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花幽绽 作者:九婳

从前往事(全改了)

英国伦敦J大学坐落在美丽的泰晤士河畔,优雅的校园环境,再加上如今一呼百应的名人效应,向来是各国学生留学进修的不二选择。如今又是一个炎炎夏日,正是新一届学生报道的日子。

礼堂里,正在进行入学典礼,台下坐满了各种肤色的学生,叽叽喳喳地好不热闹。台上的胖校长连着喊了几声:“Be quite!Be quite!”,却发现根本没人鸟他之后,无奈地和身边的教导主任耳语了几句,教导主任点点头,走下了台。

会场里依旧持续着不低的吵闹声,直到教导主任领着一个黑发的眼镜男子走上台,众人的议论声顿时戛然而止。几乎是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慢慢走上台的男子,步伐稳健,从容不迫。尤其是在女生堆中,响起了一阵惊叹。虽然是不同的语言,但脸上却是一片同样的赞赏。

“大家好,我叫祈湛悠。”他一开口,就是一句流利的中文,引得一群中国籍学生频频伸长脖子看着他。

底下有一个中国学生一拍大腿,惊喜道:“啊,我知道了!他是祈湛悠!原本是在上海X大读书,后来被J大邀请来英国交流一年!据说,他还在J大拿下不少的研究奖。”

又有人激动地问道:“他是不是宝澄公司的少东?”

另一学生惋惜道:“是啊,据说他马上就要学成回国了,而且之后就会接手宝澄,我们可没机会认识他了!”

说话间,祈湛悠已经用多种语言把学校介绍了个遍,又开始笑着回答起新生的问题。不管是法语,德语,抑或是西班牙语,他竟都能说上一二。直到一个泰国的学生站起来提问,他才皱了皱好看的双眉,温和地笑着说了句:“Sorry。”不过估计根本就没人注意到那句道歉,全都陶醉在他的笑容下了。

等到祈湛悠讲完,胖校长接着想要总结陈词,整个会场又开始吵闹起来,摆明了不给校长面子,校长也只得擦了擦满头的汗,粗粗讲了几句就结束了新生典礼。

裴涟澄躲在树荫下,不断地朝学生礼堂张望,嘴里还不住地咒骂着这鬼天气。虽然英国的夏天并不热,而且只有那么短短的两星期,但在裴涟澄心里,夏天这个季节实在是应该消失的,因为她一旦看到其他女生胸前的雄伟就忍不住地自卑。冬天倒还可以穿多几件衣服,夏天就这么薄薄一件,根本没法遮掩。

要知道,作为一个真正的女人,胸前却只有比包子大不了多少的两团,的确是很伤女性自尊的。

“涟澄,等很久了吗?”祈湛悠从礼堂里走出来,一眼就看到躲在树下的裴涟澄。他们是一起从上海X大来英国的交流学生,也是很要好的师兄妹。

裴涟澄一看到祈湛悠,忍不住撅嘴抱怨道:“湛悠,我等了好久,你看,鼻子上都有汗了!”说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瞬间变成斗鸡眼,盯着自己的鼻尖。

祈湛悠忍住笑,伸出手抹去她鼻尖的汗水,说道:“好了,既然你等了那么久,那么作为补偿,今天中午要吃什么由你来选。”他的眼眸稍稍一黯,自从裴涟澄和林执煦在一起后,他们就很少有机会在一起吃饭散步了。

裴涟澄笑眯眯地拽着他的手臂,浑然未觉二人的举动已有了情人间的亲昵,而从他们身旁路过的西方学生,不住地侧目打量着他们,好般配的一对东方男女。

“我要吃烧烤,韩国烧烤。”光是想想烤肉的香味,她就觉得好饿。

祈湛悠笑着答应,二人并肩朝校外走去。一路上,裴涟澄不住地和同学们打着招呼,脸上全是活泼的笑意。

刚走到校门口,裴涟澄就看到林执煦斜靠在树边,眯着慵懒的狭目,微微上扬的嘴角英气逼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这厮还真是个妖孽!

裴涟澄一下子就板起脸,走过去抬起头质问道:“喂,你来干什么?”

林执煦轻轻啧了一声,黝黑的双眸忽然凑到她的眼前,低声道:“怎么,哭过了?眼睛肿肿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祈湛悠,嘴角绽开笑意,“我来,当然是要找你了。涟澄,我们去吃午饭吧,我好饿。”

裴涟澄倒退两步,恶狠狠地瞪着他,“谁会为你哭!你去死吧!”说着就要走回祈湛悠的身边。

林执煦长臂一伸,揽住裴涟澄的腰,冲祈湛悠慵懒一笑,道:“抱歉了,我们有些私人问题要去解决。”

裴涟澄气得使劲掐着林执煦的手臂,怒道:“你个脚踏两条船的臭男人,我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放开我!”

祈湛悠温润的眸子扫过裴涟澄涨得通红的脸,点了点头便往回走。头也不回地一直向前,他怕他一个回头就会忍不住一拳打上林执煦的笑脸。

身后,裴涟澄带着怒气的叫喊声越来越远,似乎还有林执煦低低的笑声混合在里面。裴涟澄可爱就可爱在即使是生气的时候,也无法让人产生与她相等的怒火,只会觉得她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猫咪,越有想逗弄的欲望。

林执煦凤目中潋着动人的光泽,看着裴涟澄气鼓鼓的脸,手臂用力将她揽地更紧。祈湛悠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只不过对于她,任谁他都不会放手。

“亲爱的宝宝,我们去吃些什么?”林执煦一边笑着,一边不着痕迹地带着裴涟澄往外走。

裴涟澄使劲推着他靠过来的胸膛,又羞又窘道:“喂,不要那么恶心好不好,你叫谁宝宝呢!要吃饭就叫你的其他女人陪你去,我不稀罕!”

“哪里有其他女人?都被你赶走了。”林执煦无辜地看着她,委屈道:“不是你说昨天听见Jim这么叫Karen么,我以为你喜欢。”说着,还将头凑到她的颈边,贪婪地嗅着她的清香。

裴涟澄急忙否认道:“我哪有!”

林执煦心思早已在她的香味中飘远,只敷衍道:“唔,没有…”

裴涟澄气得一个巴掌冲他的脑袋招呼过去,林执煦灵活地抓住她的手,握紧。二人一路上不断地吵吵闹闹,然而竟也就这个样子走了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祈湛悠就忙着准备最后的论文。英国的一年时间就这么过去了,虽然他也学到了很多,但若是让他选择,他宁愿从来没有来过这里。那时的上海,她的身边还是只有他。

思绪恍然间,电话铃声急促地响起。他一接起电话,对方就蹦出一连串的中文,“湛悠,我是筱筱,你快去林执煦的公寓看看涟澄怎么样了!她从昨晚回来就一直哭,直到今天一早说是要去找林执煦,我觉得她情绪很不对劲,你快去看看!”

祈湛悠立刻放下手头的论文,来不及回复筱筱就冲了出去。当他赶到林执煦的公寓,看到的,就是这让他心惊的一幕。

林执煦伸手一把将裴涟澄推到在地,而摔倒在地上的裴涟澄,像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布娃娃,破碎不堪。林执煦呆愣着,精致的面容上带着恐惧和不安,怀里还搂着一个正在哭泣的女孩子。

裴涟澄怔怔地看着他们,连眼里的泪水也忘了流下来。她清秀的小脸此刻变得苍白,嘴角忽然扬起一个讽刺的微笑:“林执煦,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

“涟澄!”祈湛悠从惊呆中回过神来,狠狠地瞪了林执煦一眼,毫不迟疑地抱起裴涟澄夺门而出。

“涟澄,你醒醒,涟澄…”祈湛悠一边叫着快要陷入昏迷的裴涟澄,急步跑进医院,额头上细密的汗水浸湿了刘海,整齐的领带此时歪倒了一边,从来都是挂着温暖笑容的脸庞上,充满着担忧。

“涟澄,你放心,不会有事的。”他不断地说着,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裴涟澄迷蒙着双眼,恍然中看着祈湛悠焦急的神色,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声音轻得有如蚊叫:“谢谢…谢谢你…来救我…”

看着护士将裴涟澄推入急救室,祈湛悠无力地斜靠在墙边,修长的手指上黏黏的,是她的血。他松了松领带,平时斯文的形象早已抛掷脑后,心心念念的只有躺在里面的裴涟澄。

为什么会这样!祈湛悠的拳头用力捶向墙面,发出一声闷响。涟澄,涟澄明明喜欢的是我,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出现一个林执煦。好,若涟澄喜欢他,我无话可说,可是为什么他却不懂得珍惜?既然你不能给涟澄幸福,那你就失去了拥有她的权利。

祈湛悠斯文的脸庞上是隐忍的怒意,双眉紧紧皱在一起,心绪不定地不断将眼神瞥向急救室。

红灯终于熄灭,祈湛悠见医生出来,忙上前询问:“医生,她怎么样?”

“放心吧,她没事了,不过因为撞到了脑部,还是得留院观察一下,看看有没有后遗症。”

“谢谢医生。”他松了口气,只要她没事就好。

祈湛悠焦急地走进病房,他站在床边,裴涟澄苍白的面色就这么映入他的视线,拳越握越紧,却又倏地放开。他的脸上是无奈而又自责的表情,低低的声音带着一点点的凄惶:“涟澄,我真是恨你…”

为什么你可以对林执煦百般包容,却不曾看看他始终如一的心。他恨她为何如此轻视他的感情,为何不再对他有多一点点的信心。她对他,终究是爱得不够。

他纤长的食指划过裴涟澄秀气的眉,紧闭的双眸,挺俏的鼻梁,却在快划至她的红唇前停住。他轻轻垂下眼,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两块小小的阴影。

“涟澄,其实,我爱你…”

新的开始

一年后,上海。

“裴涟澄,裴涟澄!”Ann不悦地看着眼前明显神游的女子,曲起纤细的食指,使劲扣了扣桌面。

裴涟澄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调皮地吐了吐粉舌,抱歉一笑:“soryy,Ann,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

Ann画着精致妆容的面庞顿时气的扭曲,伸手一把拧住裴涟澄的小耳朵,大叫道:“好你个裴涟澄,姐姐我跟你说事儿呢,你敢给我走神!好啊你,仗着自己从英国回来,就看不起姐姐了是不是?就敢把姐姐说得话当成放屁了是不是?”

裴涟澄的耳朵在Ann手里饱受摧残,疼得直跳脚,嘴里嚷嚷着:“Ann,你欺负我,哇,你欺负我,我要告诉湛悠去,让湛悠教训你!”

Ann气急,“好你个重色轻友的裴涟澄,敢拿你家那口子来压我,活得不耐烦啦!”

嘴里这么说着,手上却放轻了力道。他们三人相识多年,Ann早已看清了湛悠斯文外表下的本质,那活脱脱就是个斯文败类啊,还是吃人不吐骨头那种。偏偏对裴涟澄又是宠上了天,要是有人敢欺负裴涟澄,一个眼神过去,准把那人吓得抖三抖,回头再把裴涟澄当菩萨一样供起来。而裴涟澄这个狐假虎威的家伙就是看准了这点,才敢在外面肆无忌惮。

“嘻嘻!”裴涟澄笑着搂住Ann的细腰,撒娇道:“Ann,好Ann,对我最好的Ann,请问Ann陛下刚才吩咐小的做什么事?”

Ann暗暗叹了口气,就是拿着个丫头没办法,板着脸道:“我说,让你写湛悠的报道,都两星期了,怎么还没写好。”又压低声音,不怀好意道:“还是你家那口子变心了,两星期都没见到人了?”

“胡说!”裴涟澄小脸通红,瞪着圆圆的双眼,“湛悠才不会不要我!”我只不过打游戏打得忘了写而已。当然,这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要不然得活活被Ann扒掉一层皮。

“好想好想唱歌给你听

就像恋着屋檐的风铃

薄荷花开珍存多少好风景

I Wanna Sing Sing

I Will Be Waiting

Will Be Waiting 薄荷花盛开…”

Ann刚想敲敲裴涟澄的小脑袋泄愤,熟悉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知道肯定是祈湛悠的电话,只好悻悻地放下歹念。

“Hello,湛悠~”裴涟澄开心地接起电话,一只手胡乱地揉了揉软软的长发。

“涟澄,我现在在你们杂志社楼下。”祈湛悠温和的声音从那头传来,“你们下班了吗,我带你回家。”

“下班啊——”裴涟澄闪着长长的睫毛,瞄了眼墙上的钟,才四点半,再瞄了眼Ann阴沉的脸色,慢吞吞道:“好像,还没有可以下班哎。”

“哦?”祈湛悠声音里带着笑意,“把电话给Ann。”

裴涟澄立马遵命,把电话递给Ann,一双圆圆的大眼硬是笑成了两弯月牙。Ann自然不敢和祈湛悠正面交锋,退后两步,好像她手里拿着的不是电话,而是一个定时炸弹。

有这样的员工真是活该她倒霉,只得没好气道:“下班啦,下班啦!”

裴涟澄兴奋地尖叫一声,冲电话里喊道:“湛悠,湛悠,Ann说可以下班咯,你等我!”看着Ann七窍生烟的样子,又忍不住称赞,“湛悠好棒哦,比上次下班早半小时呢!”

听见湛悠在那头低低的笑声,裴涟澄啪地合上电话,抓起自己的包包,躲过Ann的九阴白骨爪,一路笑着跑到电梯旁。

Ann看着裴涟澄生龙活虎的样子,脑海里却浮现出刚才她短暂失神的摸样,涂着紫色眼影的媚眼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涟澄,似乎,你真得有些不一样了。”

裴涟澄一路打着招呼,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跑出办公楼,四下巡视一番,一辆黑色BMW停在老地方,带着眼镜的斯文男子靠在车旁,看着她笑得温暖。

“湛悠!”裴涟澄笑着跑过去,扑进祈湛悠的怀里。

祈湛悠笑着搂住她,口吻亲昵道:“怎么,又惹Ann生气了?”

“才没有,我只是稍微晃了一下神而已。”裴涟澄辩解,见祈湛悠仍是那副温柔的笑脸,又得寸进尺道:“还不是都怪你!”

祈湛悠不解:“怪我?”

“就怪你!”裴涟澄伸出食指戳了戳祈湛悠的胸膛,“Ann让我写关于你的报道,可是你最近都好忙,都没空理我。”说到后面,语气有些委屈。

祈湛悠心疼地握住她的食指,自责道:“这几天公司太忙了,我没功夫陪你,是不是生气了?”

裴涟澄乖巧地摇摇头,笑道:“没有啊,既然爱卿知错了,哀家就罚爱卿亲自做饭给哀家吃。”握着祈湛悠温暖干燥的大掌,她脸上的笑意又开始蔓延。

“是,遵太后懿旨!”祈湛悠笑眯眯地顺着裴涟澄的语气开玩笑,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打开车门让裴涟澄坐好,又细心地替她系上安全带,才回到驾驶座上。

“我们去超市买菜吧?”裴涟澄眼睛闪闪发亮,祈湛悠做的菜好吃的没话说,特别是糖醋排骨,oh my god,光是想想就要流口水。

祈湛悠好笑地看着她一副馋样,“想吃糖醋排骨?”

裴涟澄拼命点头。

“好。”祈湛悠笑着答应,他的涟澄就是这么可爱。

“哦耶!”裴涟澄欢呼一声,乖乖坐好。

车子很快行驶到超级市场,祈湛悠停好车,拉着裴涟澄的手就往里面走去。裴涟澄在他身旁一蹦一跳地走着,好几次几乎和别人撞上,亏得祈湛悠眼疾手快把她往怀里一带,才没有被撞倒。

祈湛悠一手拿着篮子,一手牵着裴涟澄,仔细地挑着排骨。裴涟澄一向对买菜没什么兴趣,只对完成品有好感,一时觉得无趣便东张西望起来,这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糖果区。

“湛悠,我要买薄荷糖。”裴涟澄拉着祈湛悠的手撒娇。

祈湛悠微微一笑,“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快点回来。”

“恩!”裴涟澄重重点头,开心地朝糖果区跑去。

祈湛悠挑好排骨,站起身,一眼看见站在离他一米远处的男子,带着一副大大的墨镜,遮住的脸庞,双手插袋,薄唇随意地抿着,正懒洋洋地盯着他看。

“Hello。”男子见祈湛悠发现了他,也不觉得尴尬,大方地上前问好。

祈湛悠握着篮子的手一紧,眼神往糖果区瞟了瞟,见裴涟澄正在开心地挑着糖果,才安然一笑,语气生疏客套:“林总何时回国的?”

林执煦嘴角上扬,笑得愈加邪魅:“祈湛悠,少给我客套,这次回来,我就是要找回涟澄。她,不是你的——”他的笑容那么的自信,仿佛裴涟澄已是他手中之物。

祈湛悠心里一惊,脸色也阴沉下来:“林执煦,涟澄现在是我的女朋友,请你不要去骚扰她!”

“哦?”林执煦慵懒地挑眉,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涟澄是失忆了,忘了我,才会选择你,哦不,她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机会。如果她恢复了记忆,你觉得她还会留在你身边吗?”

祈湛悠被说到痛处,不禁皱眉,刚想反驳,却听见裴涟澄在那边惊呼一声,无心再和林执煦争辩,只留下一句:“你不要太自信了。”便匆匆往裴涟澄那边走去。

林执煦藏在裤袋里的手握拳攥紧,冷冷地站在那里,看着祈湛悠将裴涟澄搂进怀里,脸上是一副风雨欲来的阴沉表情。

“怎么了?”祈湛悠蹲下身子,担心地看着似乎在地上找什么东西的裴涟澄。

裴涟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没事,我的隐形眼镜掉了。”

祈湛悠松了口气,“别找了,等会儿我陪你再去配一副就行了。”

“哦。”裴涟澄任由祈湛悠拉着往外走,又问,“湛悠,你刚才和谁说话呢?”

祈湛悠脚步一顿,装着若无其事的口吻道:“生意上的朋友罢了。”

裴涟澄点点头,不疑有他。

祈湛悠付了钱拉着裴涟澄坐进车子,偷偷看了几眼面无异色的裴涟澄,探寻地问道:“涟澄,你刚才看清那个人的样子了么?”

裴涟澄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啊,我不是隐形眼镜掉了嘛。”继而又笑得狡黠,道:“那个男的是不是很帅?怎么,湛悠,你怕我看上他啦?”

祈湛悠不自在地笑了笑,并不开口。

裴涟澄将脑袋枕到祈湛悠的肩上,脸上的笑容像阳光般炫目,“湛悠,湛悠,我可是你价值‘涟澄’的无价之宝噢,你可得看好我!”

祈湛悠低头在裴涟澄的额上轻轻一吻,眼镜下的双眸中有一道亮光一闪而过。

相遇陌生

裴涟澄躺在宽大的软床上,一只白嫩的胳膊搁在被子外面,清秀的娥眉拧了个结,双眸紧闭,挺俏的鼻梁上沁出几颗透明的汗珠,小嘴一张一合,喃喃地不知在说些什么,表情却分外痛苦,像是要努力从茧中挣脱的蝶。

窗外,已是深夜的时间,天空阴沉沉的,连一丝星光也看不见。月牙躲在厚重的乌云背后,只现出一团朦朦胧胧的黄晕。一道闪电在天空中一划而过,紧接着,一阵雷声轰隆隆地响起,打破了夜的寂静,也将她从梦魇里拉了出来。

裴涟澄忽的坐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水,两眼惺忪,茫然地看着前方。又梦见他了!总是梦见他搂着不同的女孩,或妖艳,或清纯,而梦中的她,却只有心酸痛苦的份。裴涟澄总是冷眼看着梦中的自己,在他的背后哭泣,一次次的原谅,换来一次次的背叛。而每次想要看清他的脸时,却总是那么模糊,仿佛自己靠得越近,他却离得越远。

心里的悸动越来越强烈,攥着被子的指尖因为用力变得苍白。轰隆隆——窗外又是一声雷鸣。裴涟澄猛地回过神来,自嘲地摇了摇脑袋,真是的,不过是个梦罢了,有什么好烦恼的!将脑中的疑惑深深埋到心底,裴涟澄伸出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唇瓣,掀开被子走出了房间。

看见湛悠的房间里透出灯光,裴涟澄不禁疑惑,这么晚了,湛悠怎么还不睡?轻轻地打开房门,先将小脑袋探了进去,发现湛悠斜靠在窗边,专注地看着窗外,书桌上还有一杯咖啡,冒着热气散发着浓郁的醇香。

“湛悠?”

“涟澄?”湛悠听见裴涟澄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即很是疲惫地揉了揉鼻梁,笑道:“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失眠了?”

裴涟澄歪着脑袋,一蹦一跳地扑进湛悠怀里,惹来他一阵低沉的笑声。

“没有啊,我只是渴了想去喝水。”裴涟澄蹭了蹭湛悠的下巴,表情慵懒,像只猫咪,“你怎么还不睡?公司很忙吗?”

湛悠将裴涟澄搂紧,嘴角上扬,清亮的双眸里带着宠溺的笑意:“恩,最近公司要新推出一款香水,所以比较忙。”

“真的吗?”裴涟澄兴奋地抬头,如水的双瞳星星点点,“又有新的香水了?”

湛悠好笑地看着她可爱的表情,走到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两瓶包装精致的香水,递给她。

“喏,这是给你和Ann的,绿色的是你的。”祈湛悠特意提醒,绿色的那瓶是这款香水中的第一瓶,这第一瓶他向来都是送给裴涟澄的,已经成为了习惯。

“哇塞!”裴涟澄开心地接过香水,在湛悠脸上重重亲了一口,“湛悠,你最好了!哈哈!”

湛悠笑着拍了拍裴涟澄的脑袋,看了眼手表,不禁皱了皱眉:“好了,涟澄,快去睡觉,明天还要去上班,再不睡该起不来了。”

“遵命!”裴涟澄眨了眨大眼,啪地一声立正站好,做了个军礼。

“别闹了!”湛悠又好气又好笑,点了点裴涟澄的鼻尖,“明天迟到了,我可不会替你向Ann求情!”

“哦——”裴涟澄不甘心地拖长声音,但想到Ann一改往日妩媚形象,像个泼妇般追着她四处逃窜的画面,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佛曰:这种女子,惹不得!

第二天,裴涟澄果然赖在床上起不来,湛悠使劲浑身解数,终于将她在九点钟时准时送到杂志社门口。可惜,当裴涟澄奔到办公室时,已然是九点过了五分。

Ann魔女妩媚地靠在她的桌边,拿着锉刀仔细地修着指甲,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硬是将众人阻隔在两米之外。

“涟澄~”Ann的声音很是柔和,但是裴涟澄深深地明白,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Ann姐姐~”裴涟澄甜甜蜜蜜地唤了一声,决定先发制人,快速从包里拿出湛悠送的香水,双手恭敬地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