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眼,浑身像被车碾过一样的疼,但是她还是奋力去抓床头的袋子。此时响起的手机铃声很特殊,似乎是佛家《心经》的梵音唱法。

赵星星扯过带子,颤抖着拉拉链。可她手上还插着针头,越是急反而越是拉不开。她狠命一扯,哗的一声袋子扯开,里面的东西洒了一地。

她掏出夹层里的手机,迫不及待地接起。

“喂,咳咳。”她的嗓子干渴嘶哑,一张嘴就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电话里响起一个女人略显着急的声音:“星星,你跟你爸说,我劝不了他了。”

不一会,电话里传来一个醇厚的男音,但声音中却有着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星星。”

赵星星双眼朦胧,哽咽地叫了一声:“爸!”

“我说过,别再这么叫我。听说,你转学了?”男人缓缓地问。

赵星星撅起嘴,小声地回答:“嗯,我转学到B大医学部了,不过你放心,我另有办法,绝不会对他说的。”

“生亦空,死亦空。你在这件事上这么执着,到头来,不过一场空而已。”男人长叹。

赵星星甩甩头,打断他的话问:“对了,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还好,我要回山上去了。”男人平静地说。

赵星星听了却突然激动了起来:“天气那么冷,你回山上干什么?你不是答应过我会好好养病,我才放心回来上学的。算我求你了,你就让小姑姑照看你,要不我就休学!”

“星星!”男人的语气稍稍加重,赵星星立刻住口,倔强地咬着嘴唇。

“星星,你13岁时,我们就断了尘缘了。你好好生活,别再来找我。就算那个人真的能救我,我也不会接受。”男人的语气很平和,但也很坚定。

“喂!喂!喂!”赵星星大声地叫,可是电话那面,已经没有那个男人的声音了。

赵星星觉得眼前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四周空洞寂静,耳朵里什么也听不见。

她只记得那个漆黑恐怖又残忍的夜,那个人将她至血泊中扶起。他有干净的眉眼,薄薄的唇,他带着那样温暖的一朵笑靥。从此,即便世界仍然漆黑恐怖又残忍,她却始终为了这点笑容努力生存。

如果,再也见不到他的笑,她要怎么活?

程雅睿靠着病房的门,揉着酸痛的胳膊,皱着眉,静静地看着赵星星。看她仿佛失聪失明一样,呆滞地坐在床上,而嘴角正一点一点展开一朵凄惨的笑意。

程雅睿默默走了进来,蹲在床边一件件拾起她包里的东西。包里的东西出乎程雅睿意料之外,首选没有什么女孩子常用的小镜子唇膏之类的。除了几支笔和一串钥匙,倒是有厚厚的一本书和一个笔记本。

《禅里禅外悟人生》?程雅睿摸了摸书皮,若有所思地把书放进袋子。又捡起地上的笔记本,那似乎是本素描本,封皮上手绘着似乎是人的五官,似乎又什么都不是的是是而非的东西。

赵星星眼前的世界终于开始渐渐清晰,她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在医院里。那棵被她撞到的树蹦到她的脑海里,她知道她又出丑了。可是,现在那些都不重要了。

低下头,她看到自己手上的针头,正有冰凉的药液流进她的血管。她突然伸手就拔掉了手上的针头,针头上带着药液和一丝血被她粗暴的拔出,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僵硬地掀掉身上的被,她转身想下床,可一只温暖的手按住了她。

程雅睿一手拎着赵星星的袋子,一手按着赵星星的肩头,眉峰轻蹙,漆黑的眼底波光微澜。

“你要干什么?要去哪?”他静静地问

赵星星呆呆地望着他,是啊,要去哪?要干什么?

“知不知道你得了流感?”程雅睿问。

赵星星摇了摇头,一点点医学常识提醒她,目前她浑身疼痛、怕冷发热的情况正好是流感最典型的症状。

“幸亏还不是很重,不用住院。你安静地休息吧,打完了点滴,我会送你回去。”程雅睿难得地对着赵星星微笑。

赵星星震动了一下,抬头盯着程雅睿,见他的笑靥一展开,眼光登时迷离了起来。

“雅睿,我买了些吃的来,你先吃点吧。”有好听的女声传了过来。

程雅睿和赵星星同时转头,看见华云宁正娉婷地走进来。

华云宁若无其事地瞄了一眼程雅睿放在赵星星肩头上的手,妩媚地笑:“星星,你醒了啊。刚才一头撞树上,可把我吓坏了。饿了吧?我买了粥,你吃点吧。”

赵星星脸一红,低头小声说:“我……我不饿……”

“你先躺好,我重新把针给你插上。”程雅睿对华云宁笑笑,出门去找新的针头。

华云宁顺势坐在赵星星的床边,看她老老实实又躺回到床上,并把被子严严实实的盖到下巴处。

“你的名字真好听,你爸爸妈妈肯定觉得你像小星星一样可爱。”华云宁寻找着话题。

赵星星皱眉,难道自己是她邻居家的小孩子吗?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是挺有意思的名字。”程雅睿拿了针头回来,扶正赵星星的手,给她消毒,重新找地方插针头。

程雅睿也说有意思,赵星星才郁闷地解释:“我爸爸小名叫阳阳,我姑姑小名叫月月,他们说只差一个星星,所以就叫我赵星星了。”

华云宁忍不住笑了,这一家子,还真的挺有意思的,辈分都排乱了。

“那你妈妈呢?她叫什么?”华云宁逗赵星星。

赵星星脸色一僵,抬手把头发往耳边一塞,神色冷了下来:“我没有妈妈。”

华云宁一愣,脸上讪讪地,知道可能问到了赵星星不高兴的问题上。程雅睿见赵星星明显变了的脸色,于是拿眼神制止华云宁再说下去。

“我困了,要睡觉。”赵星星撅着嘴,拿被子盖住脸,声音闷闷地传出。

程雅睿见赵星星拒绝交流,便示意华云宁和他出去。

赵星星闷闷地听到华云宁开玩笑般的抱怨:“程雅睿,你厉害,还要看你小女朋友的脸色……”

程雅睿和华云宁在医院外找了个咖啡厅小坐。

程雅睿抱歉地看着华云宁说:“云宁,不好意思,今天你才回来,就让你跟着我跑来跑去的。”

“没什么,这事碰上了,也不能见死不救不是?尤其我们都是学医的,别说是情敌了,就是汉奸,也要救啊。”华云宁调笑。

“你在外面过得好吗?一年没见,你变化挺大的。瘦了,漂亮了,也……爱说话了。”程雅睿深邃的眼,凝视在华云宁身上。

“是吗?也许你以前认识的根本不是真正的我。”华云宁半真半假地说,然后带着点哀怨:“可是你见到我一点都不激动。”

“你知道我的,我要怎么表示激动?”程雅睿浅笑,脸上一点波澜也没有。

华云宁接过服务员端上来的咖啡,低头抿了一小口,然后迟疑地问:“你和伯父的关系,怎么样?”

程雅睿眸光一黯,修长的指在桌面上无意识的点了几下,然后回答说:“还那样。”

“我在德国,遇到了致豪。他说,伯父打算把集团交给他打理,是真的吗?”华云宁问。

“我不清楚,我从不关心这些问题。”程雅睿摇头,端起面前的咖啡。

“雅睿,你能不能认真点。你现在研二了,你要考虑你的未来了。你们家是中国最大的私立医疗集团,你为什么不积极一些,去争取继承家业呢。”华云宁劝。

“云宁,我们不谈这个话题。”程雅睿打断她。

“雅睿,每次我跟你谈论这个话题,你都是东拉西扯不肯正面回答我。在德国留学这一年,我见识了很多。我觉得,你与其做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还不如去继承你父亲的公司,管理好更多的医院及医生,这样才能救更多的人。”华云宁盯着程雅睿的眼睛,试图说服他。

程雅睿伸出手按了按眉心,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两年前的某天下午,他没有和华云宁在医院里偶遇程正兴和程致豪。

华云宁如果不知道他程氏医疗集团总裁长子的身份,是不是仍然会一如既往般的与他安静地交往,红颜知己般体贴温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显得咄咄逼人且烦躁。

“云宁,我只是我,我和程氏医疗集团,没什么关系。”程雅睿低沉地说。

“怎么会没关系?你的父亲是程正兴,程氏医疗集团是你父亲一手创建的。这是你与生俱来的责任,你完全可以做得更好。”华云宁身体前倾,将手按在程雅睿的手上。

“云宁,”程雅睿反手握住华云宁的手,平静地问,“是致豪跟你说了什么?你看上去有些烦躁。”

“雅睿,我是为了你好。”华云宁皱眉。

“好了,云宁,我们不要再谈论这个问题。你刚回来,不要闹得不愉快。”程雅睿拍拍华云宁的手背。

华云宁盯着平静如水的程雅睿,低落地说:“雅睿,你总是这么波澜不惊,温吞如水。如果不是刚才看见你抱着赵星星飞跑的样子,我真的以为你只此一副面貌,只此一种神情。我大概,从来不知道你心里的真正想法。”

看着华云宁幽怨的眼,程雅睿只得用指尖大力的再次按了按了眉心。然后他逃避地将眼光看向窗外,此时的窗外正暮色低垂,三三两两的行人在初冬的风里疾步奔行,似乎都奔向温暖的家。

程雅睿托着腮心想,赵星星啊赵星星,你还是成功地让华云宁吃醋了。

Chapter8

赵星星住的急诊留床室里,有五张床。程雅睿回来的时候,外面又来了两个急诊病号。似乎都是外伤,医生、护士和家属,正乱糟糟地围在一旁。

赵星星在最里面的病床上,靠着床头,低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阳光从玻璃窗外洒进,照在赵星星的身上,勾勒出她匀婷的侧影。短发被塞在她小巧的耳后,露出白皙粉嫩的脸颊。她低着头看不清五官,只能看见那长长的睫毛上像是洒了一层金粉,颤颤巍巍地闪烁着微光。

不知怎么,程雅睿觉得病房里安静极了。那些家属们担心的抱怨声,护士拿着各种器具的碰撞声,医生焦急的命令声,患者哀哀的呼痛声统统都听不见。赵星星安静地坐在那,仿似一幅静止的画,安静了时光与岁月。

程雅睿讶异于一向活波的赵星星会给他这种感觉。

程雅睿悄悄走过去,发现她正专心致志地画画。她把膝盖弓起托着画本,打着点滴的左手垂在一边,右手握着一支铅笔,在本子上描描画画。

程雅睿微微伸了头过去瞧,不禁一笑,原来赵星星在画他。铅笔简单几笔勾勒出程雅睿的脸部轮廓,然后深深浅浅的线条描绘出他干净的眉,深邃的眼,薄削的唇。最动人之处在于,那脸上的微笑竟然那样地传神。程雅睿看着,眼里的光明明灭灭,那画上的人是自己吗?明明是,可是又感觉不是。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是这个样子。是这个样子吗?

“你画得很好。”程雅睿低低的声音响起。

赵星星一惊,下意识地用手盖住画面。抬头看到程雅睿,她又撤回手,不好意思地说:“画得不好。”

程雅睿拿过画本,认真看了看说:“你很有绘画天赋,画得不错。长短线、排线用得非常精纯,光感也把握得十分到位。”

赵星星抬头,眯着眼问:“你也懂绘画?”

“16岁以前的梦想是成为一名画家。”程雅睿抽出赵星星手里的笔,歪着头看着她问:“我画一个行吗?”

赵星星仰着脖子看他,他逆光站在窗边,看不清楚五官,但歪着头的轻松模样,还是令赵星星心跳加速。

程雅睿把本子又翻了一页,发现那本子就是刚才在赵星星袋子里的那本。他拿起笔,细细地描画起来。

不一会画好了,赵星星拿过来一看,上面画的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她一撅嘴说:“不是画我啊。”

然后她认真看画面上的小女孩,短短的发,圆圆的眼,粉嘟嘟地唇,尖尖的下巴颏。但是目光有些特别,似乎带着些怜悯和哀伤。

然后赵星星笑了,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不过,跟我小时候很像呢。哈哈,我喜欢。不管,这画我没收了。”

程雅睿听了她的话,震惊地看着她,眼光在她精致地眉眼间逡巡。

赵星星这时候已经将本子合起来,小心翼翼地藏到袋子里,抬头看程雅睿。程雅睿收起异样的情绪,淡淡地笑:“画在你的本子上,当然就送给你了。”

赵星星盯着程雅睿,轻轻说:“程雅睿,我喜欢生病。”

“嗯?”程雅睿疑惑地挑了挑眉。

“生病了你才理我,才和我说话,才对我微笑。我到B大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是第一次肯在我身边呆这么久。”赵星星孩子气地说。

程雅睿看着她顿了一下,然后静静地提醒她:“你晕在我面前我总不能不理吧?别想太多,我已经名草有主了。”

“哼!”赵星星不满,华云宁娇美的模样划过心海,她发泄般地转头大叫,“护士,打完了。”

正在旁边忙其它病人的护士看了过来,程雅睿赶紧说:“你忙吧,我来帮她拔。”

程雅睿摇摇头,自己刚才怎么会认为她是一幅静止的画呢。

他摆正赵星星的手,轻轻拔掉针头,然后用消毒棉签压住针口位置。只见那里已经青青紫紫淤着血,在她修长白皙的手上显得触目惊心。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流感这病的丝也太难抽了点。

赵星星的病反反复复,硬是在床上躺了10多天不能上课。等到好不容易能起来去上课时,她脸色青白,面颊消瘦,脚步都是漂浮着的。

不过,看到一向活蹦乱跳的赵星星终于能起来,方芳和黄珍玉还是非常开心。这天赵星星下了课,刚一推宿舍的门,方芳和黄珍玉像猫见了腥一样的扑了上去。

“星星,快,换件衣服。今晚有临床医学八年班和基础八年班的联谊,急缺美女,特邀你参加。程雅睿也参加哦,快快快!”两个人七手八脚地把赵星星往房间里推。

“我有点累,不去了吧。再说,华云宁也在,我去干嘛。”赵星星小声地嘀咕,一想到要见程雅睿和华云宁甜甜蜜蜜的样子,心里就有点那么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赵星星,奇怪哦,有程雅睿都不想去?难道是被华云宁给镇住了?这可不像我们雄赳赳气昂昂地赵星星啊。”黄珍玉绕着赵星星打转。

赵星星没精打采,嗫嚅地说:“我见过华云宁了,她说不能把程雅睿让给我。”

“切,星星,咱不用她让。我今天介绍基础医学八年班的何硕给你认识,那可是天上有地上无的超级大帅哥,包你忘了程雅睿是谁。”方芳揽着赵星星夸下海口。

“笨!”黄珍玉一声断喝,一巴掌拍在赵星星肩膀上,“打起精神来,今晚上你要神气给华云宁和程雅睿看。要不让程雅睿俯首称臣,要不让他后悔终生。”

赵星星缩着肩膀,龇牙咧嘴地摇头。

“抢人家的男朋友,好像我理屈一点。”赵星星弱弱地反抗。

“什么理屈一点?那是相当地理屈啊。不过,现在你要进行的是一场夺程雅睿的生死之战。你和华云宁是敌人,懂不懂?抢敌人的东西还要她同意?理屈就理屈吧。放下心里包袱,勇敢地战斗吧。”黄珍玉小脸通红,义正言辞地教育着。

方芳把赵星星从黄珍玉的魔掌下抢救出来,摸着赵星星的头说:“星星,别听她胡说八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非找程雅睿。走吧,看来你不见见程雅睿和华云宁郎才女貌珠联璧合的样子是不会死心滴。痛就痛这一次,今晚之后,就把程雅睿抛到脑后去吧。”

于是,赵星星木头人一样地让黄珍玉把自己的衣柜翻了个底朝上。一边翻,黄珍玉一边啧啧有声地说:“星星啊,你的品味不错啊,衣服也都是好货哦!”

于是,赵星星穿上了黄珍玉喜欢的黑色靴裤,套上了方芳喜欢的粉色紧身羊毛衣。羊毛衣的下摆被黄珍玉塞进靴裤里面,还不忘在纤细的腰上扎了一根明晃晃的金属腰带。黄珍玉拍着赵星星的腰,用□地口吻说:“你这场病生得真好,看看,瘦了这么多,毛衣扎进去腰都这么细,小肚子也一点肉都没有。”

“姐姐,我还是病人呢,你就人让我光着腿出去啊。”赵星星扯了扯身上的超短靴裤,腿上除了一双天鹅绒加厚连□,没有其它保暖设备。

黄珍玉狡黠的一笑,不知从哪变戏法似地扯出一对超长的靴子来。她一边给赵星星穿,一边奸笑着说:“星星啊,师姐我知道你需要一对超级漂亮的长靴来趁你这双美腿啊,于是就帮你买了。”

“嗯?”赵星星眨眨眼,帮谁买?

“说实话,我看着喜欢,但是我个子矮腿短穿不出样来,于是就便宜你了。你看正宗的小羊皮,名牌货,我只抢到最后一双啊。而且一点都不贵,平常七八千呢,折后就两千多。”黄珍玉没良心地兜售着她发神经消费了又后悔地超长靴子。

赵星星第一次为了钱有点心疼了,她身上的钱被小乞丐抢走了一半,卡里迟迟也不见有钱汇进来。两千块钱的靴子,目前还真有点穿不起了。

刚想拒绝,赵星星已经昏头转向地被黄珍玉把靴子套上,靴筒一直拉到大腿处,正好离靴裤的下端有5厘米的距离。半高的小细跟,趁得赵星星更加纤细修长,骨肉匀婷。黄珍玉一拍掌,大声地夸起来:“看看我们星星,一穿上这靴子,两条美腿让人看了都喷血啊。你说这大冬天,谁能有咱星星这么让人养眼?十个华云宁也比不上啊,等会程雅睿见了你,肯定把眼珠子掉下来。”

听了这个,赵星星咬了咬牙,两千就两千吧。

走到房门,赵星星死活不肯穿黄珍玉替他选的那个高腰白色薄羊绒大衣,她不想流感没来得极好又被冻死。她坚持穿了一直拖到脚面的长羽绒服,把自己从上到下包裹得严严实实。

黄珍玉这个心疼啊,美丽的打扮被彻底遮盖。赵星星全身跟粽子似的,只露出还带着病容苍白的一张小脸。

“算了,全当带一棵刚钻出地面的嫩笋去联谊了。”黄珍玉喃喃自语。

Chapter9

其实B大医学部最牛的两个班,就分属临床医学院和和基础医学院的八年博士班了。每年这两个班就各招20名学员,都是各省各市的高考状元啥的。中间还会有一半过不了关分流去了5本科班或7年硕士班。所以说,能混到第六年,还安安稳稳在八年班呆着的人都自我感觉十分良好。而且,像华云宁之流的还时不时地有机会到外面交流学习。这些人,不算凤毛麟角,也算是人中翘楚了。

唯一的不好,那就是男生多女生少。按照吴克的话说:“好不容易有俩女的,还是方芳那种明里闷暗里骚,黄珍玉那种明理暗里都骚的主。”

这些未来的优质医生们,为了既要满足他们高标准的眼界,又不至于引来一些低素质的狂蜂浪蝶,于是想到了定期联谊的办法。打着联谊的旗号,邀请一些优质美女,好让这些自我感觉良好的男人们优中选优。

赵星星要是没有黄珍玉和方芳的带领,还真就没资格参加这样的联谊会。

联谊会所在的地点也非常的有档次,基本属于学校附近最高端的消费场所了。整幢的建筑,地下一层是酒吧和迪厅,二楼到八楼全部是包房,九楼十楼是贵宾厅。医学院八年博士班的天之骄子们,就包了十楼的一间大厅,热热闹闹七八十人欢聚一堂。

尽折腾着帮赵星星换衣服了,三个人到达会场时聚会已经开始。宽阔的大厅四周摆着一个又一个小圆台,每个圆台围着四张舒适的单人沙发。许多男男女女早已围坐在那里窃窃私语。

灯光很昏暗,棚顶的七色球灯缓慢地旋转,有个嗓音极其动听的男生在唱着一首略显忧伤的歌。

赵星星眯着眼向四周看了看,除了看见大厅正中央一对一对地男男女女伴着缠绵的音乐翩翩起舞外,没发现程雅睿的影子。

她随着方芳和黄珍玉在靠近小舞台的一处桌子旁坐下,黄珍玉的一双狼眼已经铮亮地盯着舞台上唱歌的男生。嘴巴半张着,仿佛立刻就要流下哈喇子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