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妃的为人我自是相信,那你就去试试运气,或许可以在春巧那里找到些线索。”郑谨天微微颌首,转身带着月芽到了春巧的房间。

“不过你要注意语气,春巧刚刚死里逃生,且莫让她太过激动。”郑谨天嘱咐两句后,转身离开,看着郑谨天的背影,月芽心底再次划过一丝悸动,如果有一天真的可以离开皇宫,她不知道到那个时候,自己会不会舍得。无语,月芽狠叹口气,继而推门而入。

月芽脚步轻盈,缓缓走到榻边,床榻上,春巧微闭双眼,苍白的面颊没有一丝血色,樱唇干裂出几道血口,渗出丝丝血迹。不管周妃为人如何,春巧的举动无疑称得上忠仆。

就在月芽感叹之际,春巧仿佛听到一丝气息,睁眸间,正看到月芽赫然就在面前。

“你要做什么?呃……”春巧心中一震,猛的起身,伤口被突如其来的动作牵扯的剧痛无比。

“你别动,我没有恶意,只是来看看你~”月芽本欲向前,却在看到春巧满是敌意的目光时,退了下来。

“我不需要你看!雪妃害死娘娘,这笔帐,我一定会向你们讨回来!”春巧狠瞪着月芽,咬牙切齿开口,那双眸子迸发出来的寒芒杀气半点不减。

“你就真的这么肯定是雪妃杀了周妃?”月芽无奈看向春巧,只要稍稍动点脑筋都不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怎么春巧会这么固执。

“那我真是想不出这后宫中,除了雪女,有谁会有动机伤害我家娘娘!我家娘娘那么善良,雪女怎么下得去手!”春巧激动咆哮,眸光顺间染上赤红。

“春巧,你别激动,这对你伤口不好,相信你也不想在没抓到真凶的时候就随周妃而去吧?事实上,如果不是人暗自跟着孙嬷嬷到凤羽阁,这一切或许不会发生!”月芽一语正说到春巧的痛处,只见春巧原本怨毒的目光登时变得晶莹闪烁,是呵,在梨花宫那一刀,不仅是为了证明雪女就是凶手,更包含了她无尽的悔恨,如果不是自己私作主张,又怎么会让娘娘单独一人,如果当时自己在梨花宫,又岂会发生这种不幸。

“春巧,我没有恶意,你应该感觉得到,如果这件事是雪妃娘娘做的,老天爷自会还周妃一个公道,多等上五日又何妨?但如果这件事与雪妃无关,雪妃枉死对你来说或许无足轻重,可让真凶逍遥法外,你真的觉得这么做,对得起周妃吗?”月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苦口婆心劝说着。

或许是被月芽说动了心,春巧依旧一言不发。月芽看准时机继续道

“这后宫从来都是尔虞我诈,就算周妃心慈人善,可并不代表她不会招人妒恨,要知道,怀有龙种这件事,已经在后宫掀起轩然大波,皇上对周妃的宠爱已经刺痛了其余嫔妃的神经,却唯独除了雪妃,因为皇上对雪妃的荣宠有目共睹。所以害周妃小产的人根本不是雪妃!”月芽舌灿莲花,凭着自己的臆断,潜移默化的改变着春巧的看法。

“你是雪妃的人,自然向着雪妃说话,这些不足以证明什么!而我亲眼看到孙嬷嬷从凤羽阁出来后手里便拿着许多银两。”春巧反驳道。

“春巧,我月芽对天发誓,那些银两根本不是雪妃赏赐的,也与凤羽阁没有一点关系,而且昨日清晨,雪妃根本不在凤羽阁,你觉得我和静喻有可能在主子不在的情况下赏赐孙嬷嬷吗?”月芽句句肺腑,能不能助雪女一臂之力,就看自己能不能打开春巧这个突破口了。

“不管怎样,雪妃依旧嫌疑最大。”春巧显得有些语塞,双手下意识揪紧锦褥。

“春巧,有件事我本不想说破,但事关周妃的冤情和雪妃的清白,我只有直言不讳了,事实上,孙嬷嬷端进来的参汤里掺有剧毒,这毒该是你下的吧?”月芽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春巧耳畔响起嘶嘶轰鸣。

“你……你血口喷人!”春巧激动否定,因为颤抖,伤口处慢慢涌出一片殷红。

“不只我怀疑,雪妃娘娘和静喻都有这样的疑问,如果这件事查下去,一定可以水落石出,但雪妃娘娘明确表示不会追究这件事!不是因为心虚,是因为事情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所以你不必担心。”月芽见春巧脸色红紫难辨,继续道

“我说这些,只想让试着设想一下,假如某个幕后黑手,刻意引起梨花宫和凤羽阁的仇恨,再坐享渔人之利,这不无可能。而这个人,也一定就是害周妃小产的凶手。”月芽分析着开口,试图一步步攻破春巧的心理防线。

解开周妃的衣服

“月芽,就算你的猜测在情在理,可猜测就是猜测,我依旧相信自己看到的,你可以走了!”春巧索性闭上眼睛,她不想再听月芽的那些猜测,因为她不确定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或许月芽再说一句,自己就改变初衷去相信雪女了!

“春巧……”月芽再欲开口,却见春巧吃力的将被蒙在自己脸上。看着春巧的举动,月芽只得无奈离开。不过她看得出,春巧已经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或许明在再来,便会有不同的效果。

就在房门紧闭的那一刻,春巧慢慢掀开锦被,眼神越发的空洞,娘娘……到底是谁害了您,到底是谁……

月芽垂头丧气走出御医院,正巧碰到从外面急急走进来的郑谨天。

“怎么样?”未等月芽开口,郑谨天急步上前,忧心询问。

“不管我怎么说,春巧就是不信,或许是她还没有从悲痛中走出来,所以不愿去想我提出的那些疑问,或许等她想明白了,事情就会有所好转。对了,你不是出去了?”月芽狐疑看向郑谨天。

“呃……我……我是怕春巧见到你会太过激动,如果她有什么万一,你自然脱不了干系,所以我……”郑谨天忧心开口,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话有些唐突,急急停口,迥然看向月芽。

“月芽多谢郑御医关心。”郑谨天的话像是一道凉爽的轻风,带来令人心旷神怡的暖意,月芽面颊微红,缓身施礼后离开御医院,再呆下去,她怕会泄露自己心底的情愫。

当雪女带着静喻到达梨花宫时,李公公正在外面候着。

“老奴叩见雪妃娘娘~”李公公恭敬俯身,雪女眸光微闪,毋庸置疑,夜离轩字然在里面。想起昨夜的画面,雪女神色微有异样。

“娘娘……”静喻低声提醒,雪女方才定了心神,示意李公公起身之后,与静喻前后踏进梨花宫。果不其然,在踏进正厅的一刻,雪女便看到那抹傲然于世的身影束手挺立在一口冰雪制成的棺材前若有所思。

“臣妾叩见皇上。”纵然百般不愿千般怨恨,雪女依旧面无表情的恭敬俯身施礼。在听到雪女声音的那一刻,夜离轩不由一震,却没有任何动静,直到现在,他还诧异于昨夜的失态,如果不是雪女当头棒喝,他或许已经不顾一切的强要了她,甚至没有想到任何后果,在那一刻,什么国家兴亡,什么千秋大业都被他抛于脑后,至今想起,夜离轩仍觉害怕,不知何时开始,他居然已经被雪女迷了心志,自从昨夜离开清风苑,夜离轩便不停的告诫自己,切莫忘了自己的初衷。

见夜离轩不语,雪女柳眉微蹙,侧眸看向静喻,最终将目光落在夜离轩的身上,只见那抹身影如冰封般立在那里,仿佛失了魂魄般没有任何动静。

“臣妾叩见皇上~”雪女略提高了音调,清眸刻意观察着夜离轩的反应,平静的表相下,心,涌起一丝疑虑。就在雪女再欲开口之际,夜离轩突然转身,看出不看雪女一眼,径自朝宫门而去。

“李公公,摆架御书房。”清冷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直待夜离轩离开,静喻方才扶起雪女。

“娘娘….皇上许是……”静喻亦猜不透夜离轩的心思,本欲搪塞两句开解雪女,却被雪女拦了下来。

“不必管他,我们先检查一下周妃的伤口。”雪女淡然开口,先一步走到以冰雕制成的棺材前,棺材内,周妃一身单衣的平躺在里面,脸色因为冰的缘故煞白如雪,却没有一丝死人脸上该有的尸斑,一双手晶莹如玉的扣在胸前,平静的五官再也不会有任何的喜怒,雪女忽然感叹,自己不过来宫中数月,便几经生死,又亲眼目睹了冬梅暴毙,白芷晴失子被贬,冷亦瑶死于非命,这就是真实的后宫吗?处处充满杀机,处处都是陷阱,到底这宫中还有几人能有一颗明镜的心?长久下去,自己是否还可以心如平湖的跳出那支‘飞雪连天’……

一侧,静喻细细打量着雪女,自她从冷宫出来,便一直主观以为雪女是夜离轩的新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甚至风头盖过媚娘,可几日下来,她似乎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据她了解,纵然雪女倍受宠爱,却从未被临幸过。而雪女对夜离轩的态度也是拒之千里,静喻很难想象他们之间是怎样的关系,如果不是男女之情,那会是什么。

“静喻,解开周妃的衣服。”雪女收回思绪,心底抹过一丝苦涩,这条路非她所愿却是非走不可呵。静喻自是恭敬走到冰棺前,将周妃双手放平,继而解开冷亦瑶的衣服,在衣服解开的一刻,雪女分明看到她的胸口有两处伤口,看起来很像是用匕首插过两次,而且刀口处相互连接,雪女眉头微蹙,总感觉哪里不对。

“静喻,去拿把匕首过来。”雪女冷声吩咐,清澈的眸子紧盯着冷亦瑶的伤口发呆,静喻自是遵命,随即递给雪女一把匕首,雪女接过匕首在周妃身上比划着,长度和宽度都极是附和,只是雪女眉宇间的忧郁现重了几分。

“娘娘,恕静喻多言,这个位置正对心脏,一下足以致命,假设凶手用的凶器是匕首,他却在这个位置插了两下,或许这个人极度憎恨周妃。”在看到周妃的伤口时,静喻是免想起自己,当初自己已然落魄至冷宫,可媚娘为解心头之恨,不仅毁了自己的容貌,更废了自己的武功,由此联想,凶手应该对周妃恨之入骨才对。

“这只是假设中的一种,本宫倒觉得这个伤口另有玄机,你仔细看,这两个伤口,似乎是凶手刻意将其连在一起的,如果他对周妃恨之入骨,理论上该是不这么规矩的两刀,你说呢?”雪女凝眸开口,眸子一直紧盯着周妃的伤口。

“奴婢愚钝,娘娘分析的极是,只是奴婢看不出凶手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静喻惊讶于雪女的猜测和设想,心底对雪女多了几分敬佩。

“只是本宫一时还找不出问题所在,静喻,我们再仔细看看周妃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口。”雪女冷静吩咐着,遂与静喻一同勘察冷亦瑶身体的每个地方。

离开梨花宫,夜离轩恍惚的向前走着,心底仍纠结于自己昨夜的失态,就在此时,媚娘的声音自对面传来

“媚娘叩见皇上!”轻柔的声音自媚娘口中溢出,夜离轩不由一怔,随后退了李公公。

“陪朕走走吧~”夜离轩吁出一口长绵的气息,先一步走向御花园,身后,媚娘眸光陡然一亮,随后跟了上去。

“皇上莫非是为雪妃的事忧心?其实大可不必。”媚娘试探着开口、

“哦?如果五日后交不出凶手,你觉得朕该怎么做?”夜离轩狐疑看向媚娘,对于媚娘,夜离轩亦有赞赏之处,七年的时间,媚娘没少为自己出谋划策,虽然外人眼里,媚娘无官无职,甚至没有任何封赏,但夜离轩却将大越一条重要的命脉交到了媚娘手里,那就是大越分散在各国的细作全都在媚娘的掌控之下。

“皇上且恕媚娘妄加揣测,依媚娘之见,即便雪女五日之后找不到真凶,皇上亦有办法向冷丞相做个交代,媚娘想说的,并不是这件事。”轻柔的声音蕴含着一丝神秘,媚娘眸光扫过四处,继而转到夜离轩身上。

“那是什么?”夜离轩侧眸看向媚娘,狐疑问道。

“媚娘认为,如果雪女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找出杀害周妃的真凶,进尔为自己洗刷冤屈,那说明雪女已经具备了皇上所要求的品质,至于妩媚妖娆,谁也不知道水玲珑是怎样的女子,谁也不敢保证楚刑天喜欢什么样的类型,以雪女现在的聪慧,应该不负圣望才是。”媚娘开门见山,心底,却抹过一丝狠决,如果夜离轩同意将雪女送到楚,她姑且可以放雪女一条生路,如果夜离轩舍不得,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为了眼前这个男人,她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你说的没错,或许朕是太过在意这一步的成败,反而变的畏首畏尾,就按你说的办,如果雪女可以找出真凶,朕就找个借口将她送进楚宫!”淡漠的声音自夜离轩口中幽幽溢出,只是下一秒,夜离轩便后悔了,他忽然希望时间就这么静止下去,永远也等不到五天之后的那一刻,心,那么痛,痛的他很想伸手去捂。

“皇上英明,媚娘忽然很期待五日之后的结果……”在得到夜离轩的回应之时,媚娘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沉淀下来,夜离轩终究还是夜离轩,在他的心里,大越的利益高于一切。

“如果雪女抓不到凶手,就说明她还需要磨练!”夜离轩眸光微闪,补充道,媚娘满心的喜悦顺间冻结。

“皇上,如果……”

“朕还有很多奏折要看,你且先回云宵殿,雪女的事五日之后自会分晓,到时候再议不迟。”夜离轩仿佛逃命般大步离开,他生怕媚娘会看出自己的心虚。

看着夜离轩急急离开的背影,媚娘的心陡然冰冷,看来在夜离轩的心里,雪女已经有了不可替代的位置,这一刻,媚娘痛下决心,只要雪女能离开大越皇宫,她就有能力让她永远回不来。

梅贤阁

“你说的是真的?”苏月容陡然起身,冰冷的目光含着深刻的恨意,手中的丝帕更是被她攥的褶皱变形。

别撵我走啊!

“回娘娘,奴婢所言千真万确,刚刚奴婢自御膳房回来的时候,正看到媚娘和皇上在御园花嘀咕什么,奴婢一时好奇,便以唇语解读,奴婢听媚娘亲口说,只要雪女五日之后能交出真凶,就将雪女送入楚宫,而且皇上也答应了,娘娘,看来您猜的没错,雪女的出现,分明是夜离轩的计谋,他们果然想用雪女来迷惑楚王!娘娘,我们该怎么办?”秋月据实开口,忧心忡忡,跟在苏月容身边多年,她自然清楚自家主子的软肋,如果雪女进了楚宫,主子怎么受得了。

“好一个夜离轩!居然连色诱这招都用上了,雪女!水玲珑!不管是谁,都别想将皇上从我手里夺走!”阴冷的眸子迸发着嗜血的光芒,苏月容紧攥双手,指甲嵌进肉里却浑然不知。

“娘娘,不如我们除掉雪女!免得留下祸患!”秋月狠声道。

“除掉她,谈何容易!这后宫里有多少人想要了她的命!可结果呢,雪女还不是安然无事的站在那里,原本本宫还以为是雪女命硬,再加上足够机警,现在看来,不过是夜离轩和媚娘暗中相助罢了!”苏月容轻蔑开口,目光依旧狠毒,楚刑天对水玲珑的荣宠依稀就在眼前,那种锥心之痛让苏月容身形不由的轻晃。

“娘娘~您没事吧?”秋月登时上前扶稳苏月容,眼中尽是担忧。

“我没事!这件事我们不可以动手,但不代表皇上不可以。”苏月容眸光乍寒,自己为了楚刑天连名誉都可以不要,也该到了让楚刑天证明真心的时候了。

“娘娘的意思是?”秋月狐疑看向苏月容,不解问道。

“算算日子,如果中途没有意外的话,赵寒他们再有三日便可回到楚国,秋月,你立刻飞鸽传书,将夜离轩的阴谋通知给赵寒,让赵寒无论如何将雪女的事一五一十的禀报给皇上,并请求皇上派出鹰部的杀手到大越除掉雪女,以绝后患!”苏月容冷静开口,眼中如覆冰霜。

“娘娘……我们为什么不找齐王帮忙,以齐王的身手,想要除掉雪女易如反掌!而且……皇上他……”秋月欲言又止,忧心看向苏月容。

“你真的觉得楚君袖在面对雪女的时候会下得去手吗?如果他有心杀了雪女,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至于让皇上知道……本宫为大楚,为皇上付出了那么多,也该到了判定是否值得的时候了!”苏月容冷冷开口,或许,她真的该回大楚了,离开那个男人那么久,他是否还记得当初的誓言。

“是!那奴婢这就去准备。那这五天?”秋月狠狠点头。

“静观其变,本宫倒还真想看看那个雪女有几斤几两重,值得夜离轩如此煞费苦心。”苏月容狠咬皓齿,一字一句,寒蛰如冰。

淡薄的月光透过云层无力的照射在整个大越皇宫,稀疏的星星不时眨眼窥视着人间的冷暖,凤羽阁内,烛光昏黄,雪女静静坐在桌边,她从没有一刻会比现在更珍惜时间。

“娘娘,奴婢明日再去御医院,希望春巧经过一夜的琢磨会有所顿悟。”月芽心急开口。

“算了,她对周妃感情至深,短时间内不会动摇,再给她一点儿时间,后天吧,后天你再去找她!”雪女凝眉开口。

“娘娘,现在我们已经检查了周妃的伤势,除了胸口的伤口有些异常之外,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经过一天的分析和推测,静喻越加发现此事极为棘手。

“或许我们的注意力太过集中,不如我们试着将此案放大,将所有有关的人和事都考虑在内,或许会找到新的突破口也不一定。”雪女正色道。

“现在看来,与此案有关的就只有孙嬷嬷了,相信孙嬷嬷的死绝对不是偶然。”静喻冷静分析,一侧,月芽心中一震,她很清楚当日指使孙嬷嬷向周妃下药之人正是媚娘,可自己的身份如此尴尬,而且现在将事实说出来,一样会引起雪女的怀疑,与其如此,倒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不错,静喻,月芽,你们也累了一天了,明日我们便从孙嬷嬷下手!”雪女坚定道。

待静喻与月芽离开,雪女不由的轻叹口气,继而转身走向内室,却在开门一刻,正看到那抹紫色的身影赫然坐在桌边,悠闲的口着茗茶。

“请你出去。”雪女淡声开口,冷凝的眸色浮现出一抹怒色,对于眼前之人,雪女由始至终都不存一丝好感。

“何必这么着急撵我走呢,或许我可以帮到你呦~”楚君袖狭长的凤目微微眯起,勾唇看向雪女,不知怎的,他就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心,定要来看雪女是否还会遭受夜离轩那般无理的对待。

“不需要。”雪女冷声拒绝,径自走到榻边。却在转身一刻,楚君袖的身影已然闪到她的身边,雪女惊慌之余身子下意识后倾,楚君袖顺势揽过雪女的纤腰,却没有将其揽起,而是顺着雪女的方向倒在了榻上。

清澈的瞳孔,美如蝶羽的眸子,楚君袖的俊颜几乎要贴在雪女的脸上,如此近的距离,使得楚君袖的心底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那种突如其来的感觉猛烈地撞击心底最柔软的位置,让他莫名的心跳加剧。

“你!走开~”惊慌之余,雪女突然感觉到楚君袖湿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颈间,心,陡然一震,雪女奋力推开楚君袖,急急走下床榻,在雪女离开的那一刻,一股前所未有的空虚感顺间袭来,楚君袖眼底的苦涩一闪而逝,继而优雅起身,笑对雪女

“听闻大越周妃死于非命,如果五日……不对,是九日之后,你若抓不到凶手,便会以命抵命,是真的吗?”楚君袖明知故问,眸光恢复刚刚的戏谑。

“与你何干?你到底想干什么?”眼前之人三番四次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这决不是偶然,尽管雪女不问,但心底已经对楚君袖产生了好奇。

“我说过,或许我会帮到你呢?”楚君袖一脸的玩世不恭,雪女很难想象自己可以倚靠这样的人,而且他来历不明,雪女自然不会对他透露半分。

“不需要~”雪女冷声拒绝楚君袖的好意,转身坐在桌边,径自斟茶,对于楚君袖,她当真是无可奈何,叫不得人,又撵不走,除了负气喝茶,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既然娘娘不喜欢在下插手,那在下也不打扰娘娘就寝了~告辞~”楚君袖双手握拳,在雪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自窗户跃了出去。雪女下意识起身追到窗边,顺间半掩的窗户,雪女只看到那抹紫色的身影在夜空中划过一道惊鸿,顺间消失不见,她本以为可以看到楚君袖离去的方向,她相信,在这宫中必是有与他接头之人,雪女可不认为此人是专为自己才入宫的。

皎洁的月光自天际倾泻而下,透过窗棂直射到房内,昏黄的烛光映衬在那张娇美如玉的面颊上,平柔一针一线的绣着手中的鸳鸯,看似专注,却针针错位,原本的鸳鸯成了四不像。

就在此时,房间‘吱嘎’一声自外面开启,平柔猛的一震,手中的银针噗的刺在她的指尖,殷红的鲜血顺间染红了锦帕,平柔仿佛没感觉到半点疼痛,眸光紧盯向站在自己面前气喘吁吁的凤儿

“怎么样?”平柔不由的噎了下喉咙,声音有些颤抖。

“回娘娘,奴婢刚刚打听过了,月芽白天去找了春巧,不过好像没问出什么,雪妃好像带着一个婢女亲自去了趟梨花宫,不过听那些太监们说,雪妃出来的时候也是一筹莫展,相信她们该没有什么进展。”凤儿据实开口,心底却不明所以,这件事关系到雪妃的生死,可主子看起来似乎比雪妃还要紧张。

“是么……没有发现……好……”平柔慢慢坐回座位,眸光闪烁出一丝不安。一侧,凤儿这才注意到平柔指尖的血迹

“娘娘,您的手指?”凤儿惊呼开口,正欲去拿药和白纱,却被平柔唤了回来。

“不过是扎了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先下去吧,明天继续帮本宫观察凤羽阁的动静,切记不可以让她们看到,知道吗?”平柔吩咐道。

“是~”凤儿自是领命,心底疑惑不已,似乎从自己发现春巧在雪女参汤里下毒那天开始,自家主子就变得有些神神秘秘了,待离开紫莱阁回到自己厢房,凤儿左思右想,当日她只和主子出去转了一圈儿,若说有事发生,那就是走到御花园的时候,主子只说有些冷,自己便回去为主子去取长袍,回来的时候,主子依旧在那里等着,这似乎没什么不妥之处。凤儿百思不解,索性不再考虑,慢慢睡了过去。

紫莱阁,平柔紧盯着手中的绣帕,双手指不住的颤抖,当日夜离轩赐她的藏红花已然被她偷龙转凤,现在她只希望自己可以怀中龙种了…..

次日清晨,雪女在月芽和静喻的陪同下到了孙嬷嬷的房间,因为得到皇上的准许,她们可以进出任何宫殿,宫内的太监宫女们自然不敢阻拦。

“这里就是孙嬷嬷的房间?”月芽环视四周,和一般的掌事嬷嬷相比,孙嬷嬷似乎过的朴素了些,饰架上甚至没有一样像样的摆设,这似乎与孙嬷嬷的性格极是不附。

“希望可以在这里找到一些线索……”雪女说话间走向孙嬷嬷的床榻随手掀起上面的锦褥,因为事发之时,夜离轩已然禁封此处,所以这里的摆设基本没人动过,月芽与静喻亦不耽搁,各自翻查起来。

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时间,三人已将孙嬷嬷的房间搜了个底朝天,却没有找到任何相关的线索,就在雪女一筹莫展之际,眸子无意中瞄到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山水画。雪女无语,静静走向那副画,此时,静喻和月芽亦将目光齐聚在那幅画上。

“很难想象,孙嬷嬷会有这种闲情逸致呵。”静喻轻蔑开口,眸光上下打量眼前的山水画。月芽亦感觉到这副画在这个房间里似乎太过突兀,就在雪女伸手欲摘下画轴之时,月芽先一步走到雪女面前,顺手将画轴摘了下来,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雪女心底抹过一丝感激,相信月芽定是怕画的后面有什么机关,所以才会身先士卒。这一切亦落在静喻的眼底。

彻底无语的不速之客

画卷被摘,雪女上前一步轻敲墙壁,果不其然,就在画卷所在正中央的位置,一阵空洞的声音慢慢传来,雪女与静喻,月芽相视一眼,随即敲打着墙壁,忽然‘啪’的一声,只见自墙壁上猛的弹出一个暗格,只见暗格里除了几定黄金,之外还有一封字笺,雪女眸光微凛,随即拿起那封字笺,

‘我本不希望这封字笺落在任何人的手里,因为那将意味着我已经遇害,身处皇宫二十年,我自认做过不少亏心之事,大大小小也有欠了十几条人命,也算是死有余辜,只是这后宫之中,只要是活下来的人,有几个不背负良心的谴责,但让我决心写下这张字笺的,是最近发生的一件事,我忽然感觉到大限将至,我死不要紧,只是宫外还有牵挂,相信我死的一定很突然,那么暗格里肯定会有一些银两,这些银两全都给发现这封信的人,我只求你一件事,在皇城东郊破庙的供桌上放上一条白布,作为报答,除了那些银两之外,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或许可以邀功之用,那就是周妃流产之事,事实上,想要周妃流产的人固然很多,可有胆量打龙种主意又是我不敢拒绝的人却并不多,这个人恕我不能说,这是你惹不起的人物,我想说的是周妃,当日我将放有藏红花的参汤端到梨花宫之后,让我意外的是,周妃亦拿出一包藏红花,威逼利诱的让我将她手中的藏红花搁进参汤里,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可事实上就是周妃不想要那个孩子,因为藏红花的数量太多,最终导致周妃不能再育,周妃恨我入骨,或许我的死与周妃有关。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么多,希望你能看在我诚心的份儿上,将我的事处理妥当,我感激不尽―――孙嬷嬷。’

雪女惊愕的读完手中的信笺,不可思议的看向月芽,

“周妃没有理由打掉自己的龙种啊?月芽,再找些孙嬷嬷的书信,看看笔迹是否对得上!”雪女柳眉紧蹙,完全不相信周妃会如此狠心和糊涂。经过对照之后,雪女不得不承认,这封信笺和是孙嬷嬷之物。

“三千佳丽共侍一夫,难保有些人心态扭曲,在这后宫之中,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静喻倒没有雪女那般惊讶,只是多了几分感叹。

“娘娘,就算我们发现这封信笺也没有用,孙嬷嬷显然是想用这东西对付周妃的,只是周妃已死,这封信笺便显得无足轻重了。”虽然震惊,可事情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孙嬷嬷在这里还提到了另一个人,会不会是那个人见挑拨离间没有效果,才会杀周妃嫁祸给娘娘?”月芽狐疑道,尽管她知道这个人就是媚娘,可却不能直接将雪女的注意力引到媚娘身上,她不想引起雪女的怀疑。

“本宫也这么想过,可依当天的情形,这种可能性很小,第一,周妃死的时间与孙嬷嬷到达凤羽阁的时间前后差不了一个时辰,那个人怎么就断定春巧不能得手?第二,如果这是一场栽赃嫁祸,那未免准备的也太不充分了,至少在本宫没有时间证人的情况下动手才是,当时本宫就在碧水居,若真找起来,不会少于三人。本宫倒觉得,杀死周妃之人并没有周密的计算过!或许只是一时杀意陡起。”雪女冷静分析,眸光闪过一道精亮的光芒。

“看来孙嬷嬷这里,我们也没得到什么重要的线索,至于这封信笺,娘娘觉得要如何处置?”静喻狐疑看向雪女。

“不管怎样,孙嬷嬷信中交代的事本宫都会为她办妥,至于周妃残害自己骨肉一事……本宫不想张扬,更不想让皇上和冷丞相知道,死者已矣,让她安息吧。”雪女樱唇微抿,感慨直言,这后宫到底是怎样的地方呵,会让人的心灵扭曲到这种程度。

“奴婢本来还想让春巧看看这张信笺,既然娘娘决定了,春巧那面奴婢再想办法吧。”月芽有些失落道。

“去梨花宫,这里是查不到什么线索了。”雪女陡然起身,既然梨花宫是第一作案现场,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静喻与月芽面面相觑,各自凝眉随雪女离开。

雪女三人还未到梨花宫,便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雪女不由加快脚步,正看到冷引举剑追着几个小太监猛砍。

“救命啊~~雪妃娘娘!救命啊!”眼尖的太监在看到雪女时急急跑了过来,一脸无辜的求救。

“老丞相!你这是做什么?”雪女凤眸骤凝,肃然制止。

“这几个畜牲,居然敢挡着老夫来看女儿!难道不该打吗?”冷引没想到会遇到雪女,虽心有不愤,却还是将剑收了起来。

“且不说他们对错,老丞相违抗圣旨擅自入宫,已经滔天大罪,如今还带着凶器在这里打打杀杀,难道在老丞相的眼睛,当真没有当今皇上?”雪女厉声开口,眸光冰冷如刃。冷引闻声自知理亏,却实在想知道女儿的尸体是否安置妥当,遂只怒气冲冲却不言语,亦没有离开之意。

“来人,送老丞相离开!”雪女冷声开口,小太监们本欲上前,却在看到冷引杀人鞭尸的目光时全数退了回来。

“你们谁敢拦老夫!”冷引眼中赤红,猛的挥舞着手中的利剑,怒视众人,却依旧不甘心就这么离去。

“娘娘~奴婢这就去禀报皇上,说老丞相在这里撒野!”月芽一时不忿,悻悻道,冷引闻声,心底不由一震,自己固然是三朝元老,可这等公然违抗圣旨之事,皇上若追究起来,自己也是百词莫辩呐。

“慢着!老丞相,本宫体谅你爱女心切,姑且对于今天的事不作计较,将心比心,你可以进梨花宫,不过不可以动里面的任何东西,五天的期限还有三天,还请老丞相稍作忍耐。月芽,你陪在老丞相身边,若有过激举动,立刻向本宫禀报。”雪女淡声开口,眸底深处涌出一股肃然之气。未等冷引反应过来,雪女已然转身离开。

冷引不可置信的看着雪女渐行渐远的背影,莫不是自己听错了?一侧,月芽狠吁口气,继而看向冷引

“老丞相不想进去了?”月芽催促道,冷引闻声方才回神,继而大踏步朝梨花宫而去。

寒风袭过,雪女下意识紧了紧衣领,眸子迎风向前,仿佛看着前方,又似透过这冰冷的皇宫看的更远,静喻默默的跟在雪女身后,本欲开口,却不知从何问起。

“在想什么?”雪女侧眸看向静喻,声音轻柔婉转中隐约透着一丝苦涩,眸光散出一片柔和。静喻不由一怔,思忖片刻,终究开口问道

“还剩下三天的时间,娘娘是否有把握?”如果说彼时在梨花宫,静喻对雪女信心十足,可真查起来才发现,这件案子远比想象中的要复杂太多。

“没有,不过不到最后一刻,本宫不会放弃。若真是天不从人愿,你放心,本宫会求皇上给你和月芽分配到合适的位置。”雪女悠然开口,眸光依旧看着前方,她打听过,这个方向望过去就是天牢,她姑且认为月晓风就被关在那里,只是这么远远的看着,心,便暖了许多。

“娘娘言重了,静喻承蒙娘娘知遇之恩,一旦结果不尽如人意,静喻愿与娘娘共赴黄泉。”清越的声音透着绝顶的坚定,静喻很清楚,自己是依附于雪女而重见天日,如果雪女有事,自己断然不是媚娘和无名的对手,与其活着受辱,不如慷慨一些,至少,眼前这个女人曾给自己带来希望。雪女陡然止步,眸光转向静喻,不管静喻说的是否发自肺腑都尽她无比感动。

“希望这一次……老天爷可以开眼……”雪女淡淡开口,却寓意颇深,静喻微微颌首,是呵,五年前,自己满腔热忱换来的却是无情的背叛和疏离,五年后的今天,老天爷也该开眼了。

清冷的夜,注定无人入眠,雪女静静拨弄着翡翠方桌上的烛台,脑海里尽是当日的情景,她不想错过任何细节,尤其在静喻信誓旦旦的表态之后,她更加不能放弃。只是她毫无头绪。

风过,烛火忽的闪烁不止,雪女下意识挡住烛火,心,不由的烦躁异常,未抬眸便已知来者是谁

“本宫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冰冷的声音蕴含着彻骨的寒意,雪女自顾挑着烛火,使其更加旺些。只是那抹紫色的身影极不识趣的坐到了雪女对面,一双凤眼微微眯起,有些耍赖的勾起薄唇。

“如果雪妃觉得不自在,大可发作,要打要骂都可以,在下心甘情愿。”楚君袖饶有兴致的看着雪女,脸上的笑越发的奸佞邪恶。

“随你,本宫没心思与你纠缠。”雪女终于无奈开口,对于这个不速之客,她已经彻底无语了。

拿个假珠子招摇撞骗

“纠缠……这两个字我喜欢,五天的时间只剩下三天了,不知雪妃可有线索?”楚君袖唇角微勾,看似无害的微笑本能的透着一股邪魅的气质。

“与你无关!”雪女刚开口便后悔了,就不该和眼前这个无赖多说一个字的。见雪女懊恼的表情,楚君袖不禁将拳头伸到雪女面前。

“什么意思?”雪女索性抬眸看向楚君袖,冷声问道。

“猜猜里面是什么?”楚君袖一脸神秘的看着雪女,薄唇抿笑,如月华初绽,风华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