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个呀…”她的话吞吞吐吐的,就是没能吐出个实情来。

“这不是让你犯重婚罪的吗?”陈景和那真是为她着急,哪里能这样的事,他自己是怎么长大的,自己家里的事,怎么能让自己姐姐也面临这种事,万一他们说不玩就不玩了,那他姐怎么办,坏了名声,以后怎么办?“他们要是都不要你了,你以后怎么办?”

这完全是一个弟弟对姐姐的关心,让陈碧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平时觉得自己的嘴皮子还算行,当着陈景和那关心的脸,又想起小时候两个人真是很好,真是当成亲弟弟一样好的,哪里知道这个本来就是她亲弟弟。

都是什么事呀,原想着是绑架,结果是这样子——陈碧那心情呀,真是七上八下的,难为有人为她担心,可也不知道的,也就担心起来了,张放哪去了呀,是呀,张放哪去了呀——

回头要知道她跟首长同志这事,还不得跟她闹个没完的?

瞧瞧这事,别人都要以为要出个大案来的,结果就是亲弟想救她脱离“苦海”?

她瞬间就头疼了,“你让我走吧,我真没事,你要是不让我走,你就有事了。”话不是白瞎的,要是那几个查到这里,估计都没他的什么好果子吃,这么一想,她赶紧跳下床,“往哪里走,快点,万一他们过来,你就糟了。”

“那怎么行!”陈景和根本没打算让她回去,“反正你待在这里,明天就出国,我都给你办好手续了,明早九点的班机,到时你就不要再回来了,出去了,也别再想这里的事。”

要不是她真比他大几月,还真让陈碧觉得这是她哥,而不是她弟,真是拳拳之心,都是为她好,但是——

不可能的事,她哪里离得开,别说出国了,就是出这个城市,估计也难。

“张玲玲呢?”她没有再拒绝,只能把话题扯开,坐在床沿。

陈景和还以为她真同意自己的话了,心里到是松口气,生怕她执迷不悟,男人是什么东西,他也是男人,哪里能不明白,现在还有兴趣,也许真能把人当心尖尖捧着,要是没有了兴趣,那种结果,他确实不想在自己亲姐身上见到,“她还没醒呢。”

下手时,他还挺心疼,怕伤了人,还是把人带回来了。

“我有点饿了,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吗?”她还真是饿了,晚上根本没吃什么。

他一愣,面上有点尴尬,没准备的那么仔细,“我去下点面给你吃。”话一说,他还真去了,门开还着,都没关。

陈碧软软地倒在床里,怎么也不能想象王满女能有这样的儿子,她恨的是其实是王满女还有她那个爸,于陈景和到真是没有太多的感觉,其实有个弟弟真不错——忍不住涌起这个念头,她两手枕在脑后,走到窗前,外头一片漆黑,连路灯都没有。

她没跑,没有趁着陈景和去下面给她吃就跑了,安静地等着,等着那些人找上门来,心无比的安定,出生以来再没有过的安定。

一个个的脸,都涌入她脑袋里,她会害羞,她也会不知所措,也不晓得自己这样子对不对,可她晓得自己开心,他们也开心,不就好了嘛?

火坑?苦海?还真没觉得,她那个想法,与别人都不同,别人之砒霜,她之蜜糖?话还真那么点意思,也就她这边能说得通,什么事都是纠结一下子,半推半就的都接受了,就跟这次一样,新郎换了个人,也就一时震惊,震惊过了,她也就欢欢喜喜地跟首长同志一起站在婚宴上了。

想说她什么人,她就这么个人——对自己坦白,不对别人坦白。

凌晨时,天边出现一点亮光,寂静的度假别墅区,此时还在沉睡着,偏就是迎来军车,那架式,都不下十数辆,愣是让管大门的大爷都活活受惊了一回,战战兢兢地开了门,瞅着那军车往里头驶进去,坐回去的时候还是浑身哆嗦。

难不成里面藏着破坏社会主义/和/谐/份子?

要不然还能有什么人还能出动这么大的阵仗?

好家伙,军子一停,里头的人都出来了,个个的迷彩服全身,脸上都上着特别的妆,叫人活生生的能吓着了,将最里头的别墅围了个严严实实,就连度假别墅外头都拉起了警戒线。

高手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前面一布好,最中间的那辆车门开了,整齐地下来五个人,站在那里,有前有后,个个表情那严肃的,像是对待阶级敌人似的,连眉头皱起的褶皱都是差不离,那目光都是盯着别墅。

还真是出手了——

从里面弄出来个人,年轻小伙子,瞅着与陈碧与还有那么点像。

当然,那是陈景和,自然有一点像陈碧,里面的战斗力面对强大的国家机器——军人,哪里还能硬得下头皮扛下来,个个都利落的投了,陈景和没吃什么苦头,想吃苦头,也得看人家能不能耐的,一拳过去,人就倒了,根本不需要再动手,利落得很,所以没吃什么苦头,要是真有点战斗力,交起手来,没个轻重的,不知道得吃多少苦头。

“个小白脸,连自己亲姐都下手?”叶则那是第一个上的,直接一脚踢过去的,把人踢的扑倒在地,眼睛都没眨一下,“那么点钱,良心都叫狗吞了?”

这位以为人家真为了钱,把人踢了,就往里头走,想第一个把人弄出来,一想到昨晚给弄走,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都想把人给废了。

陈景和那个心头气的呀,能把人从婚宴那地儿弄出来,不是没有本事,他年轻气盛,哪里容得了这个,肚子上疼得很,非得硬气地撑起来,“喂,你谁呀,你们这帮王八蛋,敢动我姐…”

他还没撑起来,柳东泽已经补上一脚,这家伙就是个阴狠的,直往人家下处踢,也亏得陈景和还没起来,不然的话,非得毁了这一身不可,整个人都趴在地面,牙齿与地面都来了个磕破,满脸的血腥味,更让他恨得想跟人同归于尽。

“混蛋,你们、你们这帮、这帮混蛋…把我姐给祸害了…”他还不甘心,心里想着他姐落入他们手,一个个的,都不是好人,他姐哪里能受得了,再过分的事也得有点度,哪里能这么多人的,“我姐跟你们,那是瞎、瞎了眼的…”

他心里恨得不行了,最恨他爸那个没责任的,要不是当年他爸不去找他姐,能让他姐碰到这档子事嘛,这哪里都是人,一头头狼的,把他姐都给祸害了。

那话呀,说的人脸色都变了,说的还真有点道理,还真是把人祸害了。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就听见叶则在里面叫了声,“你干嘛打我?”

活脱脱的是给人打了?

那目光呀,全都瞅着别墅门口,先出来的是叶则,一手捂着他的脸,估计就是那边脸给打了,他是后退着出来的,紧接着,里面真有人出来了,还是昨天的婚纱,红艳艳的,衬得人娇嫩的,可她手里拿着是什么?

叫人吓一跳,是把扫帚,塑料的那种,还是红色的,跟她那个婚纱到是凑到一块儿去了,估计是没穿鞋,两脚都看不见,都没在婚纱里头了。

她用扫帚指着叶则,那小脸蛋儿都是怒的,“谁让你打我弟了?”

看得清清楚楚,在窗口,还刚要下来,一瞅着下面的那么多“迷彩服”,她的腿有点软,还没迈开步子,就瞅着她弟让人押出去了,被叶则那么一踢,踢得她都疼了,想想她弟那个心呀,她火大了。

真真是一个闹剧,她完好无损,还要替她弟报仇,对上一个个的目光,那都是火气十足的,怕都是要把人都去烧着了。

“他不是绑了你嘛…”叶则真觉得一片好心给当成驴肝肺了,且不说他担心个老半天,生怕人出事,结果成这样子——

都说她脑袋拎不清,还真是拎不清,人家担心了大半宿,一得到消息,大半夜的都赶来了,她却找人算账了,叫人拿她怎么办才好?哎——

085

都以为是钱的事,是钱叫人泯灭了良知与亲情,孰料到,结果竟然是这样子,一个个的都真是没了话,瞅着人怒气冲天的出来,还一副不肯饶过他们的架式,手里拿着个扫帚,还真有那么几分强势。

“还不快把我弟送医院去?”

她吼,眼里哪里能还见到别人,一个个的,都不看一眼,就没见着人似的,一迳吼着,就为了赶紧去医院,再不去医院,她都冲人吼了,那眼神,个个地看过去,谁要是敢说一个“不”字,估计她就能翻脸了。

赶紧的呀,——把人往车里抱,军车一开,她都不要人陪,自己一个人就跟着上车了,车门一关,连离车门最近的叶茂都没看一眼,脸上的表情都是僵硬的,哪里还能看得出来婚宴上那笑靥如花面。

车子一开,后头的人立即也跟着上了车,这回不再是几个人挤一车,都是分开来了,谁都不再乐意跟人挤一车,顿时,所有的人都消失了,眼瞅着那些军绿色的车子影子,看大门的人都要以为是他自己在做梦了。

青天白日的,不对,天才刚亮,应该这么说,天才刚刚亮,梦估计还没醒。

人送的是什么医院?

军总医院,直接去的,后头的车队真能让人惊着了,到这时候,还真是青天白日了,那架式,叫人都以为出大事了,结果从里头被抬着出来个人,瞅着还成,却是送往急诊室的,跟紧急发病急需急救一样。

要说陈景和疼不疼?

还真是疼,但没伤着,皮肉疼,筋骨一点都没事,也就是疼。

急诊一过,还真没到那地步,原先没病房,也不过是十分钟,就整理出来间病房,让人直接住进去,有首长在呢,什么事还不都是一句话的事,再说了,这也不止是首长同志一个人,那后面的几个人,长眼睛的人都认得出来。

都说首长昨天办酒了,陪着那“病人”来的人都是一身婚纱,乍一看,也能叫人猜得出点事来,没事也能捕点风点影的,私底下有点好奇,当然,谁也没敢真说出嘴来,最多也就是想想这病人与新娘子是关系,难听的猜测那是不会出嘴的。

“你们都出去…”

跟护着自己的孩子一样,陈碧一步都不离人,从进入军总医院开始,急诊室门口蹲着,人家让她坐下,她都不肯,非得蹲在门口,就等着里头的人出来——结果人出来了,没事儿,她又不放心,非得做各种检查——一检查完,人就在病房了。

她一回头,见人在都她身后,他们站的位置,有前有后,那目光都是不赞成,首长是首长同意,严肃着脸,眉头那么皱着,似乎是有点不太高兴,“出去做什么,难不成你要待在这里?”

还真是难得,首长同志这么强势的话也能说出口,问的真清楚。

“也是,你要待这里?”这话是叶则接的,他就站在首长同志右后边,也就半个脚的距离,那眼睛一眯,透着那么点犀利,“这人不都没什么事,你待在这里做什么?”

这问的更清楚,都绝了,问她待在这里做什么,也是,人都没事了,她要待在这里到底是做什么事,难不成还成天到晚地陪着?

叶苍泽没动嘴,刚对上方同治的视线,眼神里多了那么点自嘲的意味,什么弟弟,不过是同父异母的弟弟,一年都不会见一次面的人,也值得她这么放心思?

这么一想,谁都心里头不乐意,摆明了这人比他、他们都重要,他心里头那个心思呀千转百回的,不得不咬牙承认,此时没有一个他,而他们的他们,同时成了不重要的存在,想法太直白,直白的让他都接受不住。

“你说,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他没说出口,到是方同治把他的话接下来,深幽的视线瞅着她,瞅着她不怎么高兴的脸,那脸上都是紧张,他的手一指过首长同志,那速度很快,连带着也指过自己,顺便把叶苍泽几个都指了过去,当然,柳东泽是他最不乐意指上的人,还是略略地那么带了一下,“陈碧,你说你有没有良心的??”

“对,她哪里有良心的?什么有的良心,我怎么都没听说过!大半夜的找人,只差没把这块地都翻过来找了,他妈的,还让人出去?”柳东泽气的不行,这帮人中,他最气弱,别人都是陈年的旧事,轮到他身上只能是新事,心里头隐隐地有种不好的预感,生怕自己是头一个叫人放弃的,手一摸头,头发刚长出没多少,顶在头顶,跟刺头一样,顶着他手心,“都站在这里做什么,人家不待见我们,难不成还要留在这里叫人嫌弃?”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五个男人一起,也能叫人头疼。

陈碧被他们说中心病,话到是不说,也不理人,根本不理人,就看床里的人,即使床里的人压根儿没事,——

没事就好的,偏陈景和还雪上加霜的来一句,“姐,我全身都疼——”

这一说,叫她还真是上纲上线来了,一手就要扶起他,“我们不待这里,我们换个地方,姐带你走…”那架式还真要把人撑起来,凭她的小身板要把陈景和这个大男人给弄出病房。

几个人的话,都抵不过人家轻飘飘的一句话,叫人真是气往心口涌,涌的他们都来不及压下,看着人把陈景和那个“祸首”给撑着出病房,偏那“祸首”还得意地看看他们,让他们更是差点从喉咙底涌上一丝血腥味儿。

完全是吐血,他们几个都不值一提了,人家眼里只有那个“祸首”弟弟,他们几个,不管她心尖尖的太子爷也好,还是能叫她迅速地接受一起办婚宴的首长同志也好,还是能让她跟着人一起同居好几天的叶苍泽也好,又或者是连那点自尊都不要的能跟首长同志一起的叶则,更有那个满身邪味的柳东泽——

这么一溜子人,谁都没入她眼底,她眼底就一个人,她弟弟,为了救她的弟弟。

竹篮打水——一场空,跟看戏一样,结果真是这样子,没有别的结果,谁也不知道自己就落入这样的境地里,一个个的看着人走出去,谁也没拦——

“谁他妈的要是拦了,谁就是王八蛋!”

柳东泽在后边低吼,跟受伤的狼一样,真是见鬼了,怎么就跟没长眼睛似的,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人,都以为现在重逢,这都是开始,哪里想得到这个没心没肺的人,真真叫人恨,真是恨上了。

“你他妈的才是王八蛋,你不拦,行!”

叶则哪里能让人落跑了,当着他们的面,不把他们当一回事,这哪里成,再说了,几个人中间他最是RP不济,还让她用扫帚赶出来,忒没脸,他就追上去。

他这一动,方同治的动作比他快,两个人跟较劲一样,就算是追人,那速度都跟百米竞赛一般,起步慢一点的人是叶苍泽,也就迟疑那么一丁点,反正他不放手,谁也甭想叫他放手!

“给我站住!”

首长同志发话,比起那几个要么追要么不追的态度,他的态度更鲜明,深沉不见底的眼睛染上一抹厉色,轻轻地发话,可那话却是让听见的人觉得有千斤那么重,压在他们的心口,压得重重的,让他们快喘不过气来。

脚步停了,个个的都停了,不甘心也停了,回头看着后边的首长同志,一如往常,首长同志还是首长同志,脸色都没变,依旧是那么面孔,像是天塌下来,他也能给他们顶着,但是——谁都看得出来他平静面孔下的怒意。

“让她走——”他的声音低沉。

而他们,似乎以他马首是瞻,难得的,都几乎意见一致了,也都听话了。

可她没停,依旧往前走,仿佛后面的事与她没有半分关系,那后边的人,她也是一个人都不认得,吃力地撑着人走,跟个女强人一样,凡事都能靠她自己了,可谁不知道她就是个娇娇呀,哪里真是能撑得自己的天!

一进电梯,厚重的门一阖,她就跟散了架子一般,小脸蛋都是蔫蔫的,看着靠在电梯内壁的人,居然还叹气,跟在外头完全不同,那手呀,还拍拍自己的脑袋,很伤脑袋——“我得罪大了去。”

陈景和是真的皮肉疼,医生说的一点儿都没错,表情都有点讪讪的,那几个男人的目光,都让他心里头打鼓,跟要剜他的心,喝他的血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做错了,还真的弄不明白,“这么多人?”

他都不好意思问,哪里有这样的事,简直都不敢相信了,想着出动那么多人,他自认见识的事也多了去,哪里能想得到出动国家机器的事,个个的那架式,真让他不淡定。

她反而瞪他一眼,都说了她是做出来事,却不太乐意自己说起这事的,面皮薄,“小孩子管这事干嘛呀,不该你管的事,你别管。”

“…”他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组织了一下话,才把话挤出来,“我记得我只比你小几个月,用不用一副我比你小很多的样子?”

“谁叫你是我弟?”她索性反问,不容他再说别的话,一切由她做主。

身为人家弟弟,陈景和表示他压力很大,想的事没成,做的事也没成,自然一切都消停了,那些人,他想,就算他真成了,估计也放不了手,还是他想太多了?“回去见见爸吧,他想你的,就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

“回去做什么呀?”她乐得他转移话题,可不乐意听他说这种话,眉头就那么皱起,跟纠结了什么烦恼一样,“我现在挺好…”话一出口,她就心虚,好像话说的不太对头。

他顿了顿,“我妈那边,你别太当回事,她就那样的,”又觉得那个毕竟是他妈,话也不能说的太过分了,“爸真的挺想你的,回去见见吧,他出院了,回家了,你要是想的话,今天我们就回去。”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慢慢地点头,真的迈出这一步。

姐弟要好,看着真好,家庭伦理剧的最佳典范。

但是——

她真的回了?

要是事事都能如人意,那世上也不会有这句话了——悲观的人常说世上不如意事之十八/九,她有时候觉得这话还真扯蛋,有时候觉得这话也有道理。

等她在机场见到秦女士怒气冲冲的过来,她就知道这话是非常有道理了,有道理的不能再有道理了,跟醒世名言一样了。

陈景和就在她身边,见到秦女士,自然而然地站起来,礼貌地叫了声,“秦阿…”

“阿你个头!”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让人打断了,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女士,陈碧昨夜里失踪的那一段事,她并不知道,只晓得这个女儿现在要跟王满女的儿子一起回去,一想到这个,她就怒不可遏,口气都不想控制。

“妈——”陈碧也跟着让站起来,拉长了音,恳求的姿态就出来了。

可秦女士不理呀,两手交横在胸前,退给叶老六后培养出来的那种姿态没有消失,就一个眼神,那种轻蔑的意味流露无遗,下巴微扬,“别乱认亲,我可不认得你这样的人,”目光一扫向陈碧,“还不跟我回去,你想让我难受了?”

问的陈碧那心肝儿都颤的,一个眼神一个问话,让她被架在火上烤一样,机场的贵宾候机室,本来就暖意十足,给秦女士咄咄逼,让她觉得更热了,后背就能感觉到渗出汗来了。

“…”

她刚想说,话还没出口,秦女士一个手势让她闭嘴,她讷讷地闭上嘴,早些时候在军总医院摆的那个不理人的态度,早就没了,在秦女士面前,她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兄,没办法,谁让这是她妈,她惟一的妈。

秦女士这是担心了一晚上,生怕婚宴上张放跑出来,把事情闹得一团乱,都说她不介意叶茂那年龄那是骗人的,但是——年纪大能疼人,这话她还真是信,可陈碧与张放领了结婚证这事儿她也晓得的,以前是没有女婿,现在一来就是两个。

一个是领了结婚证的,另一个是办婚宴的,要是多事的人来弄,那就是重婚罪了?秦女士一想到这个就忐忑,昨晚还差点睡不着了,愁死人了,谁家女儿跟她女儿一样这么叫人愁的?

“还不跟我回去,回头跟张放快把手续给我办妥了。”秦女士还真对张放没好感,一出口就认准了叶茂,瞄过陈景和的眼神都是不屑的,根本没把人当成葱,见人还杵在那里,她还伸手拉人,“还不快跟我走?”

086

陈碧下意识地躲开,站在陈景和的身后,戒备地看着秦女士愤怒的脸,“妈,你想干嘛呀,这样多不好呀…”语气不自觉地放软了,没有那种坚决,全身上下都充斥着无奈的矛盾。

“什么好与不好的?”秦女士哪里能让她躲起来,事情躲起来根本没法子解决,她也不求这个女儿脑袋精明到能跟她一样,至少也不要那么拎不清,把事情搞得一团糟,“你现在到底是要闹哪样?跟人婚都没离,就跟叶茂办婚宴,到底是怎么想的?”

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脑袋里到底想的都是什么东西,想的都是杂草吗?

也许是的,她脑袋都是杂草,怎么都是撸不直的,就是估计来个清理大师,也清理不了她脑袋里的杂草,被人一说,那小脸都是红的,红得叫人一看,几乎都像是要滴出血来似的,“妈,你胡说什么呀…”

陈景和见情况不对,自然就挡在她面前,“秦阿姨,您、您别这么说我姐,姐总归是您女儿,您怎么能这么说姐?”

口口声声的“姐”,口口声声的“您”,听在耳朵里分外的刺耳,尽管秦女士自认自己现在的生活比当年好上千倍万倍,至少她现在清清楚楚的能摆正自己的位置,可一想起当年的事,还有这个王满女的儿子,她就意难平。

王满女有哪里好的?有哪一点比得上她的?

看着陈景和还挡在她女儿面前,一副以贴心弟弟姿态出现,让她难以冷静下来,连眼里都出现几分厉色,手一扬,直接一巴掌朝人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重重的清脆声,让出手的秦女士一时愣住,很快地,她就反应过来,担心地想要看陈碧的脸,“是不是很疼了,阿碧,是不是很疼?你别躲,让我看看…”

陈景和没打着,那一巴掌原先是他受着的,结果,陈碧把人一推,终于难得的自己从人身后站出来,担当了一回,捂着自己的脸,硬是不让秦女士看,还连连往后躲,“妈,你就让我回去,别管我了成不成?”

那声音,让秦女士的动作都停滞了,她手心还有点疼,不是只有被打的人才会疼,同样打出手的人那个人也会疼,打在女儿身上,疼的是她的心,“我不管能成吗?”她说着还有点哭意,似乎又觉得这个哭意太丢脸,赶紧收了收声音,“这都是什么破事,张放那小子把你给毁了,你晓不晓得的?为什么非得他这歪脖子上树上吊死?现在跟叶茂不是很好吗,你为什么不去找张放办手续?”

话说的有点道理,道理也浅显易懂,就算是陈景和也觉得这个理儿,刚才还对秦女士有着些许戒备,现在他到是一下子看开了,连忙站在秦女士一边,附和道,“姐,秦阿姨说的没错,总不能这样子的,我觉得还是跟秦女士说的一样做比较好…”

陈碧这个人呀,确实能说的通,这会儿,她还真是给说通了,想去找张放了,得把人找着了,脑袋那想的是都跟首长同志办了婚宴了,多少人都晓得她与首长的事了,光明正大的婚宴,请了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

咱得去办手续呀,总不能吊着人,她想的是,咱现在算是首长同志的人了,总不能还吊着另外个人,算她对不起张放了?

嗯,对——就是这么个结果,算她对张放不起,被首长那事一介入,她马上把当时的承诺都给忘记了,真真是一颗都受不住诱惑的心,跟薄薄的蛋壳一样,蛋壳那是车车一碰就破了,她其实也差不多,脑袋里转的想法,真叫人都不知道她都是什么构造的。

也就念着一个理儿,不能叫首长同志丢了脸了,想首长同志那么个地位的,她怎么能忍心叫别人晓得自己是个领了证,还没去把证给废了就跟首长办婚宴了?

她都快跳脚了,心里的念头一上来,就跟野草一样疯长,长成的速度让她在贵宾室里都待不住,“妈,我得去找张放,得快点儿,万一事儿叫人传出去就不太好了…”话还没说完,她就跑了。

秦女士真真是愣住了,瞅着她那个背影,“一惊一乍的,这到底都随谁?”恨铁不成钢,大抵就说的她女儿了,从小到大都是不省心的,在她眼里,卫嗔与张放都是坏小子,把她女儿哄得跟魔怔了一样,什么事都听他们的,“你要是不想她的事情一团乱,最好给我好好劝劝她…”

陈景和自然是点头,心里虽说有点不乐意秦女士突然的到来,面上到是没有表露出什么来,还是很礼貌地说了句,“那阿姨我先走了。”

还真是乱,乱成一团麻了,也就陈碧那脑袋能把再清楚不过的事绕成一团麻,要找张放,她头一个要找的人——张磊,她就想着张磊平时对张放都是事事关注的,自然是要去找他——

可她这么一去,差点让张磊以为他与叶茂合作的事叫人知道了,也幸好他不是年轻不知事的小男孩,让人一上门就能露出马脚,他面上很镇定,镇定的像是根本不知道事情会是这么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