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自己止不住的抽噎,胸腔之中酸得如泡在醋中,那是一种撕裂心肺的痛。

有人在一旁轻声的道:“可怜的孩子…”

如粗砾一般的手抚过她的眼眉。

她却始终出不了声,只顾着在梦里面抽噎。

虽处于梦中,却不知道为何,她对周围的感觉却如此地灵敏,她感觉那马车停了下来,车轮碾在沙地上的声音停止了,她被人抱下了车,那怀抱有一种熟悉的味道,她想睁开眼睛,却偏偏睁不了。

她听见有人说:“她怎么样?”

“还好,为了使她安眠,我在车里撒了药粉…”

“那就好…”

为什么那就好?为什么不让自己看到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来到了何方?为什么?莫兰想大声的叫唤出来,可是,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了声。

抱着她的那人用手抚了抚她的眉角,帮她擦干净脸上地泪,轻叹道:“为什么睡着地时候,你还是不能展开眉头呢?”

那怀抱是那么的舒适,带着青草与百合地香味,她终于止住了满脸的泪水,她还感觉,自己扯开嘴角,笑了。

当她笑的时候,她感觉两片温暖的嘴唇覆上了她的,那嘴唇在自己的嘴角轻咬吮吸。

她不瞬间,她尽了全力想睁开眼睛,却眼皮却如有千斤重一般,始终无法打开。

她在心底呐喊:“普罗,是你吗?普罗?”

为什么不让我看看你?

那温暖的嘴唇终于离开了她的,她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无数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有人道:“你把她带了进来?”

“仅仅这一次,这一次过后,我们从此不再相见!”

是的,那是普罗的声音。

莫兰心底充满了欢乐,可是,她依旧不能感觉到身子有丝毫牵动的迹象。

那纷踏的脚步声又离她远去,她听到了关门的声音。

为什么,自己睁不开眼睛?为什么不让她看一眼普罗?

她感觉自己的手臂一阵刺痛,她明白了,是有人给她注入某种药物。

仿佛过了一世纪那么长,她感觉自己的手指一动,眼皮听从自己的指挥睁开。

在睁开的那一瞬间,她忽然间很怕,怕看到面前的人不是普罗,怕看到一位如诺亚大神一般的人,可是乌云却并未压顶,向她展开灿烂之极的笑容的,却真的是普罗。

他还是那幅模样,嘴角却带了几分笑意,仿佛知道她早已醒了,却不敢睁开眼睛。

莫兰闭了闭眼,眼泪却从眼角渗了出来。

有人紧紧的抱住了她:“是我,别哭了,是你的夫子…”

莫兰这才睁开了眼,抱住他号啕大哭,如小时候自己跌了交却赖在夫子身上一样,她一边把眼泪鼻涕揩在夫子身上,一边放声大哭着。

普罗轻抚着她的头发:“小雨,别哭了,夫子不是在这里吗?”

莫兰边哭边道:“你为什么丢下了我?为什么?”

普罗沉默的把她的头拉入怀里,无言的紧紧抱住她。

莫兰还在指控:“为什么,你为什么登上帝位之后就要选妃,为什么?”

明知道那个时候,他已不是他,但是,莫兰却蛮横不讲理的把所有的过错推在了他的身上。

普罗只有继续沉默。

莫兰继续控诉着,把从小到大夫子对不起自己的事数了个遍,例如吃鸡时与自己抢鸡腿啊,自己与村内小孩打架,非但不帮忙,回来还要打屁股啊,一直说过他与凌罗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普罗却只是静静的揽住她,不发一言,像是在享受这难得的平静。

莫兰说累了,这才从普罗的怀里挣扎起身,周围打量一翻,发现自己躺在锦绣铺成的床上,与宫内的寝室却也没什么不同。

红木的桌椅,青瓷茶杯…

但是,她的心中却升起奇异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间房有些古怪,联想起门开之时,那个人说的话,为什么把她带来了?

对,就是这句话,这是一种质问的口气。

如今的普罗,还有什么人能用质问的口气同他说话?她向房间内唯一的门走过去,普罗却拉住了她,揽过她的腰,抱着她,把头放在她的颈窝之中:“小雨,让我好好的抱抱你!”

第一百二十六章 普罗的笑

他声音中带着某种失而复得的欢喜,莫兰甚至感觉到他双臂微微的颤抖,他的气息吹拂在莫兰的脖子之上,让她感觉到脖子痒痒的,他身上青草的味道柔和的包围了她,使她贪婪的不想动。

他还是如以前的那样吗?还可能是以前那样的吗?莫兰只想回到小山村里,自己还是他牵在手里头的那位小小的女孩,因为,她隐隐感觉,自从见了他以后,她的夫子,有些不敢望她。

是为着要离去,所以不敢见吗?所以你才会抱得这么紧?

莫兰默默的依在他的怀里,只希望时间就此停住。但是,她却知道时间永远不会停止,该来的一切终究会来。

她挣开他的怀抱,仔细打量着他,他青春依旧,脸上依然白如冠玉,不见一丝衰老的神态,但是,她却从他的眼睛之中看到了疲惫,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态。

自地底宫殿以后,他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眼中有掩饰不住的疲态?

“夫子,来到这里,赶了这么长的路,我有些渴了,你倒杯茶给我?”

语气中略带了一分娇意,让普罗眼光顿时一柔,他想起在小山村里莫兰每次与自己拌嘴,输了之后,心中沮丧,却要他自动低下头倒茶认错,每一次,她都是以同样的借口,夫子,我渴了,倒杯茶给我。仿佛只要喝了这杯茶,两人之间的不愉快就能烟消云散。

普罗走到桌边,拿起茶杯。嘴角含了微笑,去倒这杯茶。

莫兰却飞快的下了床,身体急速地向门边纵去,她使劲一拉,那门却纹丝不动。很显然,门被人多外面锁住了。

他们其实是被人反锁在里面?她的夫子,其实是一名囚犯?

她回过头,普罗端着那只青花瓷的茶杯,面上带了微微的苦笑望着她,就如黑夜之中独挂山崖的那棵松树,在晚风吹拂中,寂寥而伤悲。

莫兰走过去。接过夫子手中地茶,就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床,从来没有试途打开那道被人从外面反锁的门,轻饮了一口茶:“这是碧螺春?看来,这里的人并没有亏待您!”

普罗揭了衣摆,极优雅的坐到桌边,笑了笑:“除了美女佳人,这里什么都不缺!”

莫兰冷笑的瞪着他:“你还想着美女佳人?”

普罗笑得如和风细雨:“你既然来了,那么,我当然就不想了!”

莫兰心底泛过阵阵的酸涩。夫子虽然调笑般的讲着笑话,可是,莫兰却感觉到了他周身散发出来的那份疲惫,仿佛他一幅极好地皮瓤。除了外面光滑完整之外,里面已经千疮万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