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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你不用操心,你还是先操心一下你自己今天能不能好好活着!”洛子夜笑意盈盈,又往前逼近了一分。

安卓格看着她靠近,并不见她面上有多少怒色,却莫名觉得心下惊恐,下意识地又后退了一步。

他脸上带着几分惊恐,开口道:“天曜太子,有事情好商量,赫提绪能给您的,我也都能给您,只要您让我活下去,我一定……”

洛子夜却并没听他说这些废话的心思,继续往前头逼近。

眼神落到了他身后那些亲卫的身上,那些亲卫竟也是颤抖不迭,没一个人赶上来给安卓格护航。就这么看起来,洛子夜还是挺为他感到悲哀的!她眸色微沉,开口道:“爷数到三,你好好想想怎么死。现在,一!”

这一声一出,安卓格慌忙道:“天曜太子,有事情好商量,我……”

“二!”洛子夜嘴角扯了扯,却并没觉得自己跟他还有什么事情好商量的。右手慢慢抬起来,左手将右手上的袖子卷起来,看着她这样子,倒很有一副屠夫将要屠宰牛羊的架势!

安卓格脸一白,又接着道:“看样子,安卓格今天是逃不过这一劫了。天曜太子,我安卓格没有妻儿,只有父母,这件事情是我一人所为,跟我父母无关,希望我死后,天曜太子祸不及家人,放过我父母,不要伤及他们的性命足以!”

洛子夜的确是非常讨厌他,并且是想分分钟掐死他,不管他这会儿说什么,她都一定要他死的那种。但不得不说,听见对方这么一句话,她倒真的忍不住高看了对方一分,在自己要死的时候,能想起父母,算得上是难得的。

她点头,答应:“好!这一点本太子能答应你!”

“太子……”赫提绪皱了皱眉,安卓格的父母虽然对自己没太大的威胁,但只要活着就是隐患,对自己而言,就很可能形成威胁。洛子夜就这么答应下来,这……

洛子夜回首瞟了他一眼,开口道:“爷只答应了他不伤及他父母的性命,可没答应还要给他父母优渥的生活,你若是不放心,将他们关在天牢里便可,相信你赫提绪不会连个天牢的门都守不住吧?要是你这点能耐都没有,那楼兰王位这把椅子你也没打算做了,免得做上去之后没几天,就被人给赶下来了,爷也会忍不住替你尴尬的!”

赫提绪一听这话,脸色也是燥红。

点了点头,道:“太子教训得是,赫提绪知道了!”不错,等他登上了楼兰我王位,惦记他座下位置的人,定然是多不胜数,安卓格的父母在这其中,恐怕并不算什么,要是连安卓格的父母都对付不了,他还想对付谁呢?

他这服服帖帖的话一出,就连安卓格都愣了愣,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好说话,尤其,赫提绪虽然城府深,可也很有几分刚愎自用,他竟然这么听洛子夜的话?

来不及做更多的好奇,洛子夜复又看向安卓格,道:“你没有别的话想说了吧?”

“要求是没有了,只是临死之前,安卓格有点好奇,安卓格原本以为太子是恨绝了安卓格,想要将安卓格杀之而后快的,却没想到太子竟然……”安卓格说着这话的时候,面上带着几分笑意,眼中也充满了希翼。

因为他很希望洛子夜既然能够答应放过他的父母,也许也会同时大发慈悲,放他一条生路。

但,他想太多了!洛子夜嘴角扯了扯,笑着开口道:“你说的不错,爷是很想将你杀之而后快,而且是一定会将你杀了以泄心头之恨的。因为你做错事,妄图对爷重视的人出手。但,你方才那句话,表明你至少是有几分孝心的,出于对你这一点的认可,爷可以放过你的父母,以彰显在人性中,对你善的一面的表扬!爷做事儿从来就是这么公平公正,你也不用太感动,当然,适当的感动崇拜一下,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人其实是很复杂的东西,他们常常会有让人憎恶到极点的一面,但很多时候,他们也很矛盾的有善意的一面。所以,任何时候,我们都不应该因为一件事情,或者两件事情去武断的判定一个人。

就比如,赫缇娜她纵然做错事,想杀凤无俦,而且还相当的愚蠢,安卓格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但她却有善的一面,比如她对楼兰百姓,对她自己国家的热忱和爱。

就比如,赫提绪虽然对自己很生气,虽然对王位有野心,甚至是心机深沉到虚伪,可为了楼兰不至于灭国,他依旧放下尊严,忍下耻辱,作出一些牺牲。

也比如,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安卓格。真的惹人讨厌到没有救了,让自己来楼兰的这些日子,一直想着怎么用正确的方式宰了他,可没想到他也不是真的坏到极点完全没有救,至少这时候他还能惦记一下自己的父母。

所以,看人得看具体。是不是要交朋友,是不是要原谅对方,这是一个方面。可不要武断的给人定位,也是很重要的。

她这奉劝他不要感动不要崇拜的话一出,安卓格的嘴角忍不住又抽搐了一下,最终他苦笑了一声:“既然这样,安卓格也没什么可求的了,只要有个全尸就满足了!还有,安卓格还想问一句,赫缇娜怎么样了?”

问着这话的时候,他面上微微有几分迟疑,还有几分矛盾的痛苦,甚至那眼底还有些可言不可说的情感。

洛子夜盯着他的脸,倒忍不住笑了:“你要是真的在乎她,就不会怂恿楼兰王派她去刺杀凤无俦了,你明知道她只要去了,那就是一条死路,不可能再活着回来。眼下你又问起她,用意何在呢?”

说着这话,她心里也是感怀,看安卓格的样子,也当是对赫缇娜有意,故而赫缇娜的感情,还真的不是她一个人在一厢情愿。只是,这跟武项阳和澹台毓糖的故事有点像,武项阳对澹台毓糖也不是全然无意的,可为了杀了自己,还是算计了那姑娘。这世道的男人啊……

安卓格闭上眼,开口道:“太子说的对,这时候问起她,的确是没什么意义。是我害死她的,可是太子也是男人,太子应当明白,江山和美人之间,孰轻孰重。太子应当能理解我的选择!”

他这话一出,洛子夜嗤了一声:“说句真心话,爷还真的不能理解你,江山固然重要,坐在至高位固然很美好,但是再重要的位置,再牛逼的身份,重得过真心将你当回事的人?重得过你放在心中的人?诚然,当了皇帝你能拥有一切,她对于你而言,也许只是装点你皇图霸业路上的花,终究凋谢在泥土中,化为尘埃。但是你心里不会舍不得,不会遗憾,不会痛吗?”

说着这话,她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武项阳是这样,轩苍墨尘是这样,安卓格也是这样。那……凤无俦呢?她的确怕,凤无俦也是这样。若当真如此,倒不如他直接给她一刀来得痛快。

然,下一秒,她又很快地冷静下来。她怎么忘了,凤无俦那样的人,是不会被逼着面临选择的,因为他太强大,他想要的东西都该是他的,什么江山美人选什么,他若是要,定然都要。而且,他志不在天下,只在报仇而已。

到这一刻,她又开始暗骂自己神经质,怎么没事儿就胡思乱想。

安卓格也是被她尖锐的问题问得一滞,垂眸,似乎是无话可说,面上却有几分颓败后悔和愧疚。扬声道:“大概是太子所求,跟安卓格不同吧。安卓格是俗人,终究不能免俗,终究不能对浮华权位的诱惑视而不见。如今这样也好,到了黄泉,我也好向她请罪,她一定很恨我吧?”

洛子夜盯了他许久。

在掐上他脖子的那一刻,他临死之前,她答了一句:“是,她恨你,恨不得你死。”

然后,她看见安卓格笑了,闭上眼,死在她手中。

他最后一句话是:“若有下辈子,我不会这么选。”

洛子夜沉眸,看着他的尸体,心绪微乱。掐死了一个人,她没什么感觉,给凤无俦报仇完毕,心情虽然是好,却又多了几分复杂。回眸看了他们一眼:“我们走吧!”

“是!”上官御和萧疏狂领命,带着神机营便准备出发。

耶律阿奇和沅野看了洛子夜一眼,开口道:“这一战,天曜太子真是赚尽了名声和风头,我们两个人,也被太子算计得好苦!”

洛子夜笑笑:“本太子认为我们是互惠互利!科尔沁的首领得到了跟楼兰承诺,不再跟你争抢边境的那块土地,并且承认那块土地是你们科尔沁的。而赫提部落的首领,也得到了大批财宝,尤其你们在火药、手榴弹和完美的战术之下,你们的士兵也没有太大的伤亡,本太子以为你们也是求仁得仁!”

“但天曜太子应该明白,我们想要的不止这些!可因为太子,我们只得到了这些。”沅野的话说的很直白。

洛子夜的话更直白:“但你也要明白,若是没有本太子,你们连这些也得不到!”

这话将那两人一噎,事实上他们也不得不承认,的确是这么回事。他们倒也不说什么了,总归这回是被洛子夜给算计了,一定要怪,也得怪他们自己贪心,忍不住想出来捡便宜。一同拱手道:“这话不错,我们先回了,天曜太子,以后再会!”

话是这样说,但是他们希望以后再也不要会了,真的是被洛子夜算计怕了!

洛子夜扬眉,示意他们可以走。

他们这一走,洛子夜扫了一眼,也发现嬴烬和百里瑾宸不见了,倒也没多想,他们两个不可能走丢。带着人离开,同时从袖子里头掏出凤无俦给她的哨子,放到唇边,狠狠地吹了几下!

她离天曜的边关,约莫一两天的路程,凤无俦所在之地离那里同样。

回京城之前,她想见他一面,哪怕只是告诉他,她已经帮他报仇了,哪怕是矫情地问问他,要是面对江山和她之间的抉择,他会选什么。哪怕,只是告诉他,她想他了。总之,她想见他,迫不及待的想见他!

吹了几下之后,她嘴角也微微扬了起来,翻身上马,往天曜边关而去……

第370章 凤无俦,把你的笛子送给爷!

而,大漠的另一端。

呜咽的笛音响起,墨玉笛也微微动了起来,声线很大,足见吹动笛子的人,堪称用尽全力。靠在王座上的浅眠的摄政王殿下,听到这动静,眉梢微挑,半阖的双眸立即睁开。大掌攥紧了笛子,魔瞳微凛,嘴角扬起。

很快地起身,沉声吩咐:“备马!”

阎烈一听那动静,还有王脸上的表情,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也没说旁的废话,直接便出去吩咐人准备马匹,迎面便见申屠焱走了进来。申屠焱看见他便是一愣,弯腰开口道:“兄长,您这是……?”

摄政王殿下沉眸,魔瞳落在他头顶,傲慢霸凛的声线,缓缓地传了出来,问:“有事?”

他比申屠焱高上十公分,微微颔首,便是居高临下的姿态。申屠焱摇摇头,开口道:“并无什么事,只是来告诉兄长,阵路我已经布好了,申屠焱一定会在兄长生辰的前一天晚上,就将圣晶石夺来,送入兄长手中!”

“好!”凤无俦听了这话,浓眉微扬,扬声笑着拍了拍申屠焱的肩膀。

这样一个举动,令申屠焱的嘴角也扬了起来,这是努力了许久,终于得到自己敬重之人的肯定之后,感到的兴奋和愉悦。他笑道:“兄长就等着申屠焱的好消息吧!不过兄长您此刻是准备……”干什么去?

“孤三日内回来,阎烈你留下,跟申屠焱把控战局!”他并没说打算出去做什么,便是直接吩咐了这么一句,就出去了。

阎烈瘪了瘪嘴,拿下云南王的地盘,根本就犯不着王亲自动手,自己和申屠焱就能解决得干干净净,也就只需要几天时间罢了,可这也不代表,不需要王动手,王就可以去谈恋爱,跟太子卿卿我我,把事情丢给他们做啊,这未免也太不负责了。

好吧,他是王,他说了算。

阎烈低头道:“王,属下清楚了,让闽越随王驾同行吧,避免意外!”

凤无俦不置可否,大步踏了出去。闽越很快地跟上,在王看来,自己跟不跟上都是没什么关系的,但只要王没明确地说不要自己跟上,他就应当马上追上去不是?王不担心出意外,自己担心啊。

等他们出去之后,申屠焱看着阎烈一脸抑郁,心里也是纳闷,忍不住问了一句:“兄长这是干什么去了?”

“太子想他了,去见太子了!”阎烈再一次瘪嘴,脸上的嫌弃感更重。

申屠焱的嘴角抽了抽,无语道:“我从前怎么不知道兄长如此浪漫!”洛子夜想他了,就跑去见洛子夜了,这边的战局就都不管了吗?

好吧,这点小事,其实也并不需要兄长操心。

阎烈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凤无俦方才离开的门帘,轻声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王这么重视太子,并非是什么好事,也许是我想太多……”

申屠焱蹙了蹙眉,没说话。

千里之外。

嬴烬坐在凉亭中,一袭红衣曳地,手中握着个酒瓶。对着尾随他而来的百里瑾宸,伸手邀请:“一起喝一杯?”

纵然他们两个彼此都讽刺过对方,骚狐狸和闷骚,还有咬人的狗?

可倒也都并非是完全没有风度的男人,一起喝个酒,倒也没什么。然而,百里瑾宸只淡淡地扫了对方一眼,寡薄的唇畔微动,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嬴烬的身体,虽然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三年之内,他并不宜饮酒,若是饮酒,也许会导致复发,到时候就是有一万多妖莲,也是无用。

可,他并非是多嘴的人,也并不是有着父母仁心的医者,嬴烬与他更无什么关系,他没必要多说什么哈,类似于苦口婆心的劝解。便只是凝注了对方几秒,便坐了下来。

因着洁癖没有去接嬴烬手中的酒,拿起了一旁桌案上的酒坛。

红衣男子妖冶动人,人似画中妖,一笑醉天下。

白衣男子清冷孤傲,皑如山上雪,皎如云间月。

就这般坐在凉亭上,一眼望去,便能令人刹那失魂,两个极端的绝美,叫人都不知道先欣赏哪一个好。百里瑾宸并未说话,打开酒坛便喝了起来,也许他是当喝点酒,平定一番近日纷乱的思绪。明明只是因为澹台凰一句戏言,说洛子夜适合自己。

明明只是因为轩苍墨尘说也看上她了,他便觉得洛子夜……应当是还不错的。明明只是因为想寻凤无俦的不痛快,所以才决定下聘娶她。但为什么,这几日似乎都变了?是因为那只与母亲烤出来的味道相似的兔子?是因为她毫不惊异的关心劝解?还是因为,她今日对自己的维护?

心动了吗?

他也……不知道。却莫名感觉到暖意,那是从前可望而不可求的,从未体会过的温暖。

烈酒入喉,嬴烬扫了他一眼,纵然轻笑了一声。那一笑似乎百花尽绽,灿漫星空也在刹那成为陪衬,黯然失色。他靡艳的声线,带着天生勾魂的味道,轻声道:“百里瑾宸,你真的不该掺合进来。现在离小夜儿远一点,还来得及!”

百里瑾宸闻言,容色未变,长长的睫毛却微微颤了颤。又饮下一口酒,眼神都未曾投放到嬴烬的身上,仿佛是没听到他这句话。

嬴烬倒也不在意,也是知道他的脾性。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慢腾腾地道:“洛子夜是个很奇怪的体质,只要靠近她的人,都会觉得温暖。她不是太阳,却偏偏光芒万丈。她的确是有仇必报,可只要你对她一丁点的好,她就会回报给你更多更多。她跟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在这个权势的圈子里,所有人的眼睛里看见的都是权势,可偏偏她看重情义。你说,多傻,可偏偏就那么扎眼,就那么让人想成为被她重视的人!”

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并不是交谈的模式,也并没指望百里瑾宸答话。

而百里瑾宸,也并没有说话的意思,便也就是这么静静的听着,若不是还在饮酒,这安静的程度,都会令人以为他睡着了。

说完这些,嬴烬也饮了一口酒。那酒的辣味,并没觉得呛人,可喝下之后却觉得胃部仿佛火在烧。在提醒他,他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沾酒,否则一定会到他不能负荷的程度,他骤然扯唇笑了笑,靡艳的声线,再一次响了起来:“我很幸运,成为她重视的人之一。却同时很不幸,败给了凤无俦。百里瑾宸,我奉劝你,如果陷得还不深,就赶紧抽身。因为她不是你慢慢靠近,就会发现她的缺点,发现她的不足,旋即你决定离开的人。而是越靠近,便越是吸引你,令人越不能自拔的人。仿佛是毒,是罂粟,染上了,就戒不掉!”

是,洛子夜是有很多缺点。她好色,她无耻,她算计,她浑身上下找不到几分女人味,没几分姑娘家该有的矜持。可偏偏,她护短,重情义,有原则和底线,守着本心中最淳朴的善,越是聪明的男人,便越能发现她的好,而愚蠢的人,便只能看到她无耻厚颜的一面。

在他的认知里,百里瑾宸当然能算得上是聪明的男人。

听到这里,他也并没指望百里瑾宸开口,可偏偏的,百里瑾宸就出声了,声线很淡,清冷如月。缓缓地道:“这世上并非所有的人,都愿意戒掉毒瘾。”

嬴烬一怔,盯了他的脸数秒,却并未在他淡漠的脸上看见半分情绪,似这话也并不能牵动他。

可这话中的意思,却骤然分明。

嬴烬默了片刻,忽然笑了:“百里瑾宸,你跟我是一样的人。一样的可怜虫,希望有人在乎,渴望被人在意,只要有一点温暖,就恨不能飞身过去抓住,只要看见一点关心,便愿做扑火的飞蛾。的确,这世上并非所有的人都愿意戒掉毒瘾,我自己都不愿意戒,又有什么资格让你去戒?”

从看见面前这个人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他跟自己是同类。同类的气息太相似,便是想忽视都不行,可他也并不八卦,倒也无意去探听百里瑾宸的隐私,原以为是可以劝住对方,却发现原来无用。

他又饮下一口酒,任由那穿肠的液体在胃部烧灼成一把烈火,灼热得令人生疼,头脑却越发的清醒。邪魅的桃花眼,扫向星空,靡艳的声线似能勾魂,却又缥缈得遥远:“从她说,要为我找来美如璀璨星光的宝石的那一刻起,她便成了我心中最美的星光。此生都戒不掉,此生也不能戒掉……”

他今天话似乎格外多,百里瑾宸却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在两人都饮下半坛子酒之后,嬴烬忽然看向他,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我是不想看见她为凤无俦出头的样子,不想看见她因为有人算计凤无俦而愤怒的模样,所以才离开过来喝酒的。百里瑾宸,你是为了什么?”

百里瑾宸饮酒的动作似顿了一下,那双美如清辉的眸中,掠过一丝复杂难以名状的东西。

却放下了手中的酒坛,扫了嬴烬一眼,淡薄地道:“多谢。”多谢对方的酒。

嬴烬见他不打算答,却是笑了,明白自己是问到了对方的痛处,怕百里瑾宸自己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过来,或许是因为跟他一样的原因,不想看见洛子夜对凤无俦的在乎。也许是因为他想冷静一下,想明白自己最近为何常常举止反常,甚至连假装受伤这样的伎俩都用上了。

或者……连百里瑾宸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嬴烬也没再多话,没取笑他或是刨根问底,邪魅的桃花眼眯起,目送他离开。这一场红尘劫,已经有太多人陷落了进来,百里瑾宸此刻的参与,其实并不具有任何意义,只不过是多一个伤心人罢了。

百里瑾宸走出去几步,骤然脚步顿住,问了一句:“我来晚了么?”

这一句话问得没头没尾,聪明如嬴烬,却不必多想,就能明白他的意思,微微扯了扯唇畔,靡艳的声线,缓缓地道:“不错,你来晚了。否则以你的情商,凤无俦真的很难是你的对手!”

尤其,嬴烬也算是了解洛子夜,就百里瑾宸这样不爱说话的性格,洛子夜那样遇事便锲而不舍的人,一定会忍不住去撩他说话,长此以往,怕就是当真没凤无俦什么事了。

总会有人说爱情的事情,不分先来后到。可事实上,这东西在许多时候,也是分的。

就如同他坚定不移的相信,若是百里瑾宸再早一点出现,在洛子夜那里,于自己而言,决计是比凤无俦跟强劲的情敌。就人家这一肚子的黑水,也不是能随便应对的。

百里瑾宸听了这话,倒也没说什么。只沉默着在原地站了几秒,纵然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头也不回,却精准地对着嬴烬扔了过去:“吃了它,如果你不想死。”

嬴烬伸手接过,微微一怔。

便扬眉笑了,明白这药是因着自己又沾了酒,对方才扔给自己的。薄凉的唇畔微扯,也有点看不懂面前这个人了,扬声问道:“百里瑾宸,你这算是对情敌的关心?”

“你可以不吃。”淡漠地说完这句话,他便举步走了。踏月而去,如梦随风。

嬴烬对他的冷漠,倒也并不意外。打开瓷瓶,将里头的药丸拿出来吞下,酒于他而言,是穿肠毒,情爱也同样如是。都是戒不掉……

洛子夜在赫提绪的护送下,带着一众人出了楼兰。

这一战,所有参与谋害或设计凤无俦的人,全部都死了,冷眼旁观的赫提绪,也受到了一定的教训。最值得一提的,是神机营从此一战成名,一场几十万人的战争,区区两千名神机营的潜入,便使得这场战争在一天之内结束。

这个消息,在这个晚上便传了出去,轰动了整个大漠,甚至于整个天下。

除了赫提绪,耶律阿奇和沅野,谁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耶律阿奇和沅野为了避免被凤无俦处置,自然是不会回去宣传自己参与了这一场战斗,并且还会让自己手下的士兵一个字都不能透露出去。而赫提绪,在这一战中,作为战败国和战败方,签订的不平等条约里头,也包括对这件事情绝对保密。

否则莫说洛子夜会不会放过他,就是科尔沁和赫提的人,也不会跟他善罢甘休。

于是,便也就是一些不明情况的楼兰士兵,在外头把这件事情说得神乎其神,说天曜太子手中的神机营,两千名士兵,神出鬼没,可以在不同的地方几乎同时出现,擅长影子分身术。

这消息可把不少国家,和不少领导人都唬得一愣一愣,吓得够呛。尤其是在上次见识了火枪队的威力之后,更是对此事深信不疑,短短一天之内,洛子夜和神机营的大名,就传得沸沸扬扬,一时间除了凤无俦,还真的没人能盖过她的风头。

洛子夜自然不在意这些,也没操心嬴烬和百里瑾宸什么时候会跟上来。

便在带着人不眠不休地奔驰了一天一夜之后,到达了天曜的边城。刚刚到那里,便感觉到一阵迫人的魔息,铺天盖地,不必多论,她就知道他一定先到了。果然,远目眺望,便见着他站在不远处,一袭黑色镶着鎏金暗纹的锦袍,迫世间万物低头的气场,习惯性蹙着的浓眉,还有那双威严霸凛的魔瞳。

以及,他负手身后,那一身傲慢而高高在上的气息。

洛子夜立即笑了,翻身下马,便对着他飞驰而去。他魔瞳也很快地凝锁着她,带着压迫力,眉间的折痕在顷刻散去,嘴角淡扬,似等着她过来。而洛子夜在奔驰了几步之后,忽然顿住,盯着他握在手中的墨玉笛,开口道:“凤无俦,我最近有点想学吹奏乐器!”

随着她的眼神,他垂眸,扫向自己的笛子。魔瞳含笑,骤然看向她,魔魅的声线缓沉道:“所以,你想要孤的心头好?”

“没错!”洛子夜坦诚点头,双手抱臂,“你要是把它送给我,爷就立即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

第371章 孤无时不刻,都在想你!

她这话一出,两人的眸光,都落到了那把墨玉笛上。

关于这笛子的事儿,洛子夜可早就打算好了,不论用什么手段,也得把笛子给要过来,把哨子给她,然后她就可以学着他装逼了,说:嗯,你要是什么时候想我了,你就吹吹哨子。

然而,他似乎并不打算满足她的心愿。

他魔瞳微敛,手扬起,一阵魔息散出。铺天盖地的力量撕扯着她,这是他实力的表现,然而如今的洛子夜,自然也不比往昔!她眉梢微敛,很快地散出真力,与他的力量对抗。黑色的激流和白色的圣光,在一起冲撞!

倒还在半空中僵持了几秒。

她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可这时候,他浓眉倒也微微扬起,威严霸凛的魔瞳中,带着几分赞赏,扫向洛子夜。冷醇磁性的声,缓缓地道:“六重了么?”

其实洛子夜是有点得意的,封印在她体内的内功,从三重开始,再进一重,便等于是一个鸿沟跨越。从第四重到第五重的时候,她便经历了不少磨着,估摸着在凤无俦的心里,她这段时间能到第五重,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所以她这时候其实是有点得意,故意展示给他看的。

可是,他就这么直接点出来,到了第六重。那双引人沉堕的魔瞳中,全无半分惊讶,有的只是赞赏。讲真的,这让洛子夜瘪了瘪嘴,有种装逼失败的沮丧。

而同时,他微微抬掌,手中凝聚起来的黑色魔息更重一重。

洛子夜眉梢微蹙,手中也凝聚出真力对抗。然而,他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再一次微微将掌心前倾,黑色的魔息铺天盖地,如一条黑色的游龙,骤然射出之后,灿光大盛,将洛子夜散出的微薄真力,吞噬了下去!

毫无疑问的内力碾压,令人知道他的实力不容僭越。

洛子夜脸色一黑,也是知道自己是抗不过了!果然,下一瞬,黑气弥漫之下,她整个人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拉扯,从原地拔起,对着他的方向而去。

轻轻一撞,落入他怀中。

四下跟随的众人,都很有眼色的各自退散,很明白这两个人是要开始秀恩爱了,他们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好了!

听着那些人离开的脚步声,摄政王殿下对他们的有眼色,感到很满意。

魔瞳微沉,垂眸看向怀中人,洛子夜这时候也正仰头盯着他,不过是几天未见,却仿佛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到他的容颜似乎沉寂在她心里,时时刻刻都能想起,却似乎上一次相见,是在梦里。甚至,令她怀疑,眼前看见的,到底是他,还是梦。

见她似有瞬间晃神,却不知是在想什么,他骤然里头,封住了她微张的唇畔。

攫住,品尝。他霸道的味道,从舌尖传来,酥麻的感觉直戳神经,令她有些发软。禁不住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脖子,仰起头回应他,唇齿交缠。他的吻霸道而浓烈,她的吻青涩却热情。他长臂揽住她的腰,令她更近一步地贴近他、

打算后退,却被他紧紧揽着腰,动弹不得。洛子夜红着脸,微微后仰,结束了这个吻,同时眼睛悄悄往下瞟,不看还好,一看老脸更红了。当真是觉得凤无俦这货,真的是随时随地都能发情的兽,就这么一会儿,他就……

她真的怀疑,他有着如此强烈的欲,是怎么忍住这么多年,都没有碰女人的。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间,他骤然低头,一口咬住了她的脖子。在上头烙下痕迹,灼热得呼吸在她颈间,更是令洛子夜整个人都不自然地僵硬了起来,其实很有点担心,他会不会忽然把持不住,对她做出点什么来。毕竟她虽然不保守,可也绝对不开放,打野丨战什么的,她还接受不来。

“喂!爷在找你要笛子,你干嘛呢你!”她红着脸扯了扯他,整个人被他困入怀中,便是动弹一下都不能,唯一能自由活动的,也就只有手了!

看凤无俦这样子,好似是不打算将笛子给她啊。

果然,她这表现一出,他在她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留下一个齿痕,魔息缭绕,令人心悸心颤。表达了他对如此气氛被她这般破坏的不满。旋即,魔魅冷醇的声,才缓缓响起:“你要孤的笛子做什么?”

“呃……”真实的原因,就这么说出去,洛子夜觉得面上会有点烧。然,看他魔瞳凝锁着她,对着这样一双眼,霸凛中含着温情,令她想胡乱掰扯,说出几句鬼话来忽悠他,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是说不出来。

于是,纵然心里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有点小小的矫情。她还是盯着他那双眼,说了真话:“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墨玉哨在爷的手上,爷只要一吹动,你的笛子有反应了,你就知道爷想你了。可总是这样,显得爷多没面子,所以爷觉得咱俩其实可以换换。什么时候你想爷了,你就拿着墨玉哨吹一吹,然后爷就知道你想爷了,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把自己心里的盘算就这么说出来,洛子夜觉得自己还是很坦诚的一个人。

像她这样的人,虽然是情商低得没有救,但作为女朋友,谈恋爱还是很干脆的,通常情况下都是想什么就说什么,肯定不会:你猜啊,你猜,啊,你猜不到,你居然一点都不了解我,我们分手吧。

这样折腾未免也太累了,她对于自己没有这样的小毛病,是非常满意的,而且觉得凤无俦简直应该好好感谢她,请她吃一顿饭,或者喝一场酒,来感谢她如此为他省心。

她这话一出,他魔瞳盯着她,凝锁了她数秒,倒是笑了。

嘴角淡扬,从来就知道这个女人好面子,却未曾想到在感情的事情里头,她也乐意计较。不过是谁想谁罢了,她也要算个分明。然而,他却沉眸,魔魅的声线缓缓响起,问了她一句:“那么,孤问你。倘若孤想你了,孤吹起这笛子,你可会千里万里,不论身在何地,处于何境。也一定出现在孤面前?”

“呃……”他这样一问,洛子夜犹豫了。

她低下头,很认真地想了想,如果是他想她了,她当然也是愿意去见他的,但是做得到不论何时何地,何种境遇吗?这个问题,即便是她很愿意给他肯定的答复,却也是不能给完全的保证。于是,场面就这样沉默了!

他魔瞳也微沉,墨玉笛并非不能给她,问这个,也无非是想知道她的态度罢了。然而他此刻的犹豫,却仿佛是在告诉他,她给的答案,不会是他想要的。

最终她仰起头,看了他一眼,瘪了瘪嘴角:“那要不然还是你拿着吧,爷也不知道改明儿就遇见什么事儿了,你这样的人如此强悍,当然是不必担心遇见什么样的情况,你都能随时抽身,但是爷跟你不同啊,爷要是面对追杀、截杀什么的,你吹响了笛子,爷也没把握很快地脱身,一定能奔到你面前去!”

洛子夜很快地说出来这么一番话,心里头也是很沮丧,若是她自己再强大一点,再厉害一点,也就不用担心这些了。不用担心会不会陷入旁人的算计,或者是暗害之中,以至于没办法及时地来见他。

但他却不同,他可以。

什么事情都不能拦住他,也没有什么人可以撼动他,他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随他的心意行事。这一点是洛子夜很羡慕,却完全没有办法企及的!

然而,也就在她沮丧之中,他原本微微冷沉的面色,此刻却缓解了几分。原来不是不愿意来见他,只是怕有人拦着,只是怕她想来,却因为外力的因素,做不到。

他沉眸,将手中的墨玉笛交给她,沉声道:“你既然喜欢,便拿着吧。墨玉哨和墨玉笛其实一样,不论是吹动哪一方,另一方都会有感应。孤给你墨玉哨,无非是因为,墨玉笛是孤的武器!仅此而已。”

他并无附庸风雅的心思,喜欢吹奏,所以终日带着一把笛子在身边,其实仅仅是因为,这笛子是他的武器罢了。

洛子夜眉梢一皱,这下心里就不高兴了。仰起头,看向他傲慢而高高在上的脸,冷着声音道:“所以事实上要是你吹响墨玉笛,爷也是能感应到的?但是这几天你一次都没有吹过,这是不是说明你一点都不想爷?”

然后她再想想自己在楼兰的事情处理完了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吹了哨子,一下子整个人都不好了,脑海里全部都是凤无俦不在乎她,不想念她,完全只有她一个人想念在乎在咆哮。以至于她的心情也变得相当的不好!

黑着一张脸,整个人都有点生气,也还有点激动。

摄政王殿下闻言,倒是失笑,尤其看着她那张明显正在胡思乱想,以至于已经黑透的笑脸,更是令他从闷笑变成扬声大笑起来。愉悦的情绪让洛子夜险些暴走,恼火地瞪着他:“你还笑?凤无俦,你老实说,你这几天是不是一点都不想我?爷要是不吹,你就直接等着爷过段日子去找你,给你过生辰了是吧?或者其实过几天你也不想见到爷,你甚至还觉得这几天我没在你眼皮子底下晃悠,你觉得清闲了不少……”

女人就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在吵架的事情,在谈恋爱的时候,想太多总是一种常态。

并且还会忍不住越想越多,越想越远,越想越离谱。洛子夜这会儿就是这么一个状态,已经成功地从合理分析,变成了跳跃性思维,还掺杂着许多恶意的揣度,洛子夜其实也知道她这会儿估计是有点胡思乱想,并且有点无理取闹,但是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老子就是这么在转动,这么在想,她又觉得有什么问题,一定要说出来才好解决,于是也就这么一骨碌地全说了。

可这段话,实在是跟事实偏离太远,便硬生生地是听得摄政王殿下嘴角都微微抽搐了几下。

这令他实在是忍不住,打断了她:“洛子夜,你我当日并未约定,若是孤想你了,也能吹响墨玉笛,你会来见孤!”

他这一句话打断,令一个人在臆测的洛子夜,似乎被噎了一下。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斜瞄了他一眼:“好吧,你说得对。我们之前是没有约定这个,那你说说明明你吹响墨玉笛爷手中的墨玉哨,也能感应到。那之前约定的时候,你为什么不一起说了?”

总而言之,她眼下就是一副不讲道理,要他将她心中的疑惑,全部交代清楚的状态。

这个问题,却是把摄政王殿下难住了。沉眸盯着她,魔瞳微敛,倒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来,他能告诉她,只因为在他心里,他并没有把握认为洛子夜会因为他想她了,便来见他,所以才没有提及这个问题吗?

既然觉得她不会为他风雨兼程,也做到这一步,这些东西说了也似乎没什么意义。

然而,方才在听见洛子夜说的那些话,表达她不是不愿意,只是怕被绊住,不能做到的时候,他也明白,或者她心里是在意他的。并非当真如她在千浪屿上所言,对他没有爱,就连喜欢也不曾有。可,现在知道,到底是现在知道,毕竟太晚,当时的他,并不确定。

不说,倒也不过是怕失望罢了。

看他不说话,洛子夜皱着眉头盯了他一会儿,试探着问了一句:“因为忘记了?没想起来,还是觉得爷不会去见你?”她并不蠢,纵然情商低下,但是她心里头也明白,凤无俦大概并没觉得她把他看得多重要,而她更清楚,从他们几乎确定在一起之后,她似乎从来没有给过他任何安全感,也并未真真正正地说过喜欢在意。

他要是真的这么想,其实也是正常的。

她这一句话问出来之后,他沉眸,魔魅的声线,缓沉道:“洛子夜,聪明如你,应当明白!”在他眼中,他们的开始就是他的一厢情愿,她从来都不甘愿,当她靠近他的时候,他险些就完全相信了他做到了,做到了令她为他心动。

可她在千浪屿上说的话,又很快地令他的心情跌落到谷底。

洛子夜点头,坦言:“我的确很明白,但是凤无俦,咱俩已经这个关系了,爷也不想跟你矫情。既然已经决定选你,也许爷现在做的还不够好,对你还不够在意,但日后爷会努力做好的,希望你相信!”

感情的事情,单方面的付出,一个人去强撑坚持,时间长了肯定会累。

若想要长远,她当然也要跟他一起经营努力。因为,她并不是想跟他谈几天恋爱,就各奔东西,她是想跟他天长地久,走一辈子的!

她这般一说,他魔瞳微凝,傲慢霸凛的声线,是一贯的威重逼人:“那孤等着看你的表现!”

他没说相信她,也不说不相信,却说要看她的表现,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他那双魔瞳中还带着几分戏谑。似也是很好奇,洛子夜日后,会如何努力,做好她方才承诺的事。

洛子夜耸耸肩,点头,旋即她道:“好了,你为什么不告诉爷,你吹动墨玉笛爷也能感应的事情,爷就先不跟你论了!可是你现在立刻马上,必须解释一下。为什么这段时间你不吹?就算是你没告诉爷爷也能感应,但这并不影响你吹动啊!你不吹是不是因为不想爷?”

他闻言,看着她如同炸毛的猫发脾气,大掌伸出,顺毛一般放在她头顶。魔魅冷醇的声线,缓缓地道:“孤并不认为自己需要吹动它,才能证明孤想你。孤以为你当知道,孤无时不刻,都在想你!”

第372章 王妃的差遣,孤甘之如饴!

他此言一出,温热的触感从他掌心传入,贴着头顶,微微发热,撩得她脸颊发红。她真的发现了,凤无俦就是个撩妹狂魔,好听的话那是说得一套一套的,肉麻得可以,但看着他威严霸凛中透着几分认真的面色,又很难令人觉得这是毫无真实度的甜言蜜语。

莫名的,就是令人相信,他的话是真的。

说话之间,他手中的墨玉笛,还保持着一个等着她接过的姿势。洛子夜也低头看着那笛子,琢磨了一会儿,既然笛子和哨子的功效都是差不多的,其实她也没什么必要一定要他把笛子给她,毕竟这东西是他的武器。

但,她却莫名想试他一句:“这不是你的心头好吗?就这么给爷,舍得吗?爷收下了,可是不会还给你的!”

说着这话,她扬眉看向他,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

摄政王殿下此刻也正盯着她,但见她笑容明艳,眸中的戏谑意味却是藏不住。倒是扬声笑了起来,盯着他,嗤了一声:“孤心头所好多得很,却也有轻重之分。洛子夜,你认为在孤心中,你和墨玉笛,孰轻孰重?”

说着这话,他大掌扬起,手中的墨玉笛,便对着她抛掷了过去。

这是玉制的东西,若是摔在地上,那必然会摔个粉碎。可他似乎毫不在意,一点都不担心它会摔碎。洛子夜却吓了一个够呛,赶紧伸手去接!这东西要是摔坏了,他心不心疼她是不知道,但是她心里是会不舒服的。

握到手中,是暖玉的材质,带着属于他的温软气息。

然而洛子夜还是有点心慌,这要是没接住,给摔了……心慌之下,握着那墨玉笛,瞪了他一眼:“为啥不小心点,这要是摔坏了可怎么办?”

那样的话,她是会很自责的好吗?

他闻言,浓眉微扬。魔魅冷醇的声,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还有他老人家惯有的傲慢,沉声道:“摔坏了便摔坏了,与你相比,它不值一提!”

洛子夜脸一烧,不得不说这么一句话,听在耳朵里,是当真能感觉到心里甜丝丝的。

甜蜜之中也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微微抬眸,看向他那张威严霸凛,却俊美到令神魔震颤的脸,嘴角扬起愉悦的笑,却是口是心非地轻哼了一声:“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这世上没有几个女人不喜欢自己心上之人,说这样动听的情话,洛子夜自个儿也是不能免俗,心情快活得仿佛烟花在半空中炸裂,愉悦的情绪在夜空中渲染传播,直到目所能及的,每一个角落。

摄政王殿下纵然情商在很多时候非常感人,但智商却从来不俗,看着她含笑的嘴角,便也知道她这话是口是心非。他也不以为意,更不与她争辩,却是伸出手,等着洛子夜将墨玉哨交给他。

洛子夜顿了顿之后,便从袖子里头把哨子掏出来,珍重放于他掌心。

接着盯着那哨子,还有他这样让人仰望的身高,不可抑制地觉得心里怪怪的。话说,他这个一米九六的高个子,拿着这么小的一个哨子,这么看起来其实是很不搭的,她挑眉盯了他一眼:“要不然你还是拿着笛子吧,把你的武器拿走了,爷也感觉有点不好!”

“你认为孤还需要武器?”他浓眉扬起,眉宇间的折痕,习惯性地展露了出来。魔瞳中是一贯的傲慢与轻鄙,还有几分不以为然,似对洛子夜这样看轻他,感到很不满意。

他这么高冷霸道的表达,洛子夜也忍不住噎了一下。

倒也是,凤无俦这样牛逼的人,要不要武器对他来说,估计也没什么差别!接着她低头看了一眼这笛子,问了一句:“用它作为你的武器,是因为它有什么不一样吗?”是不是有机关还是暗器什么的?或者看似玉质,事实上却并非如此?潜意识里,她当然是觉得凤无俦这样厉害的人,用的东西定然也绝非凡品,一定会有点特殊的地方,比如请了天下第一的师傅打造什么的。

然而,她想太多了。

他嗤了一声,负手身后。垂眸看向她,魔息逼人,令人不自觉的仰望。魔魅冷醇的声,缓缓响起,说出了一个令洛子夜震惊的答案:“没什么不同,最初选它,不过是因为它易碎!”

“啊?”洛子夜掏了掏耳朵,严重怀疑是自己听错。

容易碎才拿来做武器,她觉得凤无俦看起来不像是脑子有病的样子,也不像是习惯变着花样对敌人仁慈的人,那这是什么鬼?纳闷之间,仰头看他,撞入他那双傲慢霸凛的眼中,她骤然明白了过来,问他:“因为墨玉笛容易碎,所以驾驭它,需要更多的内力,需要更强的实力,才能在出手的时候,不但不败给敌人,还能成功地将敌人击垮,这才是你选它做武器的原因?目的是为了,挖掘自己的全力?”

只是要是这样的话,他练功的时候,一定会比旁人艰辛许多,也比旁人对自己的要求,要多许多。若是这般,倒不难解释他的过于强大!

她这般一问,他嘴角淡扬,笑了起来。对她的聪慧敏捷,很是满意。沉声道:“不错!”

这下,洛子夜便也明白了,事实上,有时候给自己多大的压力,便能挖掘自己身上的多少潜力。而众人说不知道的是,他们看到的站在弥天之高的人,为了一步一步走向这样一个高位,在那看似风光的背后,付出了多少旁人不知道的艰辛与血泪。相对的,不努力的人,便只能在原地踏步,甚至堕入深渊,后退到几不可见的位置。

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强大,也不会有毫无理由的弱小。愿意有更多的付出,才有机会得到更多的回馈。

想到这里,她骤然觉得心尖一刺,揪得一疼,她知道那是心疼的感觉。其实,他能走到这一步,这一路上的经历,也是很累的吧?

看她看着他的眼神,带着几分别样的情绪。这令他失笑,长臂伸出,将她揽入怀中,沉声道:“洛子夜,这世道教给孤最多的,便是想有所得,就毕竟有所舍。不曾付出,便不必奢望回报!幸运的是,在孤遇见你之前,便已备好了最强大的自己,所以,孤能护着你!”

洛子夜笑着点头:“所以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应该时刻充实自己,令自己成为自己最满意的样子,只有准备好了自己,才能在你认为最好的东西到来之时,有足够的能力去接纳,有足够的自信去应对。”

那条属于人生的宽广道路两旁,于你目所能及的地方,你要相信,沿途的鲜花终将渐次开放,繁花锦簇,令你的人生满目琳琅,而在它到来之前,你只需要静下心,准备好最好的自己,去迎接它,便已足够。

洛子夜说着自己对他来说是最好的这样的话,竟是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而且深深地认为自己说得话,其实还挺有道理的!为了避免自己说出来这句话之后,被他吐槽,她立即转移话题,道:“对了,安卓格爷已经帮你杀了!楼兰王也死了,尸体爷没见着,但是百里瑾宸对这一点很确信,估摸着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

“不过科尔沁和赫提的人,被你卷入了事件之中。你希望孤知道了这些,权当毫不知情,放过他们?”她话没说完,他浓眉便扬起,魔瞳中带着几分审视,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洛子夜盯着他的眸色,心里也一下子没底起来,话说这个事儿,完全就是她一个人折腾的,她当然没指望能瞒得过他,可之前也没问过他的意见,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要是他不同意……

心里发虚之下,她问了一句:“你同意吗?”这话也等于是承认了他的猜测。

他沉默了几秒,事实上他若是装作对此事浑然不知,便会从此令臣服于他的诸国,心中都怀着侥幸的心理,以后怕是违背他的意思行事的事,会常常发生。然而,垂眸之间,盯着她那双故作可怜的桃花眼,对视了半晌之后,他忽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同意!”

不同意,还能怎么样?

洛子夜从来就很知道他的性格,不喜欢被人忤逆,也不喜欢被人僭越,未曾想到他今日竟然这么好说话,她也向来不是一个知道见好就收的人,于是立即顺坡下驴道:“科尔沁和赫提的人,应当在去楼兰之前,都对你发过国书请示了吧?他们擅自去楼兰,爷也是握着这一点威胁着他们。你要是回复准许他们出手,那爷就威胁不了他们了。所以你就回复他们,不准他们动作,这样他们就一直有把柄握在爷的手里,不敢跟爷对着干,你看怎么样?”

她这话一出,摄政王殿下眉心一跳,倒是很想说这个主意并不怎么样,若是这样做了,便更显得他耳目失灵,对科尔沁和楼兰违背他意思的行为一无所觉。然而,看她一脸希翼的看着他,他沉默着,倒也说不出一句拒绝。

两人对视了几秒。

洛子夜伸出手扯了扯他宽大的袖袍,谄媚道:“矮油,小臭臭,宝宝最喜欢你了!人家好久都没正儿八经地求你一件事儿了,你就答应人家嘛,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人都说会撒娇的女人好命,但前提是撒娇的对象,是一个爱你惜你的男人。

很显然摄政王殿下是这样的男人,看她一副小可怜的样子,他轻叹。摸着她的脑袋,魔瞳中含着几分纵容宠溺,抚摸猫儿一般:“好,答应你!王妃的所有差遣,孤都一定做到,并甘之如饴!”

这一次,他用“王妃”来称呼她,她没反驳。

倒是心情很好地蹭到他怀里,狗腿道:“人家就知道小臭臭最好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说几句好听的话,让他老人家心情好了,以后求他办事估计都能简单许多。

她这般亲近他的举动,令他很快地笑起来,看她的眼神跟柔和了几分。

他捧在手心里的人,就该是这样,永远愉悦开怀。她心中所愿,便是他心中所想,他必都为她办到!

这说话之间,骤然一道寒气弥漫而至。

洛子夜微微颤了一下,很快地听见了脚步声,而摄政王殿下魔魅的瞳孔,亦很快地落到了来人身上。魔息微微散开,魔瞳中带着几分暴戾的味道,似乎血腥味,令人惊颤。洛子夜盯了他一眼之后,纳闷地回过头,便见着一袭白衣的人,缓步而至。

他手中握着一柄剑,夜色之中,他似沐月华而生。

一双月色般醉人的眼眸,毫无温度,面上也找不到丝毫感情。眼神也并未落到洛子夜身上,而是落在凤无俦身上。语气很淡,缥缈如从九天传来,缓声道:“放开她。”

这一声很轻,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却莫名令人震颤。

洛子夜眉心一跳,摄政王殿下更是唇畔微扯,那是轻蔑讥诮的弧度。霸凛的魔瞳凝锁着他,那是傲慢而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在这世间,他才是王,他才是准则。他看向百里瑾宸,嗤道:“就凭你,也想命令孤?”

洛子夜两边看了看,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正在她不明白之间,百里瑾宸的眸光,终于从凤无俦的脸上,落到了窝在凤无俦怀里的洛子夜的身上,语气淡薄如旧,清冷孤傲如旧,却莫名令人听出了几分冷意来:“为吾妻者,应当检点。”

这是什么梗?她是什么时候成为百里瑾宸的妻子了?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正在纳闷之间,便感觉到一道森冷的眸光落在了她身上,她立即抬头,便对上了摄政王殿下阴鸷的眼神,她眼角也是一抽,脑后冒出一滴冷汗,飞快地摆手:“你可不要听他胡说八道,爷跟他根本不熟,这几天话都没说上几句!爷完全不知道他在说啥,跟他也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关系!”

这话的确是事实,百里瑾宸这样高冷的性格,一棍子都打不出三个屁。就算是她有心主动跟他说话,他也是懒得开口!

她这会儿脑门后头也全是黑线,实在是不晓得百里瑾宸这是受了什么刺激,这完全一副主动来挑衅凤无俦的态度是什么鬼?她要是自恋一点,会以为他这样的举动,是真的因为对她有意思的好吗?

她这话一出,面上的态度也十分真诚,三根手指合并指向天空,做指天发誓状。

摄政王殿下眉梢微挑,看着她毫无愧色的脸,和不曾闪躲的眼神,便也相信了她的话是真的。这女人在他面前,至少直到目前,还并没有睁着眼睛说瞎话、扯谎,也还能面不改色的能耐。所以,她这话定然是真的!

而百里瑾宸听了洛子夜这话,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容色丝毫未变,只看着凤无俦,淡薄地道:“拔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