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顿时转过身来,齐齐低身,“小姐……”

月光透射进密林里,沽月汐笑得很漂亮——

“我嘱咐你们保护好桂桂,你们倒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杂草堆上。”

“啊……刚才……那个……”杉儿一时也不知如何解释了。

“小姐,我们逮到他了!”小海首先得意的叫起来。

沽月汐轻轻一笑,将桂桂递给杉儿,“抱好孩子……”

杉儿接过来,触到沽月汐冰凉的手指,她心里一沉,低低应了声。

沽月汐走到昏死过去的黑衣人面前,摊开手掌,血红光亮的银蛇如得召唤,即刻从黑衣人体内滑出,尾尖甩出一丝血水,盘旋游移到沽月汐手中,便不再动弹。

“哎……竟然吃得这么饱……”沽月汐看着通体红亮的细长绳线,轻笑出声。

她又看了看黑衣人,眉头却微微拧起。

“小姐,怎么了?不对吗?”小海问道。

沽月汐没做声,伸手摘去黑衣人的面纱,轻叹了一口气,“不是克罗蒙·俣。”

“啊!不是他?!”小雨惊讶的叫出声来,一时忘了臂膀上的痛楚,“不会吧!白辛苦一场?!……”

“啊……我可是拼死的在打啊……”

沽月汐凝神片刻,目光停留在黑衣人的臂膀上,她毫不客气的一把撕下他的衣袖,赤裸臂膀上的纹身清晰可见,黑色的,虎头模样怪兽的图腾——

“他也是暗士?!”小雨怪叫一声,“拜托!都是同行还对我下毒手!”

蔚小海很不给情面的瞥她一眼,“貌似你对他也没有手下留情吧。”

“这……”杉儿站在两人中间,尴尬的笑着……

“呵呵……大家严肃点,克罗蒙·俣就在这附近。”沽月汐婉约站起身来,笑得邪魅。

“啊?……”三人顿时哑然,然后同时向每个方向望去——

“克罗蒙·俣行事一向严谨,灭口这种事当然不会亲自出手,不过心里却存有顾虑,顾虑各种可能发生的状况……所以,他应该在这里。”

密林里却依然没有动静——

“……小姐,你确定吗?……”

“小海,你似乎对我的嗅觉不太信任。”

“咿?……不是不是!绝对不是……”

“不如我们来试试。”沽月汐轻声笑着,“克罗蒙·俣,你现在若肯现身出来,我可以放过这个暗士,他还有的救。”

依然鸦雀无声——

“唉……你好固执啊,既然暗士的性命威胁不到你,那么我们换一个人好不好?”沽月汐顿了顿,仿佛在享受这种逼迫的快感,“……东诸的皇帝伊南莎·泷可好?他是否能让你现身出来呢?”

沽月汐望向一个方向,目光定在那暗处,“或者我应该说的更明白一些,我知道他现在就在皇城里——若我将此消息告诉华葛的皇帝,你说他是否会封锁道路,围捕这个需要婴孩血肉哺养的可怜皇帝呢?”

树林里终于有了声响,树叶摩擦,细碎声音之后,从沽月汐凝望的那处,走出一个人来,身形魁梧高大,正是克罗蒙·俣。

克罗蒙·俣的脸色如同死灰,“……为何……你会知道我躲在那里……”

沽月汐依然笑着,“气味。”

克罗蒙·俣挑起眉,打量眼前仙子一般的女子,月光下她显得更加美丽鬼魅,眼里尽是妖惑之气……

“你……究竟是什么人?……有何目的?”

“呵呵呵呵……”沽月汐却被这句话逗笑了。

“笑什么?……”克罗蒙·俣强压着心中不安,手心紧握。他原本一直以为,自己只有在跟伊南莎·泷说话时,才会如此紧张不安。这个女人却给他更强烈的感觉,更强烈的力量。

“克罗蒙·俣……难道你还没有认出我么?”沽月汐笑着望向他,“难道,你需要我再自我介绍一番么?”

冷汗,自背脊渗出——克罗蒙·俣懵在原地,直直看着沽月汐!

“想起来了吗?……大将军……”沽月汐笑得欢颜。

“……你……你不是已经……”他惊愕的看着沽月汐,不知如何言语。从战多年,不惧死亡的他却在此时亲身感受到了恐惧!

“呵呵……是不是以为我死了?呵呵……”沽月汐阵阵笑起来,音如玉铃,“他也是这么以为的吧……是吧?将军?”

“陛下……陛下他……”他还能说什么?他竟然在一个纤柔女子面前声音颤抖!——

倏地,沽月汐收起了笑,眸子里透出寒冽的杀气!“滚回东诸!我不会让他死在华葛的土地上,这简直是对我母亲的羞辱!——服侍你的主子,滚回他的宫殿!我不会让他死在别人手里,也不会让他死得这么容易!”

“……你!……左……颜汐!”克罗蒙·俣感到羞怒!

“你错了,大将军,从来都没有左颜汐,一直以来都是我——沽月汐。”

“……沽月……汐……”

“记好了,回去告诉他,我还活着,想要我的银狐之血,就来拿吧——可别死得太早!”

“你……”克罗蒙·俣怔怔看着她,“……你什么时候……知道了?”

沽月汐勾起唇,甜甜的笑着,“我猜的,从你们开始猎杀婴儿开始,不过……我似乎猜对了。”

寒风吹过,克罗蒙·俣觉得有些虚脱——地上昏死过去的是珩,看来他已经奄奄一息。真的是她……她没有死……她没有死……从未这般无力过,他步步踉跄着,离去了……

恐惧紧紧包裹着他。——怎么办……东诸……怎么办?……陛下……她没有死……陛下……那只银狐的女儿没有死!……

究竟这一切是从哪里开始?——沽月汐只是静静笑着。

从哪里开始的,就从哪里结束吧。母亲,那是对你最大的祭奠。

沽月汐回头看向杉儿,杉儿心领神会,默默颔首。将桂桂交给小雨,纤弱的身影向黑暗处走去——这仇恨要燃烧到何时?她不愿去想那么多,亦不愿去想这对错……她只要想起那些死去的人,她便会觉得,自己有件事,非做不可。

或许有一天,我的仇恨会毁了你——沽月汐曾这么对她说过。

可是没有关系,跟着小姐,杉儿终于可以做些什么了……为那些亡灵。

小海几步追跑上去,“林子里黑,我送你过去……”

沽月汐轻轻牵起小雨的手——“回去吧,我给你疗伤。”

蔚小雨欢喜的笑起来,灿烂明媚的样子像个不谙世事的寻常少女。

可是为什么?——在背负起那么多的怨恨之后,为什么我们还可以像这样言笑颜嫣……

人,真的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妖,亦不过是袒露了所有丑陋……所以回不了头……

第九节 东诸迷篇

白皙精致的面容上挂着不符合年龄的冷笑,美艳的少年拨弄着自己两鬓滑落下的发丝,枯老骨瘦的手指与光亮柔滑的发丝纠葛在一起,缠绕转卷,反反复复……

许久,他微微眯起双眸,娇嫩的嘴唇开启,“愚蠢……”

克罗蒙·俣紧闭着嘴唇双眉紧锁,他直直的站立在桌边,低着头等待自己的主人发话——他听到伊南莎·泷毫不畏惧,更似轻蔑的言语,略带惊愕的看过去,华服加身的少年悠闲的玩弄着自己的发,眉眼里皆是不屑。

“狐狸……天生的自负,它们目空一切,藐视一切,故作姿态是它们最恶臭的品性,也是最大的弱点。”伊南莎·泷轻轻笑,目光深远,闪烁不定,“……这愚昧无知的狐狸,自以为控制了全局,甚至蔑视自己的敌人……可是它忘了,它只是猎物,猎物永远只能被猎人猎杀……”

克罗蒙·俣不明白自己的主人为何有这样的自信,他只能惊疑的看着伊南莎·泷,心里纷扰——因为曾猎杀过银狐,所以才会这般自信吗?还是……他手中握有她的死穴?

“不过我更在意的却不是她……”伊南莎·泷如此说道。

克罗蒙·俣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陛下指的是?……”

“为何我的暗士会和她在一起?——偃月刀,柳袖剑,你不觉得熟悉吗?”伊南莎低敛了眉,似有不悦。

“可是使用这两种兵器的只是一对年轻男女……荻溟与怜秀已死,或许是巧合……”

“巧合?世界上所有的巧合都是骗局——”伊南莎·泷厌恶的闭上眼,“叛徒!不能被宽恕!”

“陛下……我们现在是否要准备回东诸?”

“当然,难道要等她与林逸之联手吗?”他顿了顿,睁开眼,“不……还有一个人,走之前要先把她解决掉。”

“呃?”

“我再也不希望从她嘴中走漏任何有关我的消息……杀了她!”

“……属下明白了。”

华葛皇城,一向生意兴隆的玉葵莲酒居在这天奇异的关起了大门,门窗紧闭,没有一丝声响。路人们走过,都不禁莫名其妙的望上几眼——这么好的生意,关门不做了吗?

依旧是三楼的厢房,满屋暗香,带着或浓或淡的甜。与往常不同的是,窗棱合闭,琉璃帘子揭起,纱幔落下,沽月汐斜斜倚着墙,偏着头凝视桌边坐着的玉葵莲——

“怜秀,不久后我们可能要离开华葛国。”

玉葵莲镇定的望着沽月汐,没有惊愕,仿佛早已料到。

“小姐随时吩咐,我会安排好的。”

沽月汐低了眉眼,浅浅的笑,“你从来不问我为什么……如同我从来不问你为什么……”

玉葵莲有些不明所以,小心的谦卑问道:“小姐……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你如此聪颖,如此深谙世故,又怎么会说错话呢……”沽月汐一面浅笑,一面款款走向玉葵莲——

“…………”玉葵莲听得这话,心里却更加不安。

沽月汐走过来,绕至她身后,侧身倚桌,轻轻掀起玉葵莲轻薄的衣袖,纤柔的臂膀袒露出来,线条优美宛转,玉瓷一般的肌肤上清晰刺着深黑色的图腾花样,玉葵莲转头茫然的望向沽月汐——“小姐?……”

“我应该早注意到,仔细看的话……你胳膊上的纹身与小海小雨的有略微的不同……”沽月汐弯腰低着头细细看着,柔长的发丝垂落,贴近玉葵莲的脸颊,玉葵莲清楚感受到沽月汐身上特有的一股微微寒气……虽然跟随沽月汐这么久了,却是第一次这样靠近,侧面优美的轮廓,她看见她每一根曲长的睫毛,以及水凝一般的眸子,绝美清冷,没有感情的眸子……是这双眼睛吸引了那时的她,所以下定决心,执着的相信她能帮助自己完成那件事,一直……都如此相信着。

思绪正这样想着,沽月汐忽然转过来看着她,美丽的容颜动人心魄的笑颜——“怜秀,我是妖,冷漠无情,可是我却出手救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姐曾说过……因为你也是中这玉葵莲之毒死的。”

“是啊……”沽月汐轻轻一笑,带着不屑,她直立起身子,望向桌边摆放的玉葵莲,妖娆多姿,“真是讽刺,这玉葵莲三月生根三月长叶三月开花,不过九个月时间,想我千年道行,却敌不过它……”

“小姐……你是不是有事要问我?”玉葵莲微微拧眉,“小姐莫不是在怀疑我?我可以对天起誓……”

“不必起誓,”沽月汐淡然说道,语气里却带坚定,这辈子她已经听够了誓言,“我信你。——那时救你,你说要跟随我……我不得不承认自己身边确实需要人手,你的出现正是及时,而你带来的这对兄妹也的确很得我心,我以为可以利用你们来协助我达成所愿……不过,现在想想,似乎被利用的人……是我才对。”

“小姐?!”玉葵莲倏地站起来,惊愕不已,“怜秀绝对没有这样冒犯的想法!”

“真的没有吗?……”沽月汐淡淡的看着玉葵莲,“……一点……都没有吗?”

“我……”玉葵莲被沽月汐这么看着,反而支吾起来——随即,她低了头,咬住樱色的软唇,“……我……我跟随小姐……确实有自己的私欲……如若小姐怪罪……请不要责罚小海与小雨……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我擅自做主……”

许久静默之后,她听见柔柔的一声轻叹,“唉……”透着淡淡的惆怅——

玉葵莲抬头看沽月汐,懵住了!——她看见沽月汐无限的哀伤,眼神悲凄的看着自己……

“小姐?……”

“怜秀……你的心思我又如何能不知道呢?——即使你利用我,你如此真心待我,我又能有何怨?……我……怎么会怪你……”

玉葵莲怔怔望前沽月汐,心中温热起来,一下子不知说什么才好……

“我已经见过克罗蒙·俣了,向他问候了一声,而且……他看到了小雨胳膊上的图腾。”

“克罗蒙·俣?!”玉葵莲对这个名字意外的敏感。

沽月汐微微颔首,“东诸人的出现和婴孩命案的发生不是巧合,一切都是为了延缓你们的老皇帝继续长生不老……没想到,却被我遇上了,真是意外的收获。”

“小姐你是说……伊南莎·泷在皇城?”玉葵莲瞪大了眼,声音近乎颤抖。

“看你的反应……你要找的人果然就是他了,伊南莎·泷……你对我说想见克罗蒙·俣只是个幌子而已,是吗?”沽月汐微微眯起眸,“为何,怜秀?——为何骗我?”

玉葵莲惊愕的神情淡去,变作不安,焦虑,歉意……“小姐……”

“你是否以为……我不会为了自己的一个小小随从与一国之君为敌?你是不是以为,克罗蒙·俣是一国大将军,举足轻重,对我来说具有足够的挑战性和征服欲,而皇帝……却不是说惹就可以惹的,所以你避重就轻……你甚至打算等我解决掉克罗蒙·俣之后,在皇帝缺少一个坚固盾牌的时候自己动手去刺杀皇帝?”沽月汐的声音冷冽,带着不容质疑的威严,“——是不是,怜秀?”

玉葵莲面色灰白,表情木然。她哑然失语,怔怔望着眼前的沽月汐,心乱如麻……

沽月汐这双眸冰寒若谷,深如黑渊,足以将她看透!

“怜秀……我知道你和小海小雨都是东诸暗士,或许这时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传闻暗士潜伏在各国窃取机密,不过我想未必如此……你那时为什么会被强迫服下毒药?不同的图腾又是什么意思?”

“小姐……”玉葵莲头脑发麻,那回忆遥远,此时却忽如暴风涌来!她很乱!她不知道从何说起,她不知道如何说起——“……小姐……我……”

“怜秀……”沽月汐的声音柔和下来,带着淡淡感伤,“他的命,我不能交给你……因为,他也是我一直在找的人。”

猛然间玉葵莲怔住了!这一句话,似乎费得千转百回才入得她耳,了得此意!表情因为震惊而显得呆滞——她愣愣望着沽月汐,甚至忘记了呼吸,嘴唇艰难的开启,“……所以……我们才会死?……”

所以……我们才会死?……

这句话令人玩味。

沽月汐微挑了眉,凝视失神的玉葵莲,——直到她看见玉葵莲空洞的眼里滑下两行清泪……

悄无声息的滑落,浑浊了妆容,朦胧了清眸,落一脸凄然。

闭眸,低头,挽发,抬首,她嘤笑出声,泪如泉涌,娇柔的身子随着越来越张狂的笑阵阵颤抖——停不住似的,她急促的颤抖急促的呼吸,急促的阵笑急促的流泪……

然后……她慢慢缓下来,笑声渐渐收起……

真相大白!——

她突然明晓了。

而沽月汐,一直默然无声的看着她——然后,看见玉葵莲满目沧痍。

“世人只道,东诸暗士十三,潜伏四国行无踪……”极轻极缓的,玉葵莲如此开了口,仿佛需要耗尽毕生气力似的,生硬的说着这一字一句,“可是……无人知晓,东诸暗士本有一百零三人……”

沽月汐微微拧眉,一百零三人……这么多人潜伏在四国之中竟没一个被发现的?

玉葵莲轻轻一笑,泪痕残在,“小姐一定很奇怪,……这么多人,却没有任何一国捕获过一名暗士。……一百零三人,每一个都潜藏着身份,黑纱蒙面,武器携身,暗士们彼此亦也不知道同伴的姓名容貌,仅以臂膀上的黑色图腾为标识,如此隐晦……唯一能接触的人,是君王,有三个人……这一百零三人中仅有三个人能得皇帝的亲身召见,被选出来的暗士,臂膀上的刺虎图腾会被添上獠牙,这三人能统率余下的暗士,以完成各种任务——”

沽月汐凝神问她:“什么任务?”

凄然一笑,玉葵莲回道:“捕猎。”

捕猎?

“或许……曾经的暗士们的确是查探着各国军事机密,皇帝一向好战,这也理所当然。……不过,至少我接受训练并成为暗士时,我只知道一个任务,猎杀。只有猎杀!”玉葵莲说到这里,眼神里透出强烈的恨意,她定定的看着沽月汐,“没有给我们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选择,猎杀那些妖物……”

沽月汐心里是一惊!——猎杀妖物?!……不……不……她应该懂得……她不应该惊讶……只是,那个男人为了活下去,竟然做到了这种程度……

“大家……一个接一个死去……”玉葵莲声音苍白,无力,彷徨……“真是奇怪……明明是些不认识的人,可是看见他们就这样死在自己的眼前……清清楚楚的……这样死掉了,心里头,像裂掉似的痛……”

玉葵莲轻抬起一只手,扶住自己发麻的头,白皙的手指揉进浓密的黑发中,她勾唇苦笑,“老天啊……那可是妖怪啊……光是看那模样就已经吓得不行,居然还得去猎杀它……血肉之躯,武艺再高强,也难以对付……”

有可能的。——沽月汐心里清楚,那是有可能的,如果是不会幻化成人形的低等妖怪,凡人也是有可能猎杀它们的。看来,伊南莎·泷很清楚,低等的妖物空有蛮力而无妖法,更没有灵气。

“我们……被派分到各国猎杀各种妖物,日复一日,像是没有止尽,死的人也越来越多……然后有一天,我记得那时我还是小海小雨这个年纪,三名暗士中的一名带领我们去了一个密林,猎杀半人蛛……我想我一生也忘不了那张狰狞的面孔,粘稠青紫的乱发,灰白无瞳的眼睛,分明是蜘蛛绒黑的身体,前端却延伸长着女人的上半身体……它就在那里睡着,我们惊醒了它……我们向它投掷火箭,它很痛……它被激怒了……死了很多人……很多……”玉葵莲的眼神,随着她沉缓的叙述慢慢变得迷离,仿佛她又回到了从前——“它是如此的愤怒,以至于我的柳袖剑刺进它的胸腔时,它也不顾痛楚张开毒牙森森的嘴向我扑来,——可是荻溟砍下了它的头颅。荻溟是带领我们的人,优秀的暗士,我们在那个时候相识,他就像我的父亲一般。从此相随。每次去的,都是荒芜人烟的地方,妖魔横生的地方……自然,也不容易被人发现踪迹,如此几年后,荻溟的孩子也被收录进了暗士一族——”疲惫无神的面容上终于浮现出暖暖的笑意,玉葵莲柔柔说道,“小姐,就是小海和小雨了……他们资质很高,率真无邪,荻溟在猎场上救过我,我便如大姐姐一样在猎场上时时照应他们——两个小家伙个子小巧,即便是蒙着面也能一眼认出来。我从小独孤一人,私下里,我与他们亲如家人。”

这时,玉葵莲停下来,眼神空洞,仿佛思绪凝结住了……

密不透风的厢房里,光线阴郁晦涩,惟有玉葵莲的香气儿弥漫四周,沽月汐停下拨弄花瓣的手指,看向玉葵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