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进门,正撞上周晓晓俯在俞行知身上,唇齿相就。

唬得几位年轻女子忙乱的刹住脚步,羞红了面孔,举袖遮目。

郭镜妍哎呀了一声,拿帕子挡住眼,又忍不住偷偷从指缝间撇着偷看。

郭夫人爱子心切,且管不得那许多,只是连声诘问。

房中的丫鬟急忙上前行礼:“夫人大喜,五爷他能进药物了。”

程时照:“姨母大喜,御医说子规他有救了。”

郭夫人只觉耳边轰鸣,眼前发晕。

她本已万念俱灰,此刻心中一阵狂喜,一把握住刚起身的周晓晓的手道:“好姑娘,多亏了有你。”

周晓晓返握住那双冰凉的手,只觉经历了一番大起大落之后心中充满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郭夫人眼眶发红,双手颤颤:“你是个好姑娘,先前是我想叉了,此番若你能救回行知,我一定好好谢你。”

“太太,我如今心中所求唯有一件。”周晓晓回头看了一眼床榻上之人,“只望他能安好。”

郭夫人热泪盈眶:“好,好,只要能好,能好。只要他能好起来。我什么都依他。”

跟在后头的黄婷玉心中一动,这位妹妹可不是简单人物,这分寸掐得恰到好处。

只是依母亲的性情,此刻一时激动,没口子的承若,事后指不定还要后悔。

因上前扶住郭夫人:“母亲,您这一日夜的折腾,怕是吃不消,且先回去将息一会。这里留周姑娘和儿媳照看,也好让行知安心静养。”

郭夫人此刻只觉得头重脚轻,双腿棉软,实是有些支持不住。对着周晓晓细细嘱托一番,带着众人离去。

周晓晓毫不推脱,衣不解带地照料起俞行知。

至第二日午间,俞行知面色好转,病情大有起色。

只是依旧尚未清醒。

周晓晓一个人趴在床沿。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棂,投在俞行知那张皓月一般的面容上。

周晓晓抬手轻轻抚摸他柔顺的青丝,心里想着:他太帅了,真是叫人百看不厌。

他浓密的睫毛像扇子一般在眼睑处投下一道好看的阴影,饱满光洁的额头,两道俊逸的眉毛微微颦起。

我就亲一下。周晓晓想。

她探过头去。

在那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又在那眉梢轻轻一吻。

又在那眼窝轻轻一吻……

止不住的温柔,止不住的吻。

只见那蝶翼似的睫毛轻轻抖动,形状撩人的眼睛缓缓睁开,里面盛满一汪秋水,秋水中只映着她一个人的影子。

俞行知看着她,冲她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来,用叹息般的气音唤出她的名字。

“晓晓。”

……

晋元十六年秋,王师南越大捷。班师还朝,君前献俘。

天子大喜,封赏众军士,升授皇六子程时照亲王衔。

卫国公之五子俞行知,熟兵法,善骑射,初从皇六子击南蛮,为显忠校尉。后率轻骑勇六百,弃大军百里奇袭敌后,斩南蛮王,虏王室子弟十余众。

敌溃,两路大军乘胜夹击,大破南蛮,斩首虏敌万余人。

帝心悦之,欲加封卫国公从一品驻国,国公力辞不受。是以天子封其子,曰:“显忠校尉俞行知,斩南蛮王,虏敌千余人,比再冠军,封行知为冠军侯。”(俞行知立下的功劳很大,是全军的冠军,皇帝封他为冠军侯)

国公府父子三爵,一门忠烈,获帝尊宠,于群臣无二。

近日国公府里一扫除前日的颓然,一派喜气洋洋之态。

国公爷得胜还朝,受天子表彰。

俞五爷脱离险境,无性命之忧,授封冠军侯。

一门三爵,显赫非常。

刹时恭贺之人踏破台阶,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然而俞行知的小院却依旧一派安静闲适之态。

一来是因俞行知重病初愈,体质虚弱,外人不敢搅扰。

二来府内众人也隐隐有些畏惧接近这个小院,都怕一不小心,又撞到那位周姑娘在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此刻在俞行知的床前,周晓晓正端着一碗粥喂他。

俞行知喉道被毒物灼伤,吞咽艰难,很没有食欲。

“来,再吃一口。”周晓晓细声低语哄着他。

俞行知轻轻摇头,声音低哑:“实是不想吃了。”

“就一口,你吃一口,我就亲你一下。”周晓晓点一下他的鼻子。

俞行知满面飞霞:“莫要胡闹。”

“你要是不吃呢,我就一口气亲你一百下。”周晓晓咬着下唇坏笑。

……

世子夫人黄婷玉来到俞行知的厢房外,看到俞行知的两个贴身小厮站在门外,抓耳扰腮,四处张望。

“两只小猴子,不去照顾你们五爷,却在这里偷奸耍滑,若是被太太瞧见,仔细你们的皮。”黄婷玉骂道。

两个小厮连忙上前请安,挤眉弄眼地道:“非是小的躲懒,周姑娘在里面,五爷且不让我等入内。”

黄婷玉推门而入,只见周晓晓转过头来,圆溜溜的眼睛看自己笑,手中端着的一碗粥刚刚见底。

俞行知却是满面通红,

周晓晓笑吟吟地道:“大奶奶来了。”

黄婷玉惊喜道:“真是一日比一日见好了,都吃得下这许多了。”

俞行知呛了一下,连声咳嗽。

周晓晓连忙给俞行知顺着气,扶他慢慢躺下。

黄婷玉看两人这般投契,心中很是感慨。

在床前一张绣墩上坐了。

拉着周晓晓的手道:“你真是位好姑娘,此次多亏了你如此费心,我们俞家上下,都十分感念。”

周晓晓低头笑道:“大奶奶今日怎生同我如此客气。”

黄婷玉轻轻拍着她的手:“你二人感情深厚,是件好事。但有一事,我作为大嫂却不得不提醒于你,你可莫要嗔怪于我。你二人之间,需得谨记,只可发之于情,止之于礼。切不可逾矩。”

周晓晓起身行礼,“大奶奶这是真心疼我,我岂是那不知好歹之人。奶奶的话我都记着了,我都听您的。”

黄婷玉笑道:“我早知你是个玲珑剔透的姑娘,不过平白交代一句罢了。”

她起身告辞,走到门口,劝住周晓晓:“莫要送了,且回去照顾行知要紧。你若是有何烦难之事,皆可前来寻我,我必为你尽心。”

黄婷玉回到自己的居所,正厅内坐着燕王程时照和自己的丈夫俞行勇。

程时照见她进来,起身行礼,口称大嫂。

黄婷玉侧身避过,回了一礼。

国公世子俞行勇端坐于上,开口问道:“夫人可是从五弟那边过来,五弟今日情形如何?”

黄婷玉笑道:“夫君不必忧虑,五叔眼见着是大好了。周姑娘照顾他十分尽心,方才我去,才瞧见她哄着五叔用了一整碗的薄粥。”

俞行勇点头道:“天可怜见的,甚幸,甚幸。”

程时照咬牙切齿道:“林家老匹夫!狗父子!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俞行勇止住他:“殿下稍安勿躁。”

他冲黄婷玉使个眼色。

黄婷玉起身道:“殿下安坐,我且去母亲那边看看。”

待见她走远,俞行勇屏退下人,方徐徐道之:“王爷不必急躁。东宫跋扈,行事如此阴毒,陛下焉能不知?我俞家同王爷乃是血脉至亲,打断骨头连着筋。陛下此次如此重赏我府,已是对太子有了厌弃之意。”

程时照一拳捶桌,“我岂有不知,只是这一次两次都落在行知身上,叫我如何忍得。”

“父帅是个忠厚之人。”俞行勇眯起双目,眼透寒光,“我俞行勇却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敢动我五弟,我让他全家吃不了兜着走!”

程时照伸出手,同俞行勇交握了一下,低声道,“大哥,干他娘的!”

俞行勇靠过身来,骈掌轻轻一挥,耳语一句:“搞掉林远貌那个老匹夫。东宫便如失双臂。”

时年冬至,右佥都御史王卉告“武英殿大学士兼太子少师林远貌夫人祝诅上及于太子妃共祈词,欲令太子为帝”,按验,罪至大逆不道。

帝怒,诏载远貌厨车以徇,腰斩东市,妻枭首,其子林秉仁闻之,惧逃在野,上缉文寻捕;太子妃亦收。①(有人告发林远貌夫人和太子妃诅咒皇帝,想让太子登基。皇帝查实,大怒。下诏以厨车载林远貌巡街,腰斩,妻砍头,儿子林秉仁逃跑,太子妃也被收押。)

太子忧惧,披发赤足,入宫匍帝膝,痛哭流涕,上颇知太子惶恐无他意,遂怜赦之。

此刻在国公府,国公爷俞敦素同夫人正在太夫人屋内请安。

郭夫人闻得今日林远貌腰斩于市,心中十分解气,朝地上啐了一口。

“恶人屡害我五郎,该有此报,可惜走脱了他家那小崽子。”

太夫人点头道:“我们老俞家,有仇需得报,有恩也不能不还。晓晓救了行知两次性命,他们的婚事你要拖到什么时候?”

郭夫人面上一红,咳了一声,眼神闪避:“五郎如今乃是侯爵之身,娶一个商户之女为妻,委实让人耻笑。依媳妇之见,抬晓晓做个贵妾便是,晓晓乃是通情达理之人,想必……”

“我呸你个通情达理,你如今嫌人家商户之女,当初嫁给狗蛋的时候是不是也嫌我们老俞家泥腿子出身啊。”

郭夫人满面通红,站起身来。

俞敦素劝道:“娘。淑贤她岂有此意。”

老太太指着国公爷的鼻子骂,“整日淑贤,淑贤,当初你做了官,也有那许多高门大户想要同我家结亲,偏偏你在庙会瞥到了一眼郭家的大小姐。回来便念念不忘,求着你老娘我请媒人去说合。”

俞敦素红着老脸,拉老太太衣角:“娘亲且给儿子留着脸面,提当年那些丑事做甚。”

老太太说得兴起,却不理他。

“我当时也偷偷前去相看,只见这郭小姐啊,脸也尖,身子也瘦,娇滴滴的模样,我那是一点都看不中。可是又怎么样呢?想着当官的儿子,这般苦苦求着。不忍看你难受的样子。不是也都依着你,违着我的心意,把她娶回来了吗?如今你们自己做了爹娘,便就不管儿子死活,没瞧见小五那是把自己的性命都栓在周姑娘的身上了么?”

郭夫人羞愧难当,举袖掩面,退出屋来。

老太太尤自在后边啐了一口:“哼,活该,让你也尝尝十月怀胎的儿子,被那年轻姑娘的裙子一兜就兜走了的感受。”

俞敦素劝道:“娘你莫要生气,我这就去说说她。”

国公爷追上夫人,轻抚着她的脊背。

安慰道:“夫人莫要气恼,娘的话粗了点,也不过是因为心疼行知这孩子。”

郭夫人跺脚道:“连你也如此说。我焉能不心疼五郎。只是若依了他的性子,娶了那周晓晓。他下半生可是要在嘲笑中度过。便是我,都不知拿什么脸面出门见我那些世交姐妹。”

国公爷:“淑贤,你且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若是没有那位姑娘,咱们莫说儿媳妇,便是儿子也早都没了。我看小五为了她已然到了不可自拔之地,他又受了这么些苦处,我们做父母的,就成全他一回。些许脸面,不要也罢。”

郭夫人心思百转,闭口不言。

……

在俞行知与世隔绝的小院,却体会不到外间的这么多风风雨雨。

周晓晓正扶着身披裘袄的俞行知,慢慢地从屋内走进院子。

“小心点走,要不还是我抱你把?”

俞行知一手扶墙,摇摇头,“尚可支撑。”

院子里伺候的俞桐迅速地回避了。

临走前还很识趣地带上了院门。

他已经数次见到这位身量不显的“准少奶奶”轻而易举就一把将五爷从屋内抱出来晒太阳的惊悚场面。

很有些见怪不怪的镇定自若了。

周晓晓扶着俞行知走到梧桐树下,一张铺着皮毛褥子的躺椅边上。

扶他轻轻躺下,晒晒早间和煦的阳光。

自己却坐在他边上,给他捏捏手,捏捏脚。

俞行知:“你且歇歇罢,勿需如此忙碌。”

“没事,又不累。你这躺得久了,若是不及时按摩,手脚肌肉容易萎缩。不利于康复。”

周晓晓初时按摩得尚且正经,片刻后便不规矩起来,这边掐一把,那边捏一下,惹得俞行知笑着侧身避开来。

“还躲?还躲?我看你躲哪儿?”

两人嘻嘻哈哈打闹一阵,周晓晓按住他的身体,不让他躲避。

俞行知侧着脸,躺在那里微微喘气,只见他玉面飞霞,薄唇轻启,睫缀珠泪。

周晓晓一时看得愣住了,她慢慢俯下身子。

俞行知看着她的脸逐渐贴近,那通透的双眸微微晃动,直将自己上下打量。

他心跳如鼓,忍不住道:“莫胡闹。”

耳畔响起那靡靡之音,“我哪有胡闹,我什么都没做呢。”

如兰的气息撩拨在肌肤之上。

那人贴近在咫尺之地,却始终不曾俯就。

还将那贝齿轻咬,伸出粉嫩的舌尖悠悠舔湿她的红唇。

俞行知昂起身,欲就那双唇。

谁知那人,却恁得一个劲使坏。

妖精一般的回避开来,还在那里得意洋洋地扭着说:“行知~~莫要胡闹。”

俞行知一把搂过她的肩膀,将那雨点般的吻落在她的额头,发梢,眉间,双唇……

他紧紧搂住周晓晓,一面轻吻,一面不住呢喃:“晓晓,晓晓……”

“我在呢。”

骤雨过后,周晓晓趴在他身上,捧着他的脸,在他微肿的双唇上啄了一下。

轻轻伸手摸他的头发。

“你这是怎么呢?”

俞行知闭上双目,叹息一声。

“中毒的那一刻,我自以必死。心中十分的后悔。后悔自己因循守旧。竟然不曾多抱紧你一次,多吻你一次。”

两行清泪顺着他紧闭的眼角流出。

“那日我在昏迷之间,只觉周身麻木,魂魄无依。依稀间忽闻你说,要嫁给别人。我心中一时刀绞似的疼痛,方得转醒过来。”

周晓晓撑起身体,慢慢吻去他的泪珠。

“没事的,行知。从今而后,我再也不离开你身边。你若要去战场,我也陪你同去。我可不想再看见一次你浑身是伤的样子。”

……

近日,京都的街头巷尾,最为热闹的一个传言,便是那新封的冠军侯竟然娶了十二月饼铺的老板娘为妻。

传言五花八门,有说那冠军侯在战场上被那周娘子所救,感其恩义,折节求娶。

也有说那周娘子貌若天仙,妖媚异常,勾引得俞五爷忤逆父母之意,私定终身。

在那些名门望族间的夫人及闺秀的宴会上,此事更是引为谈资,为人所津津乐道。

皆因那俞五郎,曾是名动京都,才貌双绝的翩翩公子。不知多少闺阁女孩对他芳心暗许。

如今这京都明珠,却被一身份低贱的女子摘了家去,莫不让人扼腕叹息。

……

开元时节,王太尉夫人举花茵会。

宴时,名门贵女相携而来。

至园中,只见花甫间设一道灵渠,内有水流潺潺,水上精巧小船漂流而过,内盛各式吃食。

众人依渠而座,欲食何物,伸手自取,别有一番风味。

不多时,只见国公府的四奶奶郭镜妍携数名女伴款款而来。

郭镜妍去年岁末喜得麟儿。如今出月子没有多久,养得个面如满月,珠圆玉润的模样。

那席中一人,乃是詹事府少詹事的千金,现嫁左大学士的二公子为妻。姓王,闺名碧华。在闺中之时便同郭镜妍有些不太对付。

这会见郭镜妍入席,口中便取笑道:“俞四奶奶这般精贵之人,却要同那卖饼的商户做妯娌。真是天可怜见的。若换做是奴家,几乎都没脸面出来见人了。”

郭镜妍哼了一声,“我家国公爷最是那知礼守信,重情重义之人。因我那弟妹,舍身忘死,救得五叔性命。我们一家对她感激不已,国公爷亲下聘礼,求燕亲王做的媒人,将其求娶进门。乃扬我俞家礼义家风之举。”

她瞟了那王碧华一眼,嗤笑道,“哪像有些人家,势利眼长在头顶上,整日只顾斤斤算计,嫁女儿要攀附高门,娶媳妇只论嫁妆,眼睛啊都快钻进铜眼里去了。破落户一般,竟连那小家小户都比不上了。呵呵呵。”

国公府势大,郭镜妍附庸者众,齐声嗤笑。

王碧华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掷箸于地。

太尉府的女主人薛夫人连连劝慰直打圆场方才还转。

另一边左丞家的千金林星月,附在身旁公孙家的大小姐公孙玉耳边,悄悄道:“你家那表哥,真的娶了个平民女子为妻?”

公孙玉眉如远山,目若丹凤,樱桃小嘴,杨柳腰身。一副斯文秀美之态。

听得此言双眉微颦,“却有此事,只是那位传说中的表嫂,我尚未曾拜会。”

林星月道:“不论怎样的美人,又怎生比得了你。何况又是那样的身份。你家表姨夫也是恁得迂腐死板。”

公孙玉面色不豫,“姐姐慎言,婚姻之事,乃尊父母之命。如何这般私论。姐姐这般说话,是至我的名节于何地?”

林星月急忙道:“是我说错话了,妹妹切莫和我一般计较。只我二人私下梯己之话,先前传闻国公府于你家有结亲之意,京都闺秀谁人不羡慕,如今却是如此光景,我心中是实在为你不值。”

公孙玉伸那芊芊玉手,去够那灵渠中流下的一朵梅花。

浅笑轻言:“姐姐非我,焉之我心中之乐。表哥虽是君子,却非我所好。我这才是真正庆幸呢。不过那位表嫂,到底是何人物,我却也是好奇,倒是可去会一会。”

……

第二日,郭镜妍正在屋中内烦躁。

她初为人母,对这照顾孩子之事毫无经验。

只见着这奶娃娃一会便溺,一会吐奶。搞得她颇为手足无措。

此刻这小祖宗又一阵哭闹不休,奶妈丫鬟轮番的哄着都管用。

郭镜妍头大入斗,挥挥手:“去去去,去把那个女人做的那什么劳子风铃拿来给小少爷玩。”

于是丫鬟便找出一个八角华盖状的小巧玩器,八个顶角之下均垂下彩色丝绦,上边系着各色铃铛,并一些五颜六色的精巧布偶。

将之挂在摇床之上,那华盖轻轻旋转,带起一阵悦耳的风铃之声。

小少爷果然被那声音吸引,眨着大眼睛,呀呀的看着,还吐了个泡泡。

“可算是不哭了。”郭镜妍吁出一口气,“那个女人害得本姑奶奶天天在外面受气,也就这方面还有点用了。”

正说着,公孙玉一头撞了进来,只见她满面羞红,扶在桌边,一手捂着胸口只是喘气。

郭镜妍先前一度以为公孙玉素会和自己成为妯娌,和她的交情素来不错。

看到她这般进来,心中嘀咕,莫非是撞见周晓晓那个女人了,这下情敌相见,别是掐了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