东泽那心里恼的,不耐烦见到这张脸,他长这么大还没给摆过一道,现在到叫叶苍泽给硬生生地摆了一道,难看的事他在后边做,叶苍泽到是占了便宜,让他一口气憋在那里,咽也不是,吐也吐不出来——

现在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本来就是情敌,现在再加上给摆了一道,新仇旧怨加起来比海都深,比天都宽,他见叶苍泽往后退的虚弱,那瞳孔都缩了缩,全是恨意呀,脚步跟着上前,再把叶苍泽往那里一推——

不止是推,连带着拳脚就上了,上得那个叫一个狠的,都说打人不打脸,他是光往人家脸上招呼了,被打的叶苍泽开始还能用手挡挡,最后呀,他都没挡,跟个橡皮娃娃似的,任由人在打。

一边倒!

对,就是这个,叶苍泽简直是完败了,柳东泽到是意气风发,打了几下子见他没还手,他打得也没意思,索性也收了手,眼里的恨意一点没少,“别给我使苦肉讨,叶苍泽,你真把自己当成菜了?”

不止是恨意,还有蔑视,居高临下地盯着缓缓滑下去的叶苍泽,见他连句话都没有,默默拿手抹去嘴角的血,那脸都是红的,他就那么默默地看着柳东泽,跟在赎罪一样,不止赎罪,还更有同情,或者叫怜悯也成。

就是这副样子把柳东泽气得不轻,合着他需要叶苍泽怜悯了,简直在打击他的自尊心,刹时就火冒三丈了,他握了握拳,预备再给人肚子上来一拳,脑袋忽然间就清明了,人家想使苦肉计,他怎么非得往圈子里跳?

他犯不着跟叶苍泽这小子在使力气,他的力气,怎么着也奉献给那个不知道好歹的人,好叫她知道她的地儿,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值得她张开腿儿叫人耕耘的,不由冷哼一记,讽刺意味十足十。

“陈碧你给我出来,敢给我张你的腿儿,就别给我跟个乌龟似的躲着,也好叫哥哥看看你的本事,把叶苍泽都弄得腿软了,哥哥也得给你看看你那里有没有肿了,你说是不是?”

话说的那叫一个不给面子的,说的那叫一个下流的都没有了禁忌,柳东泽就有这么个本事,红口白牙的,说个话也个“脏”字都不带,却能叫人羞死。

昨晚真没做什么,比起前些个晚上,她都挤不出睡觉的时间,昨晚真是清白的跟水一样,虽说是清白,她全身上下哪里逃得过叶苍泽的手,偏是真没进到那一步,被柳东泽那么一急嗓子,她腿肚子都打颤了。

上次跟人闹得不愉快,她回头就把事忘记了,没曾想,柳东泽还能跑到这里来,她想都没想过有这事,小心肝跳得都顾不得频率了,两手抵着背后的墙壁,墙壁有些凉意,她到是没感觉了,心里头除了紧张还是紧张,生怕柳东泽闯进来——

不止怕,她还担心,担心柳东泽下手太狠,真把叶苍泽打伤了,但没胆子出来看看,她就个乌龟的性子,担心得要死要活了,都没敢出去看一眼,洁白的牙齿那咬着下唇瓣,死死都不肯松开。

柳东泽往里走,客厅不大,一眼就清楚知道这里藏不住人,他都闹这么个动静,这人还不出来,当真是想当缩头乌龟了?

他大踏步地往里跑,连个犹豫都没有,视线掠过没有起来的叶苍泽,眼里的鄙视更浓,“别真以为进了叶家,你真就得叶家承认了,叶苍泽——”

叶苍泽没还过手,一下都没还过,任由他在那里打,就跟不知道疼似的,闻言,睥光顿时利了几分,完全没有刚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架式,“用不着你来多嘴…”他站起身,几步就走在柳东泽的面前,先一步地坐在床沿。

床里的被子凌乱,而他就跟个男主人一样大模大样,让柳东泽眼睛猩红一片,将被子一掀,也是他病急乱投医,那被子一看就知道没人,他还去掀,不止掀,还故意把被子往叶苍泽头上扔。

被子从叶苍泽身上滑落,即使脸上被揍得红肿不太好见人,嘴角还残留着没有抹干净的一丁点儿血色,却不见一点狼狈之色,“她跟朋友出去了,要想见她,等晚上吧。”他说得淡定,即使在说假话,却说得高明,叫人看不出一点心虚来。

可柳东泽哪里能相信他,一次上当就够了,哪里能上一个人的二次当,这也太济事了点,他看看这卧室虽小,到五脏俱全,衣橱太小,看都不用看了,肯定是没人,他的视线可毒呀,就望向浴室。

他往那边走,叶苍泽不动如山,走得越近,叶苍泽反倒是往外走,仿佛就把场子全摊开了来,让柳东泽自己一个人在那里找。

“陈碧陈小姐在不在?我们物业的,有需要帮忙的吗?”

物业来得相当快,来得不止一个人,不止是物业主管,后面还跟好几个保安,敲门的是物业主管,他谨慎地盯着紧闭的房门,刚才他查过了,来人没有登记过,虽说他们有外来人员登记的手续,但这个手续一向没落到实处,要是出什么事,对他们物业公司真不是太好的事。

叶苍泽没再理会柳东泽的举动,他打开门,看到外面的人,露出浅浅的笑容,“没有什么事,刚才那位是我的朋友,多年不见了,难免有点激动…”

“那么,陈小姐呢?”物业主管不认识这个男人,到是知道业主是个女的,也见过几次的,如今业主没出来,他当然得问问清楚,看这个男人脸上红肿,估计是给打的,他心里到是想什么样凶残的朋友,激动的这么厉害还打人了?

“她上班去了。”叶苍泽说的很简单,没有多余的字眼,人已经往外边走。

他这一走,连带着想往浴室闯的柳东泽都走了出来,估摸着是相信里边没人了,他那个气的,又找不到事主,心里火大的没处去了,跟头受伤的狼一样走出去。

053

“哐当”一声,门关上了。

几乎是同时,躲在浴室门后的陈碧整个人都软了,慢慢地贴着墙壁滑落在地,两手从身后扯回来,手心里全是汗,湿湿的,都叫她难受。

真吓得不轻,刚听得柳东泽的脚步就在门外,离她估计都不到一米的距离,就这样子,她那时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哪曾想,竟然是物业来得这么及时,把她给解救了,劫后余生有木有?

就那么蹲坐在有点冷的瓷砖铺就的锃亮地面,好半天,陈碧才觉得心跳得没那么快,总算是慢慢地扶着门把站起来,可能是吓得太深,以至于她的腿还有点软。

刚开始还有点木木的,不止是动作,就连脑袋里的东西都是木木的,等到她看到凌乱的床,还有一屋子叶苍泽夹带进来的东西,她想柳东泽一定是看清这房里的所有东西了,那个叫五味杂陈的什么都有。

谁也靠不住——

这几个字忽然间涌入她脑袋里,让她一下子懵了,可不就是,这一个一个的,谁也靠不住,待在这里,还不如一走了之?

有了这么个念头,她行动到是快,拉出自己的行李箱,打开衣橱,把里头的冬衣都给拽出来,不管是不是会弄皱了,都往行李箱里塞,瞬间就将冬衣卷了个精光,拉着行李箱,她把自己用得上的银行卡都收拾到包里,头也不回地出门。

她没有车,出门不是地铁就是公车,出租车这玩意儿谁都知道路上跑得全部是满车,空车什么的除非是撞大运了,幸好她住的地儿号称出入方便,最近的公交车站点就在小区大门外。

刚好走到站点,315路车慢慢地从远处过来,停在站点,她先将行李箱往车上推,再跟着上车,举起包包,对着刷卡机那么一照过,再拉着行李箱往里后面走,公交车里的人还挺少,她也容易地找了个位子坐下。

她望向窗外,视线随着车子的离开,看得越来越不清楚,心里有种纠结,甚至都涌起不知道几时才能回来的悲凉感,心里到是怨呢,谁都怨,惟独不会怨她自己。

路上她还给张玲玲打了个电话,直接投奔人去。

半岛华庭。

听上去挺奇怪的名称儿,却是张玲玲常去之地,那里是高级会所,她在那里常年包房,陈碧去过几次,嫌弃她几个玩闹起来没有个节制,就不太爱去,现在没处可去,只得投靠张玲玲。

那里的大堂经理还记得她,眼神儿挺好,挥手让帮着陈碧拉着行李箱的门童走开,他亲自替她拉着行李箱,“张小姐在上头呢,都说了让我注意着点儿,别把陈小姐给落过去了…”

陈碧笑得挺好,虽说人家这么殷勤,她有点不习惯,到是她会装,也就装得淡定,别人还不定发觉她在装,表相真是挺好,微笑地点点头。

等陈碧到包房门前,大堂经理先敲了敲门,再把行李箱放开,那门儿刚好一开,从里头走出来个人,双臂夸张地大张,笑得可开朗了,“亲爱的,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张玲玲这性子一直夸张,谁也想象不到她曾经在一个男人面前把自己的性子都小心翼翼地掩藏起来,结果——没有结果。

如今她到是潇洒,全身上下就一件快及膝的白衬衣,有点大,绝对不是她的型号,她到是不在意这衬衣露出她纤细的双腿,姿态自然,没半点遮遮掩掩,坦然自若。

陈碧摇摇头,将行李箱往里拖,一进门,扑鼻的烟味就过来,让她差点打了个喷嚏,一手揉揉鼻子,眉头略略的皱起,“你到底是抽了多少烟?”一放开行李箱,她就去开窗子,外边的风透进来,才让她觉得好受点。

张玲玲到不在乎,眼下微黑,昨晚都通宵麻将,现在到想补眠,整个人倒在大床里,动都不想动一下,“我睡一会儿,困死了,那帮老娘们,可把我榨干了——”

别误会,真的,她说的榨干,其实也就是昨晚准备的现金都给输没了,她嘴上抱怨归抱怨,那神情懒懒的根本与抱怨搭不上关系。

当然,陈碧也不会相信她就为了那点钱能伤心,“昨晚陈景和他爸妈怎么不在?”迟疑了一下,看着侧身睡在床里的张玲玲,还是问出口。

“那真是你弟呀?”张玲玲这时到来了点劲儿,微微坐起,被子刚好盖住她的肚子,见陈碧点点头,她到是一脸无奈,“我爸那个脑回路可凶残了,一直认为给我找个好男人才重要,结果陈景和让他一眼见就喜欢,他想那什么的先斩后奏,你相信不,他也得做得出这种事来?要是当时陈景和就直接说不行,我的脸往哪里丢呀?”

这么一听,张玲玲他爸的脑回路的确凶残,连一贯不走寻常路的陈碧讶异地点点头,还奉上认同感,她踢掉脚上的鞋子,换上双拖鞋,“收留我几天吧,让我住在这里?”

张玲玲白她一眼,手一指床头柜,“房卡都给你弄好了,以前给你还不要。”她也不问为什么,这种事她不问,朋友之间相互帮忙,也不需要问什么理由,帮就帮了。

陈碧讪讪一笑,拿起房卡,“你睡吧,我也睡一会——”走入另一间房,她把行李箱随便往角落里一放,整个人趴在床里,动都不想动一下,可能是觉得自己暂时摆脱了那些蛋疼的事,全身的神经都松懈了。

她睡得好,一觉睡到天黑,即使是醒了,也不肯起来,就那么眼睁睁地盯着窗帘,一点想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哎,你谁呀,你谁呀,怎么乱往这里闯?还不快出去,你不出去我叫保安的了!”

她还在那里不肯起来,猛然间听到张玲玲警告的声音,立时就从床里爬了起来,睡觉时她根本就是懒的没脱衣服,现在一起来就往外冲,“怎——”么了?

话都没说完,她就愣在原地,动都没动一下,睡得粉嫩泛红的小脸,此时哪里还能见得到一丝血色,惨白的跟见了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