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绍陵垂眸,殿中并不见凌怡,想来是提前避到屏风后面了,梓君侯家的家教果然是好的,褚绍陵微微躬身:“舅母们安好。”下面立着的几位诰命夫人不敢受礼,连忙侧过身避开了,也福了福身问好不迭,褚绍陵转过头来对太后轻声笑道:“昨夜又下了一场大雪,刮了一夜的北风,皇祖母睡的可好?”

太后心中熨帖,笑笑:“阁子里地龙烧的好,哀家倒没觉出冷来。”

“那就好。”褚绍陵垂首,“孙儿前日在外面看中了一个五蝶捧寿镶蓝银手炉,命人送了过来,皇祖母可看见了?”

太后一笑:“这不正用着了么?”太后打开手里捧着的手炉的套子,果然露出一个精致考究的手炉来,凌家的几个夫人都夸赞褚绍陵有心又孝敬,当着这些人的面太后更觉得面上有光,比起大行皇帝来褚绍陵要孝顺多了,且这份孝顺都是实实在在的,最能暖人心,太后笑笑看向下面摆着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褚绍陵一笑:“听说几位舅母带表妹来了…”

太后笑笑正要借机让凌怡出来,谁料到褚绍陵接着道:“凌云表妹身子一向不大好,孙儿想着都是骨肉至亲,送些别的也是外道,就命人准备些上好的补药来,天寒地冻,给凌云表妹补身子吧。”

褚绍陵往殿中扫了一眼转头对凌云凌怡的嫡母冯夫人道:“凌云表妹见孤来了怕是回避了,这些东西舅母收下吧。”

冯夫人感动不已,褚绍陵不是头一回给梓君侯府送药材了,且回回都是市面上难寻的贡品,给凌云进补最适宜了,冯夫人连连道谢,这些东西再难得那也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褚绍陵待梓君侯府的心意,众位诰命夫人放下心来,待褚绍陵登基后,梓君侯府定然又是另一番气派。

太后心里却失望不已,只怪褚绍陵太实在,褚绍陵的话都落地了,自己还怎么好说来的不是凌云,其实是凌怡,好好的机会耽误了,太后不疑有他,只是嗔怪又宠溺的看了褚绍陵一眼笑道:“陵儿有心了,罢了,承乾宫那边也离不得你,去吧。”

褚绍陵满意一笑,规规矩矩的给太后行礼后转身去了,还没出寝殿就听见里面太后笑道:“太子就是话少,其实这心啊总是记挂着你们府上的。”

冯夫人连忙接口道:“谁说不是呢,面上冷,办出来的事却暖人心,不是臣妾唐突,太后娘娘的福分在后面呢。”

太后连声笑了起来…

褚绍陵出了慈安殿上了步辇,王慕寒之前捏了一把汗,这会儿终于放下心来,笑笑奉承道:“太子好计谋,到底没见上面,留了一步余地。”

褚绍陵轻轻揉了揉眉心:“外祖家,比不得旁人,不能随意应付。”

王慕寒垂首道:“太子日后重用梓君侯府上下也算是全了这些年的情谊了。”

褚绍陵点头:“这是自然,外祖父助我良多,哪里能辜负呢…对了,乾清宫修葺的如何了?可是按着我说的来收拾的?”

“太子放一百个心吧。”王慕寒垂首答应着,“奴才一直盯着呢,一草一木都是按着殿下吩咐的来的,管保比画戟殿修的还要奢华些,怕刚修的屋子凉,奴才命人天天烧着地龙,屋子里干燥的很,只等着殿下登基后开宫了。”

褚绍陵点点头:“吩咐他们快些,登基不过是眨眼的事儿了。”

确实是眨眼的功夫,十五天后大行皇帝出殡,谥号世宗法天隆运建中表正文武英明奋武勇仁睿圣孝敏宽定成皇帝,褚绍陵为显至孝至仁,出灵当天送灵百里,沿途每经芦殿定亲自烧纸跪拜,最后经百官苦劝才不舍回城。

大行皇帝入葬后宫中众人又开始忙登基大典的事宜,褚绍陵以“战事初平,不忍劳民伤财”为由命人一切从简,礼部与内务府劝谏了几次都被褚绍陵驳斥了回去,一时间新帝瞻云就日,政宽仁和的好名传遍了大褚,褚绍陵看着封地上各位老王爷送来的贺书一笑:“他们说的倒是真好听…”

褚绍陶笑笑:“现在外面都传遍了,新帝圣比尧舜,千秋…”

“行了,连这话都出来,孤还当不起。”褚绍陵拿起荣王送来的折子递给褚绍陶淡淡道,“荣王也奏请来皇城观礼,孤答应了。”

褚绍陶冷冷一笑:“谢太子了,太子放心,登基大典前我不会出手,待诸事完结,我随父王回封地时自会做个结果。”

褚绍陵心里叹了口气,荣王与褚绍陶这对父子也是前世的冤家,褚绍陵问:“荣王的事…你预备怎么动手?”

褚绍陶阴冷一笑:“断肠散,当年王妃就是吃了下了断肠散的燕窝去的,如今我也还他一瓶断肠散,这样到了阴间阎王殿前,我那苦命的王妃和不足月的儿子也好有个说法,一报还一报,从此两清了。”

褚绍陵一时无话,褚绍陶一笑:“殿下可是觉得我太过阴狠了?”

褚绍陵摇摇头,比起褚绍陶来其实他做的更绝,褚绍陵道:“我只是觉得可笑,明明是父子天性,在皇家竟总有你我这样的情形,呵呵…”

“说起来我比殿下强些,母妃还在,等料理好这些事自有我们在封地上的快活日子。”褚绍陶与褚绍陵惺惺相惜,忍不住叹息道,“太子吃的苦比我多,民间有句话,‘宁死当官爹莫死要饭娘’,话挺粗,但也有些意思…”

褚绍陵失笑:“再怎么说也熬过来了,这半年你助我良多,这事我会替你遮掩,等完事后…我给你下袭位诏书,一个亲王的名头是少不了的。”

褚绍陶躬身:“谢殿下。”

褚绍陵对自己人向来大方,又道:“你若是不想在封地上,我也可以准你一家人回皇城。”

褚绍陶心里蓦然酸了下,摇摇头道:“不必了,刚去封地时不适应,现在也习惯了,再说齐钰…他也不想回来。”

褚绍陵点头:“明白了,万事当心,替我给姨母带好。”

褚绍陶躬身行礼,刚要转头出去又折回来道:“这些日子乱的很,一直没能见着卫戟,殿下替我问好吧,殿下…卫戟是个好人,殿下莫要辜负了他。”

现在眼前的人还是太子,登基大典后他就是大褚的皇帝了,到时候一切都不再一样,褚绍陶想起卫戟来忍不住为他担忧,褚绍陵一笑走近在褚绍陶的肩膀上拍了拍:“放心,我就是辜负这天下也不会辜负了他。”

褚绍陶见惯了皇族中的世事无常,听了这话心中并不是很相信,但还是点点头:“这句话我记住了,望殿下也能记住。”

褚绍陵淡淡一笑:“自然。”

正月十五登基大典,辰时褚绍陵身着龙袍,头戴三重龙冠,率众宗亲大臣一同前往太庙,祭告列祖列宗、社稷、百姓。

祭天后褚绍陵由卫戟所率的近卫营护送回宫,经过太和门时近卫卸剑,独留卫戟一人随褚绍陵进太和门,其余众亲卫在大门外守候。

从太和门到太和殿穿中和殿一直到保和殿,长长的一条路上,褚绍陵身边只有卫戟一人护卫。

两人踏过烫金正红盘龙毯,褚绍陵一身龙袍,卫戟一身戎装,两人一个尊贵一个英武,各有各的风采,不长不短的一条路,卫戟只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褚绍陵却走了整整二十年。

到保和殿后褚绍陵走上盘龙玉阶,殿中礼部尚书高声宣读先帝诏书,卫戟接过梓君侯递来的玉玺,玉玺在手里沉甸甸的,卫戟突然想起了前一日晚上褚绍陵对他说的话:这天下,是我的,亦是你的。

卫戟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跪下,双手将玉玺奉上,褚绍陵垂眸看着卫戟的双眼,顿了片刻接过玉玺,卫戟率先叩下头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随之跪下叩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中山呼万岁,褚绍陵微微抬起头,从这一天起,这天下真真正正的属于他了。

100、第一百章

登基大典之后褚绍陵大宴群臣,筵席摆在了春喜楼,殿中殿外一共摆了二百一十八桌,褚绍陵居首位,几位老王爷于褚绍陵右侧下首,褚绍陵左侧第一位是梓君侯,第二位是靖国公,其后是卫戟,卫战兄弟。

褚绍陵饮了头一杯后宴席正式开始,殿中丝竹声不断,热闹非凡,王慕寒躬身给褚绍陵倒酒,褚绍陵侧过头轻声嘱咐了一句,王慕寒点了点头,转身去了。

不多时殿中钟磬声渐低,琵琶声渐起,舞姬们鱼贯而入翩翩起舞,当头的一个舞娘身姿尤为动人,褚绍陵不由得看住了,一笑道:“这是荣王进献的人吧,朕久闻皇叔府上歌舞伎技艺不输宫中舞娘,果然如此。”

褚绍陶闻言轻嗤一声,可不是,封地中教坊里拔尖的人都到他们府上去了,褚绍陶冷笑道:“是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府上要开窑子呢…”

褚绍陶的声音不高不低,周围的几个群王都听见了,几人想笑不敢笑,憋的甚是辛苦,荣王离得远却没听到,见褚绍陵夸赞连忙起身恭敬道:“不敢不敢,封地上的粗鄙之艺,不堪污了皇上的眼。”

褚绍陵淡淡一笑:“皇叔过谦了,前面这女子就不错…王慕寒,赏。”

王慕寒垂首应下,不多时果然送了一盘子珠宝上来,舞姬们一曲完毕谢了赏下去了,荣王眼珠一转看向卫戟,心中有了计较。

卫戟却没在意,他一心记挂着晚宴前褚绍陵嘱咐他的话,交代他只能喝五杯酒,卫戟一直默默的算着,生怕没留神多喝了惹得褚绍陵不高兴。

殿中的情形尽收褚绍陵眼底,褚绍陵把玩着手里的琉璃盏看着荣王心中冷笑,反正褚绍陶马上就要动手了,且让自己在容王死前再用一用他…

果然过了一会儿荣王借换衣裳的功夫出去找到了内务府总管,低声嘱咐了半日,内务府总管听明白后吓了一跳,连忙压低声音道:“王爷饶了奴才吧,谁不知道皇上从来不宠幸宫女的?再说如今在热孝中,哪里能做这种事?”

荣王打了个酒嗝笑了下:“你也太小心了,说是在孝里,谁家真的能守着的?不过是做样子罢了,皇上刚才一直盯着明曦看,那眼神儿本王看不出来么?皇上还特特的赏了东西,这意思还不够明显的了?你们这群人倒是有意思,平日里你们最知情知趣的,怎么如今倒傻了?”

内务府总管苦笑道:“王爷总在封地上不知道,咱们这皇帝跟先帝可不一样,皇上啊…”

一行宫人端着菜品从两人身边经过,内务府总管将荣王拉的远些低声道:“皇上有宠幸的人呢,奴才不信王爷不知道!”

容王一笑,他自然是知道,如今谁不清楚褚绍陵屠了辽凉是为了卫戟,所以现在朝中人人对卫戟又敬又畏,轻易不敢得罪了他,由此看…褚绍陵对枕边人可是不错呢。

荣王在内务府总管的肩上拍了拍笑道:“那又怎么了?皇上再宠他,那也不耽误找别人啊,本王就不信皇上不大婚了?不纳三宫六院了?哈哈…男人么,笑话…”

荣王也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形,褚绍陶简在帝心,皇帝对褚绍陶和荣王妃都很是看重,自己在王府中却越来越没地位,荣王也想讨好褚绍陵,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法子,如今见褚绍陵对明曦很有意怎么会错失这个机会,若明曦一朝得了褚绍陵的宠爱,那自己还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了?

褚绍陵为了卫戟能灭了辽凉,那为了明曦怎么也能对自己更倚重些吧?

荣王想的很好,当即又将一沓银票塞进了内务府总管的袖子里,含混一笑道:“得了,多大点事儿?你一会儿只将明曦做宫女打扮送到乾清宫去,一句话都不用你多说的!”

内务府总管捏了捏袖子里的银票咬了咬牙点头道:“若是有个什么万一…王爷可要替奴才说句话,您抽身就走了容易,奴才可是要在皇上眼皮下讨生活呢!”

荣王不住点头:“你放心吧,去吧去吧,本王还要去方便下呢…哈哈…”

荣王哼着小调走了,内务府总管一脸犹豫,转身去往殿中去了。

大殿中褚绍陵看了看时漏,王慕寒走近躬身道:“皇上,戌时三刻了。”

褚绍陵转头看向卫戟,卫戟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脸有些红了,褚绍陵心中轻笑,荣王那蠢材,比起刚才那些舞姬来,这才是绝色呢…

褚绍陵转头看向王慕寒,王慕寒知意,躬身退到卫戟身后小声说了几句话,卫戟抬头看向坐在上面的褚绍陵,褚绍陵正含笑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卫戟起身跟着王慕寒去了。

御花园里卫戟忍不住问道:“公公,大宴还没散呢,我就出来了…万一有人问起来了怎么说?”

王慕寒温和一笑:“我吩咐他们了,就说大人不胜酒力,已经醉了,卫大人跟着奴才走吧,一会儿皇上也来了。”

卫戟只得跟着王慕寒一路走,穿过御花园一行人到了乾清宫,宫门前王慕寒一躬身笑道:“自先帝驾崩后这宫里就一直修着,一共收拾了两个月,中间只有皇上来过几次,其余人可还没进来过呢,皇上说了,等都修好了就封起来,等到登基后让卫大人头一个进来看看。”

卫戟心里一暖,蓦然想到那年卫战和馥仪公主大婚,褚绍陵命王慕寒将自己接到了秦王府中,也是这个情形。

王慕寒也想到了那一年,笑道:“卫大人看上面…”

王慕寒扶着卫戟进了大门,转过垂花门后里面正殿上赫然挂着“画戟殿”的牌匾,卫戟一愣,王慕寒躬身正色道:“皇上说了,以前如何,以后就得如何,这牌匾是昨日皇上刚命人从秦王府中摘下来带进宫里来的。”

卫戟心中不由的一疼,想起了褚绍陵以前说过的话,他说过,天下之大,有卫戟的地方才是家。

“卫大人先去寝殿看看吧…”王慕寒带着卫戟转过回廊,指着院中的花木一一解释道,“这边的都是桃树,有些是从秦王府移栽过来的,有些是从千寿行宫里移栽过来的,皇上说卫大人喜欢桃花,所以这承乾宫里没再种别的,全一色的桃树,现在还不行,再等上两个月,红的白的粉的全开了花…呵呵,那时候这宫里才热闹呢。”

卫戟点了点头随着王慕寒往里走,王慕寒接着说道:“殿中的毯子比以前在王府中又厚了一层,皇上说卫大人在西边打仗时受过伤,身上禁不得寒,承乾宫里的地龙比以前的多了一倍呢,再铺上这厚毯子,三九天儿里大人也冷不着的。”

“这宫里的奴才也都是从王府中带回来的,都是大人用惯了的人,一点都委屈不着大人的。”王慕寒上前一步打帘让卫戟进了寝殿,笑道,“这屋里的摆设都是皇上亲定的,样样都是好东西,独这酸枝榻是从王府带回来的,皇上说大人最爱在这榻上歇晌,平日里看话本也喜欢倚在这榻上,怕换了别的大人不习惯,就运进宫来了。”

卫戟轻轻摸着榻边上的镂空雕花默不作声,心中酸酸涨涨的,王慕寒一笑道:“逛了这一路怕大人已经累了,正好先在这儿歇歇,奴才先回春喜楼,皇上一会儿就来了。

卫戟点点头低声道:“雪地里路滑,让抬步辇的人小心些。”

“是是。”王慕寒笑道,“这句话奴才也带给皇上,皇上听了一准儿高兴,奴才先去了。”

王慕寒去接褚绍陵,果然不过半个时辰褚绍陵就回来了,卫戟忙迎了出来,褚绍陵见卫戟已经换了常服笑道:“可是累了?”褚绍陵转头道:“都下去吧,朕跟卫国公有话说…”

王慕寒闻言连忙带着宫人退下,卫戟看着褚绍陵这一身龙袍有些恍惚,低声道:“皇上…”

“嘘…”褚绍陵上前一步一手揽着卫戟的腰一手食指轻点卫戟的嘴唇,轻声笑,“听了一天的皇上了,叫句别的…”

卫戟抿了下嘴唇摇摇头低声道:“皇上别闹,臣替皇上宽衣…”

褚绍陵往后一躲避开了卫戟的手,笑道:“谁闹你了?这边又没外人了,叫声好听的…”褚绍陵不住的抚弄卫戟的腰身,调笑道,“你叫了我就放开你…”

卫戟偏过头去,眼眶竟红了,褚绍陵失笑,连忙哄道:“这是怎么了?不叫就不叫,怎么了?”

“臣失仪了…”

卫戟垂下头,褚绍陵笑道:“我今天喝了点酒话多些,卫国公担待些吧…嗯?”

卫戟摇摇头哑声道:“臣…臣当不起殿下费这么大的心思…”

褚绍陵这才明白过来,笑笑将人揽进怀里低声道:“咱们以后住的地方,可不得修好些么?也不单是为了你,我也得在这住啊…王慕寒都带你逛过了?喜欢么?”

卫戟心里暖的受不住,点点头:“喜欢…”

褚绍陵一笑:“喜欢?哦,那这是跟我撒娇呢?”褚绍陵拇指在卫戟眼角抿了下哄道:“不是要替我解衣裳么?来…”

卫戟在抹了下脸,抬手解开龙袍上的盘扣,褚绍陵一把握住卫戟的手轻声道:“这点好处就受不住了?你且往后看吧…看我能对你多好。”

褚绍陵微微低头轻吻卫戟的唇,趁势将人推到了榻上,原本以为卫戟要躲的,没想到卫戟竟抬手搂住了自己,依恋不已,褚绍陵一笑,等着吧,等着自己将这天下都送到他面前来…

暖阁里褚绍陵的一身龙袍随意的丢在榻边上,榻上丝绵被翻起层层褶皱,褚绍陵裸着上身压在卫戟身上的不住的亲吻卫戟的耳畔脖颈,卫戟难受的搂住褚绍陵的脖子低声求道:“皇上,臣…臣那里…”

“哪里?”褚绍陵含笑哑声道,“每次都那么快,这回就是要罚你…”

卫戟浑身赤裸,唯有前面那根被褚绍陵用金色绸缎发带紧紧的捆了起来,褚绍陵在卫戟的乳首上不轻不重的捻了下沉声道:“你听话些,让我出来了,自然也放了你…”

“臣不行了…”卫戟拼命摇头,眼角浸出泪来,褚绍陵每次都要好长时间,自己哪里忍得住,卫戟浑身被褚绍陵抚弄的要飘起来,只有那里被束的紧紧的,卫戟实在受不住,不住的求,“臣等不到了,那里疼,那里疼了…皇上,饶了臣…”

褚绍陵被卫戟叫的心热,不管他多难受,明明一下就能解开的带子,却为了自己一直忍着不敢动…褚绍陵闭了闭眼,故意一把握住了那里,搁着缎带轻轻揉了下,低声道:“不是跟你说了么?让我出来了…我就饶了你,来…”

褚绍陵翻过身倚在榻边上将卫戟抱在自己怀里,凤眸一暗,哑声道:“好孩子…你伺候好了我这儿,我就让你舒服…”

褚绍陵故意用下面蹭卫戟的小腹,卫戟明白过来,忍着难堪将褚绍陵的亵裤褪下些许,握住那里揉了揉,褚绍陵吁了一口气轻声道:“光是揉先出不来…”

卫戟抬头看向褚绍陵不明白,褚绍陵心中轻笑,这傻东西,什么都不懂…

褚绍陵一手抚在卫戟后脑上安慰似得揉了揉,微微用力按下去低声道:“含着…等含湿了我就进你那里,让你舒服…”

卫戟脸一下涨红了,可怜他的情事都是褚绍陵亲自教的,别的花样一样不知,乍一听这个险些羞赧的晕了过去,卫戟声音带了哭腔:“皇上…”

褚绍陵含笑看着他,并不用力按他的头,只是等着卫戟自己含上去,卫戟并不是嫌什么,褚绍陵身体的哪里他都是喜欢的,只是这事对他是头一回,一想到一会儿褚绍陵还要用这里进自己身体卫戟就难堪的不行…卫戟犹豫了一会儿,无法只得垂首含了,褚绍陵舒服的叹了口气,卫戟垂眸,按着褚绍陵的教导轻轻舔着茎身…

“对,再含的深些…”

卫戟羞的浑身都发红,忍着不适将茎身全含了进去,努力用自己最柔软的口腔讨好着褚绍陵,卫戟含的更深,嘴唇吻在褚绍陵阳物的根部上,褚绍陵抽出阳物来哑声道:“背过身去…”

卫戟听话的趴了下来,心底有些期待,褚绍陵俯下身慢慢的进入了卫戟的身体,一只手不住的按揉穴口让卫戟早些适应,茎身一寸寸埋了进去,褚绍陵一把解开束缚着卫戟阳物的绸带,慢慢的动了起来…

101、第一百零一章

翌日卯时卫戟睁了睁眼,坐起身来往外看了看,寝殿中的缂丝绣金帐幔层层叠叠,卫戟分辨不出如今是几时了,他心里记挂着褚绍陵一会儿要上早朝的事,想叫他又怕叫早了耽误了褚绍陵的觉,正轻手轻脚的想下床出去看看,没留神被褚绍陵一把搂在了腰上拽了回去…

“想起夜么?”褚绍陵睁开眼看了看外面,“让人送夜壶进来?”

卫戟摇摇头轻声道:“吵醒皇上了?臣想出去看看几时了,别耽误了一会儿的早朝。”

褚绍陵失笑,扯过被子来给卫戟盖上了:“你倒是勤谨,上朝就是迟个一刻半刻的又怎么了?先帝那会儿迟上两个时辰都是有的,昨夜还不累?再躺会儿…”

“头一回上朝哪里能迟呢?”卫戟蜷在被子里也不忘劝谏一句,“再说皇上跟先帝不一样,皇上是要做盛世名君的。”

褚绍陵心道我何时说过要做什么明君了…但面上还是很受教的样子点了点头:“是,这还得劳烦爱卿时刻督促朕。”

卫戟失笑:“臣在说正事…”

“我也在说正事啊。”褚绍陵侧过身子来轻轻按揉着卫戟的后腰,柔声道,“这次腰还酸么?”

卫戟垂眸摇了摇头,褚绍陵重重揉了下:“信你?真的酸你也不说,一会儿我去上朝,让王慕寒给你准备枸杞红花汤浴。”

褚绍陵将卫戟领口的中衣掀开一些摸了摸他身上的伤疤低声道:“御医说天寒时这些伤是会又疼又痒的,你怎么也不知道说呢?”

卫戟连忙摇头:“御医夸大其词了,不过是刚下开始下雪那会儿有些痒,之后也就不觉得什么了。”

“那还是难受过?”褚绍陵在卫戟头上揉了一把斥道,“以后每隔一日章御医会来给你请平安脉,若你再有这疼那痒的是让我从章御医那知道的…看我怎么折腾你。”

卫戟心里一暖,垂眸道:“是,臣知道了。”

“听御医说冬日里多泡热汤会好些,都是活血补身的药材,你耐心泡泡,总要把这病除了根儿才行,这么小…”

“皇上,卯时二刻了。”暖阁外王慕寒低声提醒道,“皇上可要起来了?”

“这么小的年纪落下病根算什么?”褚绍陵拉过被子给卫戟盖好,下了床放下床幔对外面道,“进来吧。”

外面伺候的宫人闻言鱼贯而入,轻手轻脚的伺候褚绍陵洗漱,十几个人却无一人敢往床榻一侧看一眼,只是专心侍奉褚绍陵,王慕寒接过宫人递上来的龙袍给褚绍陵穿上,褚绍陵微微抬头方便王慕寒给他系领间的盘扣,淡淡吩咐:“等他起来先让他吃些东西再泡汤药,朕看了看章太医开的药单子,有些药材御药房里面的怕是不够好,你先紧着库里的用。”

“是是。”王慕寒连声答应着,垂首道,“奴才怕下面人料理不清,那些药材都是奴才盯着下锅的,一丝儿错都出不了。”

褚绍陵轻抚鬓间丝绦,点头道:“小心无大错。”

褚绍陵出了暖阁去外面用早膳,王慕寒屏退众人低声道:“皇上,昨晚荣王果然将那个叫明曦的舞娘献上来了,那会儿皇上正跟卫大人说话,奴才就将人扣下了。”

褚绍陵冷笑:“谁帮忙送进来的?”

王慕寒低声答:“内务府总管,狄宝。”

“那正好了…”这狄宝不是褚绍陵的嫡系却身居要位,褚绍陵正想找个由头发作了他呢,褚绍陵一笑,“传朕旨意,内务府总管狄宝,不遵法纪,罔顾国孝,即日起革了他的职位,打发他出宫荣养吧,内务府总管一职由公公接管吧。”

王慕寒大喜,连忙磕头谢恩,褚绍陵淡淡一笑:“应该的。”

王慕寒谢恩不绝,又道:“那舞娘该怎么处置?”

“谁送来的给谁送回去。”褚绍陵放下银箸起身道,“不用藏着掖着的,就光明正大的给荣王送过去,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王慕寒恍然大悟,笑道:“奴才明白了,皇上这是告诉众人,不要再在这上面下功夫了。”

褚绍陵漠然道:“不单是因为这个…回来你就明白了。”

王慕寒没想透却也不敢再细问,伺候着褚绍陵出门上了步辇,自己去办刚才褚绍陵交代的几件事了。

早朝时褚绍陵交代了下自己准备大力整顿六部的安排,又将云南那边的事交代了一番,百官心里都惴惴的,皇帝这是要给这朝堂换血么?

褚绍陵坐在龙位上将朝臣的神色尽收眼底,末了一笑道:“今日是朕头一回上早朝,那就再多说几句…”

褚绍陵含笑慢慢道:“先帝仁慈,有些事是没看见,有些事是看见了,但顾念着众爱卿几辈子的情谊也不会多说什么,可惜…朕没随到先帝的好脾气,在朕这边,万事说一不二,丁是丁,卯是卯,朕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朕的脾气…呵呵,想来众爱卿也是知道的。”

下面众人禁不住想到了如今封和城内悬着的一千多具尸身,朝中那些先帝之前倚重的人身上都起了一身冷汗,有个六十多岁的老臣支持不住,脸色一片惨白,褚绍陵像是没看见一般,淡淡道:“朕的意思,众爱卿明白了吗?”

众大臣连忙答应下,褚绍陵起身笑道:“明白了就好,朕初登大宝,朝中之事还望众爱卿辅助。”

朝臣连称“惶恐”,下面没甚要紧的事就散了早朝,褚绍陵自去给太皇太后请安。

慈安殿中温暖如春,太皇太后正倚在软枕上跟几位太妃闲话家常,褚绍陵进了暖阁恭敬的跪了下来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一笑连忙叫孙嬷嬷将人扶起来,太皇太后一把将人拉到身边来笑道:“这孩子…礼数总是这么多,这大寒天里跪在地上不冷么?”

说是这么说太皇太后心里熨帖的很,褚绍陵登基后对她比以前更孝顺,以前许多事做不得主,现在宫里褚绍陵说一不二,登基前就交代了内务府,慈安殿一切供应翻倍,太皇太后吃喝穿戴全是宫中最好的,宫里宫外诰命夫人们来请安都钦羡太皇太后福气好,太皇太后颇为自得,身子都好了些许。

“哀家听说你又赐了靖国公府三个诰命?”太皇太后笑嗔道,“折死她们了,封个三品的也就罢了,连祥儿媳妇都封了正二品诰命,太过打眼了…”

褚绍陵一笑:“皇祖母的母家,受再大的荣宠也是应该的,如今韦含祥也很得用了,孙儿将他派到户部去了,户部那边的烂账还指着他呢,给他夫人赐一个诰命不算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