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看来,似乎真的有几分相信了。”冯瞿揉揉她的脑袋:“今天让你受委屈了,明天一早咱们就要收拾动身回玉城了,好让别人觉得我跟父亲闹的很不愉快,仗着手上的资源恃宠而娇,不把他老人家放在眼里,剩下的残局就要他老人家来收了。”

顾茗猜测:“大帅要收拾的人…是柳厚朴?”

冯瞿在她额头上响亮的亲了一口:“小骗子!到底还有什么是你猜不出来的?”

次日天色未亮,宅子门口就列开了车队。

冯瞿牵着顾茗的手登上小汽车,前后都有坐着卡车里的亲卫营随行保护。

顾茗还没睡醒,靠在他肩膀上直打磕睡,冯瞿见她脑袋一点一点的可怜,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睡吧,没那么快到呢。”

汽车引擎发动,缓缓驶出了容城,顾茗本来都已经快睡着了,忽然想起一件事儿,猛的直起腰:“…这么说,我能很快见到甜甜了?”

冯瞿皱眉:“那个小鬼…”整日把章启越挂在嘴边,若是让顾茗见到,还不得触起旧事伤心?

他思虑再三:“要不…我派人把她送回香江章家?”

顾茗无语的看着他:“你一把年纪了,还跟小姑娘吃醋?甜甜多可怜呐,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虽然还有个亲叔叔,如今也是音讯全无。

“章家就没有派人来接她?”她觉得奇怪。

冯瞿没接到过此类的消息:“也许香江也不太平,再也许…章家亲族争家产,谁还会顾上一个小孤女啊?”

顾茗顿时心疼不已:“要是…要是甜甜真没人来接,不如我们养着她吧,她很乖很可爱的。”

冯瞿伸了个懒腰,模样有点儿不善:“就当养只阿猫阿狗,家里也不少这一口吃的。但是…养着她天天给我添堵,这就不太好了吧?”

彼时顾茗还不太明白冯瞿话中的“添堵”是何意,等到她回到玉城,亲自见到章甜之后才知道,这一大一小实在是合不来,完全不能友好相处。

章甜便罢了,几岁的小姑娘,再懂事也有限,家破人亡之后更是可怜,寄居玉城也是迫不得已。

但冯瞿就…一把年纪跟个小丫头赌气吵嘴,幼稚的让人不忍直视。

第164章 第一百六十四

顾茗是过完年离开玉城, 再来已经到了年底,中间隔了一年时间,玉城的大街小巷似乎繁荣不少, 到处都是筹备年货的百姓,喧嚣热闹,比之当初满街游行的人心惶惶, 又是一番改天换地。

不得不说,冯瞿比起沪上的卢氏父子对百姓要更加友好,辖下百姓的日子也要比曹大傻子治下宽松许多。

半年未见,章甜在冯夫人的呵护之下似乎长高了一截,见到顾茗都有点傻里傻气, 等反应过来之后小姑娘奔过来抱紧了她的双腿放声大哭:“顾姨, 我还以为…还以为你不管我了…”

骤逢巨变, 哪怕她年纪再小,也学会了察言观色, 内心无不期盼着能见到家中亲人。

冯夫人待她再慈爱, 那也隔了一层, 不能安抚她惶惶无依的心灵。

顾茗搂着她的小身子,百感交集,抱在怀里安慰了好一会, 才把她哄乖了,一边替她抹眼泪, 一边向冯夫人致谢:“给您添麻烦了!”

“甜甜很乖的, 可是个很好的伴儿。”冯夫人本来就很是无聊, 她以前在容城大帅府里不想见到后院那些莺莺燕燕,也懒得搀和女人们之间的拈酸吃醋。姨太太们虽然都惹不起正室夫人,可三不五时有了小矛盾,都想拿她当妇联主任使,总想找她调节,简直烦不胜烦。

加之冯大帅见一个爱一个的花花心肠,让冯夫人早就对夫妻之情看的淡了,于是避居佛堂。

但来到玉城之后,冯瞿的后院无人打理,那些亲卫们也就随便对付对付,大面上能过得去,细瞧起来处处都很粗糙,客厅摆的东西不成套,小细节简直没法看。

冯夫人很是忙碌了一阵子,按着她的品味把玉城督军府好好打理了一番,连带着狠狠花了儿子一笔钱。

还真别说,花儿子的钱有种别样的满足感,后院又无人添堵,清静不已,越住越舒心,天长日久竟然一点都不想回到容城去了。

冯瞿巴不得顾茗跟冯夫人和睦相处融洽,巴巴的说:“一家人有什么好客气的?”

顾茗横了他一眼。

冯夫人目光在两人面上打转,瞬间喜意盈面,不动声色来拉顾茗的手,亲切的道:“阿茗路上累了吧?外面好冷,赶紧跟伯母进去暖和暖和。”又指使冯瞿:“你有事儿就去忙吧,别妨碍我们娘俩说话。”

冯瞿:“…我倒成多余的了?”不过他离开玉城也有段时间了,确实积压了许多公务,匆匆向冯夫人交待几句,在章甜脑袋上揉了两把,在她气鼓鼓的瞪视下大步而去。

章甜以前敢怒不敢言,这次自觉有了顾茗撑腰,便小声嚷嚷:“又弄乱我的头发了,讨厌鬼!”

冯瞿回头朗声大笑:“小丫头,想说这句话很久了吧?”

顾茗无语:“跟孩子较什么劲啊?”

冯夫人牵着顾茗,章甜又牢牢握着顾茗的手,三人牵丝扯蔓去了冯夫人的院子。

章甜许久不见,憋了满肚子的悄悄话儿要跟她说,但冯夫人虽然不出远门,却也风闻顾茗之事,容城公子被沪上军政府扣押之事闹的沸沸扬扬,连玉城也有人在议论,以及她的新书《灾区见闻录》,都成为新闻传扬开来,倒让冯夫人感叹不已。

再次见到她人,见她犹有病容,便知身体亏损的厉害,未曾调养过来,更是满心怜惜,拉着她问些别后之事,听到灾区惨状,不由拭泪;再听到她在沪上军政府监狱一番遭遇,若非冯瞿亲至,恐怕早已丢了小命,更是半开玩笑道:“戏文里都唱,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你可想好了怎么报答阿瞿?”

顾茗在她笑意盈盈的调侃之下故作为难:“怎么办呢?我本来也想过以身相许…不过大帅不同意,把少帅骂了一通。”

冯夫人当即怒了:“他想干嘛?”

佣人们都不在,房间里只余她们老小三人,顾茗笑道:“大概…想收拾什么人吧?”

冯夫人:“有时候真觉得男人的心眼子比后宅的女人还多。”她又转怒为喜:“不管了,反正你既然回来了就别再往外跑了,现在外面世道乱的很,你一个小姑娘家也不安全。”

章甜静静偎在她怀里,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望着她。一会佣人端了点心进来,引她去吃点心,她不肯去;哄她去睡午觉,她也不肯,恨不得粘在顾茗身上,直等冯夫人跟顾茗聊到了饭点,对话渐稀,她才开口:“顾姨,我小叔叔呢?”

冯瞿才忙完进来,就听到她这句话,顿时表情一变,紧张的去看顾茗的表情。

顾茗愣了一下,好像是从久远的回忆里深挖出来一个人,然而当时痛的太厉害,埋的太深,经过灾区数月无数家庭惨烈遭遇的对比,大约是她的儿女情长与别人的生离死别人间地狱相比太过微不足道,再提起这个人竟然也没有想象之中痛到不敢触碰的地步。

她悄悄深吸了一口气,才注视着章甜的眼睛认真的说:“你小叔叔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去了北平,暂时不能来见甜甜。”

其实章甜等了半年,从最开始的哭着醒来到后面的渐渐失望,冯家的佣人们都哄她:“快了快了,你家里人快来了。”却从没有一点确切的信息,比如她家里人现在在哪里,或者去做了什么。

“小叔叔去了北平啊?”

“对啊,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办,一时半会不能来接甜甜,甜甜会生气吗?”

章甜从前就知道小叔叔去了北平读书,虽不曾去过,但这个地方于她来说很是亲切,也知道小叔叔那是去办正事,心里虽然有着微微的难过,但今天顾茗回来了,竟奇异般的抚平了她的焦虑与伤心,还乖巧的点头:“没关系的,我不生气。”她搂着顾茗的脖子眼含泪花小小声说:“因为我有顾姨。”

冯瞿大踏步走进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过来就捏章甜的脸:“小丫头,你这是撒娇呢?”

章甜的泪意瞬间被他逼退,小肉爪子去扒拉他的大手:“要你管!”还警惕的往顾茗怀里靠了靠:“别想抢我的顾姨!她是小叔叔的!”

小孩子的直觉灵敏的吓人,从冯瞿第一次在医院里出现在章甜面前,照顾生病的顾茗,就在她心里种下了小小的危机,及止今日两人一起出现,下车的时候好死不死冯瞿还揽了一下顾茗的肩膀,落在孩子的眼中就有了别的意味,忍了许久终于喊了出来。

房间里有一瞬间的安静,顾茗很是尴尬,冯夫人笑吟吟假作耳聋,唯有冯瞿脸皮奇厚,居然揽住了顾茗的肩膀,用一种十分无赖的口吻与小姑娘较劲:“现在你顾姨是我的了!”

章甜差点被他气哭:“才不是!你骗人!”

自从小叔叔带着顾茗走进了章家大宅,将桌子下面的她带了出来,陪着她聊天散步,顾姨就是一家人,更何况她还曾经偷看到小叔叔与顾姨两人牵着手姿态亲昵,与她的父母一般无二,也唯有顾姨才是联系着小叔叔的那根线,顾姨在这里,小叔叔也终究回来。

但是现在冯瞿打碎了她的认知,顿时引来小姑娘长久压抑的激烈反抗:“你骗人!骗子!我小叔叔会娶顾姨!你是坏人!”

小孩子的世界总有些懵懂,哪里懂得成年人的艰辛与种种不得已,自从她来到玉城一直都是乖乖巧巧的,可是今天在冯瞿的逗弄之下却忽然发了脾气,倒是吓了冯夫人一跳,气的在儿子肩上狠狠拍了一记:“你没事逗孩子干嘛?”

冯瞿又醋又委屈:“我说的是事实,哪里逗她了?”

顾茗无语瞪他:“甜甜几岁?你几岁?”

她搂了情绪激动的小姑娘安抚,但好像不太奏效,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眼眶里涌出来,小姑娘伤心欲绝,好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抽抽噎噎的说:“爸爸…不回来,妈咪跟祖母都生病了…祖父呢?小…小叔叔呢?他们都不要甜甜了吗?连顾姨…也不要甜甜了吗?”

顾茗顿时心疼不已,搂在怀里不住轻拍她的背:“别瞎说,甜甜这么可爱,顾姨怎么会不要你呢?乖,甜甜是世上最乖的孩子!小叔叔跟…祖父还有爸爸他们都有大事要办,没办法照顾甜甜,所以才拜托顾姨照顾你的,你忘了吗?”

章甜抽抽噎噎哭个不住,冯瞿还要靠过来,被顾茗推了一把:“你去那边坐着,离甜甜远一点,别惹的她再哭了!”

冯夫人也帮腔:“赶紧过去,省得惹的我们甜甜哭!”以前冯瞿逗章甜,她都是咬着嘴唇不发一语,没想到还有情绪大爆发的时候。

冯瞿觉得这个小鬼简直太讨厌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冯瞿离开玉城日久, 累积的公务不少, 趁着休息的空档往后院跑一趟, 反而憋了一肚子不开心重返议事厅, 将一干手下骂了个狗血淋头,如今在军中已经有了正式职务的唐平更是首当其冲。

他挨了骂出来, 站在走廊里与刘副官讨论:“少夫人也已经回来了,少帅也得偿所愿,怎么回了一趟后院心情就糟糕起来?”

顾茗此前同别的男人爱的死去活来,也没见他的心情糟糕到这种地步。

刘副官:“刚回来的时候心情还很好的, 要不…找个人去后院探探消息?”

外面值守的狄磊被派此重任,借着督察暗哨的名头特意去后院转了一圈回来, 只有四个字:“一切正常。”

唐平:“没见到少夫人?”

狄磊举起手中的腊梅:“见到了,她正高高兴兴带着小甜甜折腊梅呢,让我给少帅也带一束过来。”

唐平若有所思:“这就奇怪了, 看少夫人的样子,两人也不像吵架啊?”

“吵架?谁吵架?”被遣去后院一趟的狄磊还不知就里,傻呼呼问。

“□□的花去!”唐平踹了他一脚。

直男的审美是可怕的,前院又是办公区域,冯瞿崇尚务实,连个花瓶摆件也无, 狄磊在前院转了一圈,最后去厨房找了个大肚小口的腌菜坛子,插了腊梅送去了冯瞿的办公室,沿途收获了无数惊诧的目光。

刘副官:“这小子疯了吗?”

唐平站在走廊里偷听, 随时做好了应对准备:“要是腌菜坛子碎了,咱们就一起逃命!”

哪知片刻后狄磊不但活着从议事厅出来了,且还极为高兴,被唐平捂着嘴巴拖到一边去了:“…你到底给少帅灌了什么**汤?拿腌菜坛子插花,居然还能活着从议事厅里出来。”不是狄磊疯了就是少帅疯了!

刘副官:“你老实交待,少帅说什么了?”

狄磊老实复述:“少帅听说是少夫人让送的花…然后就不骂人了。”他进去之时,冯瞿正在骂手底下一名团长。

厅里的军官们从少帅亲卫口里听到“少夫人”三个字都惊呆了,全都当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就连正挨骂的团长也忘了被骂,支起耳朵听八卦。

如果不是冯瞿正在气头上,这帮人肯定会大着胆子问冯瞿。

两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这小子简直运气太好了。

议事厅里,还有好几名从军中赶来的将领正在汇报工作,顺便听取冯瞿的最新指示,原本气氛沉重,好几人都挨批,没想到顾茗让人送来的一束腊梅花解救了他们。

他们眼睁睁看着少帅板着的面孔松懈了下来,就连口气都不再那么严厉,一边听着下属发言,一边还注视着奇丑的裸色粗陶坛子里插着的腊梅花,场面一时诡异极了。

当日汇报结束,所有从议事厅活着出去的将领们都在悄悄议论此事,顺便接收师座下令备战的最新指示。

冯瞿下令备战,却只字未提要向哪一方开火,军中将领们回营地之后私下开小会互相通气,还郑重其事将周围的其余军政府实力都拉出来衡量了一番。

众人都离开之后,冯瞿静静坐了一会儿,亲自抱着腌菜坛子回了后院,面上还有迷之微笑。

顾茗此次回来,依旧住在上次养伤的红楼,所不同的是章甜也抱着自己的小枕头一起搬了进来。

冯夫人还有几分失落:“甜甜,顾姨回来你就不要冯奶奶了吗?”

章甜咬着嘴唇不吭声,还是顾茗见她可怜,拉过来搂在怀里替她解围:“甜甜是许久未见顾姨,想陪陪顾姨是不是?”

章甜很认真的点头。

冯夫人留顾茗收拾行李,她带着丫环去安排晚上的接风宴。

冯瞿抱着插了梅花的腌菜坛子一路畅通无阻的踏进顾茗的房间,一旁玩耍的章甜已经竖起了浑身的小刺,哒哒哒跑了过来,防备的盯着他。

顾茗见到这么奇葩的组合愣住了:“你…”

冯瞿面上笑意更浓,将腌菜坛子摆在桌上,居然还用欣赏的口吻夸道:“阿茗,你插的花还挺有野趣,这坛子配的好。”

顾茗伸手在他眼睛前面晃晃,被他顺势抓住了握在手里,章甜看到嘟起了嘴巴。

“少帅您眼神没问题?”

“怎么了?”

顾茗:“花是我折的,但这么丑的坛子…说实话还真不是我配的。”她觉得这坛子颇为眼熟,拿起花束探头闻闻,还有一股淡淡的腌菜味儿,戏谑道:“看来少帅不止眼神有问题,就连鼻子也坏了!”

“坛子…真不是你配的?”冯瞿想起自己在议事厅里的蠢样,恨不得锤爆送坛子的家伙:“我的鼻子又怎么了?”

顾茗把坛子递到他鼻子下面,冯瞿五官扭曲侧头避开了。

片刻之后,冯瞿提着坛子从房间出去,听到身后顾茗的爆笑声,恼意消散,去而复返,板着脸道:“我觉得这坛子跟腊梅还挺配的,就放在你房里!”说着把花又重新插了进去。

顾茗痛苦抚额:“…少帅,这也太辣眼睛了!”

无论如何,有些事情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淡忘。

冯瞿心想:无论章启越与顾茗曾经有过怎样轰轰烈烈的感情,都不过是晨间草叶上的露珠,经不得现实的烈阳,很快就会消散。哪怕顾茗贪恋那种纯粹的感情,可是陪伴在她身边的是他,而且可以预见的是这种陪伴必然更为长久。

晚上的接风宴上,顾茗把这件事情拿来讲给冯夫人逗她开心:“…夫人真应该看看那个插花的坛子,小口胖肚子,褐色粗陶坛子,您一定猜不出那坛子从哪里来的?”

冯夫人:“谁拿这么丑的坛子插花?真是暴殄天物,可怜那束腊梅花儿。”

顾茗忍不住笑起来,露出一排细白牙齿:“那坛子放在鼻子下面能闻到腌菜的味道…”

冯夫人骇然:“腌菜坛子?”

她不敢相信:“竟然拿腌菜坛子给阿瞿插花?”

冯夫人大笑起来,连眼角的细纹跟褶子都显出形状,她拭着笑出来的眼泪上下打量自己高大英武的儿子:“不傻啊?怎么一遇上阿茗就变傻了呢?”

顾茗:“夫人说什么呢?”

冯瞿在心爱的女人跟亲娘面前才不管什么面子,面皮厚的出奇,很是认同冯夫人的话:“母亲说的有道理,儿子原本也不蠢,只是遇上阿茗之后就变蠢了!”

更可怕的是他以为腌菜坛子是顾茗所为,在一众部下面前夸了几句,想想当时一众部下几乎快要便秘的脸,冯瞿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蠢就算了,还丢脸。”他在顾茗头上揉了一把,换来章甜悄悄奉送的白眼一对。

远处站着的狄磊腿肚子有点转筋,总算是明白少帅从红楼回来之后的低气压了,还问过他一句:“你觉得我好糊弄?”

他当时傻愣愣有些不明白,但现在懂了。

次日,狄磊就被冯瞿扔回军中回炉重新锻炼了,美其名曰:“长长脑子!”

留在身边的刘副官狄涛等人更加小心侍候,回军中训练不算什么,但“长长脑子”传出去,此后会被军中一众兄弟们嘲笑的。

冯瞿吩咐刘副官派人在城内寻一处离督军府近的房子,听那要求与报馆相似,便有些奇怪:“少帅是想派人重新办一份报纸?其实…玉城报业各家编辑现在对少帅多是正面评价,倒不必担心他们胡乱报道。”

冯瞿斥责他办事居然也学会了打折扣,凡事寻根究底,直吓的刘副官连连认错,并且亲自坐了车去外面寻,最后果然在《玉城日报》的隔壁找到一处临街出租的三层小洋楼,无论内部外观都很不错。

房东见是玉城督军府的人亲自上门,都不必再哄抬价格就同意了签订合同。

腊月二十八,冯瞿在带兵开拔容城的前一天带着顾茗出门,神神秘秘说要送她一份礼物。

顾茗对穿衣打扮一向比较随意,能过得去就行,已经被冯夫人拖着逛过好几次街,给她与章甜置办了好几套新衣,而戒指也戴在手上,她思来想去不知道冯瞿搞什么花样:“…衣服首饰就算了啊,最近夫人已经给我送了好些个,再收下去我都不敢去见夫人了。”

外面飘着小雪花,章甜要跟被冯瞿拦住了,并且派人把小姑娘送至冯夫人处,只余他们两个人坐着汽车在街上缓慢行走,快靠近《玉城日报》的报馆之时,冯瞿让司机停车。

他亲自下车打开车门,向顾茗伸出绅士之手:“到了。”

顾茗站在一栋三层小洋楼前面,奇道:“难道你送了我一栋房子?”

冯瞿莞尔一笑:“猜错了!”将她拖至门口,有人从里面打开了门,正是刘副官,毕恭毕敬说:“欢迎顾主编!”

紧跟着房门大开,十几条汉子站在打扫的干干净净房门口,齐齐问好,场面十分吓人,顾茗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这…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