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桌子的药你得记得按时吃,上面我都标好的一天吃的次数和数量。”不想让这种沉闷延续,寒子郁选择了终止这种氛围。

目光瞟过那堆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药片,陌白的心又一次莫名的柔软起来,但是嘴上依然还是硬气的回答:“我知道了,谢谢。”

寒子郁含情的眸深深的看了陌白两眼,然后点点头转身,只是在步子刚接近门口的时候又立住了,然后又回过头来说道:“我要出差半个月,所以这段时间你就不用去微扬了。”

“好。”陌白的回答依然很简单,只是低眉看着寒子郁干净的鞋子愣愣的有些失神。

脚步声再次响起,然后越来越远,最后终于消失在了门外,在听到房门关上的那一声响,陌白感觉自己的心仿佛瞬间从高空坠落,有一阵缓冲不及的疼痛和压抑。

天气依然炎热,空气中没有一点湿度,甚至连拂面而过的风都带着灼人的温度,闷得人几欲窒息。经过两天的调养,陌白的病终于好了许多,所以在第三天的早上,她就开始上班了。因为寒子郁的出差,所以这段时间她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的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开始正式的工作。

“这就是你们写的东西?”才刚踏进办公室,就听到谷清锐利的声音在整个办公室里回荡,只那几个高亢的抖音就可以分辨得出此时的更年总编大人是何等的生气。

“总编,这已经是第六份稿子了,我觉得问题并不在我们身上。”是栏目主编的声音,解释的语气里带着无尽的委屈与无奈。

“这个我不管,既然写不好,那就重新再写,写到他觉得满意为止。”谷清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不容反驳的味道。

“苏沐航的性格太古怪,而且有些要求也太过分,我们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想要怎样的东西,我们这些稿子都是按照常规的思路走的流程,一没有夸大事实,二没有弄虚作假,所以我不知道怎如何才能做到他满意。”主编不卑不亢的陈述着自己的苦衷。

“我希望你清楚,我们是撰稿者,只有被挑选的份,没有资格去要求怎样的采访的对象,性格古怪怎样,要求过分又怎样,如果不懂得投其所好,抓住他的内心想法,你们还拿什么在这个行业混?圈圈不是慈善机构,如果写不出顾客要东西,那么就别占着别人的位置。”谷清的措辞十分犀利,句句老到不失道理却又带着强劲的锋头。

“我再找人试试吧!”在恶势力面前,身为下属只有忍气吞声的资格。

因为刚才的对话里涉及到陌白关心的名字,所以这一段对话她一字不漏的听在耳朵里,也许在所有人的眼里,苏沐航是一个非常难伺候的人,但是她却并不这么认为。

“主编,可以把苏沐航的采访给我看看吗?”看着主编耷拉着脑袋从谷清的办公室里出来,陌白立刻就迎了上去,当然也没有隐瞒自己听到了谈话的内容。

“你?”主编脸上是满满的不相信,那一个字里也都是怀疑的语气。

“我是苏沐航的铁粉。”陌白知道要争取一个机会,不需要太多的解释,有时候只要简单的一句话就好。

果然在听到这句话后,主编眼里的那份不信任隐藏了不少,虽然他并不相信一个初生牛犊可以和他手下那些精英铁将相提并论,但是这份知己知彼的了解却是他手下任何一个英才都没有的。

“这是所有的访谈笔录,如果你明天下午三点之前交不上来的话,那就别硬揽下这个活。”主编好心提醒,然后又加了一句:“因为这次的访谈是我们社里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所以总编对稿子非常重视,稿子写好后需要给苏沐航过审,如果你没有十分把握的话,我想我不会帮你递交的。”如果稿子再被打回来一次,他就得去买个金钟罩防着谷清的口水了。

“我知道。”陌白当然听得明白主编话里的意思,只是能离他近一点,她就感觉自己的心活过来了一点,而且她也自信凭借自己对他这些年的关注和了解,以及自己的文笔功底,一定可以功得圆满。

、一鸣惊人?意外发现

因为苏沐航的访谈陌白并没有参与,所以她只能一字一句认真的研究资料,同时也在脑子里模拟着他当时的言谈举止。

但好在她对苏沐航的了解已经细致入微,所以这篇稿子写得很顺利,于是第二天早上一到社里,她就将稿子陈了上去。

陌白并没有想过这篇稿子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影响,只是希望能尽最大的努力挽留住心底那份挥之不去的温暖。也许是陌白的文字和嵌入里面的感情打动了主编,他竟然没有多想就把稿子发给了苏沐航的经济人。

“陌白,总编找你。”下午主编带着一脸的雨后天晴走到陌白的身边,然后向她投去一个既感激又肯定的微笑,手也不由得拍上陌白的肩膀:“稿子过了,苏沐航很满意,继续努力。”

“嗯,我会的。”感受着肩部传来的力量,陌白心里突然有些惴惴不安,因为她知道她今后可能再也写不出这样的东西。

总编室里,谷清正盯着电脑屏幕认真的看着陌白那风舞飞扬又融情入意的文字,心里竟然莫名的有些触动。她以前有看过陌白的文字,却从来没有想过她竟然可以写出这样扣人心弦,动人心魄的采访稿。前面那六份打回来的稿子虽然她没有一一细看,但是她心里明白那些文稿的质量并不差,只是太规矩了而已。

上次因为采访寒子郁的事情,让谷清对陌白心里一直有看法。她很不喜欢这种走后门的形式,所以即便她逼不得已要给这个机会,可是依然无法抹去她不喜欢陌白的事实。然而经过这篇文稿,她开始对陌白有了很大的改观。从事文字事业这么多年,她很清楚如果内心不是那么细腻,没有那么多真情实感,很难写出这样的东西来,所以这个姑娘也许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不堪。

“总编,您找我?”陌白敲开谷清办公室的门,但声音里还是难免有些拘谨,因为上次的事情,她一直对谷清有着一种抵抗的情绪。

“坐吧。”谷清示意办公室里的沙发,语气与第一次相比,温柔了不只是一点点,那简直是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虽然陌白能够感觉得到谷清态度的变化,但是她还是战战兢兢的坐了下来。她觉得一个正处于更年期的女人就像股票一样,你不知道涨停和跌停的间隔需要多长时间。

“你的这篇稿子写得非常好。”谷清没有吝惜溢美之词,她不是一个会矫情的人,而且今天找陌白过来,也不是单单为了表扬。

“谢谢。”这两个字只是单纯的对于谷清的赞赏给予的回应,她从来不怀疑自己的文学修养和造诣,更不会质疑自己倾注在那片稿子里的真情实感,所以这句话,她受得起,故而没有推搪。

陌白简单的言语,波澜不惊的表情更让谷清对她的态度有了进一步的回升。在这个位置上十几年,来来去去也见过不少人,对于她的夸奖,多多少少会说一些奉承或者是自谦的话,但是面前这个女人什么也没有,这让她既吃惊又不由得有些佩服。

“微扬那边来过电话了,这段时间你就暂时先在社里跟一些小的采访,熟悉一下整个流程吧。”谷清终于开始了她真正的目的,如果先前她不放心让陌白去做寒子郁的专访,那么经过这次苏沐航事件,她觉得能代表圈圈的人非她莫属,根据她十几年看人的经验,她能够肯定,只要这个女人愿意,她一定可以在这个行业做得风声水起。

“好。”因为上次见识了谷清的嘴上功夫,所以这次陌白决定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能给谷清下刀子的口。

然而陌白还是小看了谷清见缝插针的能力,接下来的谈话让陌白有些无所适从。

“微扬这次的专访相比起苏沐航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苏沐航的采访不是你做的,但是稿子你能写得那么出色,想来和寒子郁接触的这段时间你对他会更了解,对不对?”谷清两手相扣,看陌白的眼神里流露着期待同时又带着苛求。

“我能说不吗?”对上谷清的眼睛,陌白第一次做出了反抗,因为她知道自己做不到。一个是她主动去了解的,另一个是她被动接受的。

很少有人敢这么反驳自己,所以当谷清分辨出陌白语气中那个不字的意思时,脸色开始有些难看:“你这是在和我开玩笑吗?”微扬那边会钦定她去做这个采访,而且给了跟访时间,就说明她和寒子郁之间是认识的,所以刚才她会说那些话,也是她的经验所得。

陌白轻挽着耳侧的头发,然后解释:“不是玩笑,我是苏沐航的粉丝,花了几年时间研究过他的喜好,收集过他所有的专辑,听过他的每一首歌,看过他的每一场演唱会,他的家世背景,交过几个女朋友,喜欢什么颜色,爱穿哪个牌子的衣服我几乎都清清楚楚。可是寒子郁,我和他见面的次数两只手都掰得清楚,除了知道他叫寒子郁,是微扬的总裁外其他的一无所知。”陌白说的是事实,如果不是因为那天他身体的某个部位发生了变化,她甚至不知道他是男是女。

听完陌白这段长词陈述后,谷清良久都没有回声,这是今天第三次陌白给她带来的震惊,她原以为陌白肯定和寒子郁有什么不可见光的关系,但是现在才发现事情似乎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所以此时此刻,她的内心涌上一种莫名的骚动。

“但是你是微扬那边指定的人,我不可能再安排人接手你的任务。”即便她现在想找人代接怕也做不到。

“我知道。”她并不是想推卸责任,只是不想给谷清太多的期望,因为通过刚才那些话,她已然明白谷清的意图,所以她不想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更不想和寒子郁再有过多的纠缠。

“下午有一个关于廷郁的采访,主要是游戏那一块的事,你先跟着去学学经验吧。”谷清只得把先前准备好的所有话都吞进了肚子里,因为她发现陌白并不像她想像中的那样好支配,所以她决定先放养她一段时间。

在听到廷郁这两个字的时候,陌白的心不由得一沉,脑袋里开始又晃出许鸣飞那张让她避之不及的脸。

好在下午的采访对象并不是许鸣飞,所以陌白终于松下一口气来。然而当她从廷郁出来的时候,眼睛却好巧不巧的看到许鸣飞和一个女人进了电梯,而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大学最好的室友孙静。

、兴师问罪?友情裂痕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你越担心什么就越是会发生什么。在回来的路上,陌白的心一直惴惴不安,她不想再见到许鸣飞,但更不想孙静这么把自己的身心赔进去。所以在经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挣扎后,她终于还是决定去找孙静谈一谈,希望能把她从失足的边缘上拉回来。

陌白见到孙静的时候已是入夜时分,她的发依然还是微卷着,只是身上的衣服却时尚了许多,脸上的妆容也更加精致了。虽然陌白更喜欢清汤挂面的孙静,但是不得不说现在的她的确漂亮了许多。女人都有追求美的权利,所以她不想多做评论。

“小白,你来怎么也不打个电话?”孙静赶紧拿出钥匙开了门,脸上的笑甜得可以入蜜,语气完全没有在校时的尖锐和犀利,像融化了的巧克力糖。

陌白自然明白孙静的变化是因为什么,于是淡淡的回了句:“进去再说吧。”然而她的心下却是满腹惆怅,她并不介意孙静为了追求爱情所发生的改变,只是为她的遇人不淑感到担忧,这样温柔得丝丝入扣的孙静让她莫名的感到惶惶。

孙静娴熟的开了灯,然后给陌白倒了杯水:“我这环境怎么样?”孙静示意陌白看她的房间。

孙静住的是微扬提供的单身公寓,房间不大,但是采光通风都很好,特别是里面的各项设施都是仿欧式的,看上去非常的大方洋气,给人很温馨舒服的感觉。

“不错。”陌白接过水,回答得依然很简单。她并非吝惜溢美之词,只是此刻她没有心思和她说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尽管外形打扮上有了很大的变化,但是内心的虚荣并没有因此而放过陌白:“你能不能给点激进的表示,好歹这是我二十几年来人生的一大转折,长这么大我还没住过这么高端洋气的房子呢。”

“许鸣飞的房子可比这好上百倍呢?”陌白喝着水,不温不火的吐出这句话,虽然没有嘲讽的意思,却带着刺探的味道。如果孙静只是因为物质而和许鸣飞在一起,那么她还有得救。

孙静的笑容在这一瞬间顿然消失,脸上淡淡的粉妆开始有些僵硬:“小白,你这句话什么意思?”孙静感觉自己的感情有一种被亵渎的味道。

“离开许鸣飞。”陌白的字音咬得很重,看着孙静的表情也是异常的认真:“如果是钱的问题,你没必要接近他,我会帮你。”

听到这句话后,孙静的表情很受伤:“小白,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孙静的嘴唇有些颤抖,眼睛里闪着点点泪光,任何人都可以觉得她市侩,觉得她物质,但唯独陌白不行,因为她是她最好的朋友,她这一生引以为傲的朋友。

陌白知道自己的话戳到了孙静的敏感点,也伤了她一直保护的很好的自尊心。孙静是寝室里唯一一个来自农村的孩子,家境上相比起她们三个,有很大的落差,但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那份与生俱来的卑微,她便把自己埋到虚拟的游戏里。

“我只是不希望你到时候受伤,女人物质不可怕,可怕是的丢了不该丢的心。”陌白有些无力的解释,此时此刻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些话毫无说服力,但是她真的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孙静掉到进火坑里。

孙静眼睛里的泪光已经消失,褐色的瞳孔微收:“我相信自己的眼光,虽然我不知道你和鸣飞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那都是属于你们过去的,我不会去追究,我要的只是我和他的未来,我相信我的幸福只掌握在自己手里。”孙静边说散开的手掌已经紧紧的握成了拳头,目光也变得异常坚定。

“我和许鸣飞不是你想像的那种关系,我们之间没有过去。”陌白并不想提及过去,但是她和许鸣飞之间的故事真的不是孙静话里阐述的那样。

“既然没有过去,那为什么打扰我的未来?”孙静想不明白陌白的意图,如果许鸣飞是她的前男友,那么她的行为可以理解,但既然不是前任,又何必要对她的爱情指手画脚呢?

陌白并不想伤孙静的心,更不想粉碎她的爱情梦,但如果不是当头棒喝,又怎么可能让她断了念头呢:“你和他之间绝对没有未来。”

“你的话未必说得太满了。”这几天和许鸣飞在一起,孙静感觉自己像获得了新生一样,比游戏里的厮杀斗争还要精彩,过瘾。

“你对许鸣飞有多了解?你知道他有过多少个女人吗?他睡过的女人比你见过的男人还多。”她并不想恶意诋毁任何一个人,但是如果威胁到了她身边的朋友,那么对不起,她只能往死里踩。

果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孙静有些颤抖,但是过了片刻又恢复正常,不假辞色道:“谁没有过历史,那些都只是过去,我相信我可以改变他,让他知道,我就是他这辈子的真命天女。”

“你凭什么认为他会为你改变?”一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女人智商有多低,陌白不知道,但是一个爱错了人的女人有多偏执,她今天算是看明白了。

“凭我爱他,一心一意的爱他,我相信总有一天,他能看明白我的心。”孙静义无反顾的维持着自己的心目中的男人,语气之间开始有了淡淡的怨气。

陌白轻嗤了一声,然后冷笑道:“每一个女人都觉得自己可以改变一个花心的男人,可是到最后她们都会发现自己不过是他万千女人中可怜的一个,所以不要觉得自己是个例外,像他这样的男人,人生中从来没有例外。”她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女人跪求着许鸣飞回头看一眼,可是结果都是绝情的,无情的,狠心的被抛弃。

“有些事情只有尝试过以后才知道结果,努力去做,即便不成功,那也不会有遗憾,但是不去试,等待你的只有失败。”孙静已经坚定了自己的决心,这个男人,她会用心去爱,用力去爱。

“你确实你的努力能打开市委书记家的大门?”面对孙静的执迷不悟,陌白只得使出杀手锏。

孙静愣了好一会神才把陌白话里的意思弄明白,但是她仍然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鸣飞是许书记的儿子?”

“要不然你以为呢?”如果不是有这样的背景和身份,当年他又怎么能撼动陌家的地位。

小小的空间由先前的紧张气氛变得沉寂,孙静陷入了一阵自我深思之中。

陌白等待着自己这次给孙静洗脑后的答案。

“爱一个人是不在乎身份和地位的,我依然坚信那句话,只有不努力的情侣,没有得不到的幸福。”在几经思考之后,那爱情的毒药还是侵吞了孙静的理智。

陌白还要说什么,却被孙静打断。

“小白,既然你和鸣飞之间没有感情纠葛,那么就不要再来干涉我的决定。你的心思还是放在你自己身上吧,最起码我做不到像你那样对自己狠心,面对沈学长的痴恋和寒总的深情可以那般无动于衷。”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拉开孙静房门的那一刻,陌白的心也跟着那敞开的房门一样,深深的裂开了一道。那投射在门口的光影把她的身体拉得很长,如她的沉痛一般,孤寂得让人心疼。

车窗外的路灯如星如点,安静的点亮着T市的夜晚,迎上扑面而来的凉风,在这个盛夏陌白第一次感觉到了心寒。孙静最后那句话如针尖一样刺着她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寒子郁那如水般的眸子忽然清晰地映在她的眼前。如今,在对待感情上她确实做不到像孙静那样洒脱,那样的义无反顾,但是曾经的她也爱过,勇敢过,只是伤得太深,太痛,所以她不希望孙静有一天也像她一样,在爱情的世界不可救赎,再也找不回自己,找不到回途。

也许她注定是个孤独的人,陌白的嘴角划开一道讥讽的口子,可是心里却酸得麻木。想着十七岁那年的花季,想着那留在张狂青春里的划痕,想着和孙静在一起的青葱岁月,还有再也回不去的似水光阴,她多年干涉的眼睛不自觉的漫上了一层雾气。当那灼热的泪液滴到她的手背将她烧伤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哭了,原来还是在乎的,原来她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麻木不仁,那么坚持无敌。

如果说孙静和许鸣飞瞬间迸发的感情让陌白心力交瘁,那么第二天接到的任务更让陌白措手不及。

“陌白,陌上云阳这个人你认识吗?”主编把陌白叫到办公室里,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但是表情里闪现的却是熠熠生辉之光。

陌白点点头,非常坦诚的回答道:“听过。”

陌上云阳,当前红极一时的网络小说家,因其犀利独特的文笔和几部针砭时弊的作品成为文坛史上的一颗新生的耀眼之星,并以其犀利独特的文笔控制着一代人的成长。

“那他的作品你有看过吗?”主编有些恋恋不舍的将投注在电脑屏幕上的目光移开,然后正眼对上陌白。

陌白摇摇头:“没有。”以前只扫视过几行他的文字,她发现那样锋芒的写作手法并不是她所喜欢的,所以后来他的作品都不在她的阅读内容里面。

主编稍有片刻的思忖,然后非常认真的对陌白说道:“刚才我看了他的写的东西,文笔犀利而不失风趣,措施讲究却又能抓住重点,他的写作角度非常的独特,能够很快的抓住读者的眼球,又能让其欲罢不能,是一个非常有潜力,有竞争的笔者。”

“主编,他想让我做什么就直接说吧。”会对着她这样一个小下属讲出如此长的一段话作为铺垫,想来定是有任务交给她。

主编的脸上浮出一丝尴尬,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分配任务:“事情是这样的,因为最近陌上云阳的作品在业界引起了很大的反响,所以社里经过讨论以后,决定请他为我们的杂志撰写情感专栏,只是因为他向来脾气古怪,所以几次都被他给拒绝了。”

“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陌白有些不理解,除了他的笔名和她的名字里的一个字相同,她找不到他们之间的任何渊源。

“本来是没什么关系,但是今天陌上云阳突然给社里打电话说愿意答应我们社里的请求。”

“然后呢?”陌白直觉主编接下来要说的话和自己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主编直起身,一根钢笔在指尖玩转,但言语却依然带着惯有谨小慎微:“他开出了一个条件,需要社里派一个人当他的助理。”

“为什么是我?”陌白有些不情愿的反问,一丝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主编轻然一笑说道:“上次你那篇关于苏沐航的采访稿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现在估计已经被各大媒体当成范本在研究了。陌上云阳的作品虽然可圈可点,但为人却是极度的高傲自负,从事这个行业多年的媒体,几乎每一篇精典的文稿都被他犀利的文笔狠狠的批斗过,但是唯独给了你这篇稿子难得的赞扬。所以社里认为,他是因为看中你的文思才同意我们的提议的,故而这件事情只有你才行。”

一篇文稿引出这样一系列的后遗症,这是陌白始料未及的。虽然社里的安排不得不服从,可是陌白并没有想过要在这个行业锋芒毕露,所以委婉的推搪道:“可是再过不久,微扬总裁就要回来了,我怕我的时间很难周转。”

“陌白,你要知道,每一份工作都有它的职能和属性,既然你肩负起了这个工作,那么你就必须用自己的能力消化掉它,我不喜欢我的下属为自己的懒惰找借口。”陌白不太配合的口吻让主编的脸上有些过不去,于是开始以上级姿态给陌白进行思想教育。

“我知道了,我会协调好自己的时间的。”因为不喜欢说教,陌白只能以屈服来中断主编的继续。

尽管并不满意陌白态度,但是好歹她给了自己一个台阶,所以主编也就容忍着没有计较,只是嘱咐道:“陌上云阳的电话和住址我待会给你,你今天下午就和他联系吧,他的第一期内容会在下周三发版,所以你必须保证周五之前能拿到他的稿子。”

“明白。”陌白回了两个字就出了主编的办公室。

下午,陌白整整打了陌上云阳几十通电话都没有人接,这让她很是窝火,于是在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得亲自登门拜访。

陌上云阳的家在T市的北部,离位于南部的圈圈大概需要2个多小时的车程,这让陌白对计程车这种交通工具第一次产生了恐惧。

几经辗转,终于在还未入夜时分找到了陌上云阳的住处,看着那白色的护栏,红色的墙砖,还有借着残阳发着微光的琉璃瓦,陌白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原以为陌上云阳是一个腐朽的邋遢愤青,却想不到他的品味竟然如此的低调奢华。

踩上那由鹅卵石铺成的弯曲小路,看着那几丛长得葱郁的矮杜鹃,陌白感觉自己的心情突然间轻松起来,不由得喜欢上了这里的环境。

看来这个陌上云阳还是一个很懂生活,很会享受的人,和这样的人一起工作,也许会是件愉快的事情,陌白心想。

然而当她轻盈的步子走到大门前,看着那抱着胸,倚着门,带着笑看着她的男生时,她顿时觉得她刚才想法有多可笑,而她所有的幻想也在一时间全部轰然倒塌,比多米诺骨牌倒得还轰轰烈烈。

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大学追了她四年,并发誓要得到她的学长沈奕阳。

、陌上云阳?我都知道

陌上云阳,如果一开始陌白只把四个字当成一个符号,那么看到面前这张痞中带着英气的脸,她就再也没有办法把它和自己的名字分开了。

“你故意的?”陌白冷声逼视,几十通电话不是忙音,而是好端端的无人接听。面对此刻一脸自信的沈奕阳,如果不是有心为之,她便找不到其他的理由。

“你什么时候能够不那么聪明。”电话确实是他故意不接的,看到手机上那个熟悉的号码,看着它一遍一遍的出现在自己的屏幕上,他仿佛感觉到了她在向自己靠近,那种感觉让他很幸福。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太了解她,如果她听到他的声音,那么现在她就不可能这么真实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沈奕阳一手插在裤兜里,光滑的黑色皮鞋一只一只落在大理石砌成的台阶上,火色的残阳映红了他英气的侧脸,让他在傍晚的光影下显得很不真实。

“在你不再打扰我的时候。”看着沈奕阳一步一步走近,陌白开始做着后退的准备。

然而沈奕阳却在离她1米5左右的安全距离停了下来,然后抿嘴一笑:“你知道的,这不可能。”说完,然后指着屋前的这一方山水田园般的风景问道:“怎么样,这里是不是很漂亮?”

“很好,但是我今天并不是来看风景的。”和沈奕阳说话,让陌白的耐性一下子就降到了极限。

“不进去看看吗?”沈奕阳似乎感觉到了陌白情绪变化,于是伸出手,示意陌白进屋。

“抱歉,我今天只是过来确认一下地址,现在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前两次都是在大众场合,发生点什么还能呼喊求救,现在可是在人家的主场,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得到,而她向来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白,你有必要这么提防我吗?”沈奕阳的表情很是受伤,水波粼粼的桃花眼里隐藏着一种无奈和自嘲:“如果我真的想要和你发生点什么,你觉得四年大学你可以过得这么逍遥么?”

“那不过是你闲来没事想玩玩而已,如果你没有那个想法,千巧汇的事情你怎么解释,那天在圈圈楼下的事情你又拿什么来证明你的清白。”陌白辩驳,眼睛无情的扫过沈奕阳的下半身,冷冷的补充道:“再说你大学四年里也没有少吃荤,所以别真把自己的那莫须有的感情当真爱。”

沈奕阳的脸再次被陌白尖锐的话语给戳得伤了,然而这一次他比上一次多了一份稳重与忍耐:“那是因为你从来就没有看到过我的心。”

“就算我瞎了眼睛好了,对不起,学长,我不想浪费时间在这里和你说这些有的没的。”说完陌白转身踏出了步子。

“你真的不想进去看看楚悦吗?”沈奕阳站在原地,磁性的声音里透着前所未有的没落。

听到这个名字,陌白的步子立刻停了下来,转过脸的瞬间,她的眼睛里闪着疑惑:“楚悦?”陌白重复着这两个字,第一次怀疑自己的普通话,怕自己咬错了这两个字的音。

沈奕阳点点头,回看了一眼那已经镶了一层暗金色的别墅回答道:“我把她接到这里,给她请了最好的精神科大夫。”说这些话的时候,沈奕阳的脸上闪过一丝没落。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陌白问,其实她更想问他的是,他什么时候良心发现的。

“从圈圈回来以后。”沈奕阳没有隐瞒,然后再次向陌白发出邀请:“进去说吧。”

陌白稍作犹豫,但这次没有拒绝,和沈奕阳一起迈向那幢气派而精致的别墅。

室内也是纯欧式的装潢,没有太过抢眼的饰品,但是每一寸的布置都简约的奢华着。陌白也是有过十几年上流社会生活经验的人,所以只转了一圈黑眼球就已经明白这一屋子的家具是有多么的贵重。看来沈奕阳不仅会隐藏锋芒,而且知道怎样用最低调的手段达到最高端的品味。

“要不要喝点什么?”沈奕阳温柔的问。

“不必了,我只是想看看楚悦。”陌白的语气比以前柔和了一些,但是脸上依然还是疏离之色,有些情绪一旦深入了骨髓就很难拔除。

沈奕阳自行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凉茶递给陌白,然后坐到了沙发上:“医生正在给她治疗,等待会打了镇定剂再上去吧,我怕她伤到你。”

沈奕阳刚说完,楼上就传来了杀猪般的尖叫,陌白不由自主的看向楼上,眼睛里闪着点点痛楚,脑海中不自觉的回忆起多年前那个可爱女孩脸上两个深深的酒窝,那时的她们,那么美好,那么纯真。

“楚悦一直是我扎在你心里的一根刺,对不对?”如果不是那天遇到了寒子郁,他160智商的脑子不会那么灵泛的想到这件事情。四年里,他都以为陌白对他的疏离和厌恶都是故意装出来的,可是当他把时光倒回6年前的时候,他才觉得事情也许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如果想道歉,那三个字你应该上去对楚悦说。”陌白没有直面沈奕阳的问题,而是将目光投向楼上那道半敞开的门。虽然现在沈奕阳突发善心,但是并不代表她会将他曾经犯过的错误通通抹去。

“如果我说,我根本不认识她,你信吗?”沈奕阳眼睛里闪着苦涩,声音里透着一股和他这个年龄不符的沧桑。

“既然不认识,你又何必给自己添这样的麻烦?”陌白讥讽道。

“白,你真的以为四年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吗?”沈奕阳的目光深邃,面上的表情沉冷。

“有什么话就直说,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的。”

“6年前,我曾参加过一个朋友的生日宴会,那天我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蕾丝裙,踩着紫色水晶鞋的姑娘。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那么漂亮纯净的女孩,也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前所未有过的心跳,她就像一盏灯,照亮了我整个人生。然而,那时,女孩身边已经有了骄傲帅气的王子,所以我只能把那惊鸿一瞥放在我对她的思念里,直到四年前,我再次遇到了这个姑娘。”沈奕阳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目光一直锁定在陌白的身上,渗水的眸子里带着一如既往的深情。

沈奕阳的语述不快,但是却句句戳中了陌白的痛点,每一个字都像无情的火烫伤了她还没有愈合的伤口。

“白,你和他的过去,我都知道。你的现在,甚至还有你为苏沐航写的那篇文稿,都有着他的影子,这些我也都知道。”

、我最懂你?事实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