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赵思语又道:“燕尧,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你现在这样是绑架你知不知道?”她说每一句话都带着燕尧的名字,心想这样一来,夏臻就能够一下子听出她跟谁在一起,最好她还能让燕尧说出他的目的地,这样她就可以安然无忧了。

只是她一旦有了这个想法,说话的语调和表情都开始变得有点怪异,她这点异样的程度很快就引起燕尧的注意。他透过后视镜,很快就看到一个光点,他立刻便想到那是什么,直接一个紧急刹车停在原地。

后面的车子被他突然的急刹车给惊到了,顿时后面响起了一片鸣喇叭的声音,甚至还有人摇下车窗对着他破口大骂。

燕尧就当作没听到一般,直接转过头来,伸长手臂拿走了她的手机。他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显示出来的名字,微微一笑:“什么时候开始,你跟夏臻在通话状态的?”

赵思语闭嘴不答。

燕尧听见身后一阵又一阵的喇叭鸣叫声,又转过头继续开车,一边还把她的手机按了扬声模式:“夏臻,你还在听电话吗?”

夏臻冷冰冰地开口:“你想怎样?”

“我当然不想怎么样了。容家的当家人已经抓进去了,但是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起码在这两天,我当然是要找个地方避避风头,等到事情都平息了才回来。”燕尧笑道,“你猜,那个检举容家的人是谁?”

赵思语心道,他说得都这么清楚明白又得意洋洋,白痴才不知道那个检举人是谁。她忽然一惊,如果燕尧才是那个检举人,那么他又从何处得到那些资料和数据的?这样一来,岂不是他在很早的时候就跟容家有所往来牵扯不清了?

只听夏臻道:“你现在带走思语,又是想干什么?”

“没什么,我愿意带她一起离开,就这样做了。”燕尧愉悦地笑出声来,“夏臻,你不是一直很有些聪明才智么?你何不来猜猜看,我们接下去会去哪里?”

夏臻道:“我猜不出来。不过我只说一点,如果你还想把她的记忆再洗一遍的话,没有容四,就凭你根本办不到。”

第037章

赵思语顿时吃了一惊,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如果夏臻早就知道是燕尧洗掉了她的记忆,从一开始他就应该会委婉地劝诫她不要再跟燕尧来往,可是他没有。他过去的表现和反应也一直是对她失去记忆这件事有些不理解的。

只听燕尧忽然笑了,那笑声有点形容不出来的疯狂意味。她这才开始觉得有点害怕起来,燕尧会不会是在精神上有问题?如果要她跟着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在一起待几天,她会受不了的。

“嗯……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

“我猜的,没想到你会承认。”

燕尧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那么你猜猜看,我接下去会做什么?”说完这句话,便直接把电话挂了,手机关机。

赵思语很无奈,小声问:“你接下去会做什么?准备把我杀了再弃尸?”

正好前面有一个高架下口,他直接右转,沿着弯道把车开下了高架。看他开的路线,估计是要走上高速公路了,赵思语知道,如果她再不能脱身,那就真的要跟这个疑似精神有问题的男人共度好几天了。

过了五分钟,燕尧便把车子停在路边,拉开车门走下来,又来到后车座的位置,把她卡在前座椅背和后座椅之间的身体搬了上去,平直地放在后座上,还拉过一边的安全带,系在她的腰上。

燕尧看着她,忽然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脸颊,表情倒是有些温柔:“杀人分尸?我怎么会这样对你,我其实根本不忍心伤害你的。”

赵思语瞪了他一眼:“你现在就在伤害我。”

他原本停留在她脸上的手指突然改成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看着自己:“你又忘记我之前对你说过的话了。我说,你说话的确很有趣,可是这个‘有趣’的前提是,不要惹我生气。你最好记住这句话。”

赵思语猛得打了个寒战:现在的燕尧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从前他隐藏得太好,她根本还来不及发现。她突然想到之前夏臻说过是燕尧联合容四洗掉她的记忆,可是原因是什么?会不会是因为她发现了他的一些秘密?

赵思语放软语气,恳求道:“不管怎么说,我们曾经也是这么多年的同学,总是有一点感情在的吧?虽然你以前不喜欢我,我又不太识趣,不肯放弃,但是除了这一点,我似乎也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吧?”

她说完这句话,就感觉到那只捏着自己的下巴的手松开了。燕尧甚至还在车后座上坐了下来,低头看着她。两个人挤在一块儿,实在是有点不舒服。赵思语见他似乎并不反感她刚才说的话,便再接再厉:“还有,我刚才跑出来之前,夏臻对我说,他对我已经很失望了,准备跟我离婚。我现在是失婚弃妇哎,你怎么忍心再这样对我?”

燕尧静静道:“跟夏臻无关,那只是你我之间的事,我也并不想伤害你。”

他这句话让赵思语勉强燃了一点希望之火。她急切地看着他,继续诱导:“所以你跟夏臻有什么私仇,没必要利用我的,因为夏臻肯定不会因为我而接受你的胁迫。弄不好他听说你把我绑架了就更高兴,这样可以报我的失踪方便他离婚的进程……”

可是燕尧却因为她这句话皱紧了眉头:“夏臻,又是夏臻,你满口都是夏臻。看来你又忘记我刚才说过的话了!”他站起身,嘭得一声把车门关得震天响,又重新发动汽车。

要不是现在她连动一动的力气都不太有,不然她真想以头撞地,明明之前都聊得好好的,她一句话说完又前功尽弃。赵思语眼睁睁地看着他开车靠近高速收费站,准备酝酿力气喊它一嗓子,这样在高速口收费的工作人员就会警觉,她也不会被燕尧带离这个城市了。

谁知她酝酿半天,燕尧直接开到ETC通道,就这么慢速过去了。

赵思语失望地叹了口气,立刻被燕尧发现。他勾了勾嘴角,问道:“怎么,你很失望,本来打算在收费站喊人来帮你?”

“没有。”赵思语闷闷地回答。

——

车子上了高速之后,平稳地开了一段路,偶尔会有别的车子从边上的超车道闪着车灯上越过。赵思语躺在后车座上闭目养神,反正她现在是什么办法都没有了,还不如就什么都不做,省省力气。

她很怀疑夏臻还会不会管她。也许会,处于人道主义的关怀,也许不会,毕竟她真是一个麻烦,状况频出。她其实觉得,柳绦跟夏臻才是比较相配,两个人的外貌相当,站在一起一看就很般配的样子。

沉默了许久,燕尧忽然道:“你如果有疑问的话,可以提出来问我,毕竟你已经知道你失忆的原因了。”

赵思语猜测他大概觉得这件事是他一生中的杰作之一,还引以为傲,巴不得把所有事情说出来跟她炫耀。他现在的情绪这么变化无常,她也不敢得罪他,兢兢战战地问:“容四也有参与?”

“有,他是个怪才,他虽然很年轻,不过已经有好几个学位,其中一个就是医科方便的硕士学位。”燕尧道,“他说,治疗精神分裂有一个办法叫做忘却疗法,如果用忘却疗法辅助药物治疗,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后面的事,你就知道了。”

“我开始还以为是我自己洗了自己的记忆呢。”结果不是,那实在是太好了。她也不敢相信自己怎么会脑残到做出这种奇葩的事情来。纵然会有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可是也好过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

“当时你以为可以抹去一部分不想要的记忆,才会答应的。”

“难怪之后我遇见容四,他好像跟我很熟一样,原来我以前真的认识他。”赵思语顿了顿,又问,“你是怎么跟他认识的?”

“我?我早就在给他们暗地里送内部数据,不然你觉得是为什么?”

“难道商业间谍……不是夏臻的助理李严?”

燕尧笑了一声:“李严不过是一个小角色,随时都可以弃用的棋子。我很早就被夏臻怀疑了,只是他没有办法确认,于是就让李严彻底暴露,他的注意力就会转偏了——这是容四和容爷的主意,他们大概觉得每一步都被自己料准吧。”

他自己提到了夏臻,可是赵思语却不敢提,她真怕再刺激到他,现在又还在高速公路上,是一点差池都不能出的,她相信这回的车祸一定不会如上次那样幸运:“你不觉得你很奇怪吗?你爹在外地负责销售业务,也是很好的职位还有股份和期权,你这样岂不是在拆他的台?”

“我也是被逼的,”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我之前在业务上出过一次差错,我不得不挪用别的资金去填补这个漏洞。那个时候,容念慈这老家伙就威胁我说,如果他揭发出来,我就会以经济诈骗的罪名坐牢,他手上有证据。可是我没有办法受他一辈子的胁迫,我只能一边整理手上的证据,一边等待时机,很可惜,被你发现了。”

赵思语终于明白她曾经在日记本上浓墨重彩写下的那句话“是否应该相信他”指的是谁了。原来不是夏臻,而是燕尧。她甚至还在日记本里夹了那只跟燕尧有所关联的银镯子,其实一直在暗示那个“他”就是燕尧。

可惜她绕来绕去都想错了。

如果她跟夏臻易地而处,她是被他这样一遍遍翻来覆去地怀疑,她也会愤怒吧。只是夏臻涵养好,一直都没流露出任何情绪,直到最后一刻才爆发。

“我失忆之前,曾往自己家里快递过一幅油画,是我自己的肖像画。当时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谁知燕尧却回答她:“油画?我不知道。”

他的反应像是真的不知道,而他也的确没有必要撒谎骗她。他之前已经承认他跟容家联手过,没必要不承认这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赵思语自言自语:“……那可奇怪了。”

本来往自己家里弄这么一幅肖像已经是很奇怪的了,她甚至在画框下面找到几个小字——千万不要相信他,这句话无疑是对应日记本里那句“是否应该相信他”,那这个人称代词应该都是指向燕尧。

她梳理了一下事情经过。她在出车祸之前,先去了那家画廊定制了那幅肖像画,然后出门后坐上了黑车。她思索片刻,问道:“不对,我出车祸之前,我是跟你还有容四碰面了对不对?然后我就被消去了记忆。”

“……我大概有点明白了,”燕尧点点头,“那个画廊,是不是在C地的郊区?附近有个度假山庄?”

“对对,就是那里。”她记得上次只身一人去那家画廊寻找真相,她就听附近的人说过,因为这附近开辟了AAA级度假景区,所以出租车鲜少会来这里揽客,因为来这里游玩的游客大多都会采取自驾游的方式。

“你那时候想抹去一部分记忆,之后又发觉了我跟容家的关系,你其实已经不敢再让容四对你进行忘却治疗,不过还是没有抵得住诱惑,那个治疗地就是在那个度假酒店里。你要忘记的那部分竟然是你跟我的一些事,甚至还想要揭发我,我根本不能接受。就是自从你嫁给夏臻之后,开始什么都向着他,竟然还要帮着他来对付我!”燕尧的语气陡然冷却下来,变得冷森森的,“既然你这么希望失去一些我们之间的记忆,那就干脆彻彻底底地……什么都不记得好了。”

然后她意识到自己的记忆很快就要全盘崩溃,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逃了出来,她来到画廊,在画框上留下信息,想给之后失去记忆的自己提个醒。

赵思语在心中默默地泪了:可见她整个大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竟然会喜欢这么一个严重精神病患,那审美观得多差劲啊。夏臻说得对,因为看到美好的外表而喜欢对方,这绝对是不靠谱的,她现在的下场就是最好的例子。

如果给她一次机会重来,她一定离得燕尧远远的!她一定不再看人先看外表,首先要注重心灵美!

——

中途的时候,她在平稳行驶的车子上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车子正停在离服务区不远的匝道上。她看了看前方,只见燕尧把椅背调到舒服的角度,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地解开安全带,活动了下手腕,过了一个晚上,她身上的麻药药效也已经失效了,虽然她现在还觉得头重脚轻,可是为了脱离魔抓她还能狂奔三千米。赵思语轻轻地拉了一下开门的把手,车门还是被锁住的。

她慢慢地,慢慢地凑过身去,伸手去够驾驶座边上的车门解锁按键,一边还要小心翼翼地观察燕尧的反应。她在心中祈祷,在这个关键时刻,他千万不要醒,哪怕等她跑出去几步以后再醒也来得及……

正当她的手指碰到了解锁键,轻轻按下,只听四扇车门同时发出了一声轻响。赵思语刚松了一口气,正要拉开车门逃跑,忽然手腕被人攥住了。

“你真是一点都不给我省心……”燕尧的声音冷飕飕的,仿佛还有冰渣子掉落。她缓缓地扭过身,脸上的笑真是比哭还难看,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倒霉成这样,面对如此好的一次机会居然还是没能成功:“那个,你误会了……我只是想下去上厕所……”

燕尧沉着脸,一把把她推倒在车后座上。赵思语的太阳穴正巧磕在椅子的一角,头晕眼花连爬起来都办不到。只听燕尧怒骂道:“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你不是说很爱我的吗?可是你却要背叛我,赵思语你是我见过最狡猾的人!”

赵思语趴在椅子上,都不想动了。跟一个精神有问题的病患讨论这个“背叛,还是没有背叛”的问题,无疑是自讨苦吃。她还没有这么愚蠢。她喘了口气,幽幽地说:“我真的只是想上厕所。”

结果燕尧听到她这个“只是想上厕所”的宣言,更是愤怒,一叠声道:“你别把我当傻瓜,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你这个人最狡诈,你还要告发我,你背叛我嫁给夏臻也罢了,竟然完全向着他,你以前说的什么感情都是骗人的,你骗了我!”

这还有完没完了。赵思语也怒了,直接爬起来,朝他喊话:“你有毛病是不是?就算我以前是喜欢过你,只喜欢你,但是你不喜欢我啊,我难道还要在你身上耗一辈子?你说,我骗你什么了?我是骗你的财还是骗你的色了?”

“还有,我跟夏臻又怎么了?夏臻是很好啊,我怎么不能喜欢他?我都能喜欢你为什么不能喜欢他?”赵思语一口气说完,才意识到似乎这些话……会更加刺激到燕尧,不过她很快又把心一横,反正这话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出口了,得罪到他是肯定的了,也就索性破罐子破摔,“而且我现在觉得,外表根本不重要,心灵美才是最重要的。你这个人就是金玉其外的败类!”

她一口气把心里话都喊完,只看见燕尧的脸阴沉沉的,都有些扭曲了,她实在是太痛快,反正她现在也没有办法逃走,那又何必这么麻烦讨好他,还处处小心说话,生怕刺激到他。她看见燕尧伸过手来,想避开但是根本避不开,只觉得颈上一紧,就被他掐住了——她呼吸不畅,用指甲在

他的手背上用力划拉,想让他因为吃痛而放手。

可是没有用,他就像是失去了痛觉,直直地盯着她看。

赵思语呼吸艰难,心里想道,她这下真的完了,她要被燕尧活活掐死了,然后就是她开始想过的杀人后分尸弃尸的步骤。

——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猛地吸进一口新鲜空气,立刻开始挖心挖肝地剧烈咳嗽起来。她抽空看了燕尧一眼,只见他也正看着自己,眼神有点悲伤。她顿时连咳嗽都停顿住了。

燕尧自嘲地一笑:“你现在很怕我是不是?你以前都不会的。”

废话,她以前自然不会怕他,简直是被他迷住了,整本日记里都是酸掉牙的“燕尧今天又做了什么”。而且他刚才还是十分暴躁易怒,差点掐死她,可是转眼间又平静下来露出悲伤的表情,他要是说自己没有精神疾病,她也无法相信。

只听前面窸窸窣窣一阵子,燕尧拉过她的手臂,将注射器的针头刺入她的静脉,然后往后推了一下注射器,有回血,再把针筒往前推,又不知道给她注射了什么药品。赵思语猜想是麻药和安定的混合,因为她很快就开始觉得整个手臂失去了知觉,还感觉到眼皮越来越沉重,昏昏欲睡起来。

燕尧收起医药箱,把用过的针筒扔到一边,回过身发动汽车:“我们继续赶路吧。”

还要赶路,他这样还有什么意义。

赵思语强自保持最后的清醒:“你说你把我带着到底有什么意义?容四已经被拘留了,他不在这里,就根本没有办法把我的记忆再洗一次,你说这还有什么意义?”

“有没有意义,不是由你说了算,更何况……我会对你很好,就跟我们从前一样,我们会在一起的。”

第038章

赵思语匪夷所思地看着他。

他竟然还觉得他们还能跟从前一样地相处?

且不说她的记忆已经被他全盘格式化了,她现在对过去的一切都是从日记本里了解到的,看那些回忆就跟看别人的故事一样,根本不会有半分共鸣。而现在,她对燕尧的印象就仅存于她之所以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全部都是被他害的。

她应该是在上辈子杀人放火做了很多坏事才会认识他吧?

她又想起她从车祸中醒过来,那个时候燕尧就没有出现过,他一定是担心她的记忆还没有全面崩盘,怕出现之后被她揭穿。等到他确认到她失忆之后,就出现了。

赵思语忽然想起那一日她刚回公司,见到燕尧的场景:那个时候,柏玥有点慌张地从安全通道里跑进来,她慌张的原因只可能是因为安全通道里的某个人,而那个人就是燕尧。赵思语忍不住问:“你把柏玥怎么了?”

“你还关心她?”燕尧嘲讽地看了一眼后视镜,“她可是一直都知道赵建国夫妻根本不是你的父母,但还是帮着隐瞒你的。如果你跟她有仇也罢,但你对她还真是不错,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升米仇斗米恩’。”

虽然柏玥的确是没有告诉她真相,可她至少没有害她,甚至还带钱给赵建国夫妻。她跟踪到柏玥露面的那一回,她就是来送钱的。

她这么想,便如此告诉燕尧。燕尧笑着摇摇头:“我真不知道该说你是太容易相信别人,还是总把人往好的地方想。好比夏臻,你随口说说,他就真的跟你结婚了,他是看在你家很有钱的份上吧。”

赵思语突然想起夏臻说过的话,就直接回答他:“他那时候跟朋友合伙开事务所,也算是有自己的生意,直接退出了来公司打工,给人打工总是比不上自己当合伙人的——哇!”她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见燕尧猛踩油门,似乎是直接把油门踏板踩到极限,车身便突然高速冲上前去。

赵思语张口结舌,连话都说不出来,他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忽然又进入这种狂暴的状态。而且他们还在高速公路上,一旦出车祸都会是非常严重的事故。她看着燕尧不断变道,一下子把周围平稳行驶的车子都甩在后面,额头冒冷汗,还觉得开始恶心反胃。

她不会是晕车了吧?

赵思语忍不住也暴躁起来:“燕尧,你能不能好好地开车?你自己不想活命也就算了,干嘛还要拉我垫背!”

还好他这样开了一段路,终于把车速降了下来,顺着匝道下了高速路。赵思语看见路边的指向牌,这个口子下去竟然是C市,她突然意识到,他可能是打算带她去她曾经失去记忆的地方,那个她曾经寄出那幅自己的肖像画的画廊所在地。

果不其然,燕尧下了高速之后就沿着城际道路一直走,终于来到那个度假村。他直接把车开进了度假景区内,语气平淡:“上一回你说要去掉一些不开心的回忆,就是在这里。我有一间酒店式公寓。”

赵思语忍不住吐槽:“你还真是委婉啊……你还不如说直接把我的大脑就像硬盘格式化一样清空好了。”

燕尧没有接话,直接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库,停好车,又半扶半抱着她坐电梯上楼。现在正是旅游淡季的时刻,再加上时间还早,电梯上根本没有碰到别的人,赵思语就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燕尧把她带进了房间,扶她在沙发上休息,她身上的药性还没有过,只能躺着休息。他走到流理台边烧热水,还泡了一杯茶给她:“你渴了吧?”

赵思语看看那热气袅袅的茶水,挑起眼皮斜睨了他一眼:“我都不能动,你说我怎么喝?”

燕尧坐在她身边,沙发凹陷下去一点,他低头看着她,露出了几分笑意:“都这个时刻了,你跟我说话还这么不客气。”她当然不会对他客气了,她都被这样对待了要是还对他客气,她是有歌德斯尔摩综合症了吧?但是紧接着,燕尧又补上一句:“我就喜欢你对我不客气。”

“……你赢了。”赵思语喃喃道,“我突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燕尧走到露台边上,忽然道:“之前一次,你说,这个小产权房的环境很不错。然后我回答,这里只是一个房间,而不是家。”

赵思语沉默,如果燕尧在她面前的形象永远都带着忧郁美青年的光环,那么她还会安慰他几句,现在他都暴躁易怒给她看了,她哪里还有心思安慰他?她忍不住试探道:“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并不是想伤害我的话,能不能不要给我打药水了,总是用那种药,时间长了会对身体有影响的吧?”

燕尧转身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我本来并不想的,只是你总是变着法子想逃跑,我不得不这样做。”

赵思语主动要求道:“你可以把我捆起来啊。”

她只是想表达自己不会逃跑的诚意,结果燕尧还真的去房间里翻找了半天,找出来一根0.5毫米直径的登山绳,直接绕在她右手的手腕上,绕了好几圈后,还打了个死结,另一头则拴在沙发的扶手上。他试着绷了绷绳子的牢固度,转头看她:“这样就可以了,你能在屋子里到处走,就是不能出去。”

赵思语艰难地翻了个身,趴在沙发上,闷闷地说:“你这样,好像拴狗……”

——

她觉得自己再也不会好了。这样拴着绳子过一周,她就算没有心理疾病,也得憋出病来。燕尧过了一会儿就出门了,临走的时候还跟她说明去向,他是要开车出去采购一些生活用品和食物,很快就回来。

她等了一会儿,感觉到身上渐渐有力气开始恢复,第一件事就是跌跌撞撞地跑厕所——她从昨晚上被燕尧劫持出来,到第二天早上,都一直忍着。她之前一直都受制于药力,如果她说要上厕所,燕尧也表示要帮助她上厕所,那个场面绝对是她无法接受的。

她洗完手,还想试着走到厨房去找刀子或者剪刀,结果登山绳的拉伸度根本不够,她用了全身的力气也到达不了厨房。她只好在客厅乱转,把客厅里的柜子都翻了个遍,柜子里除了两床被子和毛毯,根本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赵思语想不出脱身的办法来,只好老老实实地倒在沙发上,拿起电视机遥控器打开电视,开始点播节目看。

正好点播的第一页有琼瑶剧,她就点开来看了。正看到一半时,燕尧回来了,手上还提着大包小包。他站在玄关,探过身来看了一眼她正在看到的剧目,笑着说:“你在看言情剧?我还以为你会看《越狱》呢。”

赵思语瞬间觉得背上冰寒:“就算我看了《越狱》,也不会实践的啊。”她抬了抬绑着登山绳的手腕:“你看,我都这么听话了。”

燕尧一边走一边脱下西装外套,然后把外套随手丢在沙发上,底□来摸了一下她的侧脸:“如果你一直都很听话,那就好了。”

赵思语咬咬牙,回答:“我真的会很听话的。”

燕尧就再没有跟她啰嗦,转身去厨房整理食物,酒店公寓的厨房都是开放式的,他的一举一动都清清楚楚地落在她的眼里。很快的,他端了海鲜饭过来:“喏,你先吃着,等晚上我再做你喜欢吃的。”

现在给她吃什么,她恐怕都不会觉得味道好了。赵思语随便扒拉了几口,便把盘子推回去:“我吃饱了。”

“怎么只吃这么一点?”

“活动范围这么小,吃少一点才不容易发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