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的透明度十分高,可以看清当中凝住的是一名□的裸身女子,火红色的长发缭绕至膝,将□的身体半遮半掩,仍可看出姣好的身材、如雪的美肤。

女子双目紧闭,赤色长睫密密瞌着,似是被这冰晶封住,永久地沉睡。那长发的颜色却那般跳跃耀眼,似燃烧的火焰般,仿佛下一刻就会把冰封融化,破冰而出。

这火焰却也凝住了,形成一幅冰与火相凝结的震撼画面。

“炽砂。”他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快了。虽然又让一株仙蕈让从手中溜走,我却感觉得到它们离我很近,我快要得到它们了。你不要急,耐心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卡文,更的慢,抱歉啊。。

☆、52收养

送走了九羽,青印便叫来山主,告诉他此地可能会有仙人到来,为免招来灾祸,请他们暂时挪个窝,回避一下。山主听了,吓得脸都白了。但当她将从部分从乾坤袋里取出的金银打成的沉重包裹递向他时,山主立即转惊为喜,喜孜孜地伸手来接。

青印却又把包裹收了回去,山主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补了一句:“想得到这些财宝,有个附加的小条件。”

看着她眼中闪动的狡猾的光,山主只觉心头袭上不好的预感。狐疑道:“什么条件?”

青印道:“羽涅会与你们一起走。”

山主彻底笑不出来了,脸都青了。哀号道:“印仙人,小人实在伺候不了这位小祖宗啊!”想这位蛇童初来乍到之时,尚还和气纯良,过了几天,血液中的蛇性渐渐显露,对于鼠精有种本能的控制欲,呲着两颗蛇童特有的小尖牙,在百回洞中横行霸道,指挥他们为他的姐姐做这个、做那个,稍有怠慢,便一脚踢飞。这十几天下来,全家老小已被这小子收拾得服服帖帖,远远看到他便噤若寒蝉,俨然有夺了他山主位子的势头。

想到这里,山主泣道:“印仙人大慈大悲,还是将蛇童大人请走吧,蛇乃鼠之天敌,怎么能生活在一起?”

青印不屑道:“哎,不是有句老话叫做蛇鼠一窝嘛。再者说,羽涅并非真正蛇童,不会真的伤害你们的。”

山主飞泪道:“若他是真的蛇童,我家老小早被他吃光了。即便他是一半的蛇童,我们也惹之不起啊……”

青印微微一笑,手捏着乾坤袋口一抖,哗啦一声,倒出一堆珠宝,问道:“若是这样呢?”

山主盯着珠宝,两眼发直:“这……”

她的手再一抖动,哗啦又是一堆倒了出来,珠光宝气,映得洞穴华彩生辉。山主的抗拒心被彻底摧垮,又一次彰显了要钱不要命的财奴本性,刷拉一下,当场就脱下了外袍,将地上的珠宝收拢起来抱在怀中,两眼灼灼闪光:“成交!”

青印正色道:“你需得保证,无论如何烦恼,也不能丢下羽涅。若将来让我知道你抛弃了他,不管你藏到哪个洞里,我都会把你们挖出来,杀了你全家。”

这句说起来慢悠悠、实则狠毒之极的威胁听到耳中,山主不由一哆嗦,默默点头。青印微微一笑,将那只金银包裹也放到了他的怀中。

山主扛着包裹跑出去扯嗓子喊道:“小的们,收拾行礼,搬家啦~”

青印关上门,将鼠精们搬家的喧嚣闹腾关在门外。回到巨兽身边,把粥一勺勺地慢慢喂到他的嘴里去。

快要分别了,需得将他喂得饱些。想到分别,心口深处隐隐扯痛。这一别,或许永久也见不到了。门一响,一个小小的人儿溜进来靠在她脚边,转头一看,是羽涅。

羽涅伸手揪住了她的袖口,眼中含着泪,颤声问道:“姐姐,刚刚山主跟我说要带我走。我绝不会跟他走的,我要跟姐姐在一起。”

青印抚了抚他的头顶,勉强笑道:“羽涅啊,你虽是不完全的蛇童,但身上总有妖气,若与那天枢星君遇见,怕是有危险。姐姐不能带你一起去了。”

羽涅面露惊恐:“姐姐在说什么?羽涅好不容易找到了姐姐,绝不离开姐姐!”一头扑进了她的怀中,死死抱住她。

青印黯然道:“对不起啊羽涅。你与山主一起离开,找地方躲起来。山主是好人,不会欺负你的。……你也不要太过欺负他。”

羽涅拼命摇头:“不要!我不要跟老鼠一起!我死也要跟姐姐在一块!”

“说什么死不死的!”青印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脸蛋儿,“姐姐不过是跟天枢星君有事情要谈,等事情处理好了,就会去找你。”

羽涅怀疑地看着她:“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她压下眸底的伤感,笃定地答道。

门被推开,一只小鼠精探进头来,怯怯地说:“大王,咱们该上路了。”

青印黑线了一下:“大……大王?”

羽涅不耐烦地挥了一下小手:“在外面等我啦!”

青印忍不住微笑。看这架式,羽涅跟鼠精们一起的日子应该不算难过。催道:“快去吧,不要让山主等急了。”

羽涅不放心地盯着她:“姐姐要说话算话,一定要去找我哦。”

“一定。”她低头在他的小脸蛋儿上“啵”地亲了一下。

小身子扑上来,揽住她的脖子,在她的脸上用力回亲了一口,才恋恋不舍地向外走去。手搭在门上时,再回头看一眼,正看到青印眼中升起的泪意,不由地愣了一下,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却又捉摸不住。再补充了一句:“姐姐如果不来找我,我便去找姐姐。一直到找到为止。”

青印一怔,旋即笑道:“好啊。”

让他心中怀着希望,感觉总有一个亲人在世上的某个角落等着他,就不会太过孤单,如此甚好。

鼠精不愧为鼠精,脚底抹油起来比谁都快,没过多久,整个百回洞中已是鼠踪全无,静悄悄的。异样的安静,让青印心中有些空空的恐惧。俯□去,抱住沉睡的大猫的颈子,头往他胸口钻了钻,捕捉到他的心音,心中才安了一些。

闭着眼睛,感觉到他的身体格外温暖。喃喃地轻声道:“你醒来的时候,我应该就不在这里了。你记着,天枢星君待你狠辣无情,你无需对他有丝毫愧疚。我已跟他说清了,你不再是他的猫了,你是我的猫。我的。你的主人是我。现在主人要求你,即使我不陪在你的身边,也要好好地活下去,上天赐你那么长的生命,你要善待自己。”

大猫静悄悄地,只用沉缓的呼吸来回应她。她就这样不知趴了多久,迷迷糊糊睡一会儿,醒一会儿。忽然想到现在不知是什么时辰了?身处洞中,看不到日光,也不知道时间,只是估计着应是第二天了。遂起身走到洞外去看看天色。

洞外是夕阳西沉,满天霞光。九羽快该带着星君回来了。叹一口气,返身回到深长的洞穴中。回到洞室,抬眼一眼,愣住了。

青砖地上铺着的那张豹子皮上空空如也。

陌途不见了。

一瞬间,青印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待她清醒过来,耳中恐惧引起的嗡嗡耳鸣消失后,发现自己浑身都在发抖。目光扫过小小的洞穴空间,只有简单的几样家具,那庞然巨兽果真是不见了。

虽然一般小地方藏不下巨兽的身子,她还是不死心地扑到床边去,床上床下一阵乱翻,屋子里唯衣的一个衣柜也被她瞬间倒了个底朝天,最后连那张平平铺着的兽皮也掀起来找过了,也没有丝毫收获。

跌坐在兽皮上,满心的恐惧茫然。一只昏迷的巨兽会跑到哪里去呢?她不过是到洞口外站了一站,直到再走回来,这片刻的功夫并没有看到半个可疑的人影,会是谁把他弄走了?

忽然跳起来跑出去,沿着曲折的洞穴一路乱找。

鼠精们撤走的洞穴里尤其寂静,只有壁上的火把幽幽地燃着。青印匆匆地沿着洞穴乱跑,耳边只回响着自己的脚步声和紊乱的喘息声。

在洞中疯狂地绕着,越找心中越慌乱。青印虽在这里住了这些日子,但多数时间都是在守着陌途中,对于洞中的路径不熟悉,一会儿功夫就迷路了。是谁弄走了陌途?天枢星君?——不太可能,他想要的是仙蕈,不是獬猫。

难道是在董知府家灭了婴灵妖树,幕后的“仙主”寻到了他们的线索,找上门来了?

这个猜测一经浮上来,心中更加恐惧。

她几乎要陷入绝望,急得眼泪忍不住涌上来迷蒙了视线,一边跑,一边抬袖抹去,带着哭腔喊出声来:“陌途,陌途,你去哪里了?”

脚下被软绵绵的东西绊到,她一跤摔了个狗啃泥,眼前金星四溅。待星星散去,哼哼唧唧爬起来,怨怒地回头瞅一眼绊倒她的异物。

一个人倒在地上,面朝下趴着一动不动。

她的目光落在这人身穿的黑袍上。这衣袍看上去如此眼熟。慢慢向他爬近几步,伸手将他翻了过来。

看到熟悉的面容时,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陌途的人形清瘦了许多,面色也苍白了许多,可是的确是陌途。

他现出人形了。他是醒过来了。

她跪在他的身边,一遍遍默念着这两句话,好让自己有点真实感。盯着他的脸不敢眨眼,生怕一错眼他便消失不见。甚至不敢碰他,担心碰一下他便会如幻影般消散。

呆怔了许久,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摸他的脸。手尚未触碰到他的面颊,他原本密密瞌着的黑睫忽然颤了下,眼睛睁开了,睫间眸光迷蒙混沌。

他抬手抓住了她的袖口,唇间吐出模糊的一句:“收养了又想丢弃,休想。”

作者有话要说:头疼发热浑身酸疼……我不会是要长翅膀了吧!!!w(?д?)w

☆、53篱下

他抬手抓住了她的袖口,唇间吐出模糊的一句:“收养了又想丢弃,休想。”

她一愣:“哎?”

他的眼睛又闭上了,似是又昏睡了过去。手却依旧紧紧抓着她的袖口没有松开。

这情形,让她记起第一次在园中捡到受伤的黑猫时,他的爪子紧紧挠住她袖口的模样。如今昔日重现了,黑猫却变成了陌途,让她疼惜到骨子里去。

听他刚刚念出的那句话,透着有气无力的霸道。想是她之前伏在巨兽胸前说那番话时,他已是有知觉了,听进了耳中,却无力反应。她出洞去察看天色时,他误以为她这就要丢下他离开,一急之下,竟激发了潜能,清醒了过来,还化成了人形,出门追她。因为不熟悉道路,误向洞的深处走去,走着走着脱力了,又跌倒在这里。

他既然醒来,身上伤势应是过了最危重的时候了。

不用天枢星君出手,他大概也能活下来了。她突然记起来,九羽说过是今天傍晚时分从仙界返回,多半会带了星君一起来,救陌途的性命,带走她本人。现在就是傍晚了,他们应是快来了。

她心中挣扎了那么一瞬间——也仅仅是一瞬间。就果断把陌途拖到了背上,背着他朝洞穴的深处走去。

据说百回洞在后山还有个出口。她要带陌途从后门逃走,以免与他们碰上。

没错,既然陌途的命回来了,她也不必拿自己去换了。她要背信弃义地逃走。

——可是九羽怎么办呢?会把他坑得很苦吧……

九羽,你自己保重。

她现在忙着逃命,没功夫整理对九羽的愧疚之情。她只知道陌途活过来了,她舍不得离开他。

背着陌途,费力地跋涉到后出口,外面天色已暗了下来,清凉的风迎面扑来。她舒了一口气,正打算找出云端柳叶助脚程,眼角突然扫到一片飞扬火色。

她吓得一哆嗦,定睛看去。

九羽坐在洞口对面的一块山石上,眼角含着戏谑的笑。从牙缝里挤出阴森森的话语:“骗我去找星君自投罗网,你们自己却脚底抹油么?你们这两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狗男女,看你们往哪里走。”

青印大惊失色。九羽既然在此拦截,天枢星君应该也在附近!二话不说,背着陌途掉头就跑,不防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陌途也滚到了一边。背后袭来一阵劲风,她惊慌地回头看去,只见九羽背上生出两只火红大翼,直直俯掠了过来,一手一个,将他们两人分别拎住,赤翼振动,须臾间腾空而起,直冲上九霄云天。

如絮白云从身边疾速掠过,青印无比惊慌,顶着强风问道:“你你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

九羽冷笑一声,不答话。看到他阴亵的表情,青印更确定了:这红毛恨她背信弃义,是要直接抓他们两个去见星君呢吧!

遂哀哀求道:“九羽,是我不信用,我错了!我也没想到你还没回来,陌途他就醒了啊。求你放过他,只把我交给星君吧。九羽。九羽。九羽?你倒是说话啊!”急得眼泪都快飞出来了。

九羽哼了一声,低头睨她一眼,道:“叫九哥。”

咦?这条件……为了陌途,叫哥算什么,叫爹都可以。遂声嘶力竭地叫一声:“九哥!”

旁边的陌途被这一声怪叫吵得清醒了些,微弱地吐出一句:“你,给我闭嘴。”

却听九羽哈哈一笑:“叫九哥……也没有用。”

“你!”青印发现被耍了,急怒攻心,抬起右腕,对着九羽的俊脸就是一箭!

羽箭疾射而出,在触到九羽的肌肤前的瞬间化作乌有。九羽冷冷剜她一眼:“蠢女人,你忘记这是我自己的羽毛了吗?”

“呜……”

穿越一片茫茫雾气时,九羽突然松手,将他们两人丢了下去。青印尖叫一声,心中一凉:完了。

她本以为他们是在万尺高空,跌落的过程却只持续了两秒,便“砰砰“两声,摔到了一个平台上,接连翻滚了数下。幸好这平台似乎是木质的,摔得虽响,却不十分重。她顾不得身上疼痛,先爬起来去找陌途。晕头转向地原地转了好几圈才看到他,扑过去,以保护的姿态将他护住,惊恐地望向站在不远处的九羽。

九羽收起大翼,冷冷睨她一眼,“哼”了一声,转身走掉了。

她撑起防御的姿态,等着仙君或其他什么袭击者出现。撑了半天,却全无动静,九羽也不见了踪影。她的惊魂稍稍安定了一些,这才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他们现在身处一个厚木板钉制的平台之上,身后,是数座高高低低的木制房屋,原木的颜色,木工十分精巧细致。房屋的后面,是高耸入云的绝壁。在这平台的四周,弥漫着淡淡的雾气。她小心翼翼地爬近平台的边缘,向下一望,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吓得头晕脚软。平台外,是万丈深渊。

这座木雕般精美的宅子,竟是建在峭壁中间的“空中楼阁”。这难道便是仙界吗?天枢星君又在哪里?

身后传来一声哼唧,陌途醒了。她急忙爬回他的身边,抚着他的脸问道:“陌途,觉得怎样?伤口痛不痛?”

他睁眼看了她一眼,委屈兮兮地蹙起眉:“痛。”

“我知道,我知道。”她软声安慰,从腰间的乾坤袋里摸出一小瓶药来,喂进他的嘴中:“这药能促进伤愈,亦能大补。好好吃药,会好起来的。”

药液入口清凉,他抿了抿唇边的残药,意犹未尽:“还要喝。”

“不行,这是药哎,哪能当水喝?”端详了一下他干裂的嘴唇,“你渴了吗?也不知这仙界有没有水喝。”

“仙界?”他歪头看了看四周,道:“这不是仙界。”

“咦?那这是哪里?”

“若是九羽带我们来的,那此处必是他的鸟巢。”

“九羽的鸟窝?”青印诧异地道。

“是巢,蠢女人。”背后传来冷冷的一声。

她回去望去,只见九羽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满面寒霜横眉冷对。

她眨了眨眼:“那不是一回事吗……”

九羽哼了一声,转身欲走。她急忙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角,哼唧道:“对不起啦……”

“骗我跑去送命,你二人却想私奔!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人性沦丧的禽兽,你给我松开爪子。”

她肚子里默念:他九羽才是禽兽类的好吧!却哪敢把这话说出来,哼哼道:“我知道错啦。”

“叫九哥。”突然肃杀着脸色,再次飚出这个不搭调的命令。

“哎?!”这货对于这一声“九哥”究竟是有多大执念啊。

脸一沉:“叫不叫!”

“九……九哥。”

“叫得不够温柔。”他抿着嘴,仍是一脸怨怒。

她蓄了蓄情绪,两眼水汪汪:“九~哥~”

九羽忽尔转怒为笑,笑颜若绚烂花开,伸手朝她的下巴捏来:“哎~再叫一声~”

青印见甚有成效,再接再励准备再叫一声巩固成绩,横里却有一只手伸来,“啪”地将九羽的狼爪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