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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么莫名其妙就怀疑对方是假装晕倒,这似乎是有点不好,但是除了这样怀疑之外,御医还真的不知道自己应当咋怀疑。

其实好几次看见对方晕倒的时候,他都想着,自己是不是上去踹对方一脚,用力踹的那种。

看看她是不是会醒来,或者是出于被自己踹痛了,露出一丝端倪来。借以判断她到底是真的晕倒,还是假的晕倒!

但是吧,陛下在这里,他不敢!其实就算是陛下不在这里,他也是不敢的,因为对方毕竟是公主,自己这一脚踹下去,她要是没醒来,那还好,要是真的一脚踹醒了,那自己这袭击公主的大罪,就是把他踹出去的这条腿直接给剁掉,怕也是不够,说不定还得把脑袋削了,所以他一直努力地忍耐着,并克制着自己飞出去一脚的冲动。

不过,这时候,看见武琉月又醒了。所以他也是忍不住,悄悄地抬眼,看了一眼武琉月。

观察对方的面色和面部表情,看看是否能看出异常。

毕竟她的表现实在是太异常了,反正他最近,尤其是这两天给对方诊脉的时候,是真的一点要晕倒的诱因都没有发现,所以他实在是怀疑,对方到底是怎么晕倒的。

然而,就在他的眼神看向武琉月的时候,竟然发现武琉月就像是心虚一样,飞速地偏转过头。并且,她很快地看向武修篁,轻声开口道:“父皇,儿臣……儿臣还是觉得有些头晕!”

她这样似乎躲避和心虚的眼神,让御医禁不住心头一跳。

心中也生出了几分怀疑来,难不成自己真的瞎猫撞上了死耗子,猜对了。武琉月是真的在装晕?不然的话,对方为什么都不敢跟自己眼神交汇,又是为什么,明明没有晕倒的诱因,并且从脉象来看,对方的伤势明明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却还是会晕倒?

只是,如果自己猜对了,武琉月是真的装晕。那么对方的目的是什么?闲的无聊吗?

谁会有这么无聊?

御医这么一想,心里头又纳闷了,开始质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好端端的公主没事儿装晕干啥,对她也没有什么好处,难不成还是专程为了陷害自己这么一个跟公主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小小御医?让陛下觉得自己很无能?

这不可能!

正在他心中思绪千转百回之间,武修篁骤然回头看了他一眼:“桐御医,你过来看看,公主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先前你说十日都可以取血了,可如今已经过去九天了,缘何公主的身体还是这样差?这到底是因为你医术不精,还是因为你在戏耍朕?”

他这话一出,御医登时便“噗通”一声,跪下了。

原本就哔了狗的心情,这时候更是崩溃了,他很快地开口道:“陛下,老臣不敢!您就是借给老臣一百个胆子,老臣也是不敢戏耍您的!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老臣是真的不清楚,因为老臣发现,公主身上的伤,差不多已经好全了,按理说这几日都应当能下地走动了,可是公主还是这般……臣近日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也问了几位随行的同僚,他们也是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啊!”

他这话一出,武修篁皱眉道:“难道公主身上,还有什么隐患你们没有发现?比如蛊毒?”

可是与凤无俦交手当日,也并没看见谁对她投毒。

“启禀陛下,臣已经查验过了,公主的身上并没有蛊毒!臣……”御医说到这里之后,霍然抬起头,竟大着胆子看向武琉月,开口道,“臣觉得这件事情,兴许公主比臣更知道原因!”

他这话一出,眼神便一直放在武琉月的脸上,不放过对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果然,他发现在他说出来这句话之后,武琉月的脸上,竟然掠过一闪而过的慌乱,甚至那手还忍不住抓了一下盖在她身上的被子。

这下,御医的心中就更加怀疑了。

其实他大着胆子说出这句话,就是为了试探武琉月的反应,来知道自己猜测的对不对,他是发自内心地怀疑,公主这几日其实没别的,就是在装晕。这令他想到这里,登时觉得自己一阵头大,毕竟自己身为一个御医,一直都以为,自己只需要好好诊断,给这些皇孙贵胄们看病,就完事儿了。

没想到临老了,竟然还遇见这一茬。

也不知道公主到底是在玩什么花样,但是他真的很希望公主想玩花样就自己一个人找个地方慢慢玩,不要连累自己这一代拥有贤名的御医,都快从宫中退休了,还晚节不保,被人指责他医术不精。

他这话一出,武琉月的脸上先是闪过不自然。

旋即很快地怒瞪他,并开口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公主难道……咳咳,本公主难道还故意装晕,陷害你不成?你这狗东西,你,你……咳咳……”

她表现得很生气,但是说话又似乎上气不接下气。

桐御医的内心是几乎崩溃的,他觉得吧,这个武琉月……如果不是真的见鬼了,让自己诊断失误,那么决计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演技太好了,这种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法,竟然是手到擒来,就这么听起来,让人一丁点的问题都看不出来。

他面无表情地开口道:“臣也没有什么意思,请公主不要误解!臣只是不知道公主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难以转醒罢了,莫不是公主受了什么打击,所以不愿意醒来面对?于是一再晕倒?”

他这话里头,其实带着几分讽刺的味道。

他是发自内心地觉得,这绝逼是武琉月在怼他!他在龙昭皇宫当了三十年的御医了,虽然说没有百里瑾宸和神医门、千浪屿那么出名,但是人家提起他桐佟的医术,无不是赞誉万分。先皇在世的时候,自己就是先皇最为倚重的御医。

陛下当上皇帝之后,自己也一直是陛下最信任的御医,没想到整到这回,陛下居然都问自己是不是医术不精了,他真的很想哭。

而且武琉月这个状况吧,不管咋说,眼下对方都应该可以下床了,就是走不出自己的房间,在地上活动几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了,可是对方竟然还在动不动的晕倒,这是在逗他?桐御医悲伤之间,只觉得皇宫的套路太深了,他要回农村。

这下,武神大人就听出了几分言下之意了。

很显然,自己信任了多年的御医,是在拒绝承认他医术不精,并且认为这个问题,并不出在他身上。上位者有些事情的责任不在自己,而在处在自己职位之下的人,那是可以随口就说出来的,但是地位在下的人,指责上位者,说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对方的问题,这却是需要绝对的勇气的。

所以,自己的这位爱卿,若是没有绝对的把握,肯定是不敢说出这种话!

这令武修篁若有所思的眼神,很快地放到了武琉月的身上,武琉月一看他的眼神,登时就被吓到,心里头已经很慌乱,但她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盯着武修篁开口道:“父皇,儿臣觉得桐御医说的对,儿臣的脸……儿臣……”

说着这话,她便倒下去,扯过被子,蒙住脸哭了起来。

既然对方都说了,自己是因为受了打击,所以才会如此,那么自己就直接顺着对方的话说好了。眼下除此之外,她也没有其他的好办法了。这几日她的确一直都在装晕,目的就是担心十日到来了之后,自己真的要被取血。

所以她一直装出一副身体不适的模样,身体不好的时候,御医也好,父皇也罢,就是要考虑取血的问题,也将不敢轻举妄动。那么,自己就可以在取血之前,尽量快一些想到应对之策。

她这话一出,武修篁皱了皱眉头,看向武琉月的脸。

那张脸眼下是用绷带包裹着,但是桐御医已经是明确地说了,是不可能痊愈的,这一点武琉月也知道,难道真的就是因为脸上的伤,所以伤情才会如此反复?

武神大人不懂医术,自然是不明白这些,故而一听她的话,心中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然而,武神大人作为一个不懂医术的人,是这样的看的。

但是桐御医就完全不这样看了!天地良心,他刚刚说出来公主有什么事情不敢面对的时候,其实是一种试探和讽刺,他可不是真的说有什么打击不能面对,所以反复晕倒。要是真的是有什么事情不能面对导致的,那对方岂会是反复晕倒啊,那是直接就沉在梦靥里面醒不来了好吗?

但是他做梦都没想到,武琉月居然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他嘴角抽搐了几下之后,实在是没有忍住,看向武修篁道:“陛下,臣有一句话想说!方才臣说公主是否因为有什么事情不能面对,故而如此,其实只是随口一言,事实上就算是真的因为受了什么打击不愿意醒来,身体状况也不应该是公主眼下这样的!”

武琉月:“……!?”

这就很尴尬了。

武琉月面色青了青之后,出言为自己狡辩,便是飞速地道:“桐御医,你未免也太可笑了,本公主如此信任你,才认为你说的话大抵是正确的,本公主才顺着你的分析这样想。可眼下你竟然忽然改口,你这莫不是戏耍本公主?那既然不是因为如此,不如就由你来告诉本公主,本公主的身体状况如此,到底是为何?”

她这是标准的反咬一口,外带倒打一耙。

桐御医觉得自己的内心是几乎崩溃的,明明很显然就是武琉月身上有问题,没想到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对方居然还能先发制人,说得仿佛问题在自己身上,桐御医这时候都想骂娘了,可是想着自己都已经一大把年纪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骂人的娘亲,似乎显得自己很不稳重。

尤其武琉月的娘亲还是陛下心爱的女人,他也不敢作这样的大死。

于是也就只能忍了,却是低下头,开口道:“陛下,臣认为有些事情,关于公主的状况,臣可能需要单独对您说!”

因为武琉月这根本就是一个脑残,不,说她是一个脑残,桐御医都觉得自己太抬举她了。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一个疯狗,各种表现都是疯狗才会有的表现。

忽然攀咬,各种倒打一耙,果然祖师爷们都没有说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他不想继续在武琉月面前说任何话了,他已经彻底地厌恶了这样被她当面坑害的感觉。真的,他发自内心的厌恶!

他这话一出,武修篁登时也明白了点什么。

武琉月的心中却是警铃大作,面上却还要强迫自己保持镇定,看向武修篁,一副不解的模样询问:“父皇,您方才说取血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您要女儿的血做什么?”

武修篁这时候,已经是看出了一丝端倪。

他倒是故意说了真话,想看看武琉月的反应,于是直接便道:“无忧老人告诉父皇,你母亲写下的那本札记,需要她至亲之人的半碗血,方才能够解开!你母亲的至亲,还活在世上的就只有你一个,是以,父皇希望能取你的血,将之解开!”

他这话一出,明显地感觉到,武琉月似乎是瑟缩了一下。

而武琉月也很快地看向他,询问:“父皇,您只是为了一本札记,就要取女儿的血吗?还是半碗这么多?”她表面上似乎是镇定,但是心头已经着急得要发疯。她又不是洛水漪的女儿,她的血取出来,又能有什么用处?

可是,她心里头却是很明白,只要对方取出了自己的血,而自己的血又没能将那本札记解开,那便就等于是告诉了自己面前的人,告诉了自己的父皇,自己不是洛水漪的女儿!

她怎么能让武修篁这么做?

武修篁要是这么做的话,自己就完了!全部完了!

她这话一出,倒是跪在地上的桐御医开口了:“公主,只是取半碗血,对您的身体不会有任何妨害,您大可以放心。而且,有一种说法是放血之后,能使体内的血液再生,对身体还有好处,是以您不必担心!”

39 陛下,公主是假的!(五更)

他这话一句,心里头还在想着,莫不是公主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要被取血了,担心取血对她的健康不利,所以一直在装晕,就是不想被取血呢?要是这样的话,一个女子,怕痛什么的,似乎也是说得过去。

于是桐御医的内心,已经非常善良地有点理解武琉月了,并且出于一种关心,才说了方才那些话,一定程度上就是为了劝慰对方,希望对方不要太害怕,也不要再因为这个就假装晕倒,给自己搞事情。

然而,武琉月在听了这话之后,却是半点高兴不起来,甚至气得要死,心里头觉得这个桐御医,简直就应该去死才对,她原本还能以自己担心这样做,会危及自己的安全,并想办法说服武修篁为了自己的安全,放弃解开那本札记的打算。

相信在亲生女儿的性命,和一本札记的面前,武修篁就算是不甘愿放弃,也是知道孰轻孰重!

可是呢,就是因为这个该死的桐御医,竟然如此多嘴,直接就说出来这不仅仅对身体没坏处,而且还对身体有好处。这让自己再如何说的下去?

这令她狠狠瞪着桐御医,几乎是切齿地道:“桐御医,你真的不是在与本公主开玩笑吗?取了那么多血,不仅仅对身体没有妨害,还会对身体好?本公主看你是想害死本公主才甘心吧!父皇,这个桐御医,满口胡言乱语,您快点将他拖出去处死!”

桐御医:“……”他这回是真的想骂娘了。

不,不想骂娘,想直接骂武琉月。他这段时间,衣不解带地照顾这个该死的女人的身体,一大把年纪了,每天还在为她的身体状况累死累活,她知道自己到底因为她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吗?却没想到,这个女人完全不感激就算了,竟然还说出来这样的话!

要把自己拖出去处死?亏得自己方才说那话劝慰她,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担心对方害怕被取血,心疼一个小姑娘呢。

桐御医这时候已经深切地明白到了啥叫恩将仇报!只是桐御医不知道的是,他被武琉月如此的恨之入骨,就是因为他关心地劝慰了这么一句。

“休要胡闹!”武修篁也不傻,呵斥了武琉月一声,示意她暂且闭嘴。纵然是宠爱自己这个女儿,但也决计不会因为对方这么一句话,就真的将桐御医拖出去砍了,那未免也太儿戏了。

武琉月被武修篁这么一呵斥,登时也是不敢说话了,可是心中却是万分紧张。

而这时候,武修篁凝眸看了一眼桐御医,开口询问:“桐御医,你确定取血不仅仅对身体没有害处,还有好处?”

流血这种事情,定然不会是好事,所以当武神大人听见桐御医的这种说法的时候,心中也是迟疑的。但是这迟疑,并没有到要一听武琉月说对方不怀好意,应当把对方拖出去处死,武神大人就立即照办的地步。

桐御医闻言,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启禀陛下,取血是不是对身体有好处,这一点老臣不能完全保证,这个说法是从神医门传出来的,也就是如今的神医百里瑾宸的娘亲,南宫锦,也名苏锦屏的那个女人,提倡的说法。她在医学方面的造诣,早就已经是登峰造极,严格来说,百里瑾宸还是她亲手教出来的徒弟,她算得上是天底下医术最好的人,所以臣认为,这话既然是她说的,那么这个说法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事实上,桐御医在第一次听见这个说法的时候,也是惊呆了。

放血这显然就是一件不好的事情,怎么还被南宫锦说这是一件好事呢?这简直令人觉得匪夷所思。只是,说出来这句话是的人,是个权威人士,所以并没有人怀疑她这句话的真实性,桐御医便也一直都将这句话,作为自己信奉的医学之中的一条。

只是眼下武修篁这样问的话,表示不理解,桐御医其实是能够体谅他的,毕竟自己一个学医的人刚开始听说的时候都不理解,何况是陛下这样对医术不了解的人呢?所以,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说清楚,这个论点的来源。

武修篁闻言沉眸,那个南宫锦,武修篁是见过的,爱财如命,但是医术是真的靠谱。他点了点头之后,也算是认同了这个观点。

而桐御医又很快地继续道:“另外,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南宫锦的论断是错误的,就算取血这种事情,其实对人的身体并不是好事。但是臣能够保证的是,人体取出半碗血,是一定不会伤及性命,也是不会危及健康的。如果陛下和公主不相信,老臣可以将自己的血取出半碗,来证明老臣的话!”

桐御医一直是一个倔强而且坚持的人,实在是受不了人家质疑自己的医术,就算质疑自己的是皇上和公主,他也是觉得不能忍受。

所以说到这里,他感觉自己简直都是拼了,一大把年纪都愿意以身相试,用自己的血来试验这个问题了,希望陛下就看在他如此认真的份上,不要再随便怀疑他了,真的。

他这话一出,武琉月的心,登时就沉入谷底。

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这样倒霉,还遇上一个如此难缠的御医,难道对方就不能看着自己明显不想被取血的样子,稍微配合自己一下吗?却是偏偏要说出来这样的话,好像是自己被取血了,对这个该死的人有什么好处似的。

怀着这样一种恼恨的心情,她睡在床榻之上不起来,并且将被子一扯,把自己的脸盖住,旋即对着武修篁开口道:“父皇,您不要听他胡言乱语,女儿不要被取血,女儿害怕,女儿……”

说到这里,她似乎是真的害怕到不行了,又似乎是身体实在不妥当,于是竟然白眼一翻,直接就当着武修篁的面,晕了过去。

武神大人盯了她几眼,眸色微深。

回头扫了一眼桐御医,开口道:“给公主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桐御医立即从地上爬起来,站起身去给武琉月诊脉。

这一诊脉,他的嘴角就忍不住又抽搐了几下,又是这样,人晕倒了,从脉象上面来看却是很正常,根本没有一丁点的问题。他嘴角抽搐了几下之后,慢腾腾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看了武修篁一眼,旋即开口道:“陛下,我们还是先出去吧,臣有话要对您说!”

他是真的有点话,想出去之后对陛下说。

嗯,就是想在一个没有武琉月的地方,好好地跟陛下沟通一下自己想说的话,不然他实在是很担心,自己在这里说的话,说到一半武琉月忽然醒过来了,然后又开始怼他。

他现在是终于明白了,茗人刚刚被赎回来之后,听说是自己在给公主诊断,到底是为啥一脸同情地看着自己,并且告诉自己自求多福了!

不过茗人现在还在外头,还没来得及求见陛下。

他这话一出,武修篁看他一脸认真,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人,他默了默之后,开口道:“随朕出来吧!”

“是!”桐御医应了一声之后,很快地便跟着武修篁出去了。

走出了武琉月的房门。

而这时候,床榻之上的武琉月,便睁开了眼!眼下他们两个出去说话了,她也不能起身去偷听,父皇武功高强,要是自己去偷听,一定会被父皇发现,想到这里之后,武琉月的心中顿时涌现出无限后悔的情绪,心里头也是开始暗骂自己。

早知道自己“晕”过去之后,那个该死的桐御医,竟然要出去单独对父皇禀报一些事情,她便是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假装虚弱的晕过去。想到这里,她便是将那个桐御医,直接便恨到了骨子里。

怎么办?

她一定要想到办法应对这件事情!到这时候,她心里头又开始怨恨起洛水漪这个贱人来,人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却偏偏还要留下一本该死的札记,给自己惹来这么多的麻烦。

这恼火之间,她狠狠一拳头,砸落了在床沿上,传来“咚”的一声响。

而,她不知道的是,这时候,武修篁和桐御医,其实并没有走远,都正在门外守着,等着听屋子里的动静。武神大人也是不理解,自己和桐御医一起走出了房门之后,桐御医竟然忽然停下来,并且对自己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武神大人很快地就意识到了对方是想做什么。

于是很快地就停了下来,立在原地,和桐御医一起噤声,听着屋子里的动静。而,他们刚刚走出房间的大门,方才一会儿,就听见拳头落在床沿上的声音传来,很显然,屋子里头的人是醒着的。

那么对方方才的晕倒……

想到这里,武神大人的脸色,霍然青了下来。

而下一瞬,桐御医的手,往不远处的院中指了指,示意武修篁过去说话。

武修篁也没什么意见,很快地走了过去。两人步出去三十四米之后,便是能确定武琉月是不可能听见他们的对话了。

桐御医这才对着武修篁开口道:“陛下,其实老臣怀疑公主的晕倒是假的,已经怀疑了好几天了!按理说,公主的身体在几日之前,就应当已经慢慢好转,可以诡异的是,她一直在晕倒。老臣斗胆大不敬地怀疑了公主这番表现,是不是装出来的!然后,事实您也看见了,的确就是装出来的。所以……”

说到这里,接下来的话桐御医就不多说了。

但是他老人家说着,已经感觉到了一丝委屈,是以他说完这些时候,很快地跪下,对着武修篁开口道:“陛下,您是知道老臣的,老臣这么多年来,在宫中从来不参合任何是非,也从来不会应对一些阴谋诡计,老臣实在是想不明白,公主到底为何如此,莫不是老臣在什么时候得罪了公主而不自知?陛下,若当真是如此的话,还请陛下对公主直言,要杀要剐,请公主决定便是,断然不要在老臣临老还辱没老臣的医术!”

桐御医是真的觉得心累,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不同寻常,更是意识到了自己为武琉月治病,已经将自己带进了这个诡异的圈子里面。但是他并不希望自己就这么被代入,是以他很快地便开口说出了这些话来。

这也算是将自己从这件事里面撇清出去,相信陛下在听了自己的话之后,是断然不会再怀疑自己了。

那么至少,自己在这之后,对于公主的一切诊断,陛下势必都是信任的,自己就不必在这晴天大白日里面,随随便便是被公主坑害了。

他这般一说,武修篁立即道:“起来吧,爱卿的意思,朕已经明白了!此事原本也不是爱卿的问题,说到底,还是朕错怪爱卿了!”

“陛下不生老臣的气,老臣便是已经感激涕零了,又何来陛下错怪臣这一说?老臣只是不希望自己再被公主……”说到这里,桐御医就不多话了。

武修篁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

这原本就是武琉月一直在搞事情,一会儿假装晕倒,一会儿假装虚弱,这也就罢了,她竟然还反咬一口,将这许多的责任,全部都怪在御医的头上,并且还让自己将桐御医拖下去处死,桐御医眼下说这样的话,其实也是人之常情。

而桐御医说完之后,又很快地对着武修篁磕了一个头:“陛下,公主的病情,臣实在是不敢继续负责下去了,若是可以的话,臣希望陛下换一位同僚为公主诊断吧,臣并非是不愿意为君尽忠,只是臣实在是不知道,公主以后还要如何,以及公主之后,还会说出何话了!”

“好了!”武修篁打断了他,伸出手亲自将对方扶了起来,并很快地开口道,“爱卿不必如此,但凡爱卿的诊断,朕相信便是!朕也不是随便就会相信挑拨的人,爱卿只管好好给她治病,有任何事情直接对朕禀报便可,朕既然敢将武琉月的性命,交到爱卿的手中,那便是信任爱卿的!”

他这话一出,桐御医才算是放了心,开口道:“那臣就先谢过陛下信任了!臣先告退了!”

他没有多嘴地问武修篁武琉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对方好端端地,为啥要假装晕倒,这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因为他很清楚,这决计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武琉月自己都将事情折腾成这个样子,那自己这个局外人,自然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这样才能让自己免于搅合到一些自己不愿意参与的事情里面。皇家的事情,从来都是如此复杂,尤其看眼下陛下的心情并不好,就更加能确定这件事情也不好。

所以他没打算问啥,说完就打算走了。

武修篁颔首:“退下吧!”

“谢陛下,臣告退!”桐御医说完之后,二话不说,就直接离开了此处。

武修篁站在原地,脸色发沉,正想着事情,忽然有人来禀报:“陛下,茗人一个时辰之前,已经回来了。知道公主伤势不好,您正在陪伴公主,所以没有来打扰您,眼下……他说自己有重要的事情,想对您禀报,您是否要召见他?”

茗人从来不是不分轻重的人,对方既然已经说了有重要的事情要见自己,那么武神大人几乎百分之百的确定,那一定是一件重大事件。

是以,他直接便开口吩咐道:“传他进来!”

他这话一出,那下人很快地应了一声,并飞快地的去传话了。

当茗人收到传召的消息,出现在武修篁的面前的时候,便是一副很扭捏的状态,似乎是不敢也不好意思出现在武修篁的面前,毕竟自己算得上是被敌军抓住了之后,陛下花钱把自己赎回来的,自己这是比南息辞都丢脸。

南息辞好歹是自己花钱赎回自己,而他茗人却需要陛下来花钱。

这一切当然还是因为同人不同命,南息辞是世子,家中有钱,而自己只是一个护卫,每月的俸禄并不是很高,就算是作为陛下的护卫,与众不同一些,比其他人能高上不少,但还是完全不足以支付那天价的赎身费用。所以,他这时候就觉得更加羞愧了!

于是,在看见武修篁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先跪下,一脸羞愧地开口道:“陛下,属下无能,属下……”

“好了,起来吧!这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武修篁一抬手,示意对方起来。

当日的事情是什么情况,武神大人自然再清楚不过,这件事情是不能怪茗人的。而且,茗人说了是有重要的事情来找自己禀报,武修篁也相信,对方想要禀报的事情,一定是重要的,而决计不会是为了请罪。

武修篁又道:“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

“是!”茗人很快地起身,犹豫了几秒钟之后,大着胆子,直接就切入了正题,“陛下,属下被抓的当日,听到一个说法,那个说法是说……是说,说公主是假的,说她不是您的亲生女儿,她也不是水漪公主所出!”

40 对武修篁下手!(六更)

“放肆!”武修篁当即便怒斥了一声,铁青着一张脸,看着自己面前的人。

刚刚才站起身的茗人,听得他这一声呵斥,通身一颤,二话不说就很快地跪下了,可即便是跪下了之后,他却并没有丝毫的退却,并不因此就选择沉默,却是在跪下之后,大着胆子,顶着脑后的汗,将洛子夜当日对自己说的话,尽数对武修篁讲了出来。

他知道陛下在听见自己这么说的时候,是肯定会生气的。

毕竟武琉月是公主,是陛下最宠爱的女儿,是陛下如珍如宝地宠爱了十几年的人。自己忽然对陛下说出来这种话,陛下不高兴是肯定的,甚至,还会非常的生气,因为自己说这话,等于就是在质疑皇室血统的纯粹。

但是茗人觉得,如果他听到的消息是真的的话,那么让陛下早点知道事情的真相,也让陛下早日清醒过来,才是应该的。

不然的话,难道就因为陛下已经认错了,宠爱了十七八年了,以至于实在是不愿意接受这样堪比打脸的现实,所以就要将错就错,一直错下去吗?茗人觉得这样才是大错特错。而且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武琉月,如果对方不是公主的话,他希望对方快点滚蛋,早点从他的眼前消失,再也不要继续霸占着公主的位置作威作福了。

真的是看见就讨厌!

也不知道武琉月到底是怎么活的,如今整个龙昭,除了陛下还有人喜欢她吗?根本没有人待见她!作为陛下心腹的自己很讨厌她,因为帝拓和龙昭的战事,朝廷中、军队里、百姓们,没有一个人是待见洛子夜的。就连方才自己过来的时候,走在半路上遇见的桐御医,也是一脸痛苦,说起武琉月来也是仿佛谈起一个毒瘤。就连她手下那些个人,没事儿跟着她作奸犯科,也不是因为有多喜欢她,而只是因为不想死而已。

一个人能把自己活到像武琉月这样的境地,这世上也是没谁了,真的!他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个人非常的失败。

当茗人把所有的话都说出来之后,武修篁的脸色难看得厉害,却是盯着茗人,一言未发。

事实上这样的怀疑他最近一直都有。

但是有这样的怀疑,却是不代表能够毫无感觉地听人说出这种话来。是以,在茗人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尽管对方的话,已经跟武神大人自己心中的猜想吻合,这怒极之下,武修篁还是忍不住怒斥了一声“放肆”。

可,当茗人把所有的话都说完,甚至还谈到了当初的那个婢女的时候。

武修篁心里头差不多已经是有数的。

当年那个婢女,与水漪交好,而那婢女是端木家的人,前没多长时间,武琉月忽然要去找端木堂,这件事情在武神大人看来,一直就是非常古怪的。而眼下,倘若茗人的话都是真的,那么……若说武琉月当初去凤溟杀了端木堂,其实是为了杀人灭口,这其实是有可能的。

尤其眼下,当自己说出来需要她的血来解开水漪札记上的内容的时候,武琉月所表现出来的抗拒,武修篁也看在眼里。直到眼下,他已经完全无法说服自己,对自己看到的问题视而不见。

而方才他还发现对方这几天,其实一直都在装晕……

想到这里之后,武修篁的脸色,已经是完全青了。他其实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这对于他而言,简直已经能够算得上是一个打击,好端端的女儿,突然被人家告知,不是自己的孩子。

纵然这么多年来,武神大人一直觉得武琉月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跟自己相像,甚至一再因为对方的不听话不成器以及无能还有心思狠毒累教不改,让他不止一次觉得,自己有这么一个女儿,纵然是水漪留给自己的礼物,怕也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

按理说要是知道对方不是自己的孩子,应该是会觉得高兴解脱。但是,当眼下这个消息,忽然摆在武修篁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他沉默了数秒之后,开口询问:“你说的事情,有证据吗?”

“证据是没有的,不过属下认为,若是一定要查的话,循着当年的事情,说不定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茗人很快地说出来了这么一句。

毕竟这世上的东西,任何一件事情,都不可能是天衣无缝的。

这件事情也一定有这件事情的突破口,可以被他们发现,不然的话洛子夜是如何听到风声的呢?只是这个突破口,他们目前没有发现而已,茗人很相信,只要他们愿意去找,发现事情的真相,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武神大人点头,闭上眼道:“你且先去查!”

其实,他还有一个更快的方法,来验证武琉月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女儿,她到底是不是水漪所出。其实,只需要半碗血,这个问题就能被解决!

但是,如果武琉月真的不是自己的女儿,那自己的女儿去哪里了?

想到这里,武修篁骤然开始心慌起来。

如果武琉月真的不是自己的女儿,真的不是水漪怀胎十月所出,那水漪为他生下的孩子在哪里?那孩子叫什么?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这些问题一个一个,盘旋在武修篁的心头,令他几乎已经无法保持镇静。

心头也是越发的紧张起来,若是自己真的弄错了这么多年,他如何对得起水漪,又如何对得起他们的女儿?这念头出来之后,武修篁几乎是一刻都不能等,很快地转过身,往武琉月的房间而去……

不管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这件事情都应当马上有结果。

茗人看着自家陛下几乎是光速进了武琉月的房间,立即应了一声:“是,属下马上就去查!”

他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提起了一口气,松了一口气是在于,陛下尽管是对这个消息不那么能接受,但是终于还是没有被这么长时间以来,他跟武琉月之间的感情所动摇,于是还是坚定地打算去求证了。

提起一口气,却是在于。要是最终的结果……呃,武琉月还真的就是陛下的女儿,那自己这个人,“挑拨离间”的罪名就真的坐实了,别说公主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了,就是陛下也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说不定还会认为自己是被洛子夜给收买了,所以过来挑拨离间。

想起来这个,茗人的内心也是几乎崩溃的。

哎,算了,毕竟这么大的消息,事关皇室血统问题,只要是上报,那决计不管怎么样,都是要冒死禀报的,所以自己冒着死,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正想着,霍然有下人过来了,开口便道:“茗人,四皇子殿下回来了,正在外头,您要……”

他话没说完,茗人就已经飞快地往外头奔去了。

大皇子殿下现在是跑得影子都没有了,这皇位在未来,十有八九还是得落在四皇子殿下的身上,四皇子殿下眼下回来了,自己能不赶紧出去迎接吗?

嗯,他茗人只是为了代替陛下表示一下对四皇子殿下的重视,决计不是为了拍未来君主的马屁什么的,真的!他一直就是一个这么纯洁又正直,从来不溜须拍马的茗人。

“父皇!”武琉月听见房间的门被大力推开,这时候是想装昏迷,也不敢装了。

凝眸看向门口的武修篁。

眸中掠过一分惊恐。

在武修篁开口之前,她便先一步开了口:“父皇,您这是怎么了?是谁惹您不高兴了吗?”

“朕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武修篁的眼神,定定地看向自己面前的人,语气很冷。说实话,明明是自己相处了已经十八年的女儿,这一刻看着对方,武修篁竟莫名地觉得对方看起来这样陌生。

陌生到让武修篁竟在恍惚之中有一种错觉,觉得他们两个人,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父女,便只是两个路人一般。

心头这般想着,他已经上前,只是几步就走到了武琉月身前不远处,旋即他开口道:“若说朕一定有些不高兴的缘由,那么朕相信,这理由你一定比朕清楚!”

“女儿,女儿只是害怕取血罢了,女儿并没有别的意思……”武琉月半垂下眼眸,说着这话,眼中就有眼泪将要掉出来。

她这模样一出,武修篁的心头有了片刻心软,和自我怀疑。

心里头都在想,自己这样怀疑对方不是自己的女儿,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若是对方真的是自己的女儿,而他却想了这么许多,尚且不知道水漪泉下有知,会如何看待自己。

这想法出来之后,武修篁面上的神情,有了片刻的松软。

到底没有确定对方不是自己的女儿之前,还是不必太苛刻了。这般想着,武修篁就已经又上前一步,到了武琉月的跟前。沉眸询问:“武琉月,你是朕的女儿,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朕认为怕取血对于你来说,其实是有些牵强的!你自己认为呢?”

他这话一出,武琉月的眸中掠过片刻的慌乱,但她很快地开口道:“父皇,毕竟女儿这么多年来,受伤都很少,好端端地听说自己竟然要被取血,心里头自然是慌乱。不过,儿臣想了想之后,觉得这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半碗血,儿臣咬一咬牙就挺过去了,还请……还请父皇不要动怒!桐御医说女儿的身体,十日之后就可以取血,如今已经是第八日了,父皇便耐心等两日吧!”

她这话一出,武修篁倒是一怔,颇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取血?”

她若不是水漪的女儿,那么应当死也不会愿意取血的吧?可是对方这时候竟然说出来这么一句话,纵然武修篁一直觉得武琉月的身上存在各种问题,但是当对方表示自己愿意配合取血的时候,武修篁心中的想法,便又动摇了。

再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他这话一出,武琉月怯生生地看了武修篁一眼,方才开口道:“父皇,女儿纵然是不愿意,有些怕痛,也有些吃味不过是一本札记,您就这样在意。但是女儿想了想,这毕竟是母亲留下的东西,想必父皇您心中也是焦躁,恨不能早些知道这其中内容的,这般想想之后,女儿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了,反而十分理解父皇。至于取血或许会有些不适感,如父皇所说,女儿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忍一忍应当就过去了吧!”

她这话说得小心翼翼,言辞之中又似乎是分外委屈。

武修篁听着她这话,眉梢微微蹙了蹙,心里头倒是松了一口气。她愿意配合,这自然最好不过,武神大人其实也实在是担心,对方不愿意配合的话,自己到时候是不是还需要用强制的手段,让对方配合自己。

若是真的弄成那样,而最终的结果是自己想多了,她的确就是自己的女儿的话,那么以后父女之间的关系,就会变得非常尴尬。

眼下她说出来这话,武修篁的心中自然是开心的。

而,武琉月话音落下之后,忽然抚了抚额头,眉心皱了皱:“父皇,儿臣觉得眉心有些痛……”

武修篁皱起眉头,二话不说,便走到她跟前去。

方才坐到床边,床榻之上的武琉月,便霍然起身,一脸委屈地往武修篁的怀中扑去,并凄凄哀哀地喊了一声:“父皇!”

她这样的反应一出,武修篁登时动作一滞,没有动,由着她扑入了自己怀中。

而下一瞬,扑入他的怀中的武琉月。

那手忽然一动,袖中冒出来一根泛着黑色光泽的银针!这上头沾染了剧毒,只要自己扎下去,武修篁必死无疑。

她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武修篁死了,自己才有一线生机。

否则若是在对方的面前暴露了自己其实并不是龙昭的公主,也不是洛水漪的女儿,那么会死的人,就一定是自己了!

正打算在他怀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动手。

可也就在这时候,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而且这脚步声来得很快。令武琉月眸中掠过慌乱,几乎是光速地将自己手中的毒针,收了回来!若是让来人看见了,或者是自己将这毒针扎入武修篁体内之后,来人将自己擒住,那就完了!

“吱呀!”的一声,房门被推开。

武青城出现在门口,眼神看向床边的那对父女,心里头直接就觉得特别辣眼睛,根本就不想多看。不过,这么多年来,武青城也是习惯了,反正对自己的父皇来说,大概武琉月才是唯一的子嗣,自己这样的根本不算是什么,慢慢的习惯就好。

怀着这样一种心情,他扬眉看向武修篁,跪下开口道:“父皇,儿臣奉召归来!”

其实吧,按理说自己是不能随便闯入武琉月的房间的,应当先让人来禀报,等到父皇传召之后再进来,但是听说武琉月在这里之后,他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怒气,于是直接就过来了。

武修篁看见他来得匆忙,但鉴于对方愿意回来,这对于武神大人来说,对于龙昭来说,都是好事。是以对方擅自闯入的事情,龙昭的皇帝陛下,并没打算计较。

于是,便直接开口道:“起来吧,回来就好!”

可武琉月在看见武青城的时候,却是完全愣了,并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在这种时候,突然回来。她原本还盘算着,武修篁死了之后,自己跟二皇兄勾结,二皇兄登上皇位,许给自己荣华富贵。

可是为什么这时候武青城竟然回来了?

这……那她之前的计划还能用吗?想利用二皇兄来登位……看父皇竟然把武青城喊回来了,武琉月心里头就已经明白,父皇更加中意的皇位继承人人选是谁了。这念头出来之后,武琉月的心中更是慌乱。

她应该怎么办?刚刚她还想着,杀了武修篁之后,她就赶紧离开去找二皇兄,武修篁死了,二皇兄顺理成章地当上皇帝,而自己先躲一段时间,避避风头,等到一切风平浪静了,就让二皇兄说她是父皇遇刺当日被人抓走了,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然后自己就可以重新回到公主的位置上。

但是武青城现在回来了!

他会跟自己合作吗?

武琉月觉得这可能并不大。这令她心中慌乱,或许她应该什么都不要多想了,也不要指望自己一朝一日还能回来重新回到公主的尊位上,这两天直接就……跑了吧?

她正想着,就感觉到武青城不善的眸光,落到了她的身上。

对于这个贱人,武青城这一次回来,很大的程度上就是为了让她从此不痛快!若非是因为这个贱人,冥吟啸也决计不必再受一次那样的苦。所以,不管他武青城最终是不是真的能登上皇位,但是从今日起,他一定不会让武琉月过得舒坦就是了!

这般想着,他森冷的眼神,已经落到了武琉月的身上。

这样的眼神,令武琉月一惊,登时就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心里头顿时有了更加不好的预感!

41 到武修篁面前去找打?(七更)

“父皇,武项阳呢?”武青城看向武修篁,这句话倒是问得比较犀利。

他早就收到消息,说武项阳决意离开龙昭皇宫,并且走的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潇洒方式。那时候他真的是奇怪了一下,好端端的对方为什么会走,尤其要是别人走了,他还不觉得有什么,对方偏偏是武项阳,武项阳可从来都是一个致力于在父皇面前露脸,并想要努力登上皇位的人,而且为人处世都比较骄傲,眼下对方说走就走,连自己皇子的地位都不要了,这似乎是有些蹊跷。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当然,除了发生了什么之外,武青城的心中还有另外一个推断。这个推断,武青城是已经琢磨了许久了,是以眼下对着武修篁问出来这个问题,他其实还是有些故意的意思。

他这话一出,武修篁的面上,几乎是很快地划过了一丝尴尬,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愧意。一看对方这表情,武青城稍微地联想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此刻正在武修篁怀中的武琉月,有些问题这一秒钟,还真的不需要武修篁多说,就秒懂了,自己之前的推断,应该是正确的。

于是,也不需要武修篁开口,他就自顾地点了点头,开口道:“儿臣明白了,父皇不必多说了!父皇与三皇姐慢慢叙话。毕竟父皇三日之后,就要去见墨天子了,三皇姐如今得罪的人,已经如同过江之鲫,也不晓得父皇去了皇宫之后回来,三皇姐是不是还活着,眼下你们多说些话是对的,以免日后想说都没机会了!”

他这话一出,简直就是在诅咒武琉月早死,或者就是在推断武琉月一定会早死。

武修篁一听这话,脸色当即便青了青,他的几个孩子里面,如今剩下的皇位继承人里头,最合适的必然就是自己面前的这个小子无疑,然而,他所有的儿子里面,最不听话也不服管教的,也就是这个在宫外飘了十多年的儿子。

偏偏许多时候你还无法责怪他,毕竟一句:儿臣在外多年,不懂宫中规矩,还请父皇恕罪。就能把所有的罪责和处罚,全部都顶回去。尤其,对方在外这么多年,武修篁就是抚养的义务都没有尽到,所以对他的这个小儿子,武神大人一直是最愧疚的,是以,眼下听对方这么一说,他也没有直接处置对方。

便只是冷声警示了一句:“既然知道这是你皇姐,说话就尊重一些,不该说的话,不必多说。朕相信你不是蠢人,你应当知道什么样的话是不该说的!”

“父皇,儿臣当然知道什么话是不该说的,但是儿臣这个人性格比较耿直,皇姐她做了那么多坏事,说句不好听的,每每想起自己有这样的皇姐,儿臣都觉得很羞愧。所以儿臣认为,父皇您最好是长命百岁,也最好不要把皇位传给儿臣,并千万不要让儿臣从自己皇兄的手中,抢到继承权。不然,只要儿臣登上皇位,是一定会把武琉月的名字,从我们皇族的玉碟上划掉,让世人知道她跟我们龙昭皇室,跟我们武家是没有关系的!”武青城不冷不热地说完这句话。

满意地看着自己这句话说完之后,武琉月在一秒钟就青灰下去的表情。

轻轻扯了扯嘴角,也不等武修篁回话,当即就说了一句:“儿臣告退!也希望父皇宠爱皇姐的时候,稍微把握些尺度分寸,不要把皇姐宠溺到无法无天,给我们武家的列祖列宗丢脸,给龙昭皇室蒙羞。虽然以皇姐的能耐和她这段时间做的一些天下皆知的好事,她已经很给祖宗和龙昭皇室丢脸了,但是父皇也还是要劝告她收敛一些,总不能已经丢脸了,就破罐子破摔吧?”

武青城夹枪带棒地说完,转身就走。

也不等武修篁说他可以走,直接就大步离开。

嘴角泛起冷冷的笑意,他的父皇想要怎么样,他武青城还真是决定不了,但是若是父皇真的把龙昭的皇位传给自己,那么,自己是一定不会让武琉月这个贱人多活一天的!到时候就看看,父皇是更加重视皇位的交托,还是更加重视自己的宝贝女儿。

毕竟如今父皇的三个儿子里面,已经有两个是对武琉月厌恶到不行了。

唯一剩下的那一个,却是什么本事都没有,登上皇位一定就是为了搞笑。

武神大人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今日是真的被人给气到了!最可气的是前没几天才被大儿子气了一顿,今日又被小儿子给气了,他咋有这么多不孝子呢?

他一直很清楚,武青城并不待见自己,也不喜欢龙昭皇室的这些人,更不喜欢自己面前的武琉月。但是,他明明知道自己最重视什么,还故意这么说,这不就是在给武神大人添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