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笑笑:“明言倒也不妨。我此生无它好,只偏爱金白之物和武学秘籍。”

郭旭日间见这女子未曾避开封平的霹雳飞刀,还以为她不会武功,现下听来,这女子应是习武之人。当下淡淡道:“长风镖局的薄产,姑娘自然是看不上眼的,莫非是为了镖局所保的各大门派武功秘籍而来?”

那女子摇头笑道:“这些个门派秘籍,我倒不放在心上,我所求的两样武功,一是惊风密雨断肠剑,二是翡翠娃娃身上的秘籍。”

那女子点破之前,郭旭心中转过无数念头,恁是哪一个,都与这女子的回答毫无干系,但觉匪夷所思,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那女子也不说话,只是含笑看着郭旭,郭旭摇头道:“若是我不愿意呢?”

那女子嫣然一笑,道:“郭大少,我是个生意人,我一定能出个让你满意的价钱。”

郭旭沉吟良久,忽的问道:“你当真只为了剑法和翡翠娃娃的秘籍而来?”

“我为何而来跟郭大少无关,郭大少只需要知道,我在长风镖局身上想得到的,只有这两样东西而已。”

“那么郭某是否可以理解为,姑娘是友非敌?”

那女子敛去脸上笑意,良久才道:“郭旭,我无意与你相交,我们一定是非友,至于是否非敌,现下我找不到与你为敌的理由,以后就很难说了。”

第22章 共同进退

早膳时未见铁衣、封平二人,郭旭问六爷时,六爷道:“铁衣一早就去找封爷商量事情,不知道为何这么久了还未下来。”郭旭有些奇怪,索性先不用膳,道:“我上去看看。”

到得封平门口,郭旭先叩门,却无人来应,郭旭思忖了一回,扬声道:“封平,我进来了。”说着推门进去,厅中并无人在,看向内室时,不由一愣。

但见封平和铁衣二人,盘膝相对坐于床榻之上,两掌相抵,脸膛隐隐有红紫之色,显是在运功练气,郭旭心中暗叫惭愧,险些便扰了他们练功。

正待转身离开,忽听得两人低斥一声,各自向两旁跌去,封平以手抚胸,竟有气血不畅之色,铁衣却愕然看向双掌,迭声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郭旭已知不妥,忙上前两步,道:“怎么了?”

铁衣不答,封平眉头深锁,道:“早上铁衣兄来找我,说是昨夜运气,总觉气血翻滚难以抑制,我便运功帮他导引,谁知……”

铁衣抬头道:“谁知封平也是同样,我们体内的内力,竟不听使唤了。郭旭,你怎么样?”

听得铁衣问起,封平亦抬头看郭旭道:“郭旭,你试一试,若你也是同样的症状,此中只怕大有问题。”

郭旭见封程二人脸色凝重,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当下点点头,双目微阖,慢慢将周身真气蕴积于丹田之处,先时还好,正要提气之间,忽觉胸腹如遭重击,紧接着真气溃散四下游撞,郭旭倒退两步,扶住身旁木椅,摇头道:“怎么回事?我也不行。”

电光火石间,封平蓦地想到什么,失声道:“郭旭,莫非我们都中毒了?”

铁衣愕然道:“中毒?怎么会中毒?”

郭旭定了定神,沉声道:“封平说得没错,我们三人的内力都无法运用自如,听来很像是化功散之类的毒药。”

“可是,我们是什么时候中的毒?为什么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铁衣不解。

“现在想来,其实是有征兆的,只是,我们当时都没有留意而已。”郭旭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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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玉挨个搭过几人脉搏,秀眉微蹙,若有所思。

“你们的脉象极不稳定,忽疾忽缓,忽强忽弱,这是真气溃散的前兆,我想,不用很长时间,只此一两日,你们就无法运用内力了。”

果然,郭旭微微点头:“采玉,这会是什么毒?”

采玉摇头:“我只能看出这是化功散,不敢确定究竟是哪一种。不过,就我推测,你们中毒应该已经有几天了,只是这一两天迹象更加明显而已。”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在济南府或者沧州的时候,就可能已经中毒了?”铁衣皱眉。

听到沧州的名字,封平忽然想到了什么:“郭旭,那对联……”

郭旭点头:“我也想到了。如果真是那采花贼,他在沧州向我们落毒,之后浑无踪迹,这两日我们毒发,他又现出形迹,时间上契合的刚好。”

“采花贼?”采玉略显讶异,“他又出现了?”

郭旭见瞒不住,便将昨日发生的事略向采玉讲了,又提及晚间曾遇到那紫衣女子,那女子点出横批暗藏“初十”之意,至于后来与紫衣女子的对答,因着与此事干系不大,郭旭也未提及。

采玉脸色甚是凝重,先时听到对联内容,略有薄怒,后来听到郭旭提及那紫衣女子,微微点头道:“那横批的确是暗合‘初十’之数。今天是初九,莫非,莫非明日,你们便会内力全失?届时镖局全无抵抗之力,那……那无耻之徒便好趁虚而入?”

说到后来,采玉只觉脊背生凉,铁衣握住采玉的手,想说些宽慰的话,竟是说不出。

封平道:“采玉说得有理,若真是这样,明日便是初十,镖局大凶。”

铁衣急道:“郭旭,不可以让采玉身涉险境。”

郭旭略一思忖,打定主意道:“是,采玉,你和段姑娘须得离开。”

采玉已猜到郭旭心中所想,苦笑摇头道:“郭旭,我明白你的心思,你是想没有后顾之忧,送我和段姑娘先走,可以你也不想想,你们三个好手都已中毒,还有谁能护我和段姑娘离开?况且,对方布局良久,必然猜到这两日我们会有动静,你想,他们会让我们安然离开么?”说着,惘然看向窗外,窗外雾气蒙蒙一片幽杳,更不提看不见的地方暗藏什么宵小了。

程铁衣顿足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便在这等死么?失镖事小,采玉,若你有了什么闪失……唉,当初,我就应该死劝你们不要接下段绫罗这趟镖。”

采玉叹气道:“哥,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了。省些气力,大家想想该如何迎敌吧。”

封平沉吟良久,忽的眼前一亮:“郭旭,我们三个虽然中了毒,但是镖局之中,有两人一定没有中毒。”

程铁衣心中一喜,第一个想到翁泰北,又一想便知不知,翁泰北急于查探水晶棺的下落,虽然在济南府与镖局小晤,但那之后行程一直先于镖局,况且,一来翁泰北也不在镖局之中,二来封平说的是“两人”而非一人。

就听郭旭道:“你说的是柳尚柳老爷子和天刀少侠赵冯志?”

封平点头道:“不错,我们是在南来的路上中毒,而柳老爷子和赵冯志是从杭州北上,他们应该没有中毒。我想,他们应该可以护送采玉和段姑娘离开……”

话未说完,采玉已然摇头道:“我不同意,柳老爷子他们的确没有中毒,但是且不论柳老爷子愿不愿意,此趟如此凶险,似乎不应将他们牵连进来。二来,对方心思如此奸猾,柳老爷子未必能够护我们逃脱。况且,郭程两家与长风镖局一向共同进退,郭旭和我哥冒着生命危险在此拒敌,我却临阵脱逃不成?难道我程采玉不姓程?难道我程采玉不是长风镖局的人?”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封平见采玉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竟说出这般决然凛冽的话来,不由心中暗暗生敬,铁衣急道:“采玉,不是这么说,若你落到那淫贼手中……”

采玉伸手止住铁衣道:“哥,你不用再说,采玉深信只要你和郭旭一息尚存,采玉绝不会有事。若你和郭旭不幸,采玉绝不独活,如此而已。”

郭旭眼眶一热,强自按捺住胸中激越,笑道:“采玉说的是,除非我死,否则,休想有人动采玉一根手指。”

第23章 唐门弃徒

当日无话,暮色时分段绫罗终于醒转,只身子还虚,郭旭和采玉陪她说了一回话,怕惹她不安,也未将这两日的事讲与她听,晚膳后一切如常,亥时初刻,郭旭照例去大堂查看值夜的人手,正嘱咐时,眼角余光觑到那女子又步下楼来,许是天气转冷的缘故,换了一身雪白深绒裘衣,比起紫衣,少了些许深杳,却多了几分幽远。

郭旭心中迟疑,仍迎上道:“姑娘又要出去访友?”

那女子笑道:“我那朋友性子古怪,白日不喜待客,只得客随主便,夜间前往了。”

郭旭知她说的不尽不实,倒也不去点破,道:“这些日子外头不太平,只怕有采花贼出没,未知姑娘武功如何,但小心些总是没错的。姑娘不妨带着下人随行,若你那朋友不喜旁人在侧,尽可以让下人在门外等候便是,好过孤身涉险。”

那女子嗯了一声,似乎留意想了想郭旭的话,笑道:“郭大少说的有理,我明日若再去访友,必会带上护卫同行。”说着向郭旭嫣然一笑,自转身去了,郭旭未料得费了这许多唇舌,这女子仍是自说自话,不由摇头苦笑。

这一日睡的虽早,却翻来覆去不得入眠,子时过时,迷迷糊糊中听到楼下声响,似是那女子回返,那女子夜夜外出,也不知访的是怎样的怪癖之友,郭旭心中又是好奇又是讶异,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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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却是被唢呐吹打之声惊醒的,那声初始尚远,愈来愈近,吹吹打打,鞭炮齐鸣,郭旭茫茫然身似梦中,直到铁衣闯进门来,气急败坏道:“郭旭,快出来!”

张窗而望,主街尽头处一队身穿大红吉服之人,正吹吹打打着向这边过来,为首一人身着新郎喜服,胸口缀着好大一朵红绸花,甚是趾高气扬,只是隔着尚远,看不清形容如何。这长乐镇镇民甚少,虽是如此大张旗鼓,也只有零零落落数十人立于道旁观望。

郭旭疑道:“是办喜事么?”

程铁衣啐道:“这长乐镇破败成这个样子,人都不剩下几个,还办什么喜事。方才先已来了一队人,在客栈张灯结彩又是挂红绸又是贴喜字……”

话未说完,郭旭已疾步抢出门去,程铁衣又急又气,忙跟了出去。

大堂中早已拥了许多人,如铁衣所说,十来个身穿吉服之人正在布置厅堂,将桌凳移到一旁,在正对门楣的高墙之上悬上“天作之合”的红绸牌匾,又在空出摆了两张方桌,蒙上大红绸布,将龙凤烛台、喜果等一一摆上,那店小二刚才前去质问,被其中一个踢翻了一个筋斗,险些折了条胳膊,躲去了灶房不敢露面,六爷并镖局的镖师们满面愕然,柳尚和赵冯志冷眼旁观,依旧在大堂的角落里坐着,封平正抱臂立于楼梯之上,见郭旭和铁衣下来,冷哼一声道:“好大的声势,就会搞这些花花幌子么。”

片刻之间,唢呐声已到门口,一堆人吹吹打打进了大堂,那身穿新郎喜服之人在门口下马,大摇大摆走进来,大声道:“新郎都已经到了,新娘子怎么没出来?”说着四下看看,忽的朝楼上笑道:“原来在那,还未曾梳妆么。”郭旭抬头看时,却原来段绫罗听到动静,央采玉扶她出来看。采玉听到那人出言无礼,脸色一沉,面如寒霜。

程铁衣气得几步跨下楼梯,横镔铁蟠龙棍在手,怒道:“你是什么东西?”

那人看了看蟠龙棍,又抬头打量铁衣半晌,咧嘴笑道:“原来是舅老爷,嫁娶是大喜事,舅老爷动什么气啊?”

程铁衣不与他废话,抡起蟠龙棍当头砸下,那人抬手一带,便将程铁衣带了一个踉跄,口中兀自言道:“舅老爷悠着些走路。”程铁衣气的虎目圆睁几欲迸裂,郭旭和封平互看一眼,想到铁衣的内力果然失却,俱是心中一沉。

那人对旁边人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凤冠霞帔给新娘送过去。”几人诺的一声,便捧起奉着新娘凤冠喜服的锦盘往楼上去,郭旭伸臂拦住,道:“慢着!”

那人嘻嘻笑着看向郭旭,郭旭上前两步,沉声道:“要从长风镖局带人,还请阁下报上名来。”

那人作出一副恍然之色,连连以手抚额道:“正是正是,是我疏忽了,在下唐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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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旭听这名字耳生,看采玉时,采玉亦是一脸懵然,只封平忽的想起早年行走江湖的一桩传闻来,道:“唐骀?莫非是昔日唐门的大公子唐骀?听说他行止不端,淫人妻女,败坏门风,七年前被掌门废去武功斩去手足……”说到这忽然想到眼前这人手足俱在,应该不是彼唐骀,当即住口。

唐骀笑道:“霹雳飞刀封平,果然见闻广博,不错,此唐骀正是彼唐骀。”

封平愕然道:“你便是?那么江湖传闻……”

唐骀哈哈大笑道:“传言我被废去武功斩去手足是么?那是作戏于你们这干外人看的,我毕竟姓唐,掌门不向着唐姓之人,难道向着外人么?”说着纵声大笑,甚是自得。

却原来昔日唐骀采花成好淫人妻女无数,竟犯到华山掌门的姨妹身上,华山掌门怒不可遏,纠集门人向唐门问罪,唐门骑虎难下,当时的掌门唐问天便当着华山掌门的面将唐骀废去武功斩去手足,投掷于唐门拘养毒蛇的蛇坑之中,方消得华山掌门之恨。之后唐骀便自江湖除名,沧州之后,郭旭封平等也曾猜测过这采花贼究竟为何人,始终未曾疑到已死的唐骀身上。没想到唐门奸猾至此,居然来了一个偷梁换柱,弄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糊弄华山掌门,暗地里保唐骀逍遥自在至今,难怪这唐骀一路行止鬼祟,不敢公开以唐门名头露面。

封平森然道:“原来如此,唐公子现今还敢抛头露面,真是胆色过人,若唐公子未死的消息流传出去……”

唐骀自得道:“多谢封大侠提点,只是,死人多半是不会露什么消息的。”

话一出口,厅中人人变色。

郭旭面不改色,道:“却不知镖局与唐公子有什么深仇大恨,唐公子要下如此毒手?”

唐骀叹道:“虽说当年长风镖局为保翡翠娃娃重挫我唐门,但也谈不上是什么深仇大恨,谁叫你们好保不保,偏要保这趟绫罗美人镖呢。”

段绫罗听得此语,身子一颤,郭旭淡然道:“莫非阁下是为了唐门的药经而来?”

唐骀冷笑道:“药经?唐门的现任狗屁掌门把药经看的金贵,在我眼中甚么都不是。”说着看向楼上道:“段姑娘,那黑色文血,你还是交出来的好,那鸟儿饲养不易,你又不懂如何喂食,盗了这鸟儿作甚?”

第24章 凤凰点头

郭旭听到“文血”二字,心中更感讶异,这文血鸟即是鸩鸟,中了鸩毒而死之人,吐出的鲜血凝结之后会现出纹理脉络来,故又名之文血。鸩鸟之毒,在天下毒物中居首,据说只要用鸩羽划过水中,水即含有剧毒,饮之即死,水覆于肤则骨肉尽碎,而在各色鸩鸟之中,又以黑色文血毒性为最。奇在这鸩鸟之名,只在典籍传闻中提及,现实中并无人亲见,都说皇家赐死大臣后妃的毒酒是鸩酒,其实只是一般毒酒,借用鸩鸟之名罢了,想不到唐骀竟会开口向段绫罗讨要黑色文血。

段绫罗愕然道:“什么文血,什么鸟儿,我不知道呀。”语声甚是惊惶。

唐骀冷笑道:“你现下嘴硬,当然说不知道,跟我回去之后,我自有法子让你开口。”说着吩咐左右道:“还不将两位娘子带下来?”

那几人便欲抢上楼去,商六并一干镖师纷纷拔刀在手,抢将过来挡住,唐骀抱臂道:“看来还要小等片刻了。”说着已有人端了条凳过来,唐骀怡然自得地坐于凳上,而众镖师与唐骀带来的人已战在一处。

甫一交手,镖局中人已现出败势,看来镖局上上下下都已被唐骀落了毒,唐骀得意洋洋道:“愈是动手,毒发愈快,到时候毒气攻心,有解药也不顶事了。”

说话间,已有两个镖师被砍翻在地,鲜血溅了一地,商六急红了眼,手上发力裂开金算盘,将那些算珠弹射出去,哪知手上劲力全无,那些个算珠被人纷纷拨落,忽觉背上一痛,已被人砍了一刀,郭旭抢上前去,将六爷架开,唐骀冷笑道:“都说擒贼先擒王,郭大少,我先送你去阴间风流快活。”说着自从人手中接过一柄长剑,耍了个剑招,径直向郭旭颈间刺落,采玉惊呼一声,身子软了一软,这次倒是段绫罗将采玉扶住了。

眼见那剑尖压上郭旭喉间,忽听得有人朗声道:“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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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骀一愣,抬头看时,一个白绢底服外罩紫色绢纱的女子正步下楼来,艳光流转风姿卓绝,不由得心中一动,停住手中长剑,笑道:“美人说住手,我便住手。”

那女子嫣然一笑,道:“唐公子说笑了。”

唐骀被她这一笑,几乎骨头都酥了一半,眼珠转了一转,道:“这小小长乐镇,竟聚了这么多美人,真是在下的荣幸,不知道能否与姑娘结识啊?”

那女子眼波流转,似笑非笑道:“唐公子今日大婚,还要结识别的姑娘,不怕新娘子着恼么?”说着掩口而笑。

唐骀的三魂七魄几乎都要飞掉,又要说些什么,身后一个瘦高的吉服老者伸手推了唐骀一下,唐骀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看那女子,又看了看郭旭,疑道:“你刚才说住手,你是要救这郭旭么?”

那女子秀眉微蹙,叹口气道:“这里的人,唐公子要杀要剐,都与我无干,只是这郭旭……唉,实在杀不得。”

这话一出,众人俱都怔住,郭旭更是满心狐疑,不知这女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唐骀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为何杀不得?”

那女子缓步上前,脸现惘然之色,欲言又止道:“此事说来话长,实在不知从何讲起。”

唐骀打眼看时,只觉郭旭风神俊朗,这女子容光逼人,看来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觉心中妒忌,酸溜溜道:“莫非这姓郭的是你的情郎,你舍不得他死?”

那女子闻言泫然,唐骀此刻与那女子离的极近,鼻端闻到那女子身上幽香,不由心荡神飞,又向那女子凑近了些,几乎不曾碰到那女子面颊,道:“你有什么委屈,不妨说与我听?”

那女子展颜一笑,眼眸中忽的现出煞气,唐骀心叫不妙,正待退开时,只觉颈间一痛,伸手摸时,竟是两枚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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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格格笑着退开,唐骀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女子笑道:“凤凰点头,唐门露首。唐公子觉得我是什么人呢?”

唐骀脸色大变,腾腾腾后退几步,伸手指着那女子,结巴道:“你……你……瑶池毒手凤自瑶,是你什么人?”

那女子笑道:“都是江湖上讨生活,何必赶尽杀绝,唐公子何不大度些,解了长风镖局诸人之毒,大家坐下了好好说话?”

唐骀只觉颈间针刺之处又痛又痒,心下惊惧不定,他本是用毒高手,自然知道毒发时痛楚非“难耐”二字轻可描画,况且如果此女真的跟瑶池毒手凤自瑶有关,那么集唐门满门之力,都未必能够帮自己解毒,如此想来,不由面上变色,只片刻功夫,额上尽是豆大汗粒。

那女子却是一派悠然,她愈是这般慢条斯理,唐骀便愈是心惊胆战,过了片刻,终于一声长叹,自腰间挂囊中取出个红木软塞的瓷瓶,掷于那女子。

那女子扬手接过,拔出软塞,将瓶口凑于鼻端闻了闻,重又将瓷瓶盖上,笑道:“气味是难闻了些,不过倒还实用。”说着将瓷瓶掷于郭旭,郭旭接过瓷瓶,将瓶中丹丸倒于掌中,逐一分给众人。

唐骀恨恨道:“如姑娘所愿,唐某已将解药给了长风镖局,姑娘也该为唐某解毒了吧?”

那女子讶异道:“解毒?唐公子此话从何说起?”

唐骀未料到这女子居然如此作答,又急又恨,道:“你装的什么糊涂,这两枚银针……”

那女子道:“你说这两根针么,我可从未说过针上淬了毒啊。”

这一下更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唐骀始料不及,面上神色甚是古怪,封平低声对铁衣道:“这女子无本下注,空手套白狼,着实高明。”

声音虽小,唐骀却听得清清楚楚,狠狠瞪了封平一眼,封平双臂抱于胸前,俨然一副你奈我何的架势。

那唐骀本就生的肥胖,这一下恼羞成怒,面上块肉似乎都簌簌而动,忽的阴恻一笑,道:“解药服下,暂无性命之忧,但两个时辰之后功力才可恢复,凭姑娘一己之力,能挡得住我唐门众好手么?”

那女子笑而不答,倒是一直立于唐骀身后的瘦高老者,忽得伸手扯了扯唐骀衣角,附耳说了几句,唐骀先时还愠怒,听了那老者之言,略略恩了一声,暂将一腔怒火压下,厉声道:“今日便是你们侥幸,这笔账,唐某来日再与诸位算过。”说着手臂一挥,转身便走,那些唐门中人跟在背后,鱼贯而出,片刻功夫,退的干干净净。

第25章 黑色文血

那唐骀气势汹汹,直行到镇外山下方才止步,转头恶狠狠看那老者道:“阎老三,你叽叽咕咕,不让我与那女人为难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