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栀子,住在龙翼殿。你在教鹦鹉说话吗?可它们的舌头前面是尖的,不像我们,”说着,她伸出自己的小粉舌,用手指了指舌尖,“前面是圆的,才能说话,明白吗?”

萧御炆俊眉紧蹙,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她的装束不太像是宫女,浑身上下没有任何首饰,一身洁白纱裙,裙角缀着几朵雪白的栀子花。双眉不描而黛,朱唇不点而红,肌肤赛雪,吹弹可破,如云秀发别着一大朵栀子花,轻灵飘逸,气质脱俗。

看着看着,萧御炆怔在那里,目瞪口呆。

见他没有回应,栀子索性靠近来,举起手,对着鹦鹉轻轻一点,然后回头笑着说:“你再教教它们,估计现在可以说话了。”

萧御炆终于回神,他半信半疑,轻声喊出,“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对鹦鹉仿佛有了灵性,竟然跟着大声回应:“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御炆一听,欣喜若狂,崇拜地看着栀子,“你可真能干!你知道吗,我准备把这对鹦鹉献给父皇,作为中秋节礼物呢!我天天教它们,就是没有成功,你一来,问题就解决了!对了,你是二皇兄殿内的侍女吧?“

“嗯?差不多吧!”栀子心中暗笑,她是仙女,而不是什么侍女,嘻嘻。

忽然想起萧御熙快回宫了,她便匆匆与他告别,转身向殿外奔去。

对着她的背影,萧御炆急声大叫:“我一会儿就过去找二皇兄,让他把你赏给我!”

萧御炆一抵达书房,尊敬地对书桌后的人施礼,“臣弟参见二皇兄!”

“免礼,快坐吧。”萧御熙抬脸,看着自小疼爱的四皇弟,冷峻的脸上漾起一丝愉快,“御炆,怎么有空来探二皇兄?”

“皇兄,御炆今天到来,想向您讨个人,您不会拒绝吧?”

“哦,什么人?”萧御熙饶有兴味地望着他。由于他还是个孩子,没有什么心机,每天想到的除了吃,就是玩,因此,面对他,并不需要产生什么防备与客套。

“御炆看上龙冀殿的一名宫女。”

“一名宫女而已,只要你喜欢,莫说一个,三个四个皇兄也愿意给。”

“我就要她一个。”

“四弟真是专情之人,告诉皇兄,你要的那位宫女叫什么名字?”

“她叫栀子。头发上有一朵白色栀子花的女孩儿。”一提起她,萧御炆俊秀的脸上即刻露出敬慕,“她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本领高。”

 萧御熙剑眉倒竖,寒光狠狠地射向萧御炆,仿佛眼前的人不是他疼爱的皇弟,而是一个怪物。

萧御炆猛然感到周围的温度骤降,临近冰点。二皇兄的火爆脾气路人皆知,那雷霆万钧的气势仿佛要把人掀翻在地似的。可是,他平时对自己很温和的,为何今天会发脾气?不就是一名宫女吗?二皇兄怎么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似的,情绪如此的波动。

“这里没有宫女叫栀子,四弟你肯定认错人了。“

“不是的,她跟我说她住在龙翼殿。莫不是她说谎”

“皇兄再说一次,殿内没有叫栀子的宫女,四弟你可以走了!皇兄还有事情要忙,恕不奉陪。”说完,他迅速离开,抛下呆若木鸡的萧御炆。

来到后花园,萧御熙发现栀子坐在树荫底下,几只蝴蝶围着她翩翩飞舞,她一伸手,蝴蝶就落在她雪白的柔荑里,绝世的美丽,清灵出尘,没有一丝世俗之气。

不是说过不跟凡夫俗子有瓜葛的吗?为何要去招惹御炆,这个惹祸精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神情越来越阴郁,快步走到她身边,“你的本事越来越大,到处乱跑,现在有人到本王这里要人了,看来我要把你的翅膀折断,扒光你的羽毛,让你永远飞不出本王的手掌心!”

栀子被他的怒吼吓了一跳,十分不解地抬头望着他,“谁乱跑?”

不容她把话说完,他一把拉起她,铁臂紧紧地将她箍在怀中,顺势靠在榕树上,他的俊脸近在咫尺,对着她的脸庞。

栀子娇唇微启,纳闷地看着他。

眼前红若樱桃的小嘴,让萧御熙不由地涌起一股想吻她的冲动,倏地,他一手托住她的後脑,另一只手扶上她的腰,使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

被男人控住身体,对栀子来讲,这还真是头一遭。就在一瞬间,她感到呼吸仿佛被夺去!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润炽热的嘴唇紧紧压迫着她,辗转厮磨。

栀子完全被他的动作吓傻了,一急,真是有些愣住了,等缓过神,她暗中挣扎使力,才知道对方臂力吓人,一时竟也挣不脱。

嘴里充斥着纯男性的味道,淡淡的龙涎香,唇舌柔韧而极具占有欲,她有点惊慌,但很快就陶醉在这种怪异的陌生感觉当中。

时间仿佛静止,萧御熙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一生当中,他从没有这么吻过一个女人,被爱激荡起的浪花,溅落在四片缠绵的唇下。

强烈的爱欲是那样急切,像在身躯的边缘久别重逢。简直是顶级的享受....(已经慢慢陷入的萧御熙,并没意识到,他以前对杜雅的吻都没这般炙热和倾尽所有)

良久,唇分,两人的呼吸都有点急促。

栀子心猿意马,感觉到仿佛有千百只小鹿在心头乱跳,她躲避着他的炽热眼神,低下头去,小脸一片醉红。

“除了我,还有没有人对你做过同样的事?”萧御熙意犹未尽,声音也变得嘶哑起来。

栀子连忙摇头,她感到心跳越来越快。

萧御熙嘴角微微扬起,捧起她的小脸,眼神浅浅地荡漾,眸光充满前所未有的温柔,“以后,不许别人对你做这种事,知道吗?你要记住,这是我的味道,不管你将来去到哪里,我的味道会一直跟着你。小傻瓜,你是那么的美好,美好到我舍不得随便拥有你。可惜,我们有缘无分.你身上已经有了我专属的味道,即使回到天庭,也不能忘记我,知道吗?否则,我会伤心的....”

小手轻抚着自己的嘴唇,栀子迷茫地望着他,不断呢喃:“你的味道,你的专属味道。”

从来不懂情爱的心,默然荡起涟漪,久久不静.... 

第十八章 首要任务

“噢,我想起那名男子是谁了!”刚睡醒的栀子,立刻翻身坐起来,思索了整整几天,终于让她想到,那天在酒楼看到的那个男子,是干将!难怪总觉得他很面熟,原来他就是自己在水晶球里见到的男子!他,到底是干将的第几世呢?

忆起师父曾经讲过关于干将与莫邪的凄美故事,她内心不禁涌上一股同情。不行,难得来人间一躺,她要找到干将与莫邪,帮他们解除误会,改变他们的悲惨宿命。

想到这里,她急忙下床,准备去书房跟萧御熙说一声。当她刚跨过门槛时,脑里蓦然闪现出萧御熙满脸生气的表情,于是,她立刻把迈出一半的脚,缩了回来。嘴里默念几下,利用隐身法,朝宫外奔去。

大殿里,跪满太监与宫女,个个都哆嗦颤抖,头低得几乎要贴到地面去了。

由于愤怒,萧御熙的俊脸此时显得无比的惊骇与吓人,森冷的嗓音犹如千年寒冰,“找不到栀子姑娘,你们都洗干净头颅,等着被斩!”

跪在地上的人们一听,更是心惊胆跳,有两名心灵脆弱的宫女,当场就昏死过去。

萧御熙见状,俊容更是阴霾,“没用的东西,留着碍眼,来人,把她们拖出去斩了。”

他这一说,又吓晕两名!

周围气氛非常沉重,人心惶惶,就在这时,“罪魁祸首”终于出现。

“这怎么了?”栀子一踏进大殿,看着眼前古怪的场面,小嘴由于惊讶而张大。

众人听到这个千盼万唤的声音,纷纷暗舒了一口气,在默默感谢着上苍。

萧御熙烦躁的心也舒缓些许,他一把拎起她,朝寝房走去。留下那些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的奴才们继续跪在地上。

“哎哟!”被他狠狠地甩在床上,栀子一边揉着小屁股,一边抱怨,“干吗啦。”

“你去哪里了?”他暴跳如雷。

“我我”栀子被他吓得说不出话。

“还不快说?”他闪电般地跳上床,来到她面前。

“你你答应我,不准生气,我才说。”栀子壮起胆。

哼,这丫头,真是活腻了,竟然学会与他讨价还价,看来,他要给她一点颜色瞧瞧。心里虽然这样想,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我出宫去了。”栀子急忙答道,见他脸上又即将涌出愤怒,她赶紧往后退,“你答应过我不生气的!”

原本挥起的大手,赫然放下,轻轻移到她腰际,搂住她,声音也柔和不少,“以后,你去哪里?干什么?都要让我知道。不经我准许,不得离开龙翼殿。如果有特别要紧的事情,而我又不在,你就把要去哪里,干什么等都写下来,放在书案上。明白吗?”

“啊?”栀子傻了眼,这成什么,把她当成犯人了?

“听明白没有?”萧御熙斜起朗目用余光瞄她,这小妮子,想他堂堂二王爷,从没对人重复过讲话;可偏偏对她,每次都要三番四讲。

“我想去哪就去哪,不用你管.”他的命令语气让她觉得非常不爽。

喀!!大手猛然收紧,几乎要捏断她那纤细的腰身。

栀子被他抓得生疼,不自觉地伸出左手,伸指就要点。

萧御熙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她的小手,“又来这套?!"

“放开我,放开我...”无法发功,栀子被他抓痛得大叫。

萧御熙把她的双手扭到后面,自己整个身躯也朝她挤压过去。

见自己被困在床梁与他之间,动弹不得,她蓦地睁大眼睛,委屈地落下泪来。

她泪眼婆娑的样子,使他心中荡起一阵震动,暴怒的心情随即平息下来。

意识到自己吓到她了,他便慢慢松开手,眸光渐渐柔和。他轻轻地搂抱着她的纤腰,将她的小头颅头按在自己胸口上,像哄孩子似的说,“你不要到处乱跑,虽然你是神仙,但身单力薄,遇到危险没人帮你,你那点雕虫小技,就知道伸手点,点不成可怎么办?”

“可是,我真的想出宫去。而且我不会写字也不认识字,怎么办?”栀子抽抽噎噎地说。

萧御熙叹息一声,看来这教书写字必须得马上提到日程.他抱起她,一路走到书房的案前,把她放在大椅上,动作是难以察觉的小心翼翼。

“我先教你几个简单的,比如”,他拿起毛笔在宣纸上,轻轻地写了个“一”字,“这是一。然后,二字,就写两横。三嘛,就写三横。”

“我知道了,四,就画四横。”栀子得意洋洋地说。

“我有教你,四,画四横吗?”萧御熙气结.

“这多麻烦呀!我会画画,我要去做什么,我画给你好了!”栀子拿起毛笔,一笔一划地画了起来。“这就是我要出门。”

萧御熙低头一看,是一扇敞开的门。

“这是我要去集市,”一条大街,两面店铺林立,几个人在大街上。

“这是我去”

“行了,还猜来猜去,本王没那个耐性。”他抢过她的笔,重新写下“出门”“市集”几个字,“看,多简单,一目了然。”

“那么多笔画,好复杂,我看不懂。”

“看不懂,多看几次,多写几次,来”

接下来,书房里不断传出撒娇声、喝彩声与低咒声,当然,还有无奈的叹息声.

第十九章 灭国之灾

由于那天私自出宫而造成的“后果”,对那些宫女太监们,栀子一直深感内疚。明明是自己偷偷溜出宫,受惩罚的却是他们。因此从那开始她再也没出过皇宫。

而且,那天在市集逛了一天,还去酒楼等了一个多时辰,连干将的人影都见不到。从小,她就相信一切随缘,既然找不到他,也就不需勉强,自己如果真能帮助他们的话,日后一定会再遇上。

所以这几天,她就乖乖地练习写字。

"好累,我想休息一会。"刚练了半个时辰,栀子便坐不稳,把笔放下,大伸懒腰。

萧御熙走了过来,看着上面七歪八倒的字,不禁苦笑。再瞄瞄她皱得像苦瓜似的小脸,一把拉起她,“走,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栀子双手紧紧环住萧御熙的腰腹,把头贴在他的胸前。终于,骏马缓慢地停了下来,她被他抱下。

“哇,好漂亮的草地。”栀子手舞足蹈,踩在柔软的草地上,欣赏着眼前一望无际的翠绿。

“来,拿着。”萧御熙递给她一只纸鸢。

栀子接了过来,大叹,“好漂亮的蝴蝶,这是...”

“叫纸鸢。”萧御熙一边说,一边慢慢放线,很快的,碧蓝的天空中出现一只白色的大蝴蝶。

栀子满眼惊奇与兴奋,在他的教导下,逐渐学会收放自如。

望着那个奔跑欢笑的白色小身影,还有上空的大蝴蝶,萧御熙脑海蓦然闪现出另外一个蓝色身影。

以前,他根本不屑放纸鸢这玩意,可是雅儿喜欢,在她的央求下,他经常带着她,来到这个优美宁静的皇宫后山,一起飞翔、一起快乐。

那时,他举着白色蝴蝶,她举着蓝色蝴蝶,成双成对。

他迄今还记得,她对自己说,“熙,我们就好像这对蝴蝶,一起飞翔,永不分离。”

现在,蓝色蝴蝶早已远去,只剩白色蝴蝶形单影只。

“王爷王爷”

他猛然回神,见到栀子关切地看着自己,小脸红仆仆的。

“我累了,想把它收下来。”栀子把线递给他。

他接过,熟练地往回拉,白色蝴蝶慢慢趴在草地上。

“你好厉害哦,肯定经常玩吧?”栀子崇拜地望着他。

“以前,我经常与她一起来这里放纸鸢。”萧御熙仰视天空,呢喃道。

“她?又是你那位故人吗?对了,你当时为何不留下她?”

“留不了,我的能力与权力都不及父皇。”

“父皇?你说皇上吗?那就是说,如果你做了皇上,便可以留住她罗?”

栀子无心的一句话,却让萧御熙震动地久久无法回神.... 

龙翔殿,内室书房。灯光灰暗,萧御智的脸隐藏在阴影之中,整个人显得鬼魅异常。

刑部尚书魏铭文战战兢兢地注视着他。

“魏大人,你说父皇是否有意让...”他故意停顿一下。

感到一道寒光射向自己,魏铭文连忙接话:“这次赈灾款的及时发放,他做得的确干脆利索,让各方都没话可说,灾款顺利抵达,灾区民心稳定,朝堂上下都对他颂扬有加,万岁爷更是龙心大悦...”

“够了!”萧御智移步,来到他跟前,双目通红,惊骇无比,令人不冷而寒。

“这个绊脚石一定要尽早除去!”

“殿下...”魏铭文吞吞吐吐。

“本来,那个女人已经让他一蹶不振了,可现在...”

“殿下,东方不亮西方亮。”魏铭文挺直腰杆,终于下定决心。

“此话怎讲?”

“秦川州府爆发大规模疫情,那里成了人间地狱,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味。这正是我们除掉绊脚石的好时机。”

“哦?”

“前几日,来自各地的奏折,无非都是请求皇上派出钦差大臣和大批大夫,赴秦川控制病患,以免疫情蔓延至全国,我们可以如此这般...”说着,他声音越来越低。

萧御智俊脸顿时露出奸诈与阴险。

龙基殿。早朝上,大臣两旁站立,整个大殿气氛凝重。

康帝端坐在龙椅上,精锐的双眸在各人身上来回扫着,沉重道出:“秦川州府22个县镇,痘疮(天花)疫情泛滥,据禀报,还有进一步蔓延之势,众爱卿有何见解。”

杜丞相首先发言,“皇上,臣认为,当务之急应该派遣望京有经验的大夫赴秦川诊治,不能任由疫情蔓延,否则恐会危及到整个嘉泰王朝。”

魏铭文跟着附和,“杜丞相所言甚是,请皇上尽快派钦差赴秦,控制疫情。”

礼部侍郎上官廉也出声,“对,据说那里已经成了一座死城,如今所有通往秦川的官道都已封闭,民众犹如末日来临,时间拖得太长,民怨升腾,恐怕会危及皇朝的江山社稷。”

接着,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都议论起来。

萧御智冷眼旁观,内心涌出一丝得意,他用余光瞄了一下工部侍郎李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