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苏长长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小然来换班的时候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孟苏被她看得有点发毛:“怎么了?”

“孟小姐,你怎么好好的问起白血病了?”小然问道。

“没什么。问问而已。”孟苏说道。

又是黄昏时分,孟苏又去草坪,果然没见新新出现。

接连几天都没见到。孟苏常常等到天黑透了才回病房。

孟苏又因为训练时不小心摔了胳膊,弄伤了骨膜,没有力气自己滚动轮椅,又不想麻烦护士,所以在病房里又闷了好几天没出去。等到可以动了,孟苏又出了病房,看见那个在草坪边上也坐着轮椅的小小身影孟苏心里有些酸。

“阿姨,是你去还我的球吗?”新新看见她,忙问道。

孟苏点点头。

“谢谢你阿姨。”新新很懂事。

孟苏摇摇头。

“阿姨,我以后和你一起晒太阳好吗?”新新笑着问道,落日余晖下,小脸有点不是颜色。

孟苏笑着点点头:“好。”

一个人影迎着夕阳慢慢走来,夕阳在他身后留下了长长的影子。

“树石叔叔。”新新叫道。孟苏抬头看看,是那天送她回病房的格子衬衫。树石?听着很像笔名。

“那天,谢谢你。”孟苏说道,她说了谢谢,那天他没回头,也不知道听见没有。

树石淡淡一笑,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将背着的画板摆好,开始勾勒线条。孟苏和新新都看着他。三个人也不作声,两个人歪头看着。直到树石起身推了新新往回走。

他们俩看看孟苏,孟苏也看看他们。

“阿姨,你明天来晒太阳吗?”新新问道。

“嗯,明天见,新新。”孟苏说道。

这种约定慢慢持续着,只要不是刮风下雨的恶劣天气,三个人都会在黄昏时分在草坪边看夕阳,看树石画画。树石的画有的很抽象孟苏也不懂,新新也不懂偶尔会问。树石便淡淡地给他们解释。

孟苏从树石那里知道新新已开始接受化疗了,他的头发掉了,树石不知道从哪里给他搞了个可爱的米奇帽子,新新便很高兴。他身体好一点点了,便坐不住轮椅,到草坪上和小朋友玩球。

“新新的情况好转了点儿。”那天,树石忽然说道。

“会治愈吗?”孟苏问道。

树石摇摇头,眼睛看着场上的新新:“任何病都没有人能有绝对的把握。”

孟苏点点头。

天黑了,新新气喘吁吁回来了,爬上轮椅:“树石叔叔,我们回去吧。对了,树石叔叔你别忘了要给我讲阿喀琉斯的故事啊。”

“好。”树石说道。

回到病房,见小然正等她,原来她今天夜班,给她带了本杂志。

“小然,你可以帮我买一本西方神话吗?”孟苏问道。小然点点头说没问题,又闲聊了一会儿小然走了。

新新的状况时好时坏,他出来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孟苏看完了整本西方神话也不知道跟谁讲,又让小然代她买了西方历史。然后黄昏时分出去逛逛,偶尔会碰到树石,只不过树石似乎也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脸色苍白,脸颊上的肉也都没了,本来就高瘦斯文的他更显得瘦弱无力。

入秋了,天凉了,孟苏喜欢看落叶,偶尔树石会推着她到草坪中那棵大树下坐着,然后自己在一边画画,只不过,他不再让孟苏看他的画,而是常常正对着她画,孟苏问他,他说他在画那棵大树。

秋天快要过去了,孟苏也很少看到树石了。虽说孟苏是个不太热情的人,可是新新和树石是她一直以来的“病友”,所以便常去2号楼看望他们。她第一次去的时候,新新正窝在树石的床上两个人一起讲神话故事,树石的头上也戴了一顶灰色的毛线帽子。

新新的脸色不好,树石的脸色也不好。看到她来他们还是很开心的,孟苏脸上微笑着,心里却有些不好受。

“新新,今天乖了吗?”医生的声音很温柔,扭头看去,是一位斯文俊朗的年轻医生,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岁。

“夏医生,我今天很乖的。”新新笑着说道。夏医生看了看树石的情况,又嘱咐了几句才走了。因为医生嘱咐他们要好好休息,所以孟苏也便告辞了。

两人送她到电梯间,等电梯的时候新新问她明天还来不来,孟苏点点头。直到电梯的门紧紧关闭,孟苏脸上的笑才隐去了。一眨眼的功夫电梯“叮”的一声,已到了一楼了。电梯门打开,门外站着两位医生,其中一个就是那位夏医生。出了电梯往门口走,不知为何偏要回头看一下,却见电梯门已关上了。

第二天,还没等孟苏去2号楼,新新拉着树石来了,两个人的病号服外面套了厚厚的衣服,头上都戴着帽子,脸色比昨日好一点点。树石手里还提着一个漂亮的纸口袋。孟苏当时刚做完康复训练累得满头大汗,正躺在床上假寐。

新新一直盯着她的腿看。

“阿姨,你疼吗?”新新问道。

孟苏微笑着摇头,若是疼她还觉得又希望,没有知觉才是最可怕的。

招呼了他们两个坐了,孟苏问道:“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树石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孟苏隐约闻到一股甜香的味道。

“好吃的?”孟苏问道。

“嗯,是啊,阿姨,树石叔叔今天出去买了糕点回来,树石叔叔说很好吃的,我们就拿过来和你一起吃。”新新笑着说道,从树石手里拿了袋子打开,里面是三个漂亮的塑料盒装的圆形小蛋糕。

“好像很好吃,谢谢新新和树石。”孟苏说道。新新拿了那个粉红色的给她。

“这个最好看的给你吃,阿姨。”新新小手捧着小蛋糕给她,孟苏摸摸他的脸:“既然最好看,就给新新吃吧。”

新新摇头:“不行的,阿姨,女孩子才喜欢粉色,我是男子汉不要这种颜色。”

孟苏看看树石,树石微微耸肩,已打开新新递给他的那个淡绿色的蛋糕闷头吃了。

吃完了蛋糕,孟苏有点渴,又不好麻烦树石和新新便也没说,新新趴在窗口看下面,说这里的风景比他们病房的好,而且这里好安静。树石一直默默无语。待了好一会儿,树石叫新新回去,说夏医生一会儿要查房了,新新这才有些不舍地跟他走了。

他们走了,孟苏将轮椅挨床边放好,往常一样挪到轮椅上,可能今天训练的时候太过急切太用力,所以胳膊有些酸软,此时不防一下子不仅轮椅推歪了,自己也从床上掉了下来,掉落的过程中头和胳膊不小心碰到了轮椅扶手上,疼得她直咧嘴。

趴在地上,左边额头和胳膊肘都疼,挣扎着刚坐起来,就见树石出现在门口,看了她一眼又看了轮椅一眼,然后大步走过来抱了她起来放在轮椅上。

“你要拿什么?”树石问道。

“水,我有点渴。”孟苏说道。

树石默不作声给她倒了水放在床头柜上:“下次按铃叫护士来吧,毕竟你还不是很习惯这种生活。”

孟苏笑了:“每天都没事,可能今天胳膊有点酸,一时没拿捏好。”

“阿姨,你的额头红了。”跟在后面进来的新新说道。

“没事儿,不疼。”孟苏说道。树石也没说什么牵着新新的手走了。孟苏推着轮椅送他们到电梯间,然后回来在窗口看他们出了1号楼,手牵手往东走去,新新似乎还仰头和树石说了什么。

回头看看那个还剩了三分之一的小蛋糕,孟苏笑了。

第 4 章

接下里的几天虽然还是有些冷,不过也算是风和日丽,草坪上那些枯黄的落叶都染上了亮色,少了些秋日的肃杀。树石和新新虽然情况不太好,可是却坚持着出来在草坪坐一会儿。

有一天,树石坐着画秋日落叶,新新在一边抱着球玩了一会儿,也过来坐下了,坐了一会儿笑着对孟苏说落叶上很暖和,孟苏动了心想挪下去,试了试似乎有点难度,树石放下画板抱了她轻轻放在新新刚刚攒出来的树叶堆上。真的暖暖的,新新在她身边偎着,两人一起看树石画画,树石的画上是满满的落叶,反射着太阳的光芒。

“树石叔叔,你把我和苏苏阿姨也画上去好不好?”新新说道。

树石皱皱眉然后点了点头,搬了画架到他们对面,不时抬头看一眼复又低头去勾勾画画。似乎过了很久。孟苏的左腿没有直觉,可是腰直得有些不舒服了,不过她也没说,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着。看一眼新新,他似乎也在忍着。

“树石,我们可以动一动吗?”孟苏问道。新新还是小孩子又病着,忍太久会耗费太多的体力。

树石点点头。孟苏便拍拍新新的脑袋:“新新,阿姨有点冷,你到阿姨怀里来,咱们互相取暖好吧?”

新新点点头,钻进她怀里,孟苏双臂环着他,两只小手攀着孟苏的胳膊,咯咯笑着。

好不容易画完了,新新却睡着了。树石抱了孟苏到轮椅上,然后抱着新新,又看看画架,似乎没法拿。

“我来抱着新新,你拿画架推着我吧。”孟苏说道。

树石点点头。

看着怀里新新微红的脸和微微翘着的嘴角,孟苏心里一紧,新新又瘦了好多。回了2号病房,树石将新新放好,执意送孟苏回去,孟苏虽然拒绝,树石却不做声只推了轮椅就走。出了病房,就见夏医生向这边走。

“树石,你又带着新新出去了是不是?”夏医生微笑着说道,使得他这句看似“问罪”的话没有丝毫威胁力。

“嗯。”树石点头:“我先送苏苏回去,马上回来。”

夏医生看一眼孟苏,又看一眼树石,眉头轻皱。然后说道:“不如我代你去送苏苏小姐,你回去歇着。”口气重了些。

“树石,我都说不用送了。我自己可以的,你回去吧,我明天来看你们。”孟苏马上说道。

树石犹豫片刻点点头,孟苏笑着和他说了再见,到了电梯间,听见夏医生的声音说道:“树石,你该知道自己这时候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想,不用我一再重复。”

没听见树石的声音,只一声病房门关闭的声音。

孟苏的心马上就提了起来。那个温和的医生也有如此严厉的口吻,看来树石的病有些严重了。

孟苏折腾了几趟,小然笑说她现在关注别人的病比自己还上心。孟苏只是微微一笑。

这天又来到2号楼,进了电梯刚要按下关门键,一位年轻医生拦住了门,然后请一位老者先进了。他们看了孟苏一眼,然后又接着讨论。

“院长,我觉得对新新来说,现在化疗已不能控制病情了。我建议下一步造血干细胞移植。”他的话让孟苏蓦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可是,造血干细胞最好的供者是患者的兄弟姊妹,这样还有与患者HLA四分之一完全相合的机率,此外少数父母或其他亲属也可能有相合的机会,可是新新的父母到现在都没找到,也不确定他还有没有兄弟姐妹,等找到恐怕已来不及了,而与患者完全无血缘关系的人群当中,HLA完全相合的机率是万分之一至十万分之一,我们已联系了中华骨髓库和台湾骨髓库,可是目前为止还没有匹配的。这种方案虽然成功率高,可关键是找不到人啊。”老者说道。

“这样看来,似乎只能放弃治疗了。化疗既不能保证他活着,这样的疼痛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太残酷了。”刚才那位年轻的医生说道。

“治病救人,不到完全没有希望就不能放弃。”旁边一位女医生说道。

孟苏听得愣了,电梯开了,那几个人出去她都没什么感觉。愣愣地跟着电梯到了顶楼又下去。直到看到大厅她才回过神来,匆忙地按住电梯推出了轮椅在大厅里发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下意识地想逃避。

回到自己的病房,孟苏到窗前看下面的萧条的风景,明白了,自己逃避是不想看到新新,看到一个没有希望转好的孩子是会让人绝望的。

接连几天孟苏不敢去看新新。

入冬了,今年的初冬比去年寒冷一些。入冬没几天居然就飘起了小雪,孟苏想着要不要去看新新和树石。没等她去,树石来了,虽然裹得厚厚的,不过看起来仍旧是单薄,孟苏知道他是因为太瘦了。

树石来说是谢谢她,他很快就要去国外治疗了,临走来跟她道别一下。

孟苏点头,树石笑着走了。

第二天,孟苏想着,树石很快也要出国治疗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见,不如在他走之前多见两次,也顺便给他打打气。

去了,病房里住进了新人。新新正躺在床上侧头看窗外的小雪花。孟苏在门口调整好了表情才缓缓滚着轮椅到了新新床边。

“新新。”孟苏叫了一声。

新新转过头,眼圈周围都是黑的,嘴唇是白的。

“苏苏阿姨,你来了。树石叔叔上午走了。”新新说道。

“哦,这样啊。阿姨来晚了一步。”孟苏说道。

“阿姨,我还能见到树石叔叔吗?”新新问道。

“等树石叔叔在国外看好了病就会回来了。”孟苏说道。

“哦。”新新又转头看雪去了。孟苏也不说话,只觉得新新今天有些反常。

坐了半个多小时,新新也不说话,孟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骗小孩子的事她以前没做过,也不知道怎么哄孩子。直到新新说:“阿姨,天要黑了,你回去吧。”

孟苏给他掖了掖被子告诉他好好睡觉便走了。刚到门口,新新的声音清晰传来:“苏苏阿姨,我知道,我再也见不到树石叔叔了。”

孟苏夺门而出。

到了走廊上稍稍平静了一下,孟苏推着轮椅来到医生值班室,敲了门,里面传来一道斯文有礼的声音“请进”。推门进去了,里面的人见是她有些发怔。

“你找树石?他已经转院了。”夏医生说道。

“我知道他走了,但是,他真的转院了?夏医生,树石的病在国外治得好吗?”孟苏问道。

“第一个问题,他的父母确实给他联系了美国的MSK癌症治疗中心。第二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夏医生有条不紊。

“那,新新呢?”孟苏问道,感觉自己有点提心吊胆。

“现在看来不是很乐观。因为化疗治疗似乎成效不大,造血干细胞移植目前没有可匹配的HLA。”夏医生说道,口气里有一丝惋惜。

“谢谢。打扰了。”孟苏说着,退出值班室,等电梯。

此后的每一天,孟苏都去看新新,有时候给他念神话故事,有时候玩拜托小然帮忙买的玩具,可是新新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孟苏问他,他才很小声地说他想要一个画板,像树石叔叔那样的画板。

孟苏看到他眼睛里的渴望,本想拜托小然帮忙代买,想了想,孟苏和主治医生请了假,又和新新的医生保证了多遍才被允许带着新新出门去商场买画板。

对别人来说,带孩子上街逛逛来说是很简单的事。对现在的孟苏和现在的新新来说是不容易的事,孟苏行动不便,新新体力不支。可是当看到新新听到可以去逛商场时的喜悦时孟苏觉得还是值的。护士小然听了她的想法说她太疯狂了,最后说正好她那天休班可以带她们去,正巧用她哥哥的车。孟苏本想拒绝,不过小然说的也对,她和新新出去无论哪一个出了点状况都是很可怕的,所以有个专业人员在安全些,孟苏便不好反对了。

第 5 章

脱下护士服的小然看起来更青春靓丽,头发简单地扎成了马尾,像是涉世未深的学生。她身后的BUICK看起来有点不搭调。新新很高兴,孟苏看他高兴自己也开心,在小然的帮助下孟苏挪进了车里,顺便将折叠轮椅放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小然开车的技术很好,为了让两个久住医院的人看看外面的风景,小然还特意放慢了车速。到了市中心百货的地下停车场,小然将轮椅拿出来,要去扶孟苏,孟苏笑着说道:“让我自己试试。”

虽然最后失败了,不过孟苏觉得再试几次会成功的。

坐电梯到了地面,孟苏看着商场里拥挤的人流忽然觉得很亲切,新新跟在她一边也是兴奋地看来看去。乘电梯上了顶楼,那里众多的儿童玩具和学习用品让新新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一排排看过去爱不释手。小然陪着他,孟苏在原地等。画板不便宜,新新不好意思要,孟苏说没关系,就当送他的生日礼物了。新新虽然想拒绝,可是小孩子实在渴望某种东西的时候是抗拒不了的。

买了画板,顺便又一层层下去逛。逛到淑女装的时候,看着小然高兴的挑衣服,新新懂事地握住孟苏的手:“苏苏阿姨,等你好了也可以买漂亮衣服。”孟苏点头。

买完了衣服孟苏看新新脸色有些发白,便说去吃些东西,小然说商场地下的餐厅里有家不错的,路过肯德基正在搞活动,买儿童套餐会送一个加菲猫玩偶,新新的眼神很是留恋,小然便改了主意说去吃肯德基好了。新新的眼神都亮了。

买了东西,孟苏和小然只喝咖啡,新新对那个加菲猫玩偶爱不释手。坐了好一会儿,人渐渐多了,几人忙出来了。孟苏犹豫了会儿还是拜托小然送她回家一趟,离开几个月还是很惦记。

正往电梯口走,两个美女停在了她们面前,其中一个和小然打招呼:“然然,和朋友逛街?”

小然客气地点点头:“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好啊,再见。”美女有些讪讪,不过还是保持着微笑。

上了电梯,小然对着那美女的背影撇撇嘴。

折腾上了车,三个人一路说笑着到了孟苏的家,一间四十几坪的精装修公寓,小小的客厅是淡黄色墙,客厅里很简单,一组可以躺卧的白地粉碎花的布艺沙发和小小的茶几,沙发前一块小小的白地毯。对面是电视机和小小的很有宜家风格的淡色书架。沙发后面的墙上挂着几幅小小花卉相框,阳台在北面,此刻被改成了开放式厨房的一部分,白色的厨具看起来没什么油烟。还有两个门此刻都是半掩着,是洗手间和卧室。

不过,此刻家具上都蒙着灰尘,小茶几上的花已成了干花。

“苏苏阿姨,你家好漂亮。”新新扶着孟苏的轮椅扶手,小小的声音里有羡慕。

“来来来,新新别客气,坐吧,苏苏阿姨家的沙发看起来好舒服啊。”小然笑着拉着新新去坐了。

“有灰~~”孟苏白说了,两个人已在沙发上稳稳落座了,到厨房看了看冰箱,灯没亮,果然东西都坏了,一打开一股刺鼻的味道迎面扑来。水龙头也放不出水来——断水断电。

“本想烧点热水,看来没办法了,煤气应该也停掉了。”孟苏说道。

“苏苏阿姨,我们不渴。”新新说道,眼睛四处看着,似乎很是新奇。

“我也想有这样一间房子。”小然笑着说道:“苏苏,等你出院,我可以来串门子吗?”

“可以啊。”孟苏说道。

“我也可以吗?苏苏阿姨?”新新问道。

“当然,欢迎新新。”孟苏说道。

两人跟着孟苏的轮椅四处转了转,所经之处惊起了灰尘飞扬,在阳光里飘着。

“回来再收拾怕是要费大力气了。”孟苏说道。

又坐了一会儿,小然说时间差不多也该回去了,否则新新的医生会着急的。几个人便锁了门下了楼。

虽说已是冬日,但是小区里的冬青仍一如既往地绿着,化解了几分清冷。回去的路上新新有些累靠在孟苏怀里睡着了。

“小然,我的左腿其实没什么希望再恢复了吧?”孟苏忽然问道。从后视镜她看到了小然有些不自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