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心里憋着气,但为了自己的形象,陌白终究还是乖乖的停了下来。

寒子郁十指生涩的挽起陌白垂肩的碎发,那柔软的触觉让他内心荡起层层涟漪。低头俯视着她脖颈间如雪般的肤色,他的指尖不禁有些微微颤抖。

“喂,你好了没有?”见寒子郁许久没有动静,陌白有些耐不住性子。

只是还没等到寒子郁回答,她的脖子上便传来一股冰冰凉的感觉,待她低眉之时,只见胸前一颗钻石一闪一闪的发着光,那光芒直射入她的眼底。

“果然很适合你。”寒子郁看着经过自己坑蒙拐骗的打扮之后的陌白,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并不是刻意要用物质来讨她的欢心,只是看着她身上满满的都是自己给予的爱意,他就觉得格外开心。

“庸俗。”没有女人不爱钻石的,陌白也不例外。只是这样的重量挂在她的身上,对她而言只能是种负累,她讨厌这种感觉。

寒子郁依然笑得舒心,此时此刻,他不在乎陌白怎么想,因为只要进了酒店的大门,苏沐航所有的一切,都会在陌白的心里重新洗牌。而他再也不会给任何男人机会。

金色的墙壁,乳白色的地板,各种欧式的吊顶花灯,还有那数也数不过来的艺术作品。一进到大厅,陌白就被这种豪华大气给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虽说陌家败落,但是她也并非没有见过世面,所以她能估量得出这里的价格。而会在这样的地方给苏沐航办欢庆晏,可见微扬下了很大的血本。

双人观光电梯直通二十二楼的宴会厅,透过那一尘不染的玻璃,陌白几乎能俯瞰这座城市的夜色霜华,这让她有一种登泰山的感觉。以至于从电梯里出来,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华丽的梦。

宴会厅比陌白想像的还要高端扬气上档次,大红色的高级地毯从电梯直铺到大门口。那穿着紫色旗袍的迎宾小姐整整齐齐的排了两列。整个宴会厅以露天喷泉水池为中心绕了整整一层楼,灯光璀璨夺光,泉水清澈照人。

“寒总,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我老眼昏花了呢。”寒子郁和陌白刚走进宴会厅,就见一四十多岁的男人过来搭讪。

寒子郁顺手拿过服务员送过来的酒杯,向来人点头示意,然后转身给陌白拿了一杯香槟。

来人见寒子郁并无心与自己交谈,于是很实事务的走开了。

即使寒子郁不解释,陌白也能猜出个大概,这应该是某个有点职位的下属,想要巴结上司。只是寒子郁既然无心理会,那么她就更不可能去招惹,便也当起了哑巴。

“今天人很多,你得跟紧我。”寒子郁将香槟递给陌白,带有私心的嘱咐道。

虽然说这是公司举办的宴会,但是这样的场合,谁都保不准会发生什么事,更何况今天的陌白打扮得如此漂亮夺目,很容易惹到狼。所以只有和他在一起,才最安全,因为他相信,还没有人敢打微扬总裁女人的主意。

“我今晚的目标是苏沐航。”可惜陌白并不买寒子郁的账。

陌白当然知道寒子郁打的是什么主意。只是她不想出风头,不想受到舆论的摧残,而和他在一起是注定要被推至风口浪尖上的。

然而,可惜的是,她是越害怕什么,什么就来了。

“子郁,想不到今天你也会来,难怪我说我的左眼皮怎么老是跳呢。”温柔如水一般的声音。

陌白抬眼,立刻被由远及近的明黄闪到了。

这是陌白第一次看到有人敢穿得这么招摇,这么惹眼,金色的抹胸长裙,金色的珠花,金色的手套,金黄的头发,整个人就像一条镶了金的水蛇,晃得人睁不开眼睛。但是不得不说这样耀眼的颜色搭配那雪脂凝肤、弯眉秀目、玉鼻红唇恰到好处。

用另外一种说法就是,俗气的颜色和打扮只有穿在漂亮的人身上才能体现品位。

“子郁,我们好久不见了。”女人锐利的眼睛很快的从寒子郁的脸上落到陌白的身上,然后灿烂一笑:“怎么,不介绍一下吗?”

寒子郁眉眼中闪过几分不愉快,但是为了不让陌白猜忌,终是接了话:“这是陌白,我今天的舞伴。”

听到舞伴两个字,陌白脑子嗡的一声作响,他来的时候可没告诉自己今天还有舞会,看来又被莫名的摆了一道。而且看这女人的架式,应该和寒子郁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心里顿时有些莫名的不痛快。

“陌白,这位是省军区宋参谋长的女儿宋佳玉。”寒子郁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自然的将陌白的手放入自己的臂弯。

“你好。”陌白向宋佳玉抱以一个微笑,但心下却有些发寒,想不到自己的目的还没达到,寒子郁就给她惹了这么大一个麻烦,省军区参谋长,只听着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她能惹的人物。

“幸会。”宋佳玉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向陌白投去一个很不友善的笑,然后娇媚的目光看向寒子郁:“子郁,我记得当年你拒绝我的理由是你要出国,我可是等你了整整五年哦!”轻薄的两片唇像妖冶的玫瑰,沾着红酒,散发出诱人的光泽。

“你有追过我?抱歉,我不记得了。”寒子郁周身散发着寒气,以非常疏离的口气推脱。宋佳玉的出现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所有今天来的大人物清单他都有看过,绝对没有宋佳玉,除非…

寒子郁脑子里空缺了一块,一双锐利的眼睛开始四处寻找着许鸣飞的身影。

“子郁,我在这呢。”一身白色西装的许鸣飞带着漂亮的舞伴款款而来,然后径直走到陌白面前,邪魅一笑:“陌白,我们又见面了。”

、一个女人?两种仇恨

许鸣飞嘴角弯起的弧线甚是漂亮,只是眼底却藏着让人看不透的狠辣。

而陌白在听到声音之后,整个身体开始紧繃,精神高度集中,那只搁在寒子郁臂弯的手也不由自主的将他的袖子抓得紧紧的。

她原以为这是一个内部的宴会,可是却突然间出现了这么多不相干的人,这种意外来得太让她措手不及。

“你和陌白认识?”感觉到手上传来的力道,寒子郁似乎感觉到了陌白的紧张,于是赶忙出来打了个圆场。

“何止是认识,我们应该算是老相熟了。”许鸣飞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只那眼角的阴郁透着几分真实。

陌白素来也非善男信女,但是为了保全仅存的一份安宁,她一直选择隐忍,然而许鸣飞身边那个妖艳而惹眼的女人还是触动了她心底的某根神经:“是啊,老相熟,只是没想到才多久没见,许大公子身边的女人又换了。”不知道现在孙静怎么样了,陌白的心里莫名的袭了一丝担忧。

“我向来博爱,当然我的博爱也是因人而异的。”许鸣飞说完并没有给陌白回话的机会,而是刻意的将目光投向正抿着红酒的宋佳玉:“佳玉,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子郁今天一定会来,欠我的欧洲双人游可别忘了兑现。”

宋佳玉黄色的身子摆出极为诱惑的姿势,刷得一根一根的睫毛轻轻地扇了扇,然后给了许鸣飞一个饶有味道的笑:“放心吧,我宋佳玉的承诺可是从来都没有失信过的时候。不就是想讨好你身边这位漂亮的姑娘吗?我这么善良的人,自然会成人之美。”

自从宋佳玉出现后就一直黑着脸的寒子郁杵在一旁,听着两人的一唱一合,心里却是五味陈杂。原本苏沐航这件事情是许鸣飞出的主意,可是为什么在关键时候,他却带人来拆自己的台,寒子郁弄不明白。

而许鸣飞和陌白相识在理清楚陌青和许鸣飞的关系后,他便也默认了,只不过从两人的对话里,他觉得似乎嗅到了特别的味道,而这种味道让他觉得内心很不安。

“看来还是佳玉大方。”许鸣飞朗声一笑,视线从陌白身上瞟过,对寒子郁说道:“子郁,像佳玉这样才貌双全,有钱有背景,出手大方的女人可不多了,你得抓紧才行啊。”

听到这句话,寒子郁下意识的将陌白的手拢紧,眉头冷凝,一双黑褐色的眸子里面坦露着点点火光,因为在这种场合他无法像私下里那样对着许鸣飞发火,于是只得沉冷着脸回答道:“优秀并不代表着适合,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你不是很博爱吗,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

“莫非你喜欢陌白这款的?”许鸣飞轻挑着眉,眼角的余光轻瞟过陌白威中含怒的脸。

“我想你现在更应该关心的是怎么把宋小姐送回去。”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宋佳玉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她可不比当年的黑道小魔女好对付,只是那个时候她还在读书,他还可以随便拿个理由来搪塞。

“许鸣飞的迈巴赫我可坐不习惯,我还是喜欢你的宾利。”即便被寒子郁故意冷落,但宋佳玉似乎并不在乎,那高仰的头一点也没有把陌白放在眼里。

“那就让鸣飞开我的宾利送你吧。”寒子郁反应极为迅速的回答道。

“这可不行,我今天晚上另有任务。”说着许鸣飞温柔的执起身侧女人的手,然后轻轻一吻。

三人之间的对话里都藏着另一层深义,但各自又都打着哑谜,并不戳穿。

“抱歉,我去一趟洗手间。”在三人交谈停止的片刻,陌白终于见缝插了根针。他们的对话表面上似乎与她无关,但实际上都在向她传递着某种信号,而她素来不喜欢这样的尔虞我诈,所以还是远离是非之地的好。更何况,她今天的目的是苏沐航,并非寒子郁的情史,尽管在接受到信息的那一刻,她确实心里有些不舒服。

洗手间里,陌白一边用清水拍着自己素白的脸蛋,一边深深的吸了口气。

许鸣飞的出现,让她觉得很意外,但更多的是担心。别人或许看不出,但是她却敏锐的听出了他话里有意渗入的威胁与警告,看来今天确实是她大意了。

“脸长得再好,没有好的化妆口,也只是一块没有打磨的玉,想配子郁,你还差远了。”就在陌白准备离开的时候,宋佳玉精致的面容便出现在了面前的镜子里。

“宋小姐也是名门出身,和我这样的人说话不怕降了身份吗?”陌白以退为进,冷冷的回答道。

宋佳玉原本以为陌白是那种娇滴滴的软妹子,却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快,嘴巴如此毒辣。于是月眉一凝,清眸一闪:“这样尖牙利齿的女孩,即便男人喜欢,也不会长久的!”

“时间长短没关系,被男人喜欢总倒追强吧?”陌白面上带着无害的笑容反问。

听到这话,宋佳玉正对着镜子刷睫毛的手不由得一抖,脸色立刻寒了下来,接着收起化妆盒,冷哼道:“子郁是我的,五年前,我就预订了,所以像你这种货色最好别打他的主意,要不然凭着我的个性,我保不准会干出什么事来。”

“说实话,我倒是蛮喜欢你这种个性的,敢爱敢恨。”从宋佳玉的交谈方式里,陌白明白这个女人虽然聪明漂亮,但心机却并不深。

“我能把你这句话当成表扬吗?”宋佳玉嘴角扬着笑意,那笑意里徜徉着胜利的味道。

陌白漂亮的眸子流转,答道:“当然可以,不过,这只是上半句,下半句我还没有说完。一般这种个性的人在感情方面都不会圆满。”

“你…”宋佳玉脸上的线条立刻变得有些狰狞,那本来如星月的眼眸在瞬间像染着血腥的火焰。

宋佳玉从来都是被捧在云端的那个人,除了寒子郁,还没有人敢这么和她说过话,所以面对陌白的捉弄和暗讽,她当然没有办法忍受。

“我不会让你好过的。”金色的高跟鞋跺在坚硬的地板上,发出尖锐的声音。

“你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比我不好过了。”从感情上来说,陌白并不想得罪宋佳玉,但是素来的作风却由不得她在自己身上作威作福。

“你等着,我有让你哭的时候。”宋佳玉说完这句话就蹬着高跟鞋离开了。

、是非因果?廷飞之死

宴会大厅里,寒子郁看着正拿着红酒杯优雅晃荡着的许鸣飞,压抑在心底的怒气迅速窜了上来。无视小鸟依人般窝在他怀里的女人,横眉冷对道:“许鸣飞,你给我过来。”

多余的话再没有,寒子郁就向大厅转角处的私人房走去。

许鸣飞温柔的退下身侧女人的手,然后在她脸上轻轻一吻:“宝贝,等我一会,我马上就来。”然后迈着放荡不羁的步子跟在了寒子郁的后面。

许鸣飞刚一进门,但听得‘怦’的一声,屋子里立刻剩下两个男人的气息在封闭的空间里对流。

“难道宋佳玉就是你给苏沐航找的所谓现任?”寒子郁劈头就问。,

他虽然不如许鸣飞的花花肠子多,但在商场上也是狠得下手的人。他会把这件事情交给许鸣飞,无非就是相信他,可是他却如此辜负了他的这片心。

许鸣飞没有立刻回话,而是悠然的擦亮了火光,然后点燃了一支烟,轻轻的哈出了一口白气,最后才慢吞吞的回答道:“不,宋佳玉是我给你找的现任。”

“你他妈有毛病吧?”寒子郁火了,他花了那么大的代价,把苏沐航从老东家手里挖过来,无非就是想断了陌白的念头,现在倒好了,情敌的情人没搞成,反给自己惹了一身骚。

他不在乎钱,但是在意陌白对他的看法。

“我没病,病的是你。”许鸣飞说完绕过寒子郁,然后慵懒的坐到了小屋里的沙发上,那转角沙发上暧昧的灯光映着他邪魅的脸,隐隐透出几分寒气。

寒子郁的脸色阴得如七月里的乌云,黑色的眸里闪出红色的火光:“把话说清楚。”

许鸣飞点了点烟灰,然后问道:“你对苏沐航了解多少?你知道他这几年是怎么起来的吗?”

“一个戏子,你觉得我有必要降格去做这种闲事吗?”寒子郁重重的坐在沙发上,两手肘顶在打开的双腿膝盖上,但是脸上的阴寒却又浓了一层。当初签苏沐航,已经是他的底线。

许鸣飞轻轻吐了一口白气,然后淡笑着说道:“子郁,你这个软肋可得改改,就比如当年你和他的关系,如果你不那么排斥他,对他多点耐心,或许省军区司令的位置将来由你接管也说不定。”

“少在我面前提他。”寒子郁眼睛如喷火一般,红得有些吓人。他的父亲,寒严松,一个在政坛呼风唤雨的人物,却也是这辈子他不想再见到的人。

许鸣飞将手里的烟头掐灭,然后正起身子说道:“苏沐航是宋参谋长的私生子。”

“你的意思是,怕我动不了他?”寒子郁冷笑。

“不,我想说的是,他是我和宋参谋长一手捧起来的。”许鸣飞正对上寒子郁的黑脸,第一次以这样严肃的表情对着他。

“你?”寒子郁心里满腹疑问,许鸣飞虽然是官二代,在官场,商坛都混得有生有色,但是让他去捧一个戏子,这有违常理。

许鸣飞的思绪飞得很远,像在怀念着什么,脸上有些哀伤,过了许久,那种映在脸上的痛苦和疼痛才渐渐淡去:“你难道不觉得他和一个人长得很像?”

寒子郁眯着眼睛,没有回话,静静的等待着许鸣飞的答案。

“当然你和他也没有过什么交集,这么多年过去了,可能你也已经忘记了那个曾经叫你子郁哥哥的漂亮男孩。”许鸣飞的语气里有一丝显然的伤感和痛苦。

寒子郁眉眼轻轻一抬,那眸子里的光闪烁得有些突兀:“你说的是廷飞?”

许廷飞比许鸣飞、寒子郁他们小五岁,那是个长得极漂亮的孩子,很安静,给人一种与世无争的感觉,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脱俗而清逸。只是每每一见到寒子郁的时候,他总是会甜甜的来一句:“子郁哥哥。”那小脸上的笑容甜得可以融化世间所有的尘垢。只是后来寒子郁和许鸣飞升学,又因为家庭的关系寒子郁和外公林西源住在一起,所以直到听到那个孩子因车祸去世,寒子郁都没有再见过他。

许鸣飞没有回答,只是手里的烟已经点上第二根,而且脸上的表情又难看了几分,然后轻笑一声,悠悠道:“难得你还记得他,只不过他走的时候,心里想的念的,可都只有你现在想追的那个女人。”

“陌白?”寒子郁的心跳突然间加速,全身的血脉急剧膨胀,他原本以为陌白喜欢的是苏沐航,可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她的前任竟然是许廷飞。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冲击力来得比任何一个人都大,甚至包括许鸣飞。

“廷飞是为她死的你知道吗?”许鸣飞狠狠的咬着烟嘴,眼睛里是满满的恨意:“廷飞是那样可爱精明的孩子,性格像风一样,不染尘埃,可竟然心甘情愿的为她做出那种蠢事。当年的她就像小公主一样,高高在上,挥霍着廷飞能给她的一切,甚至生命。就为了给她买一串糖葫芦,他的一辈子就走到了尽头。”

许鸣飞说完,手里的烟嘴在烟灰缸里拧成了一个花。脸上的戾气重可以压下整个屋子中空气的寒意。

这样凄凉的故事,让寒子郁心里莫名的感到恐慌。而许鸣飞脸上的恨意也是他这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见过的,那样的尖锐,刺骨。

“你知道廷飞在临死之前对我说的一句话是什么吗?”许鸣飞深吸了一口气,将压抑了多年的情感又挖了出来:“那天,他拉着我的手要我答应他不要伤害陌白,而且威胁我说,如果陌白有什么事情,他做鬼也不会放过我。他竟是那样的了解我,呵呵,我的好弟弟。”

“所以,你恨陌白。”寒子郁终于明白许鸣飞这些话要表达的意思。

“是的,我恨她,如果不是她,廷飞就不会死。所以我剥了她公主的外衣,毁了陌氏。”许鸣飞的眼光里闪着仇恨的光芒,银牙也铬的老响:“只是这些远远不够,凭什么廷飞死了,她还能过得这么逍遥自在,凭什么?像她这种女人就应该和廷飞一起死去,这样对廷飞才公平。”说到最后许鸣飞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咆哮起来,那游离在内心的仇恨种子像脱缰的野马,收也收不回来。

、我的坚持?你的执着

“你觉得把这样的仇恨加注在陌白身上就公平吗?”寒子郁可以理解许鸣飞为许廷飞的死叫屈叫冤,但是却不能认同他这种不理智的做法。

许鸣飞嘴角划过一道惨痛的笑容:“公平?呵,自从廷飞死后,我的信条里就再也没有这两个字,既然上天对我弟弟都不公平,我凭什么要对别人公平,而且这样的女人,值得我公平吗?”

寒子郁看着已经有些丧心病狂的许鸣飞,心里有些痛楚,脸上漫上愁云,劝解道:“既然廷飞临死前都原谅了陌白,为什么你还要耿耿于怀呢?放下不是更好吗?”

“放下,怎么放下,你教我?”许鸣飞的表情顿时变得狰狞之极,那布满阴云的眸里是熊熊的烈火,是烧不灭的恨意。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而且仇你也已经报了,为什么不可以让它过去呢?”对于许鸣飞的心情,寒子郁没有办法感同身受,但是他这样偏激的想法,他自然是不认同的。

听到寒子郁的辩驳,许鸣飞的愤怒更甚了几分:“我本来是没打算和她计较的,但是你的决定让我改变了主意。”

“你什么意思?”寒子郁不明白。

“你和廷飞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所以我不允许你们两人都栽在同一个女人手里,绝对不允许。”说完那额头暴起的青筋微微跳动,握紧的拳头发出骨节的响声。

“我麻烦你客观一点,虽然廷飞的死,我也很遗憾,但是陌白也付出了代价,我和她的事,与你们都没有关系,而且我想做的事情,也不是你能阻止的。”经过这段时间的消化,寒子郁依然坚持着自己对感情的执着。

“她可以爱任何人,也可以让任何一个男人爱上她,但是你,我绝对不允许。”许鸣飞的话掷地有声,眼睛里闪着强势的光芒,那是一种狠辣的笃定。

“为什么?”寒子郁这三个字里有的不仅仅是反问,还包括对许鸣飞这种坚定的反驳。

“因为我不允许我们许家的人和陌家的人再有任何关系。”许鸣飞脱口而出。

寒子郁蓦的眼皮一跳,然后呆呆的看着许鸣飞:“你什么意思?”

许鸣飞立刻发现自己说错了话,然后解释道:“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亲人,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把你当兄弟,所以我做不到看着我的兄弟和我死去的弟弟抢女人。”

听到这句话,寒子郁刚才心里的那抹不淡定才缓缓散去,但那份已然坚定的感情他却并不打算放弃:“廷飞都已经是陌白的过去了,你觉得你执着这一点不是很可笑吗?”

“我让她活着就已经是恩赐了,如果她还要赖上你,那么对不起,我只能按照我的手段来行事了。虽然我答应了廷飞,但是我的前提是她不能再招惹我们许家的人。”许鸣飞并不打算和寒子郁讲理。

“所以你就故意安排了今晚这出戏?而且还利用我对你的信任?”寒子郁嘴角划过一道冷笑。如果到现在他还没把今晚上的情况看明白,那么他这么多年就白活了。

许鸣飞不但没有否认,而且把他安排的和盘托出:“是的,自从那天你告诉我,你要签苏沐航,我就开始察觉了,然后向孙静打听了一些你的私人情况,在确定你喜欢的人是陌白后,我就开始着手办这件事情了。”

“你竟然连个商量都不打,不觉得这么做很自私吗?”寒子郁忍无可忍,这么多年的兄弟交情,却终究敌不过那点私心,这让他觉得心寒。

“你的性格我还不了解,我和你说了,你会放弃吗,就像刚才一样,我说了那么多,你有过放弃的打算吗?”许鸣飞的语气有些激动,但说完又软下来劝道:“子郁,凭你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一定要是她呢?而且,只要你一句话,就算是把整个T市都翻过来,我都会为你去找。”

“如果爱一个人那么容易的话,我何必等到现在?”寒子郁眉头紧蹙,然后目光直盯着许鸣飞:“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做到和你一样冷血无情,宁愿找千千万万个替身,也不愿意去正视自己的心,你看看你现在找的那些女人,哪一个不是和你钱包里那张照片上的女人有几分相似,难道这就是你一直追求的生活和爱情?”

对于许鸣飞交往过的女人,寒子郁从来不关心,只是那天无意中看到他钱夹里的照片,然后回忆起曾经和他一起进出的女人,甚至包括孙静,寒子郁才终于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的事情,你管不着,而且这根本就是两码事。”许鸣飞显然对寒子郁的揭穿很不满意,更没有打算把自己的旧伤疤拿出来供别人揶揄。

“那么我的事情,你又凭什么管?”寒子郁并不避讳与许鸣飞针锋相对:“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插手的份。”

“那如果我一定要管呢?”许鸣飞直起身子,向寒子郁宣战。

“那就看你有多大的本事。”寒子郁两手抱胸,目光与许鸣飞直视。

“既然你这么笃定,那么,我就让你看看你的感情在她的眼里值几个钱?而且子郁,我必须提醒你的是,现在她喜欢的人是苏沐航,说得不好听,也就是廷飞的影子,或许你有信心斗得过他的其他追慕者,但你确实你能斗得过一个死人吗?”许鸣飞打着手响,看寒子郁的眼睛里带着几份刻意的刺激。

寒子郁握紧拳头,心微微一颤,许鸣飞最后一句话深深的戳中了他内心的那一处软肋。他说的没错,他有信心与任何优秀的情敌做斗争,却没有信心洗去一个死去的人在她心中的烙印。

“子郁,既然有犹豫,就别勉强,感情这种东西很伤人的。”许鸣飞显然看出了寒子郁内心的那一丝不确定,立马见缝插针。

经过片刻的自我调整后,寒子郁立刻化悲痛为力量,淡笑着回答道:“伤不到人的又怎么能叫感情,再说,廷飞死的时候都那么爱她,那只能说明一点,我的眼光不错,这个女人值得我去爱。”

“既然你这么冥顽不灵,那么我们就看看是你的爱能感天动地,还是我的手段能泣鬼动神吧。”许鸣飞的眼里顿时闪过一抹奸邪的笑意。

、同时落水?你会救谁

从卫生间里出来,没有看到寒子郁,陌白心下蓦的有些失落。但同时也没有再见到许鸣飞又让她的心顿时轻松了许多,于是开始漫无目的的在诺大的宴会厅里自由行动。

来往的服务员络绎不绝,但井然有序,灯光把整个大厅都照得仿如白日,特别是大厅中间的那喷泉水池,有如世外桃源,与整个场景格格不入,又似独树一帜,给这样略显得浮躁的大厅增添了几份宁静的气息。

陌白走到池边,看着那池水碧泉,清澈的水在夜色中深不见底,只有在水滴落下的时候才会随之荡出几道浅波,映着灯光,栩栩如生。

“陌白,原来果然是你?”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女声从耳侧传来

陌白抬眼之时,已见凌思晗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向自己款款而来,只是脸上的笑意假得有些不自然。

“凌学姐,别来无恙。”陌白抬眼与凌思晗相对,脸上依然是波澜不惊,无喜无忧。

在这种场合碰到凌思晗对陌白来说倒也说不上意外,毕竟她算是微扬的高管,参加这样的宴会算得上是合情合理。

“这身衣裳是寒总买的吧?”凌思晗打量着陌白,眉眼里藏着鄙夷。自从那次被寒子郁训了之后,凌思晗的权力就陆续的被收走了许多,现在她说得好听,是微扬的项目经理,但实际上是有名无实。而这一切都是拜陌白所赐,加上沈奕阳的事情,她心里一直存着气,所以今天这样的机会,她绝对不能错过的。

只那口气,陌白就明白来者不善,但她并没有否认笑着回答道:“是的。”

“这种衣服穿多了会上瘾的,女人啊,还是靠自己比较稳妥一点,要不然很容易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凌思晗说完,微闭着一双水瞳玉翦,轻轻抿了一口红酒,那妖冶的红唇在酒水的滋润下显得更加耀眼夺目。

陌白向来也不是个会忍气吞声的人,更何况毒舌一直是她的专长,于是轻声一笑,冷讽道:“我也有句话想提醒学姐你,好衣服穿多了会上瘾,不是自己的东西老惦记着也会成痴的,而且嫉妒这种事情,做得好是羡慕,做得不好就是泼妇。”

凌思晗秀眉一凝,眯着双眼向陌白投去一束饱含深意的目光,那目光里带着各种复杂的情绪,然后轻蔑的笑道:“就凭你,也值得我嫉妒,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奕阳喜欢你,那是因为他还没上过你,寒总看上你,那是他一时迷了心窍。”

“我能理解为,沈学长抛弃你,是因为厌倦了你的身体,而寒总看不上你,是因为你对他根本没有吸引力吗?如果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身体都厌倦了,那么这个女人就是失败的,而倘若一个男人连一个女人的身体都看不上,那么这个女人根本算不上是一个女人。”陌白把自古遇强则强的口才发挥得淋漓尽致,她从不刻意挑战别人的底线,但是如果有人侵犯她的原则,那么对不起,别怪她口下无情。

“贱人。”凌思晗面上的妆容有些不稳,那脸上的腮红在陌白的刺激下立刻变成了怒红。

“学姐,我知道你很矫情。”陌白顺着凌思晗的话接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