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是商人,与军政要员打交道的也不少,知道这些手握枪杆子的少帅们都有点狂妄自大,不过幸喜冯瞿不是沪上督军府的公子。

冯瞿走近他:“没什么事儿,就是想知道你处心积虑靠近顾茗,有什么意图?”

章启越脸色冷了下来:“我想这件事情我唯一要交待的只有阿茗吧?我与冯少帅素昧平生,有什么必要告诉你我的意图?或者…冯少帅愿意把你的意图告诉我?”

冯瞿有点恼火,他不太喜欢跟人打嘴仗,顾茗例外。

比起用语言来解决问题,他最擅长的还是简单粗暴的方式。

章启越感受到腰间抵上来的枪口,似乎并没有被他吓到:“冯少帅,你这么暴躁易怒,是对阿茗有什么不良企图吧?”

几分钟之前,冯晨也这样怀疑他。

冯瞿眉间凝聚风暴,似有一触即发之势:“你最好管住你的嘴,不然…万一擦枪走火可就不好了!”

章启越虽然是个公子哥儿,却是个倔强的从小没受过什么挫折的公子哥儿,心里存着跟这乱世完全不符的热情,恨不得一股脑儿都送给顾茗。

两年前,他看过一本翻译的国外小说,男主为了女主而殉情,当时他觉得非常浪漫蒂克,仿佛那是爱情的终极奥义。

当他看到男主殉情那一段的时候,脑子里曾经有过一个念头:如果有一天,当他找到了自己的灵魂伴侣,他也愿意为她献上自己的生命!

那时候,他还不认识容城公子。

现在,当他被冯瞿的枪抵在腰间的时候,他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浪漫蒂克的感受。

他眼里闪着狂热的光:“你如果非要知道,那么我告诉你,我爱她,我要追求她,娶她为妻,与她白头偕老!我要用我的生命去呵护她!”

冯瞿从军多年,见过那些军痞子们满嘴荤话议论女人,也讨论男女床上那点事儿,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用这么热忱的语气满怀爱意的提起他爱的某个女人。

从来也没有!

他被这毫无来由的爱意给吓了一大跳,不由后退了两步:“疯子!”

章启越:“我承认我是疯子!读到她的书的时候我就不住幻想写书的人,我想那时候我就已经深深爱上了她!我爱她的才华与勇气,敢于打破旧的世俗,用笔来唤醒沉睡中的人们!见到她的第一面我就已经疯狂了,她比我想象之中还要好几百倍,我早已经疯狂的爱上了她!你知道吗?”

冯瞿:“…”

章启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自从与她相识之后,我常常彻夜难眠,我想象着将来与她在一起的幸福生活!我们一起读书,秉烛夜谈,我们互相亲吻,我们深深相爱…”

冯瞿落荒而逃了…

他迅速离开了似乎还想拉住他的章启越,几步跳上汽车,吩咐唐平:“赶紧走!”并且一路之上不发一言,面色极度难看!

冯晨则震惊于章启越的直白与热烈,快到国际饭店的时候,他终于发表了一番自己的见解:“我觉得…他跟顾先生还挺配的!”

“闭嘴!”冯瞿风度全无,罕见的极其暴躁:“再说话就滚下车!”

冯晨:“…”

晚些时候,当冯瞿不那么暴躁的时候,兄弟俩在602喝酒。

他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阿晨,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婚姻?”

看来,章启越的话刺激的他不轻,居然开始听取冯晨的意见了。

冯晨倒是乐于向他分享自己对于婚姻的憧憬:“当然有啊!我想要的婚姻就是娶一个与我性情相投,两情相悦的姑娘,我们是因为相爱而结婚,而不是因为什么狗屁的政治联姻而不得不绑在一起,媳妇娶回来当菩萨供在家里,回头再找十个八个姨太太来哄自己开心!”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失言,眼前的冯瞿可不正是“狗屁的政治联姻”式的人物,还是个对于“三妻四妾”视为常态的家伙,忙描补:“大哥我说的不是你!”

冯瞿凉凉看他一眼。

“这段话,你敢当着父亲的面说吗?”

冯晨陪笑:“大哥…我们兄弟之间闲聊,告诉父亲干什么?再说…大哥,我与你是不同的。我们虽然是兄弟,但我将来只要踏踏实实做个医生,娶个媳妇就能安安心心过日子。我想要的不多,所以不必担责任。但大哥你不同,你将来是要继承父亲的督军之位,身上的担子重,其实如果没有非娶不可的女人,政治联姻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非娶不可的女人?”冯瞿的眉头拧了起来。

他连结不结婚都无所谓,几时又有了非娶不可的女人?

冯晨虽然说的入情入理,冯瞿却觉得刺耳极了,难免挑刺:“感情你们都配得到女人死心塌地的爱着,我就只能选择政治联姻?”

冯晨心想:大哥你婚都订了,现在才开始追求婚姻的意义,是不是有点晚啊?

冯伯祥与柳厚朴的关系可不一般,因为儿女亲事出现波折而伤害了两人的兄弟之情,那是冯伯祥万万不想看到的。

在这件事情上,冯伯祥就算是打折冯瞿的腿,恐怕都不会同意他退婚的。

冯晨感觉脖子凉凉的,若是让冯伯祥知道他竟然敢怂恿冯瞿退婚,第一个打断的恐怕是他的腿!

冯晨慌了:“大…大哥,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啊!退婚这种念头万万不敢有!再说,音书她可是死心塌地的爱着你。”他开始胡说八道:“谁说政治联姻就不好了,你这桩婚事我看就特别的好!真的特别好!音书从小就跟在你屁股后面,对你很是痴迷,不过那时候你身边有尹真珠,我们虽然都看出来了,但没人说破。现在好了,她马上要成为我们大嫂了,而且对你痴迷的程度我看不比那小子迷恋顾先生的程度轻!”

他不提章启越还好,一提章启越冯瞿心里就冒火:“老二,你不说退婚我还没想过这事儿。你一提我才觉得,这也不失为一种出路啊。改天等我回到容城,可以跟父亲商量一下你对我婚姻提的建议。”

冯晨欲哭无泪,暗骂自己嘴贱,没事儿提什么退婚啊?

他情急之下冒出一句话:“大哥,就算是你退婚,顾先生也不会嫁给你的,还是别白折腾了!”

冯瞿勃然变色:“谁说我要娶她了?”他恼怒起来翻脸比翻书还快:“你们都觉得自由恋爱的好,都想要新式的婚姻,凭什么我就一定要父母之命?谁说我想要退婚就一定是为了她?!”

冯晨擦擦额头的汗,长吁了一口气:“不是为了顾先生就好,不然大哥你退了也白退,娶不到她又丢了音书,鸡飞蛋打…”然后,冯瞿就不客气的奉送了他一个盛着半杯红酒的酒杯,擦着他的额头飞过,砸中了他身后的酒柜,差点酿出一桩兄弟阋墙的惨剧。

后来当他从602夺门而出,惊魂未定的拍着胸口与守卫在门口的唐平撞在一起,平息了喘息之后,他万分同情的拍着唐平的肩膀,说:“唐副官,你家少帅太难侍候了,说几句真话就要人命,你平时…都是满嘴谎言侍候他的吗?”

听墙角许久的唐平:“二少,一般人的真话都是点到为止,哪有你这种…往人心口扎刀子的?”

冯晨感觉自己很无辜:“…我哪有?”

他明明觉得大哥对顾先生余情未了,找什么重金礼聘去容城大学当教授的借口啊?想要接近就明说,还非要找个站得住脚的理由。

他敢打赌,冯瞿在今天去请人之前,恐怕就预知了这种结局!

装模作样!

他想:要是自己喜欢的姑娘,才不会放任别的男人追跑呢。

唐平默默的闭上了嘴巴,心想:那是二少您不知道,自从顾小姐离开少帅府之后,少帅的脾气有多糟糕吧?!

做人下属的,有些辛酸就不足为外人道了,更何况还是冯晨这种一根筋,专戳人肺管子的家伙。

不过他得承认,这些话也就冯晨敢在少帅面前说,就算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少帅面前说出“狗屁的政治联姻”这种话。

那不是上赶着找抽吗?!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两日之后, 冯瞿接到了顾茗的电话。

她在电话里说:“感谢少帅的厚爱, 请恕我不能误人子弟, 真正愿意去倾听的年轻人,读我的文章也是一样的, 何必浪费学生们的宝贵时光。”

隔着电话线, 她的声音有些失真, 他也能畅所欲言:“…我回来想了想, 其实那天说的话也许会让你产生误解。我那天问你愿意当我的药, 并不是对你有什么企图, 或者还想与你发生点什么事情, 而是真心真意觉得你的直言不讳能让我在被人追捧的时候保持清醒的头脑。我父亲身边也有很多幕僚,以你的才华,即使不懂军事, 做不了幕僚,可是做个直言不讳的朋友,也不可以吗?”

顾茗在电话那头轻轻笑起来,曾几何时, 容城少帅是需要朋友的男人?

她笑够了, 才说:“冯瞿,基于我们曾经有过的关系, 以及对于你未来婚姻的影响, 我们不做朋友, 才是最好的选择!再见!”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 那是她第一次以平等的姿态直呼他的名字, 毫无谄媚巴结之间,也没有恐惧愤怒或者别的情绪,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声称呼,冯瞿忽然间觉得心里好像被人塞进来一团乱麻,特别难受。

他挂了电话,怔怔出神。

到了现在,他终于不得不承认,他也是有私心的。

顾茗是个奇怪的女人,她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像西方翻译小说里在月夜下唱歌的人鱼,迷惑了船夫,引起海难。

他目前搞不清楚自己这种奇怪的情绪,就想把她放在身边,就近观察。

对于冯瞿来说,能够引起他情绪失常的女人,吸引他一再去思考,反复去回想,也唯有顾茗一个了。

战场之上,一点点隐患就足以颠覆一场战争的成败,这种不在他掌控之内的隐患,总让他心中隐隐不安,却又无可奈何。

她再一次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

过了几日,他们此次请到的五位教授都准备好了,冯瞿与冯晨亲自护送几位教授前往容城。

冯伯祥在督军府的客厅里接见了几位教授,言语之间十分尊敬,连平日偶尔被军政府官员气坏了冒出的口头禅都没出现过,一再说:“几位先生愿意来容城教孩子们,是孩子们的幸运!往后但有生活上的困难,可以直接来找我,也可以找阿瞿,他会帮先生们解决的!若是对筹建大学还有什么建议,也可以跟阿瞿商量!”

宋先生欠身致谢:“多谢冯大帅,有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提前说清楚,学校不同于军队管制,政治的因素不应该介入太多,如果想要教出好学生,我希望军政府不要干涉学校内部事务!”

冯伯祥:“自然!宋先生说的有道理,学校内部的事务,除了先生们的酬劳及学校学生各种补助需要从军政府支取之外,教学的事情就全靠各位先生了!”

五位教授不足以办起一件学校,但这位五教授再行举荐,再由冯晨跑腿去请,容城大学的教师名录也渐渐多了起来。

鉴于冯晨在沪上的表现,冯伯祥十分满意:“你大哥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我瞧你做事也周到,往后请先生的事情便交给你去跑,没事儿多给你大哥打打下手。”

冯伯祥巴不得儿子们手足情深,互相扶持,见到冯晨对冯瞿亲近的样子,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

冯晨试探性的提:“等容城大学办起来,先生们都请到了,父亲是不是愿意给儿子一笔学费,让儿子去国外学医了?”

冯伯祥一拍桌子,眉毛都立了起来,露出杀伐果断的一面:“家里事儿做的好好的,往国外跑什么跑?黄毛子的地方有什么好的?你没看沪上那些黄毛子横行霸道去了国外还不得被黄毛子欺负死?”

冯晨:“…”他该怎么样才能说服亲爹呢?

他不住朝冯瞿使眼色,可是冯瞿明明接收到了他的眼色,却装看不见。

从大帅书房里出来之后,他忍不住埋怨:“大哥,刚才你怎么不帮我多说几句话?”

冯瞿慢悠悠说:“我记得在国际饭店的时候,你是怎么说我的。”

冯晨:“…”感情这是记上仇了?

他后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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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瞿出现在沪上,并且上门来重金礼聘,想要让她出任大学教授,对于顾茗来说似乎并没有改变什么。

她拒绝了冯瞿,且并不觉得遗憾,只是偶尔想起来觉得好笑——真没想到狂妄自大如冯少帅,有一天居然也会承认自己有眼瞎,轻视别人的时候。

这算是个好的社会现象吗?

冯少帅通过阅读她的文章肯正视她,并且承认她的才华,这样的直男癌都有转变观念的一天,那么别的男人呢?

是不是也有潜移默化而转变思想的一天?

每当想到这些,顾茗就激动不已,赶起稿子来更有干劲了。

过了半个月,管美筠坐火车从容城前来见她,两个人分开之后时有通信。

她毕业之后,家里想把她早点嫁出去,而管美筠受顾茗影响,竟然觉得稀里糊涂接受了父母的包办婚姻是在毁了她的人生,于是坚决反对,与是跟家里吵了起来。

管平伯虽然疼爱女儿,可是在婚姻大事上面,却仍是大家长的想法,认为管美筠完全是在胡闹。

“家里挑的都是知根知底的男孩子,你自己在社会上瞎摸乱碰,能碰到什么好人?婚姻大事你不听父母的,难道还听旁人的?”

管美筠:“你挑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不是随便听父母摆布的木头,就是满脑子封建糟粕,将来说不定还会纳妾的男人,有什么好的?”

管平伯恨不得给她一巴掌:“男人纳姨太太怎么了?首先要家境富裕,你将来嫁过去才不会吃苦。其次自己也要精明能干,不然这个世道早被人啃的骨头渣都不剩了!”

父女俩就选择爱情还是选择面包进行了激烈的辩论,谁也不服谁,做父亲的想要粗暴镇压,做女儿的直接离家出走了。

管美筠坐在顾茗的床上,穿着件丝绸睡衣,披散着头发喝咖啡:“…反正我不管,那个□□的家里已经不能呆下去了,你一定要收留我!”她想起管平伯的话便要生一回气:“我父亲竟然说,供我读书供出来了满脑子忤逆父母的思想,早知道就应该给我裹上小脚锁在家里,早早嫁出去省心!”

顾茗听着她跟家里的这番斗争,哑然失笑:“别气了,管伯伯不还是没有拗过你吗?你贸然跑出来他会担心的,不管他怎么满脑子老旧的思想,但疼你的一颗心总是真的。咱们不嫁管伯伯挑的人,但发个电报给家里报一声平安总行吧?”

管美筠更加不高兴了:“阿茗,你怎么站在我父亲那边?你应该站在我这边的,坚决支持我离家出走,只有我跟他们一刀两断,才能让我父亲觉得他错了!”小声抱怨:“亏你整天在报纸上写文章,还讲什么新思想!”

顾茗无奈的顺顺她的脑袋:“在反对包办婚姻这件事情上,我是坚决支持你的啊。你想在我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但同时我也反对你跟家里搞决裂啊!决裂是多大的事情,用得着动不动搞吗?假如管伯伯像顾宝彬那样随手就把我送上了别人的床,那我是坚决的支持你跟他决裂的,可管伯伯不是啊!”

她说:“为自己争取权益可不一定非要斩断血缘亲情,没那么严重。不然等将来你找到了如意郎君,生活过的幸福美满,想要带着回家向管伯伯炫耀炫耀,以表示你的坚持是对的,但那时候已经跟家里决裂了,怎么拉得下脸回家炫耀啊?”

“噗——”管美筠被她逗乐了:“阿茗,我发现天大的事情到了你这里都不算什么事儿。好吧…我明天就给家里打电报。”

两个人许久未见,难得相聚,顾茗放下稿子带管美筠出去玩,准备在沪上好好吃喝玩乐,享受几天自由的生活。

容城管公馆,管母发现管美筠不见了,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管美筠私奔了。

“要死了哟!好好的姑娘不知道被哪个混帐小子给拐带跑了…”她扶着房门,摇摇欲坠。

管平伯听到她的哭喊声跑过来看,才知道管美筠留书出走了,下意识也赞同太太的推测。

但事关女儿名声,他将管太太推进房里,低声喝斥:“别哭了!再哭把人都招来了,要是传扬出去,美筠可怎么办?”

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气的破口大骂:“这个死妮子!就算是外面找了个女婿,好不好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啊,这么不明不白的跟着跑了,算怎么回事?”

管太太又哭。

稍顷,香草被招了进来,管平伯关起门来审问:“我问一句你老实答一句,要是编瞎话我就将你送进警察局!”

香草从小侍候管美筠,不必管平伯再吓唬,便竹筒倒豆子全招了。

“…小姐去沪上找顾小姐了。”

管平伯与管太太听完来龙去脉,都觉得不可思议:“…阿茗那孩子真是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容城公子?”

香草点头:“上次周家二公子纠缠小姐,顾小姐气愤不过,就用容城公子的名字在报纸上写文章了,没想到还真管用!”

管平伯想起当时周家来道歉的样子,不由哈哈大笑:“真没看出来,阿茗那孩子竟然这么出息!老顾真是走了眼,错把珍珠当鱼目,随便就送了人。”

管美筠既然不曾跟人私奔,而是去沪上投奔顾茗,管平伯夫妇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过得一日,果然管美筠从沪上发来了电报,说是与父母意见不一致,暂居顾茗处。

管太太拿着电报眼眉间愁纹全消:“这个傻丫头,就当她出去散心吧。阿茗现在名气大了,说不定有结交的青年才俊,要是能给咱们美筠介绍一个,说不定比咱们家里挑的人还要强呢。”

管平伯:“美得你!”哼着下调下楼去了,半点也不担心管美筠,还暗暗觉得这丫头聪明,不声不响就结交了个才女,还是非常出名的那种,将来于她可是极有益处的。

第80章 第八十章

冯瞿回到容城之后, 忙过几日, 处理了紧急的积压公文, 柳音书打电话到少帅府:“阿瞿哥哥,咱们许久没见面了, 我很想你, 今天能一起吃晚饭吗?”

她撒娇的声音里暗含着被冷落的幽怨, 其实正如捐款晚宴上她气的尹真珠跳脚,恨不得掐死她, 尹真珠的话也成了深深扎进她心里的刺。

只不过冯瞿未婚妻的身份就是件盔甲, 尚能帮她抵挡几分尹真珠的恶意。

小时候她就总喜欢跟在冯瞿身后奔跑,可惜后来尹真珠陪在冯瞿身边,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回国之后,柳厚朴提起大帅有意想要两家结亲,那时候柳音书差点高兴疯了——天下掉馅饼的好事儿!

可惜订婚之后, 冯瞿待她淡淡的, 既没有甜言蜜语,也没有柔情蜜意, 待她依旧是客客气气的。

她禁不住在心里对比,对比冯瞿待她的态度跟对待尹真珠的态度有何不同, 还听家里的佣人提起尹真珠回国的前前后后, 报章杂志如何大肆报道少帅陪伴尹小姐出席各种场合。

柳音书与冯瞿共同出席的, 大约也只有订婚典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