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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施主来了,尝尝我古塔寺的铁观音,这是古塔寺后山种栽的铁观音,是从南方普济寺运来的。”

“让小女替大师沏壶茶。”

有小和尚搬了红泥小炉进来,里面烧着银炭,这些大寺庙,通常都有大香客供奉,从来不缺银子,广接八方信众,这素日收的香火钱也不少。

洛俪洗茶具,洗茶,沏茶,一整套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之后便是香茗大师的“出水佛莲,”再是“纤指点莲”,佛莲很大,点莲细小,全由白气蒸雾所形成,看在眼里竟有一种出奇的美感,两个小和尚看得目瞪口呆。

“品茶,自是茶的味道更为上乘,这种出莲现图之技,不过是玩耍耳,茶的味道沏得好,才是真的好。若能沏好茶,又能让品茶之人耳目一新,引起品茶的兴趣,自然就是一桩雅事。”

洛俪斟了一盏茶,让素纨双手奉给住持方丈。

他浅呷一口,“茶很香,味道比以前更为甘美。”

洛俪亦捧了一盏,轻呷一口,“寺中的灵泉不错。”

上回,香茗大师就说他的修行寺庙——杭州梅花寺种有一片梅花,而这梅花用灵泉养育,已成灵梅,所谓灵梅,就是比普通梅花更有灵性、亦有了药用价值。

洛俪又呢喃道:“茶更好,乃是养身灵茶,长期饮用可强身健体,去掉体内浊气。”她摇头晃脑,面露憾色,“可惜了如此好茶,若能制成茶露,效果定然更加。”

住持方丈先是微怔,后又转为惊喜,“茶露…”

“就是凝炼出茶中精华,换言之,就像是熬药,把药里的精华熬到水里,数十种药汇聚成一碗汤汁,却有治病之效。茶露似酒却又非酒,乃是茶中精华,只是制作茶露工序繁复,若制成茶露,每日只需小呷一口,就能达到喝上五壶的效果。”

住持方丈越发激动,双肩微有颤栗,“小施主会制茶露?”

“在山上学艺之时,瞧我师父做过。”

骗人!

明明是她从书上看过。

芙蓉谷里,漫山遍里的芙蓉花,所以她学会了酿芙蓉酒。

又有许多菊/花,便想用菊制茶,茶没制成,眼瞧着就坏了,她就改制成菊露,不想最后还成功了,第一次做时不够好,后来却是极好的。

想来制茶露,与制菊露差不多。

“先是摘取含露的茶叶嫩芽…”洛俪的声音很好听,不紧不慢,细细地将制作茶露的法子讲给住持方丈听。

住持方丈听完,也大致明白如何制作。

“原来如此!可惜现下是秋天,没有茶树嫩芽。”

“不碍事,若他年春天小女再来,亲自替大师制几坛茶露。上回杭州的香茗大师邀我严冬时节去梅花寺游玩赏梅。”

别的不知道,住持方丈却知,梅花寺早前不叫梅花寺,是因为香茗五十年前在寺中种了一片梅林,故而被江南人称为“梅花寺”,后来香茗大师名扬天下,成为第一茶艺高手,那寺庙便正式易名“梅花寺”。

“香茗师弟可不像会邀人赏梅的,莫非是想请小施主去制梅花露。”

洛俪笑了两声。

这老和尚一猜就中。

住持大师心里暗道:香茗一生,虽是出家人,嗜茶成瘾,尤其偏爱好茶。若知世间有茶露、梅花露,怎不想尝上几口。

住持大师见洛俪默认,眼睛一亮,道:“我寺中后山还有一片菊田,原是用来制菊茶供女香客们饮用,现下天气虽转冷,还有不少鲜菊,不知道小施主可能帮忙制成菊露。”

洛俪当即笑道:“制菊露我最拿手了,连我师父都说好。只是,所需的工具、物什大师可得预备齐全。”

“好说!好说!到了冬天,弟子闲着无事,就让他们明儿一早下田采菊,其他的用具,贫僧让其他弟子来预备。”

因为洛俪要帮古塔寺制菊露,素纨与梁霸得打下手,再有寺中二十多个僧人也一并帮忙,洛俪架着大锅开始了她忙碌的制菊露大业。

那么多的菊\花,制成菊露后,只得两坛子,皆是二斤一坛,而被制取菊中精华之菊,被她制成了菊饼,还能当成点心吃。

住持方丈取了一小盏,饮了一口,一股菊香扑鼻,入口之后甘冽香甜,只是微微的甜,却能温暖人的五腑内脏,“这就是茶露?”

“也可以制成菊/花酒,使用法子与这不同,佛家寺庙不能饮酒的,茶露最好。菊沫可制成点心吃,能祛火明目。大师,我瞧这菊沫甚好,送我几斤,让我带回家做菊饼吃。”

住持方丈让弟子包了几斤菊沫给洛俪。

洛俪瞧了眼菊露,“大师再送我半斤菊露,我好孝敬家中长辈。”

住持方丈让弟子在一边学习,亲眼看到洛俪制作菊露,想来制作茶露也这差不多,着实他听洛俪说过,似乎与这工序一样,寺中僧人学得此技,他日寺中就多了一样名品,定会因此而闻名。

住持方丈又让弟子取了一个装半斤的瓶子来,装了半斤菊露送给洛俪。

洛俪道:“菊露可埋地下,时间越外,菊香越浓,似茶非茶,似酒却无酒味,又能如酒越陈越香。”

这里正说话,就听到空中有人大叫:“圆观师兄,你寺中有好茶,师弟特来讨上一盏。”

这声音…

没错,洛俪可以肯定,正是香茗大师,果然空中人影一晃,一个着灰色僧袍的老者扑向坛子,素绢以为要抢,抱在怀里连连闪身,不想那人却扑向一只坛子,抱在怀里大饮一口,吧唧吧唧嘴巴,“菊露,这是菊露,真香,存上几年就更香。”

此刻住持方丈已经抱了另一坛刚封好的,赶紧递给心腹弟子,“快送我禅房去,给我收好!”

香茗大师为了茶,痴迷到可以舍命的地步,饮了一口,再浅尝一口,“圆观师兄,这坛就归我了。”

“你…我二十亩菊田,就只制了两坛,你一来就要分一半?”

“别小气嘛!”香茗眯着眼睛,一脸陶醉,突地一启双眸,立时乐了,“洛家小姑娘,你不在江南待着,怎么来顺天府了?你祖父舍得让你出门了。”

洛俪心头冒汗,她都改变妆容成这样,他也能认出来。

香茗大师道:“我只道你会酿百花醉,还会制茶露,不错!味道甚合老纳口味。”

洛俪福身问道:“大师的梅花开了?”

“快了,快了,我近来四下寻找新东西,一到顺天府码头就闻到香味了,寻呀寻,发现是从这里飘出去的,此行不虚,得了大半坛子菊露,可以回杭州了。”

来时突然,去时洒脱。

香茗大师盖好菊露坛子,翩然而去,空中传来他的声音:“年节之后,邀圆观师兄到我梅花寺品尝梅茶,别来晚了!晚了可没得喝。”

住持大师心疼他的菊露,小姑娘都不好意思多要,那么多的菊露就被香茗给抱走了,他可真不客气,是了,他从不客气,在天下各家的寺庙里,见到什么合意的,定是要尝尝,尤其是茶叶。

一边的和尚道:“师父莫气,到时候你老带上弟子,弟子从梅花寺弄两坛花露,不,弄三坛回来。”

住持大师哭笑不得。

众人各自散去。

素纨看着自己才抄半本的佛经,这已经过了五天啊,今天一定要用心抄,抄完了,姑娘就可以离开寺庙了。梁霸爱吃肉,这吃了几天的素食,吃得人都没精神了,洛俪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他去外头吃顿好的,可他舍不得吃独食,悄悄买了卤食回来,洛俪不吃,倒便宜了素纨与梁霸。

第七日一早,洛俪让梁霸雇了一辆马车,主仆二人拾掇一番,将大箱子移到马车上,乘马车前往皇城。

*

且说那日,洛俪半道上折道“回江南”。

洛廉遣梁霸护送,苏氏埋怨洛廉不多派几人,洛廉只不解释。

洛俪知道他去夜探柳氏母子,而他却不知当时洛俪在旁,他自恃武功高强,以他的武功修为,不可能发现不了,若不是洛俪掩息太好,就是武功不在他之下。

这样的洛俪,就算行走江湖也能保护好自己。

夜里,一行人在顺天府一个小镇客栈下榻,次日五更未到所有人起来整理行礼,而此时,早已不见赵徵主仆的身影。

苏氏呢喃道:“莫不是嫌我们人多,不愿与我们同行。”

待得次日酉时,官道上出现一行人,领首者依然是铁建章、卢淮安、梁俊与夜公瑾四人,远远儿地,夜公瑾唤了声“俪妹妹,我来接你了。”

梁娥眉汗滴滴的。

苏氏冷着脸。

看来洛俪不来是对的,瞧瞧这些狼,不安好心,而洛俪直接被吓得“回江南”。

洛廉淡淡地道:“俪姐儿回江南了。”

夜公瑾似被雷霹了,立时那脸色甚是精彩,“几时回江南的?”

苏氏道:“都到了顺天府青坡县,她却道:此行是为了给我与俏儿解闷才一路相随,现在她得回去陪老太爷、老太太,怎么也留不住,带着丫头、随从调头就回了江南。”

梁俊愣愣的。

铁建章与卢淮安则看着夜公瑾,他一门心思,热情高涨,没想人却先回去了,这不是扫他的面子。

梁娥眉打起车帘,唤了声“哥”。

梁俊下马,兄妹相对,彼此都是笑意,他压低嗓门:“俪妹妹真回去了?”

梁娥眉低声道:“真回去了。说义父家书里没让她回皇城,她就不要去了,义父有此意定有他的考量。”

几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失望。

洛廉怒道:“老夫怎么教了你们这几个弟子,接到老夫不高兴?”

卢淮安揖手笑道:“我们就是来接先生的,怎会不高兴,先生能来,是我们做学生之福。”冲铁建章眨眨眼睛,铁建章跟着附和了几句。

洛廉朗声大喝一声:“赶路,再有一个时辰就进皇城了。”

夜公瑾闷闷不乐,听说洛俪要来,他高兴了好几日,夜里都在想着给他的俪妹妹一些什么好东西,可她倒好,都到顺天府青坡县了,只剩一日脚程,硬是调头回江南了。

她到底有没有喜欢他?

他可是一直念着她,从她才十岁就牵肠挂肚,那几年她学艺在外,他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她。

与夜公瑾一样失望的,是洛家的四姑娘洛仪,知道今儿洛俪要来,下学后就往家跑,遣了丫头去二门处,“看到我姐姐回来,赶紧告诉我。”

终于听到丫头上气不接下气地来禀,“四姑娘,三姑娘来了!大老爷一行人进大门了。”

洛仪飞野似地跑到二门上,看到一个粉衣少女面戴纱帷帽,身后跟着两个服侍丫头,她奔了过去,站在几步之外,甜甜地唤着:“姐姐!姐姐,我可想你了,你终于来了。”

梁娥眉揭起轻纱,笑盈盈地道:“仪妹妹几年没见,长得好高啊。”

这不是她姐姐?

洛仪伸着脖子往后头瞧,“义姐,我姐姐呢,信里不是说她也来的,都上船了。”

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自己的长姐。

长姐是女神童,她就像一个传说般存在。

父亲一直以长姐为傲,而祖父极是疼爱长姐。

冬芷垂首道:“四姑娘,三姑娘是上了船,到了顺天府青坡县,说一路相随是为了陪大太太和我家姑娘说话解闷,执意要回江南,说她想老太爷老太太了。”

洛仪一听,小嘴一扁,呜哇一声哭着跑了。

她的脸面丢大了,她可是在女学里与同窗说,她姐姐要入京了,所有的同窗都羡慕极了,还说要到她家瞧她那位名满天下的女神童姐姐,她可如何与人家说啊,呜呜,姐姐没来啊!

晚饭时,洛仪说身子不适,没参加洛康给兄嫂举办的揭风宴,夜公瑾也以公务繁忙为藉口早早回宫,倒是梁俊、卢淮安、铁建章三人留下来凑趣,毕竟他们都是洛廉的弟子,先生来了,身为弟子自当相陪。

用罢宴,各人散去。

书房中,洛康问到洛俪的事。

洛廉将洛俪的担心说了,洛康哭笑不得,无奈摇头,“不来是对的,仪儿那丫头,这才几日,就将三娘要来的事说得整个菡萏女学都知晓。太后若知晓,必心生好奇,近来太后变得很古怪,前儿还说,要让保皇、窦氏两派的人握手言和,最好的法子就是联姻。要将窦国舅的女儿窦华浓赐嫁给郑国候梁俊。”

没等梁俊开口,窦华浓哭闹着入宫,直说她已有心上人,非那人不嫁,若太后赐婚,她索性寻一根白绫吊死算了。

窦太后被气得不轻,直接将窦华浓赶了出去,又召窦夫人训骂一通。

洛康道:“近来太后性子变得很古怪,崇信道士,又宠一个叫甘霖的内侍。镇日的要修身养性,还说什么结善缘解冤气,要化干戈为玉帛,尤其喜欢给人赐婚,还专爱将保皇派家的公子姑娘与窦氏派的公子姑娘凑成对。短短一月,已经下了十道赐婚圣旨,各家敢怒不敢言,不光窦国舅被她闹得头大,就是杨丞相也是有苦难言。”

“清流这边…没什么事罢?”

“我们原就中立,不树敌,只为朝廷办差,太后不曾上心。”

洛廉扬着头,上回洛俪说要送夜公瑾一个大礼,针对的目标就是太后,莫不是与洛俪的事有关联,洛俪快到皇城,突然说不来,莫不是猜到什么。他轻拍着洛康的肩膀,“三弟生了个好女儿,俪姐儿很贴心懂事。”他压低嗓门,低到唯有洛康一人能听见:“她会来皇城,只不敢走明路,或许哪天夜里突然就出现了。”

“大哥…”

不要说这么恐怖。

只有鬼怪才夜里出现,而他的女儿要夜里造访。

第149章 夜归

洛廉又道:“我递了谢恩呈表,只等礼部回复消息,便入宫叩皇恩。”

皇帝封赐受封之人需入宫谢恩。

虽是谢恩,还会献上一些土仪、宝贝等物,以示对皇家的看重。

洛廉此次入京,带了几件洛瑞的笔墨丹青作为礼物,再有一些顺天府的土仪特产。

洛康想着近来皇帝似乎有些不同,还时常问到他家的一些事,“皇上对我们家的恩赏是否太厚了些。”

“三弟,皇恩浩荡,我们拒绝不得。”

皇帝厚赏洛家,一是因为洛廉是他的先生,二许是因为洛俪。洛俪的父亲在朝为官,现在官拜正三品,只差半步就能做到从一品尚书之职。皇帝赏了洛瑞一等文穆候,封洛廉三等嘉义伯,这爵位都是赏给本人的。

大赵赐爵亦有三种:一种是独赏给一人;一种是世袭罔替,第一代是几等爵位,代代相传后,父传子,子传孙,不降爵;还有一种是世袭爵位,这种是降级袭爵,父是一等,子袭时就降为二等,以此类推。

郑国公这个爵位,原就是世袭罔替的,且是世袭了八代的爵位,是在大赵朝第一代赵元祖皇帝时就有,而今到了梁俊这里,降为候爵封为郑国候。

洛廉入京,皇城书院的朱山长在家设宴款待洛廉夫妇,世交老友相聚又是一场热闹,同到朱山长参加酒宴的,还有皇城书院当年同朱山长一道来的江南籍夫子先生。

洛仪因为洛俪没来皇城,觉得丢了颜面,在家装病不去女学。吴氏说道了半天,她还是不肯去,看她蔫蔫的,用手一探,额头发烫,装病装得真生了病。吴氏懒得训她,着家中下人请来郎中,拘着洛仪在家吃药养病。

洛仪的几个同窗贵女,见她几日未去,以为洛仪赖在家里陪长姐,一问才知生病了,私下里议论了一番,说洛仪许是没了面子给闹的。

洛仪先装病三日,后生病三日,病好之后,吴氏不放心,恐她返了病气,束她在家休养。生病的女学子,就算进了女学,也会要求回家休养,恐她给其他同窗过了病气。

洛仪身边服侍的丫头,再不敢提洛俪的名字,着实洛仪忌讳得紧,时不时望着屋顶自言自语,“姐姐明明都到顺天府青坡县了,一日路程就能回家,为甚不来了?”

为什么不来?

爹在这里,哥哥在这里,她在这里,就算梁氏没了,她洛仪的母亲,不也是姐姐的母亲么,为什么不回家?

洛仪想不明白,这样沉沉地想着,压在心头,越发难解,只沉得这个姐姐让她看不透,也理解不了。

她躺在床上想不明白,坐在桌前想不明白,立在窗前继续想,想着想着,她突然瞪大了眼睛,指着外头大叫:“白萼,有飞人!”

丫头正在给她铺张,往外头一望,“姑娘,你刚病过一场,许是眼花了,烫了脚就上床歇息吧。”

“你为什么不信我,我真的看到飞人了,嗖的一下就…”洛仪顿了一下,那飞人好像落到父亲的书房了,不会是刺客吧?可是没听到声响,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把斗篷给我披上。”

“姑娘,二更天了。”

“你是姑娘,还是我是姑娘,快点。”

洛仪转身取来斗篷,往身上一披,提着裙子下了阁楼。

白萼担心出了事,支着灯笼跟在后头,主仆二人身后又跟了两个三等丫头,两人手里各撑了一只灯笼。

洛俪落在洛府书房的院子里,如花瓣飘落地上的细微声响。

烛光映出三个人的身影:洛廉高大魁梧的身影,那宽厚的双肩,似能支撑起天地;洛径不及其父高大,背影显沉稳而踏实,给人一种安心感;洛康显得清瘦,身高与洛廉一样,就连背影都让人觉得有些疲惫。

数年前,洛康带着吴氏母子回江南给洛瑞贺寿,那时候的她才得五岁,对洛康的印象就是严厉,不爱言谈。

他,只是不知道给自己年幼的女儿说什么话。

但与洛廉父子说话时,他滔滔不绝,在分析政局时也有独到而尖锐的认识。

她定定心神,调好呼吸,声音不高不低地走近门口,“伯父、父亲、大哥,俪儿回来了!”

洛径道了句“我的天”转身打开了书房的大门,月色下,洛俪披着一件短斗篷,笑意盈盈地立在门外,“大哥,梁霸、素纨到了西侧门,劳你把他们接进来。先将他们安顿好,就安顿到…大哥的西府院子里,那口大箱子你就带到我爹书房来。”

洛径回头看洛廉,洛廉冲他点点头,洛康神情恍惚,讷讷地看着从门外进来的少女,她的脸上蒙着面纱,抬手之间,洛俪摘下了面纱,又轻柔地抠下额上的银色花钿,眉心那一枚殷红的胭脂痣,如同桃花瓣,又似一滴鲜艳欲滴的血。

“不孝女洛俪给父亲请安!”

“你…你…”

洛康立时泪眼朦胧,这是他与梁思思的女儿,也是梁思思留在世间唯一的骨血,他担心吴氏薄待,又担心自己无法面对那张长得像极了亡妻面容的女儿,在铁氏提出要照顾她时,他同意了。

离开时,她还是一个抱在怀里软软的小女孩,而今已然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眉心那出生就有的胭脂痣,正静默证实着她的身份。

洛廉轻声道:“三弟,地上凉,让俪姐儿先起来罢。”

洛康做了个起身的动作,快速转身抹掉眼泪。

洛俪与梁思思相似的容颜,在他面对之时,往事斑驳而过,容颜苍白,泪光闪烁,一幕幕俪影飘飞,衣香出尘的光影滑过幽深眼底。那些尘封的旧事如此清晰,如此刻骨铭心,而今,仙侣璧人天人永隔,他的爱妻梁氏早已化为白骨红颜,生死两相隔,让他不能不心痛,不得不面对失去挚爱的痛楚。

洛俪从怀里掏出一只玉瓶,倒出一枚药丸,“父亲,这糖药丸甚好,你服下吧。”

洛康接过,迟疑地看着药丸。

洛廉笑道:“我也吃过一枚,吃下后,就变得比你还年轻了。”

洛康含泪笑着,往嘴里一塞。

外头,传来洛仪的声音:“大哥,我看到刺客飞进书房了!你快进去保护我爹…”

洛径轻斥道:“胡说,哪有什么刺客,我刚从书房出来,是我爹与三叔在讨论学问。天色晚了,四妹妹还是回屋早些歇下,听说你这次病了一次,明儿是要去女学的。”

洛仪鼓着小嘴,心里暗道:白萼说她瞧错了,现在连洛径也斥她,家里就没人相信她的话。如果说话的是她姐姐,是不是他们就不这样看了?

她佯装转身往阁楼去,见洛径走远,心里琢磨着如何进书房一探究竟,她没看花眼,她揉眼睛了,的确看到一个漂亮的影子从府外飞进来,然后飞到了父亲的书房,为什么大哥说没有人?

她歪着脑袋,更加确定自己没瞧错。

洛仪回了阁楼,不褪斗篷,坐在贵妃椅上发呆,她必须再去瞧瞧才放心,只是最好不要惊动任何人。

洛康服下药丸,洛廉才低声道:“你吃下的乃是比九转玉露丸还好的东西,叫淬体排毒丸,吃下之后,根据各人习武和体质不同,能排出污浊,三弟也是自幼习过武功的,我瞧一个时辰就能发作。先是拉肚子,再是出汗,这几日你多喝水,直到汗水从黑变灰、变棕,最后变成透明时,体内的污浊就排完了…”

洛廉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与洛康经说了一遍。

洛康问道:“这东西还有么?”

洛俪笑道:“父亲,我下山统共就只得了五枚,祖父祖母铁嬷嬷与伯父、你各吃了一枚,哪里还有。不过家里还有九转玉露丸。”

她看了看洛廉,那模样就是在说,给了伯父了。

洛廉道:“有两枚,给我了,此次入京,身上亦带了一枚,既然如此,就送一枚给三弟。”

他往怀里一探,摸着小瓶来,将药递给洛康。

洛康闻了又闻,嗅了又嗅,终是转身去了书房后头,许了个机关暗格,小心地藏匿起来。

洛廉打量着洛俪,“你刚才若不说话,我与洛径都没察觉你入了院子。你习练的是什么武功?”

“上山四载,除了习练一套剑法,就是一套专适合女儿家习练的内功心法,其他武功乃是祖母和铁嬷嬷所授。之所以我瞧着不易被查察,许是因为当年离家,铁嬷嬷把一生内力真气都输给我的缘故。我现在拥有近六十年的内力真气,日日习练,若武功还不长进,岂不要气坏祖母?”

洛廉笑道:“待回江南,我们伯侄好好比划比划,也好让我领教领教你的武功。”

洛俪吃吃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