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茗走后,童婆子百无聊赖,又不想失去督军府这份丰厚薪酬的工作,便主动去厨房帮忙。

督军府原来只有胖厨子一个人,冯夫人来了之后府里人口多起来,外面的人不放心,便紧急从容城调了几个可靠的厨子跟烧火丫头。这帮人与冯夫人身边的人原本就是一伙的,大家的消息相通,童婆子凑过去帮忙,督军府里的消息倒比尹真珠来的容易。

尹真珠为此精心策划了这起火车站采访事件,就想看到顾茗狼狈的样子。

冯伯祥脾气不算太好,被一帮记者们不打招呼围起来,若是在北平多少也是要顾忌脸面的,免得被中央政府或者别的大帅们笑话,但玉城是冯家的地盘,当下就恼了:“这是在搞什么鬼?”

有记者大胆往前凑几步解释:“冯大帅,我们都是想要采访冯帅跟容城公子的。”

冯伯祥:“…”感情没他什么事儿?

他带着一批警卫扬长而去。

冯瞿早得了消息,并不如何惊讶,笑道:“恐怕要让诸位失望了,容城公子并不在这趟专列上。”

远处的尹真珠讶异的站直了身子,身上寒意褪去,心想:冯瞿这是看到站台上太多记者,为了保护姓顾的小贱人吗?

有记者也提出了同样的疑问:“我们并不会对容城公子怎么样的,只是想就少帅与她之间的事情采访一下,还请少帅通融,请她下来。”

冯瞿挑起长眉:“你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容城公子会回玉城来?”

记者们面面相觑,都挖空心思回忆当初的消息来源。

冯瞿:“督军府还有事情,请恕我不能奉陪,各位请让一让。”

也有记者半信半疑,打算等冯瞿走后再搜一下车厢,抱着这样想法的记者也不少。

冯瞿被大批亲卫簇拥着离开站台,有几名记者率先登上专列,一节节车厢检查过去,连卫生间也不放过,却发现除了专车上的人员,并无一名女子。

尹真珠一直远远站着,目送着冯瞿离开,等上了专列搜查的记者们都垂头丧气的下来之后,她站在原地,脸色难看之极!

姓顾的小贱人好运气,居然提前偷偷跑了,没敢回玉城!

冯瞿坐上汽车,唐平笑道:“少帅刚才在站台有没有看到尹小姐?”

“她面色青白,似乎不太好啊。”冯瞿口气轻松淡漠,就好像是在议论无关人员。

唐平笑的幸灾乐祸:“她筹划了那么久,想要给毫无防备的容城公子迎头一击,结果扑了个空,心情能好吗?”

冯瞿低笑:“阿茗是有些滑头。”小骗子嗅觉一向灵敏,几乎有种天生预知危险的能力。

他惆然想起过去,也亏得当初她一心一意要离开他,好几次与尹真珠正面相遇,都是认怂示弱,无所不用其极,居然也侥幸避开了危险。

如果证实柳音书是尹真珠所害,那他都要万分庆幸当初放她离开,某种程度上等于让小骗子脱离险境,说不定还逃了一命。

——事实上彼时他对尹真珠并无防备之心。

尹真珠在站台上冻的手脚都快要失去知觉了,拖着僵硬的体坐上黄包车回到督军府,整个大脑都被冻木了。

童婆子在她房里生了个火盆,还往被窝里塞了个黄铜暖婆子,她裹着被子渐渐有了知觉,才开始思考顾茗的行踪。

没道理冯瞿都回来了,还留顾茗在北平。

“童妈,你回头给少帅身边的副官们送饭的时候多留意一些,看看他们有没有提顾小姐。”温暖让她的大脑恢复了思考能力:“不对啊,你可以直接去问唐副官,问问他顾小姐的行踪。你是阿瞿雇来侍候顾小姐的,问问她的行踪也正常。”

尹真珠折腾了这么久,就等着顾茗回来的那一刻,让她面对流言的漩涡,看她难以应对,慌乱崩溃,还要将她从才女的位子上推下来,让世人都来唾骂她,成为过街老鼠。

可惜姓顾的小贱人居然没有出现!

童妈替她掖掖被角,出了房门之后果然直奔前面议事楼。

狄涛站在办公室汇报近来尹真珠的动向:“尹小姐参加过两次文会,发表了三篇小说,平日出门会去报馆与主编联络感情…在府里多数时间都呆在房间里,倒是与童婆子过从甚密。我们兄弟合计着,说不准她许了童婆子好处,少帅要回来的消息也是通过夫人身边的丫头传出去,经童婆子传进尹小姐耳中,才有了今日站台上的一帮记者。”

狄磊:“大帅回来的时候似乎很不高兴,说师座离开一段日子,玉城都乱了套了,记者们跑去堵专列,简直无法无天。”

冯瞿:“是有点无法无天。不过容城事情不少,估计父亲应该很快就要离开了。”

他们此行北平在狼口里夺肉,竟然也得了些汤喝,随后便会有一批援助物资运达容城,冯伯祥总要亲自回去接收签字。

唐平隔着窗户看到议事楼前面转圈的童婆子,不由笑起来:“少帅,探子来了。”

冯瞿:“?”

狄涛探头一瞧,顿时了然:“一定是尹小姐没在火车站见到顾小姐,使了童婆子来探听消息。”

唐平随意拿起桌上一个文件袋:“这种事儿多半还是要着落在我身上的,先去把这烦人的婆子打发了。”

冯瞿喊住了已经走到门口的他:“你预备怎么说?”

“就说顾小姐回容城了,看看尹真珠回不回容城。”

“胡闹!”冯瞿:“就说阿茗回沪上了。”

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一个小时之后, 童妈来回话:“尹小姐,听唐副官说顾小姐回沪上了。”

尹真珠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回沪上?”

童妈:“唐副官说, 顾小姐本来就长居沪上, 伤好后就回沪上去了。我可能…也要被辞退了。”

尹真珠想起前两日从沪上过来的小报记者,除了采访有关于容城公子之事, 还邀请她前往沪上参加文会。

她当时拒绝了小报记者, 准备在玉城给顾茗致命一击。

“既然她回了沪上, 那我就去沪上会会她。”伊真珠掀开被子要下床收拾行李:“童妈,你愿意跟我去沪上吗?”

童妈喜出望外:“愿意愿意!”

尹真珠出手大方,唐平又有辞退她的意思,童妈想到接下来还要重新开始找活干就心里发怵, 利落去开衣柜门:“小姐您坐着, 我整理就好。”

*****

半个小时之后, 尹真珠前往议事楼向冯瞿告辞。

她说:“阿瞿,我近来常思自己一身所学,竟然从来没有用过, 很是惭愧, 于是闲来无事写了几篇小说, 没想到竟然有人欣赏。沪上有家报馆邀请我前去参加文会,我准备明日动身。”

这是《容城公子变形记》刊登之后尹真珠第一次向冯瞿提起她写文章的事情。

冯瞿目光深邃,静静注视着她:“真珠,把私事暴露人前是什么感觉?或者…我应该叫你伊人憔悴?”

尹真珠原本就没想瞒着冯瞿, 被他当面揭破, 不由惨然而笑:“阿瞿,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为何要拿自己的事情去博人眼球?这难道不是你逼的吗?”

冯瞿审视眼前这张妆容精致,从年少时就认识的脸孔,倏然而惊:时光如梭,原来早就改变了彼此的容颜。

“…就算是我逼的,你就可以凭空捏造,毁人清誉吗?”他觉得不可思议:“何况我也没拿枪指着你,一早就说明白了,男婚女嫁再无相干,你为何还要执著?”

尹真珠顿时泪如雨下:“阿瞿,十几岁的时候你就说过将来要娶我的,我一直等你来娶我,等到过了嫁杏之期,你可有想过我今年多少岁了?”她捂脸痛哭,泪水沿着指缝不住流下来,哽咽难言:“你说过会娶我的呀!你说过的啊…可你现在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早就忘了自己的诺言…”

撕心裂肺的哭声回荡在办公室里,冯瞿坐在公事桌后面,等她哭声渐小,烦躁的捏捏眉心,再次重申:“真珠,不要再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当初是你父亲不同意这门婚事,如果不是他从中阻挠,我们早就结婚了。”

尹真珠红着眼眶,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阿瞿,现在我已经跟他断绝了父女关系,没有我父亲从中阻挠,你是不是可以娶我了?”

冯瞿从来也不知道一个女人为了爱情可以蠢到这步田地,顾茗跟姓章的小白脸也是自由恋爱,可总是很清明理智的样子,难道她对小白脸爱的并不够深?

他发现自己的思维不由自主就溜了号,赶紧拉回来解决眼前的问题:“真珠,你可曾听说过此一时彼一时?这世上不是谁都能够原地等候另外一个人的。你愿意,可是我做不到。当初是你父亲从中阻挠,可是我现在早就放下了过去,你怨我三心二意也好,负心薄幸也罢,总之你我之间再无可能。你也放下过去,朝前走吧?”

他们两个人见证了彼此最初的样子,真相未明之前,这是他最后一次给尹真珠的忠告,而不是看着她一意孤行下去,紧咬着铒钩不放,滑入深渊。

冯瞿以前在军政府监狱审讯过很多惯犯,除了少数天生冷血的杀人犯,大多数人行凶之前都是普通人,外界的诱因使得他们行差踏错一步,此后惯性使然,成为穷凶极恶的惯犯。

“不!阿瞿,这辈子除了你,我谁也不嫁!”尹真珠捂着脸哭着跑了。

冯瞿静静坐着,听着她的哭声与脚步声渐远,开口:“来人——”

唐平跟幽灵一般冒了出来,也不知道他听了多久的壁角:“少帅?”

冯瞿:“挑几个尹真珠没见过的亲卫盯死了她。”他起身走了两圈:“再派一批好手去护着阿茗。”

伊人憔悴到达沪上的消息传的很快,顾茗很快就通过黄铎知道的了。

“来的好快。”她从书桌后面站起来伸个懒腰:“她来势汹汹,这是不想给我翻身的机会啊。”

多大仇?!

顾茗好冤:“我与她既无杀父之仇,也无夺夫之恨,她是不是脑子有毛病?逮着我不放?”

柳音书被她弄死之后,度过这次信任危机,两个人和好如初。而这中间其实还有一位书寓里的叫锦秋的姑娘与冯瞿结识,做了他的外室。

冯瞿为了检验尹真珠对他的爱情,竟然找了个女人来试探她,结果锦秋假戏真做,爱上了冯瞿。

不过一个书寓里早失清白的姑娘对于尹真珠来说也就是捎把手的事儿,让她顺带着就收拾了。

顾茗恨不得当面告诉尹真珠:姑娘你找错人了,想要跟你抢男人的是后面等着生扑的无数情敌,跟我可没半点关系!

不过尹真珠近来颇有走火入魔之兆,她的话根本听不进去,说不定还当她在骗人,而章启越又远在北平,连个替她证明清白的人都没有。

黄铎一把年纪,对于年轻人的爱恨情仇固然少了几分好奇,可是当事人变成了容城公子,就令人玩味了。

他也看过那篇小报,在跟着容城公子下场打架之前,总要搞清楚事实真相,免得站错了队。

“你老实告诉我,你们三个人是怎么回事?”

《申报》最近已经特别划出一块版面来登读者来信,有质问的、 有安慰的、也有谩骂的,一个字儿都没有改动照登了出来,结果引来了更多的读者来信,大家都在激烈讨论,如果不是读者信箱这个栏目的起头有一行加粗字体:“谨摘抄读者来信,读者观点与本报无关。”很多人都要怀疑连黄铎也要抛弃一手捧红的容城公子,还准备上去再踩两脚了。

面对黄铎,顾茗还是觉得有必要还原事实的真相:“姨太太我倒是做过一阵子。”她讲的轻描淡写:“我那个爹想升官,就送我去做姨太太。”她做个发誓的模样:“可真不是我主动的,是被迫。”

“后来他升官了,我就与冯瞿分开,来沪上写稿养家糊口了,可没拿冯家的遣散费。”她环顾自家,还颇为感慨:“我这房间里的一根钉子都是自己一个字一个字辛苦赚来的,可不是靠哪个男人的荫庇。”

黄铎原本就不相信小报的胡说八道,闻言更是义无反顾站在了她这边:“那位伊人憔悴到底怎么回事?”

“冯瞿原来跟她也算得上两情相悦,没想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两家崩了,冯瞿另外订了一门亲事,她就疯了,逮谁咬谁。”她热心建议:“我暂时还不能冒头,不如黄主编找个人去结识她吧?相信伊人憔悴还是很愿意在《申报》发展的。”

她算是看出来了,尹真珠闹出这么大动静,说不得先是要在才气上与她一较高下,《申报》岂不成了最好的角斗场?

顾茗所料不错,没过几日黄铎就收到了伊人憔悴的投稿。

黄铎:“…”

他通读了一遍:“伊人憔悴真的是留洋回来的?”

范田:“主编,有不妥吗?”

黄铎:“很是奇怪啊,留洋回来的居然一脑门子陈腐守旧的思想,为了一个男人快要疯魔了,写起无脑情爱小说来倒很是适合,还顺带着教年轻的小姑娘们在婚姻里逆来顺受。而做过姨太太的容城公子却教小姑娘们独立自主,为女人发声,像个女权斗士,简直不可思议。”

世上之事玄之又玄,总是令人意外。

范田接过他手里的稿件也扫了一遍,也深觉奇异:“她出国留洋是蒙着眼睛的吗?”

《中*华民国临时约法》中明文规定实行一夫一妻制,虽然未曾完全杜绝纳妾现象,但至少律法已经指出了前行的纲要,军阀与豪强们家中仍是妻妾成群,不少普通民众及读书人已经在尝试着接受一夫一妻制。

前清之时,原配在并无过错的情况之下,丈夫又有了心仪的女子大都抬进家门做妾,但新约法之后,许多读过书留过洋的男子名正言顺以感情不和没有共同语言为由离婚再娶。

有时候这种动荡时期的伦理问题很难判定到底是社会的进步还是退步,也许只有历经时间的检验才能找到真正的答案。

令人惊异的是,伊人憔悴一个留过洋的女子,居然以爱情为名,在小说之中大肆宣扬三从四德,逆来顺受,这就令人有些难以接受了。

沪上的文化圈子从来就不曾太平过,有激进派,自然也就有保守派,黄铎几乎可以肯定,只要伊人憔悴的小说见报,很快就能迎来守旧派的狂欢与赞赏。

“主编,那怎么办?还要登吗?”范田有些犹豫。

《申报》对外的形象一直很是进步,伊人憔悴的文章其实与他们报馆的风格不符。

黄铎笑眯眯的说:“登!怎么不登?伊人憔悴想要拿容城公子做踏脚石,在咱们的报纸上打败她,不过就凭她的小说内容,谁做谁的踏脚石还不一定呢!”

范田:“…”

黄铎:“阿茗最新的中篇小说很快就要发表了,拭目以待吧!”

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沪上小报刊登容城公子的绯闻之时, 孙二虎早就已经从玉城打探消息回来了。

管美筠人事关系简单,想要知道她之前的行踪或许有点难度, 但追踪她平日的动向却很容易。

顾茗受伤之后,她频繁往玉城发电报,谢余如今手眼通天,很容易就知道了她的电报内容, 派孙二虎往玉城走一趟就什么都知道了。

孙二虎带回来的消息让谢余的心情很不好。

“大哥, 顾小姐受伤了。玉城人都在传, 顾小姐替冯瞿挡枪受了重伤,性命垂危, 后来总算救过来了。我问过医院的大夫,当时情况确实很危机, 稍好一些就被冯瞿接回督军府去养伤了。”

谢余正握着一杆毛笔写字,手上用力, 一杆毛笔顿时断成了两截, 霎那他面色铁青:“冯瞿!又是冯瞿!”他扔了毛笔,把眼前写了一半的宣纸使劲揉成一团,扔到了脚边的字纸篓里, 平复一下呼吸,又摊开一张纸换了杆笔重新写。

孙二虎就站在他旁边,看着他握笔的手微微颤抖, 笔尖一滴墨打湿了宣纸, 在上面洇出一个黑色的印子, 他还是未曾落下一笔。

再听到容城公子的消息就是小报之事, 也许是经过长时间的心理建设,谢余面上竟然还能保持着一定程度的平静,只是当晚便派人去了片场接谈双兰。

自从上次在片场遇见管美筠之后,他便再也没去见过谈双兰。

反倒是谈双兰找过他好几次,都被他派人支应走了,似乎真的在忙。

谈双兰当晚打扮的很漂亮,踩着高跟鞋来的时候,谢余已经喝的半醉了,许久不见她有些怯生生的,微凉的小手抚上他的太阳穴:“谢大哥,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谢余闭着眼睛没有动,似乎睡着了,但谈双兰知道他没有睡,只是在闭目养神而已,便替他轻轻揉着太阳穴。

他没有拒绝她。

谈双兰心中的喜意不住冒泡,声音越发的温柔:“谢大哥,你整日东奔西走,也要顾惜自己的身子,万一生病了,会让…会让人家担心你。”

电影公司就是个小社会,而季新源的公司可不止一位女演员,碰上个好角色谁都想演,大家各显神通,谈双兰家境不好,她现在想的很明白,想要的东西别人是不可能亲自送到她手上的,只有自己想办法去争取。

无论是角色,还是爱情都一样。

谢余闭着眼睛握住了她的手,微微一用力,年轻女孩子便被他拽到怀里去了,男人睁开眼睛,双眸充血,眼神里的狠戾让人心寒,像一头嗜血的野兽低头觅食,在女孩子白晳的脸蛋上啃了过去,咬着她的耳珠一路向下,停在了她的胸口。

谈双兰呼吸紧张,胸脯一起一伏,女孩子伙食跟上来之后,发育姣好,胸前鼓鼓囊囊,她定定对上男人发红的眼眶,鼓起勇气揽住了他的脖子。

这是个邀请的姿态。

谢余低下头,再无顾忌,如同一个饥渴的人面对一盘并不合心意的菜肴,踞案大嚼,只顾着填饱眼前的饥饿。

翌日,谈双兰在谢公馆醒来。

谢余已恢复了以前的生疏冷淡,他吩咐孙二虎:“带谈小姐去买首饰衣服,她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谈双兰眼泪顿时流下来了:“谢大哥,你知道的,我并不是图这些东西。”

“那你图什么呢?”谢余揉着额头缓解宿醉的疼痛:“别的我也给不了你。”他嘲讽的说:“或者…你想当谢太太?”

谈双兰傻了。

她对爱情充满了憧憬,原以为两个人同床共枕之后,感情能更进一步,今天早晨甜蜜共餐,然后谢余送她去片场,当着片场同事的面儿,她也像那些洋派的女子一样在他面颊上亲一口,说:“达令,晚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