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情小筑,鸟语花香,那抹红衣优雅落坐,玉指抚琴,琴音陡然响起,柔美的音符,从她指尖轻盈流泻,让人神情荡漾!一侧,月晓风绝世独立,双手擒着做工粗糙的竹笛,幽扬的笛声在谷间漫开,和着清风繁花,如洗碧空,时尔金戈铁马凌云壮志,时尔深情似海矢志不移~琴声悠扬却充满悲伤,笛声荡漾却溢出思念,琴与笛的结合,穿过肉体,直到人心….

当一滴晶莹自月晓风的眼角坠落在指尖的一刻,笛声渐低,慢慢没了声音,月晓风剑眉微蹙,清澈如水的眸光紧盯着指尖的泪水,心,莫名纠结,只是一首曲子而已,他为什么会哭?!

“想起什么了?”就在月晓风诧异之时,身后,一抹幽香翩然而至,天籁般的嗓音萦绕在月晓风的耳边!

“没有…或许是你的琴声充满哀思,我才会潸然落泪吧~没想到你的琴技如此精妙,晓风佩服……”月晓风转身间,似是无意的抬手将眼角的眼泪擦拭干净,继而淡笑着回应!

“你的笛声又何尝不是深远悠扬,苍凉的耐人寻味,能以这般粗糙的竹笛吹出如此天籁之音,很难再有人超越了…”尹红衣樱唇微启,柔媚的眸光闪烁着发自内心的赞扬~

就在这时,倚在光滑石面上的白狐慢慢摇着无一丝杂色的身体走到月晓风脚下,紧贴着月晓风的白裳俯爬在地上!

“白灵~你也喜欢这笛声对不对?你有福了,如此天籁的笛声,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听到的呢~”尹红衣轻揽红裳,缓身蹲在一侧,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抚着白狐的身体,贪`婪的享受着这种舒软的感觉,思绪飘飞,眸底,渐渐起了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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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您快看呐!这是皇上亲自为您狩猎打下的白狐!毛色雪白,没有一丝杂质,奴婢这就为您做一件护颈的围脖,保证您喜欢~”清脆的声音如往常般叽叽喳喳的响个不停!高雅华贵的软榻上,一身天青色华衣的女子倚身床栏,倾国的容颜让人只一眼便愿为其身陷地狱亦无怨无悔!所有的金钗银饰,翡翠珠簪在她的在身上都显多余,因为只是那张脸便足以与日月同辉,光彩夺目!

“倾城祸水,惑国妖孽……”轻柔的声音低的只有她自己听得到,看着那张雪白的狐皮,她的泪悄然无声滑落,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尽管她是那样的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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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姑娘?”月晓风的呼唤将尹红衣的思绪慢慢拉了回来,柔美动人的眸子呼扇着微微扬起,唇角,抹过一丝苦笑!

“其实可以忘记一切,也是一种福气…既然想不起来,就随它去吧…”悠然的声音慢慢溢出,尹红衣缓身而起,似有心事般举步而去!身影,那般凄凉,月晓风很想跟上去稍作安慰,可是那白狐却怎么也不肯起来!月晓风最终放弃了追上去的想法!心,却异常憋闷……

当冬梅将发簪递到月芽面前时,月芽怎么也不相信当年那个颐指气使的庄妃居然也会想到要收买她!

“妹妹,你也看到了,娘娘可是极有诚意的,之前的恩怨都过去那么久了,谁对谁错…妹妹就不要计较那么多,而且在凤羽阁的时候,妹妹想出的气,不也出了嘛~这簪子可是我家娘娘最宝贝的~”冬梅一脸笑意,双手将发簪举到月芽的面前!

“既然是庄妃娘娘最宝贝的,那月芽愧不敢受~”清冷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冬梅见月芽绕过自己,尴尬的收回发簪,再度绕到月芽面前。

“话不能这么说,娘娘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送给你,自然是心里有你,日后你若有什么事儿,只要跟娘娘说一声,娘娘自会为你出头~这在皇宫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靠山命更长嘛~”冬梅陪笑着开口,随手将发簪再度举至月芽面前!

“月芽有事,自有雪妃为月芽出头,不敢劳烦庄妃娘娘,至于这发簪,月芽可没看出有什么稀罕之处,莫不是庄妃随意摘下一只便遣你来送的吧~冬梅,你可别忘了,在被贬素庭之前,我是在哪儿当职的~”月芽肃然开口,眸光清冷的没有一丝温度,这偌大的皇宫里,她若有仇人,那白芷晴首当其冲!平白一顿鞭刑,三年青春,岂是一个簪子可以了结的!

“月芽~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同是奴婢,我提醒你一句,现在庄妃娘娘肯收你为已用,那是看得起你!这机会可不是天天有的!你最好想清楚了!”冬梅失了耐性,悻悻开口。

“罚酒我早在三年前就吃过的,不过如此!至于敬酒么…冬梅,你相信么,总有一日,我会让白芷晴跪在我面前求我~呵呵…”精亮的眸光闪烁着璀璨的异彩,月芽唇角微勾,眼中的光芒看的冬梅不寒而栗!

“你…你别得意!这话若是传到娘娘耳朵里,保你后悔!”冬梅怒将发簪揣进怀里,恨恨道!

“是么?如果你想和你们家主子一起遭难,那你就将我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白芷晴,雪妃是如何护我的,你也看到了,而皇上是如何宠爱雪妃的,你比我更清楚~冬梅,你该不会蠢到自掘坟墓吧?呵~如果没有其他事儿,告辞~雪妃还等着我给她沏茶呢~”月芽扬眸启笑,斜睨了眼那只簪子后,转身离去!

“你别后悔~哼~”见月芽离开,冬梅狠淬了一口,随后亦绕转着走回碧水居!感觉到冬梅走远,月芽放慢了脚步,傲然的神色顺间忧郁,是这媚娘的意思,激怒四大贵妃里相对性急的,首先向雪女发难,剩下的三位贵妃自然不会坐山观虎斗,就算雪女再怎么聪明,她可以抵得过这宫里明里暗里的争斗么?!要知道,妒忌的女人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后宫的细作

月芽的脚步越发的缓慢,她不想看到雪女四面楚歌,可她更不想再回素庭,甚至丢了性命,两害相权取其轻,雪女…对不起…

暗处,一抹精亮的眸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风动,月芽忽然转身,却只看到一片白雪茫茫…

未入清风苑,便可听到一阵棍舞剑鸣的声响,不时还会传来一声声的厉吼!夏芯加快脚步,前脚刚入清风苑,便将宫门紧闭,一脸无奈的看向眼前的主子――辰妃董琳儿。

一袭简单的素白装束,墨发以一条青带束起,发丝如瀑,直垂至腰际,或许是习武的缘故,董琳儿的肤色晶莹如玉,柔光若腻,樱唇不涂而朱,香腮红染,妩媚动人!慧黠的眸光闪烁着如鹰般的利芒,身为大越四大贵妃,长相自然倾城绝色,只是与白芷晴相比,董琳儿的眼睛却多了几分叫精明的东西。

“娘娘,你快将凤凰剑收起来吧,要是让宫里的人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啊。”夏芯忧虑着提醒,脚下生风,没两步到了董琳儿面前,将其手中金光闪闪的凤凰剑接了过来。

“怕什么,你以为皇上不知道么?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皇上都不管,那些个宫女太监敢说什么?在这皇宫里,谁不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晶莹的眼珠泛着狡黠光芒,董琳儿樱唇微抿,侧眸瞥向夏芯。

“回娘娘,庄妃已经坐不住了,刚从凤羽阁回来,而且还让冬梅去收买雪女身边儿的丫鬟月芽,不过她的如意算盘倒是打错了,言谈间那个月芽好像跟庄妃有旧仇,看来庄妃是要出手了!那我们呢?”夏芯据实回应。

“月芽….呵,这个丫鬟我有印象,我的几件首饰还是出自她手,当年的确是白芷晴将她贬进素庭的,这还真应了那句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梨花宫和梅贤阁呢?”董琳儿美目微挑,眸光闪烁着魔魅的精光。

“回娘娘,这两宫倒是没有什么动静,不过也难保她们不在暗中策划什么,尤其是梨花宫的周妃,奴婢可不认为她是个省油的灯!”夏芯悻悻开口。

“冷亦瑶?或许吧,不过以她的智商未必是苏月容的对手,且不说这三个人,本宫奇怪的是,皇上这般荣宠雪女,何以媚娘一点动静都没有?”董琳儿微蹙柳眉,踱步走到桌边。

“或许那个媚娘觉得雪女根本不对她构成任何威胁,就算皇上如何赏赐雪女,可还是夜夜留在云宵殿!”夏芯说话间斟满茶杯,递给董琳儿。

“话虽如此,不过万事难料,那个月芽是怎么从素庭到凤羽阁的,难道你没想过?”董琳儿俯身而坐,浅嘬一口清茶,她喜欢这茶香,离开大景七年,只有这茶能让她时刻忆起与父皇母后在一起的快乐日子,可惜大景国弱民乏,如果不是依附大越,或许早就遭了灭国之灾,这也是她嫁到大越的原因之一。

“娘娘是怀疑月芽是媚娘的人?”夏芯蹙眉开口。

“没有这个可能吗?你以为月芽凭什么敢得罪庄妃,当真是因为有雪女这个靠山?非也,她根本就是想挑起白芷晴心底的愤恨,出手对付雪女,坐收渔利这种事,不是媚娘才会!我们且先静观其变,冷亦瑶和苏月容都没有动手,我们忙什么,先让白芷晴探探底,我真的很想知道,皇上的新欢有几分手段!”董琳儿冷声开口,眸光乍寒。

回到碧水居,冬梅将发簪小心递给白芷晴

“娘娘,月芽那丫鬟婉拒了,看来此法不通…….”正如月芽所言,如果冬梅将月芽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白芷晴,依自己主子的脾气岂会善罢甘休,雪女深得皇宠,若真闹僵了,后果难料。

“岂有此理,还真当自己飞上枝头了!”白芷晴接过发簪,啪的一声摔在桌上,凤目阴寒,狠戾开口。

“娘娘,奴婢以为既然周妃她们没有动静,不如我们也先忍一忍,毕竟雪女风头正盛,要是贸然与她为敌,并非上策。”冬梅提醒道。

“风头正盛?本宫倒不觉得,就算皇上封赏的再多,可你没发现,皇上没有一日到凤羽阁就寝,而媚娘夜夜都在云宵殿伺候着!本宫倒要看看,皇上是不是真的那么舍不得雪女!”白芷晴阴眸寒蛰,计上心来。

“娘娘….”冬梅狐疑看向白芷晴,心中忐忑。

雪,不知不觉的落了下来,整个大越皇宫再次被白雪覆盖,云宵殿内,媚娘褪去华裳,一丝不挂的起舞,舒臂,旋转,低眸,尽管每个动作都很到位,可她知道,这个世上,可以以舞魅人的,只有雪女!而此刻,她不过是讲究情趣罢了。

夜离轩慵懒的倚在贵妃椅上,慢慢摇晃着手中的夜光杯,深邃的眸光看似落在媚娘的身上,却让人觉得空洞无光,半个月的时间,他不停的示好,却没得到雪女半点回应。

“君上~”柔魅的声音悠然响起,媚娘的玉臂不知何时绕过了夜离轩的颈项,樱唇划过他精壮的胸膛。

“你的计划真的可以让雪女来向我求助吗?”夜离轩丝毫感觉不到媚娘的挑逗,质疑开口。

“君上原来是在想着雪女,所以才会忽略媚娘呵~”媚娘樱唇微勾,慢慢起身,随手扯过地上的轻纱,将身体包裹的若隐若现,“其实君上无需着急,得人容易得心难,想让雪女对君上死心塌地,自然要花些功夫,如果君上有更好的办法,媚娘便不操心了~”

“生气了?这好像不是媚娘你的风格呵,可别让朕猜到你在吃醋!”夜离轩悠然起身,缓步走到媚娘身边,手指撩起媚娘的长发,眼底那抹精光一闪而逝。

“君上言重了,媚娘还清楚的记得七年前君上曾跟媚娘说过什么,如果想呆在君上身边久一点,就不可以动情,媚娘自知与后宫那些嫔妃不一样,所以何来吃醋之说,媚娘只是觉得君上若信不过媚娘,又何必与媚娘商量,其实若让一个女人臣服很容易,只要占有这个女人的身体,让她明白什么叫认命!”媚娘淡淡开口,心,却似被人狠揪着疼,七年的时间,她早已交了心,可面前的男人依旧如七年前那样冰冷无情。

“那如果她不认命呢?”夜离轩剑眉微蹙,狐疑问道。

“如果雪女不选择认命,那结果可就麻烦了,对于玷污自己清白的男人,君上以为雪女会怎么做?”媚娘不以为然。

“以雪女的个性,玉石俱焚也不是不可能…罢了,是朕想多了,媚娘还是按着自己的法子办吧~”夜离轩忽然觉得头痛,冷声开口。

“媚娘遵命~”媚娘说话间欲弯腰捡起地上的华裳,却在下一秒被夜离轩横抱起来。

“怎么?跳完舞就要离开吗?那朕心底的这团火该由谁负责灭掉~”浑厚的声音略显沙哑,夜离轩疾步走到贵妃椅前,将媚娘猛的扔在上面,继而褪掉自己身上的龙袍。

“君上确定想要媚娘?”媚娘狐疑开口,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的不自信,迎着那双幽暗深邃的眸子,媚娘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要继续。没有回应,夜离轩猛的欺身至媚娘的身上,手粗暴的揉搓着胸前的丰盈,薄唇在媚娘的玉颈上留下一个个粉红的吻痕,另一只手则迅速分开媚娘的玉腿……

雪,越下越大,如棉絮般的雪花在寒风中荡漾,大越天牢外,两个狱卒不停的跺脚。

“这该死的天儿可真冷,怎么偏偏赶上咱们当职呢!”狱卒甲不停的揉搓着手掌,埋怨道。

“唉,行了,我们该庆幸没呆在里边儿,你听说没有,昨个儿又死一个,好像怀疑他是大楚奸细,十大酷刑上了九种,到底还是没挺过来!”狱卒乙不禁摇头。

“那也算是条汉子了,要是换成咱们,一样都不用,只要吓一吓就全说了!”狱卒甲很有自知知明道。

“可不么,听说明天接着审,一共抓了四个,还有三个没死呢!”狱卒乙冷的实在厉害,不由的转圈,只是当他转回来的时候,狱卒甲已然站在那里静止不动了。

“喂~咋啦?看把你吓的,又不是给你上刑!我告诉你…呃…..”没等狱卒乙说完话,已然被人点住了穴道。

牢房内,一抹黑影倏的闪了进来,身形之快几乎所有的狱卒都被他顺间点住了穴道,黑影一路向前,直到天牢最里面,在面对那张铁门的时候,黑影猛的停了下来,双掌运力,只听‘咣当’一声,铁门应声而倒,就在这一顺间,里面忽然射出百余支利箭,黑影猛然一震,双足点地,倏的抽出腰间玉笛,一时间火花四溅,叮当声响遍整个天牢,黑衣人挡住利箭,陡然一跃至密室内,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此刻,天牢外忽然传来喊杀声,黑衣人不待犹豫,倏的冲破天牢,扬长而去。待外面的狱卒冲进来时,天牢内已然恢复宁静。

风华无双楚君袖

御书房

“你确定那个人是冲着大楚奸细去的?”夜离轩手执奏折,剑眉紧蹙,看来楚刑天是按捺不住了。

“回皇上,此人一入天牢便直奔密室,想来目标十分明确,虽然无名没有与他交上手,但可以肯定此人乃高手无疑!密室百余利箭没能伤他分毫!但奇怪的是,如果此人是杀手,不可能只点了狱卒的穴道却没害他们性命,所以到现在为止,无名还没查清此人身份。”无名据实开口。

“你说的不错,楚刑天的杀手组织向来冷血,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死尸。不管是谁,既然他的目的是大楚奸细,就一定是和楚刑天脱不了干系,看来朕不能等了,还有,那四个奸细怎么样?”夜离轩寒眸骤凛,冷声道。

“回皇上,他们还是不肯招认在大越的主使者。”无名拱手回应。

“好生看着,朕自有办法让那个幕后之人现身!退下~”夜离轩挥手退了无名,待房门紧闭一刻,夜离轩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雪女的身影。楚刑天!你想吞并大越,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一代君王甘愿为了红颜险些众叛亲离,既然水玲珑可以做到,那雪女也一样!

夜色蒙胧,星光暗淡,寒风袭过,树枝沙沙作响,枝上的白雪簌簌而落,宛如下了一场大雪。

“娘娘,还是关上窗户吧,这样容易着凉~”月芽柔声开口,说话间将手中的参汤轻放在桌上。

“我倒没觉得有多冷,时辰不早了,你也下去休息吧…”雪女淡淡启唇,美如蝶羽的眸子呼扇着在眸底投下一片剪影,泪,氤氲在眼底,却始终没有掉下来。月芽闻声垂眸,悄然退了下去。

对于月芽,雪女越发的赞赏,她很懂事,从不多言,每一句都是恰到好处的关心,如果不是在这冰冷的皇宫,或许她们会成为朋友。

夜,越发的深邃,雪女轻倚在窗边,眸光望向浩瀚的苍穹,冬天的夜晚特别的静谧,繁星璀璨于天幕之上,散发着柔和如水的光芒,曾几何时,月晓风指着天边的启明星,他说,如果有一天他离开这个人世,便会化作天边的那颗星,时时守在自己的身边,不离不弃。

泪,悄然无声的划落,晶澈的目光闪烁着莹莹的光彩,雪女忽然觉得心痛,痛的无法呼吸,只要想到月晓风,她的心便似被人用钝刀来回摩挲,疼的不言而喻,十年的时间,足以让她将这个男人刻在自己的心里。

就在此刻,悠扬的笛声自皇宫蔓延开来,那笛声如天籁般婉转动听,空灵缥缈,雪女闻声一震,却在顺间自嘲而笑,就算这笛声再接近月晓风的曲调,可却吹不出那种神韵,只要细细聆听,便可感觉到这笛声间那几分妖媚的味道,这种味道和月晓风截然不同,一个如天堂,一个如地狱…

就在雪女自嘲之时,忽然感觉到似有一股莫名的压迫感慢慢来袭,抬眸间,正看到一身披紫袍的男子赫然出现在树枝顶端。

寒风起,紫裳猎猎作响,风卷起如墨的长发在空中轻扬,好看的手指将玉笛置于唇边,手指晃动间,音韵飞扬,那张俊美无铸的脸上散发着妖媚惑人的气质,眉峰淡如烟雨,肤色如玉,白的几乎透明,清澈的眸子璀璨的如夜间的繁星,那种迫人心神的美震摄了雪女,那抹薄唇妖艳欲滴,嘴角微扬,带起一个云淡风轻的笑,精致珑珑的五官,柔美如琼花碎玉。

就在雪女恍惚之际,男子不禁妖娆一笑,继而收起玉笛,脚踩凌波,飞身而下,那抹紫裳划过,留下一道惊鸿。

“和月晓风相比,我这笛声如何?”男子微扬起精致的下巴,含笑的注视着雪女,声音清脆纯彻,如珠落玉盘。片刻的震惊,雪女慢慢稳了心神,樱唇轻启,无半点温度

“天壤之别~”

邪魅的眼波慢慢失了光彩,男子面色沉凝,静静注视着眼前的雪女,半晌,眸子微微眯起,似笑非笑的眼眸闪烁着别样异彩。

“的确不一样,就算再像,可骨子里的霸气是她不曾拥有的……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呵~”男子轻笑着开口,却在雪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陡然跃起,消失在夜幕之间。

几乎同一时间,皇宫东南方向忽然火光冲天,原本寂静的皇宫顿时沸腾一片,只见太监宫女纷纷提水奔向走火的宫殿,只是这一切在雪女的眼里,似乎与她没有半点关系,就在雪女将窗紧闭的一刻,夜离轩忽然自外面冲了进来!

“臣妾叩见皇上…”没有惊讶,雪女微微俯身,淡淡开口。在看到雪女的那一刹那,夜离轩终于明白这些天的不安和彷徨来自哪里,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他渴望这个女人,可他更清楚,这个女人终究只是一枚棋子,他动不得情!

“你…还好吧?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人?”清越的声音掩饰了他心底的悸动,夜离轩刻意绕过雪女,环视整个凤羽阁。

“臣妾多谢皇上挂心,这里一切都好,臣妾亦未见到任何可疑之人,如果皇上不放心,可以随时搜宫。”雪女依旧恭敬俯身,垂眸轻言。

“朕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关心你罢了,既然没事,那你早些歇息,李公公,摆驾~”雪女的疏离让夜离轩很受伤,他曾以为多日不见,雪女至少会有一点点的改变,可雪女依旧是雪女,自己反倒有些沉沦,这不是他的初衷,他要戒掉这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不能也不可以失心。

“臣妾恭送皇上……”轻柔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雪女微微俯身,目送夜离轩离开,看着那抹皇袍慢慢淡出自己的视线,雪女玉指微舒,指甲的痕迹在掌心留下幽暗的殷红。

皇宫西南处的梅贤阁,灯火微亮,檀香袅袅,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荡漾在整间屋子里,床榻上,女子月白素衣,发簪轻别,眉如墨画,面如桃花,如瀑的长发直垂至腰,纤细的玉指轻翻着手中的书卷,尽管外面嘈杂声响成一片,可床上女子依旧恬静自若,宛如仙子下凡。

“娘娘,好像是东南方向着火了,火势不大,不过动静不小,各宫都亮了灯,听宫女们说,皇上第一时间便到了凤羽阁,不会没过多久就出来了,至于其他三宫,并不见冬梅她们出来,想来只是惊扰到她们而已。”一个丫鬟打扮的宫女据实开口,面色如她的主人一般,静如平湖。

“是吗?秋月,我们来这里多久了?”床上的女子轻搁下手中的书卷,眸子似有深意的看向窗棂,樱唇微启。

“回娘娘…五载有余……”名曰秋月的女子毫无犹豫的开口回应。

“五年了……真的好快,秋月,你觉得除了你我在这里相依为命,还有人记得我们吗?”女子樱唇抿起一抹弧度,苦涩开口,眸底越发的幽暗。

“娘娘…….”秋月没再多言,只是垂眸静静候在那里,她的心,何尝没有牵挂,只是命亦如此,她和她的主人都没的选择。

“本宫没事,你下去吧,好好休息,只要那火没烧到梅贤阁,就不算是大事!”女子悠然开口,复端起书卷,细细品书。

待秋月离开的下一秒,一阵风过,女子手中的书卷无端轻翻两页。女子没有抬眸,淡淡开口

“王爷这火放的小了,若是能让整个大越皇宫一起燃烧,也让月容跟着解脱了。”清越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榻上女子缓身将书置于身侧,美眸微抬间冷若冰霜。

“本以为他乡遇故知,会让月容你笑靥如花,现在看来是本王自作多情了~”那抹紫裳悠然而坐,径自斟了杯清茶。

“笑靥如花?月容还真不知道笑从何来?不知王爷突然驾临,有何吩咐?”苏月容冷冷开口,眸光越发的幽寒。

“你是在怪皇上对灵明他们的绝情?月容,你该知道,牺牲灵明他们,皇兄心里并不好受~”楚君袖,大楚齐王,容貌俊逸却少了几分阳刚,为人以善却多了几分邪魅。

“是啊~如果有一天月容也深陷牢狱,相信皇上心里也一定不会好受。”苏月容悠然走下床榻,缓身至楚君袖的对面,悠然开口,眸光看似无害,却掩着太多的不甘。

“皇兄不会让你出事,这你知道的~”楚君袖轻搁下茶杯,声音如珠落玉盘,字字珠玑。

“我知道?齐王也太高抬月容了,试问如果现在夜离轩的剑尖就抵在月容的胸膛,皇上要怎么才能让月容平安无事?!”苏月容挑眉,眼底不经意流转的波光让楚君袖无言以对。

“罢了,月容不为难齐王,是皇上有新的任务吗?”苏月容敛了眼底氤氲出来的雾气,低声道。

“没有,事实上本王来大越,皇兄并不知道,我曾到天牢一探,只是灵明他们并不在密室。”楚君袖看着眼前的女子,他很清楚苏月容对皇兄的情意,就算有一天夜离轩真的以剑抵在她的胸膛,她也会和灵明他们一样,什么都不会说,这也是皇兄派她潜伏大越最重要的原因。

皇上不在乎女人

“这怎么可能?秋月的消息不会错,难道这是夜离轩的陷阱?”苏月容闻声微震,清澈的眸子闪过一丝惊愕,看来是她小觑夜离轩了。

“或许吧,对了,那个雪女是夜离轩用来对付皇兄的吧?”楚君袖似是无意的开口,却泄露了他满腹心思。

“怎么王爷不觉得她很像一个人吗?一个让皇上爱的死心塌地,让你们兄弟几乎反目成仇的女人。”烛光对面,苏月容轻挑着烛芯,发丝如墨,娥眉青黛,清眸间仿佛敛上一层寒霜,卷曲的睫毛如羽翼般轻颤,唇启,却没多说一句话。

“很像,却不是!往事已矣,既然玲珑已经死了,你又为何不肯放下执念,当初是你兄长侮辱玲珑在先,皇兄只杀他一人,已经是网开一面了。”楚君袖薄唇微和,淡淡回应。

“兄长?月容可不觉得同父异母的那个人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放不下的,只有水玲珑!没有见到尸体,我绝不相信她就这么死了!”苏月容面色骤寒,声音冰冷如锥。

“你怀疑雪女就是水玲珑?不可能!”楚君袖坚定开口,就在他靠近雪女的那一刻,他很清晰的感觉到雪女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那种不染于尘世的清高,与水玲珑的温雅截然不同。

“自然不可能,如果她是水玲珑,岂会活到现在?虽然我不知道夜离轩是不是用她来招美人计,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夜离轩现在很在乎这个女人,以我对夜离轩的认识,他从来不将女人放在心上,可雪女是个例外,当然,如果王爷觉得夜离轩的品味与皇上如出一辙的话,这样的解释也不为过。”苏月容不以为然。

“雪女就是雪女,她永远都不会成为水玲珑,皇兄不会中这个计的,夜离轩该是白忙一场了。”浓密的睫羽微微眯起,透着丝丝让人心动的魅惑,楚君袖露出那个招牌式的笑容,手指把玩着腰间的玉笛,轻声回应。

“雪女的确不能成为水玲珑,可没人能保证皇上会不会爱上这个跟水玲珑长的一模一样的雪女!”苏月容柔声开口,声音寒如冰锥。

“既然月容你有此顾虑,那本王自然不会让雪女入楚宫呵~”楚君袖清眸微眯,眼中光芒闪烁。

“难得王爷没有放弃灵明他们,至于他们的藏身之地,月容会尽快查出来告诉王爷,不知道王爷在何处落脚?”苏月容言归正传。

“京城闹市的百花楼已经换了新东家,本王随时在那里静候佳音,火也着的差不多了,告辞~”楚君袖倏的起身,顺间消失在苏月容的视线之内。

“都听到了?”轻柔的声音如覆冰霜,苏月容冷冷开口,侧眸瞥向房门。就在此刻,房门外,秋月垂眸而入。

“娘娘,是奴婢办事不利,还请娘娘责罚!”秋月一脸肃然,恭敬开口。

“怪不得你,是夜离轩太过狡猾,不过本宫相信,没钓到大鱼之前,夜离轩绝不会对灵明他们怎么样,你再去打探,设法查出灵明他们的下落,他们为大楚付出了那么多,本宫不会让他们就这么枉死!”苏月容眸光乍寒,双手紧攥成拳,楚刑天!我苏月容一次次救你性命,如果这一次你再对不起我,就别怪我狠心了….

一场大火扰的人心烦意乱,云宵殿

夜离轩静坐在桌边,似有深意的看着面前的无名

“没发现有可疑之人?”

“回皇上,属下无能…”无名垂眸,恭敬开口,从大火燃起到熄灭,他便带着皇城侍卫暗自搜寻,却无半点发现。

“楚刑天的动作好快呵,刚劫了大狱,又烧了朕的皇宫,他真当朕是好欺负的!无名,砍了那四人其中的一个挂在城门示众,朕倒要看看,他们还能不能坐得住!”夜离轩面色陡沉,狠戾开口。

“是!”无名领旨后退离云宵殿,抬眸间,眸光若有似无的扫过媚娘,心底划过一丝没落。

待无名离开,媚娘摇曳着走到夜离轩身侧,为其斟满茶杯。

“媚娘,如果朕猜的没错,你应该已经知道了雪女存在的价值,朕不想等的太久……”夜离轩烦躁的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焦躁开口。

“君上既然如此说,那媚娘也不妨直言,君上真的觉得雪女可以引诱得了楚王?雪女毕竟不是水玲珑!而且….”媚娘柔声开口,缓身走到夜离轩身后,双手轻按着夜离轩的太阳穴,以舒缓他此刻的急躁。

“而且什么?”夜离轩微眯双目,狐疑道。

“而且雪女本就闻名于世,现在又成了大越的贵妃,她的身份已经不是秘密,君上觉得,楚王会让雪女入楚宫吗?只怕这颗棋子到最后甚至没有用武之地。”媚娘据实分析。

“是吗?如果楚刑天知道雪女就是水玲珑,那一切都会不一样!”夜离轩倏的睁眸,眸间那抹深幽的寒芒让媚娘不由一震。

“君上的意思是……”

“朕的意思是让雪女尽快臣服!朕可以等,但楚刑天未必等得起!后宫有动静了?”清越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夜离轩薄唇微启,愠怒开口。

“欲速则不达,媚娘可以做到人和,可成事与否,还要看老天爷的意思,而且到底能掀起怎样的风浪,那就要看大越妃嫔们的本事了~”媚娘不卑不亢,柔声回应。

“希望如此吧~行了,朕累了,你也先回去休息!”墨黑如玉的眸子忽明忽暗,夜离轩缓身而起,径自走向龙榻。一侧,媚娘樱唇紧抿,悄然退出云宵殿。

冰冷空旷的皇宫里,媚娘漫无目的前行,原来除了云宵殿,她竟然不知道还可以去哪里,媚娘就这样毫无目标的悠荡,最终在陋室停下了脚步。

清澈莹透的眸光闪烁着璀璨的异彩,媚娘抬眼间正看到‘陋室’二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七年的时间,除了夜离轩,这大越皇宫里,她还可信任的人就只有无名。

“媚娘?”房门自内而外开启,浑厚的声音由里面传来,无名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媚娘,心底那抹悸动慢慢涌至胸膛。

“怎么?不请我到里面坐坐?哦,差点儿忘了,皇上刚交了任务给你,那我先走了~”媚娘有些尴尬开口,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就在媚娘转身之时,无名慢慢开启房门,侧身站在一旁

“皇上的任务已经办妥了,媚娘里面请…….”无名淡淡开口,眸光微垂,或许因为紧张,无名的声音显得有些局促。媚娘闻声抿唇,盈盈走进陋室,这里的摆设常年如一日,一张方桌,两把竹椅,除了茶具几乎没有任何装饰,简单,干净,像极了它的主人,七年了,这是媚娘第一次注意到这间屋子,尽管她已经进进出出无数次,可每一次都是有目的的,就只有这一次,她只想看看这里,没有任何动机。

在媚娘进门之后,无名随手将房门紧闭,但见媚娘回眸之时,又将房门开启,认识媚娘七年,可他每次与媚娘独处都会紧张的手足无措。

“这么冷的天,你还要开着房门吗?你是怕我将你吃了?”媚娘樱唇微抿,美如蝶羽的眸子闪烁着少有的柔光,美,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