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羽看着眼前堆得比他都高的竹简,剑眉纠结,眉宇间的忧郁越发的浓重。

“宫主,这些是今日上午的竹简,您若是批完了就叫我二人,我们再将下午的竹简给您搬过来!”二长老谦恭开口,眼中满是欣慰,这还是自上官羽出任宫主以来,第一次关心幽冥宫中事务,不管是何原因,可毕竟是好的开始,看来幽冥宫有望了。待二长老说完,便欲与三长老一同离开,却被上官羽陡然拦了下来。

“咳咳……本宫主很想知道,这些竹简都由我处理,那你们做什么?”上官羽不以为然,显然没有乖乖处理竹简的意思。开玩笑,这些竹简就算是看出需要两三天的时间,半天?他们这是赤裸裸的谋杀!

“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啊?”二长老正色道。

“什么任务?”上官羽不以为然,整个早晨,他都不见眼前这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做了什么事儿。

“自然是帮您搬竹简啦,哦,对了,宫主有所不知,近些年,副宫主体恤我们年事已高,便不再要求我们这些长老处理幽冥宫事务,所有的事都由她一人独揽,我们的日子是好过了,可副宫主可就惨了,一天从早忙到晚,连个帮手都没有!”二长老感慨万端。

“那你们就不会主动去帮副宫主减轻负担么?”上官羽不以为然,记得师傅在任时,似乎没有这么累的吧。

“那可不敢,违背上级意思是要被逐出幽冥宫的,我们身为长老,自然要以身作则才是。”二长老一本正经道。上官羽额头登时浮起三条黑线,挥手示意两位长老退下,若再问下去,自己很可能会被眼前两只老猴儿气成内伤。

待二长老和三长老离开,上官羽极不情愿的走回案前,随手拿起竹简,细细浏览,而后很是装模作样的在上面写下批语。开始还好,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上官羽只觉浑身乏力,眼冒金星,手中的狼毫笔不时的掉在地上,直到最后,上官羽果断爬在桌案上睡了过去……

碧水居已然今非昔比,白芷晴亦没有了当年的意气,此刻,她正端着一杯清茶细细品着,美眸微抬时,正看到红秀走了进来。

“回贵人,红秀刚刚托人打听过了,负责清风苑一带守卫的侍卫叫孙子楚,奴婢还远远的看了此人一眼,身形与当日看到的一模一样。”红秀据实回禀。

“果然是宫中侍卫,红秀,你所托之人可靠?”白芷晴搁下茶杯,肃然问道。

“贵人放心,红秀自有十二分的把握,而且红秀没有多嘴,只是随意问了几句,应该不会引人怀疑。”红秀笃定道。

“那就好,孙子楚……红秀,你且托人打听关于此人的一切消息,事无巨细,都要记下来!”白芷晴凤眸微眯,吩咐道。心底已然有了全盘的打算。夜离轩!你不是不在乎子嗣么?那好,本宫倒想知道,你到底能淡然到何种程度……

满室的狼藉,各色衣服凌乱散在地上,眼前的一切让无名惊愕非常,此刻,媚娘正缩在龙榻一角,氤氲着雾气的眸子空洞无光,惨白的唇仿佛是受一莫大的打击一般,无名狠咬皓齿,倏的身床下捡起护身的匕首朝自己的前胸刺了进去。

“你要做什么!”千钧一发之际,媚娘陡然制止住无名的动作,泪,在这一刻无声划落。

“你不要拦我,我是畜牲!竟然对你做了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我无颜面对你,无颜面对皇上!你让我死!”无名剑眉紧皱,片刻的欢愉换来的却是深入骨髓的内疚和自责。

“你死了就能当事情没有发生过!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吗?若你死了,我该怎么办?”媚娘猛的夺过无名手中的利刃,愤然开口,如果刚刚的纵容是她的情不自禁,那现在的眼泪,便是她刻意为之,如今整个大越皇宫,能帮她的只有无名!

“对不起……对不起媚娘,我真的不想这样,可……”无名痛苦抱头,男儿泪在这一刻再也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他爱媚娘没错,可他对夜离轩的忠心亦天地可鉴,然而眼前的一切,让他彻底成了一个不仁不义之人,他明知道媚娘从没爱过自己却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占有了她,他明知道媚娘是皇上的女人,他竟然在皇上的寝宫做了此等龌龊之事。此时此刻,无名当真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天地难容。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再自责也没有用,我不怪你,虽然我是皇上的女人,可却从来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如今莫说是你,就算随便一个男人强占了我,我又能如何?罢了,此事断不可让皇上知道,我们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你快走。”媚娘苦涩开口,眸间透着深深的绝望,在这大越皇宫,她就像一叶飘零,无依无靠,原本以为夜离轩是她的彼岸,可现在看来,她就算纵其一生,也不会游到属于她的地方.

“不行!我一定要向皇上请罪!是我错,是我……”未等无名语闭,只怕‘啪’的一声脆响陡然响起,媚娘含泪的眸子迸发出嗜血的寒意

在他的寝宫占了他的女人!

“你要向皇上说什么?说你在他的寝宫占了他的女人?!你大可一死了知,那我呢?你要我如何面对皇上?如何忍受宫中所有人的指指点点,若皇上治我的罪也好,大不了与你一起死了,如果皇上根本不在乎,你要将我这最后一点尊严都磨灭殆尽吗?你要了我的身子还不够,如今还要逼死我才甘心?”撕心裂肺的声音带着绝顶的悲凉,媚娘泪如雨下,双手紧攥成拳,任指甲嵌进肉里却浑然不知。

看着媚娘绝望的目光,无名只觉心痛的无以复加,生也不是,死也不是,他该如何?他要如何?头痛,仿佛是沉钟狠狠敲着。

“你且穿上衣服离开吧,一会儿若有人进来,看到这种场面,纵然你我以死谢罪,也会落得个鞭尸的结果,媚娘一身贱骨倒也不在乎,可你是大越皇城侍卫统领,是皇上最倚重的人,若留如此污名,便是媚娘的罪过了……”颓然的声音自媚娘口中溢出,那双眼再度空洞无光,媚娘揽着锦被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递到无名手里,随后将自己的衣服匆匆套在身上。片刻之后,一切仿佛恢复如初,只有他们知道刚刚曾发生了什么。

“媚娘……我该怎么做?”沉默许久,无名终是开口,深邃的眸光满是愧疚,如今无名的心底再无什么正义可言,做出这等龌龊之事,他还有什么资格以正义自诩。如今,他唯一对不起的,就是眼前的女人,如果能为她做些事,自己或许会好过些。

“什么意思?”闪烁着晶莹的眸子微微抬起,媚娘狐疑看向眼前的男子,眼底的诡异一闪而逝。

“我知道你爱皇上,从五年前陷害静喻那天开始我就知道,你爱了皇上七年,如今又岂会眼看着皇上封雪女为后?我能做些什么?”低深的声音没有任何底气,无名仿佛失了灵魂般站在媚娘面前,是非在他面前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既然已经沉沦,既然不能救赎,那便堕落吧。

尽管无名的表现正是媚娘所期待的,可这般直白的表现出来,却让媚娘无法接受

“没错!我是爱皇上,爱的深入骨髓,所以不管怎样,我都会想尽办法对付雪女,她想封后,除非我死!可这一切与你没有一丝关系,我媚娘没有你想象的那般不堪,刚刚的一切非我所愿,若我还清醒,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如果你觉得我是刻意勾引你,继而让你为我做事,那你未免也将我媚娘看的太低!”清冷的声音透着绝顶的愤怒,媚娘柳眉蹙起,寒厉开口。只是心底的心虚,无人察觉。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无名自知有愧于你,所以只想为你做些事……”被媚娘这般严词拒绝,无名只觉一阵彷徨,他真的只想媚娘好,根本没有考虑那么多。

“不需要!你可以走了!”媚娘冷声道,继而转身离开内室,当脚步踏出内室的那一刻,媚娘知道,无名再也逃不出自己的五指山了,她是彻底俘虏了这个男人,虽然对无名而言,这么做有些不道德,可她别无选择。

床榻上,夜离轩因为失血过多昏睡过去,那张俊逸的容颜苍白如纸,眉宇间的忧郁纵是在睡梦中都不曾消失。看着眼前的男子,雪女忽然苦笑出声,刚刚或许是他受伤伤到了脑子,才会说出那般口无遮拦的话,倘若他再清醒,必定最先咬掉自己的舌头。

此刻,静喻正端着参汤走了进来。

“娘娘,皇上还好吧?”静喻忧心开口,原本她很想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夜离轩何以会如此激动,可自己毕竟是个丫鬟,就算他日与雪女同入楚宫,可也改变不了她的身份,雪女可以当自己是姐妹,可她却不能以此自居。

“睡下了,有些时候才醒,放下吧,你随我来。”雪女柔声开口,继而起身走出内室,静喻自是听命,将托盘放下后跟了出去。

正厅

“月芽呢?”雪女坐在桌边,挥手示意静喻坐下。

“回娘娘,月芽该是在御医院。”静喻据实回应,这段时间,月芽一有时间便会到御医院去找郑谨天,静喻虽感觉到月芽似有心事,却不好开口询问。

“这宫中规矩当真绑人,本宫觉得月芽与郑御医倒也情投意合,若是能让二人得成好事,也算了却我一桩心事。”雪女轻叹口气,她有太多的事想做,有太多的人想成全,可她只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女子,能做的事的确有限。

静喻闻声微震,没想到自己察觉出来的事早已被雪女看在眼里,更让她诧异的是,雪女竟然毫无顾忌的与自己说这些,毋庸置疑,雪女对自己没有丝毫戒心,这点让静喻甚是欣慰,想必雪女必是感觉到自己的忠心,才会投桃报李。

“宫中规矩,宫女过了出宫的年纪,便再无离开的可能,若婚配,也只能配给宫中的太监做对食,却没有配给御医的先例,月芽若真对郑御医有心,他们的路必是走的艰难。”静喻淡淡开口,心中不免感伤,在得知月芽暗中为自己配置解药的那一刻,静喻已然将她当作自己的姐妹。

“如果有可能,本宫会求皇上网开一面,或许能成全月芽和郑御医也不一定。”雪女怅然开口,唇角的苦涩显而易见,她如今尚且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却试图想要别人幸福,或许有些异想天开了,只是她当真想帮月芽,毕竟在这大越皇宫里,月芽是第一个给她温暖的人,至少她这样认为。

“如果娘娘开口,皇上或许会准!”静喻眸光闪亮,猜测道。

“静喻,你知道么,皇上今晨忽然说本宫与水玲珑相去甚远,要取消所有的计划,要封本宫为后……”夜离轩的话至今仍回荡在雪女脑海里,言犹在耳,可却如此的不真实,她不知道这些话是夜离轩的真心,还是又一个计划的开始,在这大越皇宫里,她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静喻闻声一震,清澈的目光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惊愕,纵然是被夜离轩打入冷宫,她也没有此刻这般震惊,很难想象,夜离轩会说出这般惊人之语。

“娘娘如何想?”静喻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忧心看向雪女。

“相信你应该知道本宫何以出现在这里,又何以封得贵妃,如果不是心有牵挂,纵是玉皇大帝也妄想让本宫臣服,原本以为只要离开大越,月晓风便会获取自由,可现在……本宫当真不知该如何抉择,至于皇后之位,从来不是本宫觊觎的!”平淡的声音透着骨子里的倔强,雪女明眸微闪,坚定道。

“静喻倒有一番心得,不知娘娘可愿意听?”见雪女如此坚定,静喻暗自舒了口气,淡淡开口。

“若不想,本宫也不会叫你出来!”雪女回应。

“静喻不敢说了解皇上,可至少也在皇宫呆了七八个春秋,娘娘或许该从市井听过一些关于皇上的传言,自皇上登基以来,便一直不曾立后,也不曾准许后宫妃嫔怀有龙裔,虽然此前皇上有意让周妃诞下龙子,可静喻看的很清楚,那是因为大越的确到了需要这么个龙子的时候,而且周妃的身份是宰相之女,所以皇上才肯放心让她生养,并非因为对她有特别的好感,如今皇上却说欲立娘娘为后,静喻可以用性命担保,皇上此言,必是出自真心,而且静喻认为,皇上对您的爱已经超越了大越江山,听起来匪夷所思,可却真真切切的发生了。”静喻的声音听起来竟有些悲凉之意,雪女闻言不禁苦笑。

“那又如何,雪女心不在此,这皇宫之位,雪女断不能接受!”

“恕静喻妄言,若娘娘接受,那接下来面对的危险绝不会低于楚宫,娘娘也该发现了,媚娘对皇上可谓是一心一意,可以更甚的说是志在必得,她付出了七年的感情,甚至抛弃自己的良心,为的只是得到皇上的心,以她的个性岂会容许皇上立您为后?若静喻猜的不错,她现在已经开始筹谋如何除掉娘娘了,即便玉石俱焚她都不会在乎。其二,一个从不动情的帝王如今连命都不要的爱上您,娘娘觉得,他会容忍一个娘娘在乎的男人活在世上么?就算他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帝王,而是一个平常男子,月公子的下场也不难猜测。”静喻针砭时弊分析,字字如沉钟般在雪女心底回荡不止。

“夜离轩若敢动晓风分毫,雪女必定与之同归于尽!”清越的声音透着一丝寒气,纵然知道夜离轩对自己是真心,可在雪女心里,月晓风才最重要。

“娘娘切莫如此,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只是静喻不知道娘娘是否还有决心入楚宫?”静喻冷静开口,如今的局面亦是她始料未及的,但也不是无可救之法,只是她亦没有十分的把握。

最值得珍惜的回忆

“只要能保月晓风,入楚宫又如何!”雪女坚定表态,美如蝶羽的眸子闪烁着璀璨的华彩。

“既然如此,静喻愿与娘娘共博,其实娘娘可以找媚娘交涉此事,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娘娘如此做,一来可以让媚娘暂时解除对娘娘的敌意,保娘娘暂时无忧,二来娘娘若入楚宫,必定要得到媚娘的帮助,只要娘娘入了楚宫,相信皇上就算再愤怒也于事无补。而且娘娘的举动已然昭示了自己的决心,皇上毕竟是一国之君,自有帝王的尊严,介时相信皇上会如期兑现承诺。只是静喻希望娘娘考虑清楚,皇上对娘娘的独宠当真到了绝无仅有的地步,事实上,在娘娘面前摆着的是两个值得珍惜的男人,这便要看娘娘如何抉择了!”静喻客观分析,于她而言,不管雪女选择哪条路,她都会义无反顾的追随,因为只有雪女,才能帮她实现心愿。

“本宫很想与媚娘见一面,这件事由你安排!”清越的声音透着一丝决然,雪女毫不犹豫开口。

“奴婢遵命。”听到雪女的选择,静喻心底怅然,那个名叫月晓风的男子该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了。

就在静喻离开之时,内室传来夜离轩的低吟,雪女闻声微震,心底渐生出一丝涟漪,原本以为自己对夜离轩只有恨意,可如今,她的心有些迷茫,尤其是在静喻信誓旦旦说夜离轩对自己一片真心之后,她便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男人了。

“还疼吗?”这是雪女走到榻前听到的第一句话,不知怎滴,心,忽然隐隐作痛,看着夜离轩胸前染血的白纱,若疼,也该是他才对。

“雪女多谢皇上关心,小事而已,无碍。”雪女转身自桌上倒了杯温水回到夜离轩身侧。

“若不是这伤,朕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就算那个人是朕的左膀右臂,朕也会毫不犹豫的砍了它!”低沉的声音略带沙哑,深邃的目光如海般让人一眼望不到底,夜离轩坚定开口,言语中透着帝王的霸气和一股极是暧昧的语调。

雪女一时沉默,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将清茶搁在一边,双手搀扶夜离轩欲使其倚在床栏。

“皇上睡了许久,该是渴了,且先喝杯清茶,雪女这便叫月芽吩咐御膳房准备些参汤和糕点,御医说了,皇上可以进些主食。”这一次,夜离轩没有固执的握住雪女的手,只是黑如子夜的眸子却死死盯着那张娇美的容颜,在确定自己的心意之后,夜离轩心情说不出的愉悦,既然已经决定了,他便再无顾虑,要想打败大楚,称霸这片大陆自有很多办法,雪女并不是唯一的途径。更何况,她现在是自己最爱的女人,自己又岂会舍得让她去讨好楚刑天那个变态!

“待朕伤好之后,便筹办封后仪式,爱妃喜欢凤羽阁,还是与朕同住云宵殿?”轻柔的声音悠然响起,夜离轩的眸子突然变得如月光般温柔。雪女不禁诧异,原本以为夜离轩纵有此种想法也不会这么快就付诸行动,如今看来,自己要尽快与媚娘见面了。

“皇上,雪女无意做大越皇后,希望皇上能打消这个念头。”雪女无悲无喜,淡声回应。在雪女看来,此刻提及月晓风并不是明智的决定。

“朕才坚定自己的信念,爱妃就要这般打击朕么?朕知道,在爱妃心里,朕或许不如月晓风那样能给你带来清雅无忧的生活,可朕会用尽一切去爱你,待封后一日,废除后宫便是朕对你的诚意,如何?”夜离轩期待般看向眼前的女子,要么不爱,要么就爱的彻底,这样的决定连夜离轩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可他却没有后悔。

“皇上还是先养好伤,至于其他,暂时不要想太多。”心,从未有此刻这般慌乱不堪,雪女刻意回避夜离轩的目光,那样的深情,她如何也承受不起,有那么一顺,她忽然在想,若没有月晓风的存在,她或许会被夜离轩感动的扑在他的怀里,要知道,一个帝王若想做到只爱一人,远比常人要困难太多!

这种想法只在雪女心里停留一秒,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事实上,月晓风是那么真实刻骨的存在。

“爱妃放心,为了你,朕也会养好身体!”夜离轩兴奋回应,至少雪女没有直言拒绝,这便是希望。

夜风清冷,月色迷茫。御医院左侧东厢房,一阵女子的轻吟悠然响起,榻上,月芽美眸微眯,纵情享受着身上男子的爱抚和亲吻。

“月芽……我们真的要继续?”沙哑的声音足以表明男子正在拼命的克制。

“月芽不想留下终身遗憾,若在一起最好,若不能……也算是月芽此生最值得珍惜的回忆……”娇柔的声音带着一丝企盼和渴望,媚娘已经向她发出了最后通牒,三日之内,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毒死雪女和静喻,如果做不到,自己便要被指给太监做对食,她太了解媚娘的行事为人了,如果做不到,自己的后果可想而知,此刻,她只想做一个真正的女人,在自己所爱男人的怀里享受这最美好的一刻。

“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湿热的呼吸喷洒在月芽的耳际,郑谨天的嘴慢慢覆上月芽饱满的樱唇,摩挲吮吸之时,手掌已然在月芽坚挺的前胸上轻轻揉搓。未经人事的身子怎禁得起这样的挑拨,只是简单的爱抚,已经让月芽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了。

“月芽……我爱你……”低戈的声音带着压抑已久的情欲,郑谨天的吻游离至月芽的耳垂,接着一路朝下,留下一串串的吻痕,此刻的郑谨天已然不满足于隔着衣服的抚摸。月芽的衣扣,被他一个个的解开,雪白的玉颈在月光的映衬下让人更难自持。

“谨天……呃……”娇羞的轻吟声自月芽口中溢出,感觉到郑谨天的手掌自己裙摆处慢慢向上抚摸着,月芽只觉浑身发烫,奇妙的感觉顺着他的指尖传遍全身。一时的意乱情迷,月芽情不自禁的伸出玉指,轻轻抚过郑谨天俊美的容颜,她要记住这张脸,将它牢牢的刻在心里,因为这个男人是她此生唯一所爱,纵然不能走到一起,有了这一夜的美好,她也心甘情愿了。

月芽用仅有的理智慢慢褪下了郑谨天的长袍,下一秒便沦陷在郑谨天纵情的狂吻中,那吻自下而上,在月芽的白皙如玉的小腿上留下一路淡粉色的吻痕,迷离中,月芽无意识的抬起玉腿轻压在郑谨天的肩膀,最美的地方顺间暴露在郑谨天的眼前,黝黑的眸子陡然迸发出璀璨的光芒,一阵热血沸腾之后,郑谨天再也无法等待,一只手托起月芽的玉腿,身体某处猛的埋入月芽的体内。

“呃……突如其来的痛感使得月芽低吟出声,那撕裂的痛宛如刀割般让她几乎流出眼泪。看着月芽蹙起的柳眉和眼中氤氲出的雾气,郑谨天突然懊恼的停止冲入的动作,慢慢俯身亲吻着月芽的面颊。

“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现在好些了么?”郑谨天小心翼翼的律动着肢体,纵然体内的某处充斥着快要爆炸一般的烈火,可他依旧忍受着,他要让自己的女人感受到此刻的快乐和欢愉。

在郑谨天的爱抚和亲吻下,那种刻骨的疼痛似乎慢慢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奇妙的感觉。看出月芽眼中的迷离,郑谨天将她搂的更紧,律动的速度亦慢慢加快,身体的紧密接触,使得两颗心渐渐臣服,他们彼此沉浸在这种美好之中无法自拔,一起跌入迷乱的世界。

“谨天……我爱你……”月芽的身体,在郑谨天的身下剧烈的颤抖,这一刻,她纵情喊出自己的誓言,爱,那么真切,只是欢愉之后,她又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残酷。

月芽忽然提出要调离凤羽阁之时,雪女与静喻都觉向不可思议

“月芽,你为什么要调离这里?娘娘对你不好吗?还是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只要你肯说,娘娘一定会为你作主的!”静喻忧心开口,眉宇间尽是纠结,她隐约觉得此事定与媚娘拖不了干系。

“不是娘娘对我不好,是月芽自己的问题,月芽觉得羽钗房才是自己的归宿,实在是想回去,而且月芽已经跟那里的管事嬷嬷打过招呼了,只要娘娘肯放人,她们便会收月芽进去。”平淡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月芽由始至终都在垂眸,她不敢看雪女和静喻的眼睛,她怕自己会泄露自己的不舍和无奈。

“月芽,虽然静喻已经说了,可本宫还要再说一次,如果有什么困难,本宫定会不遗余力的帮你,只要你开口!”雪女柳眉微蹙,相处多日,她自然看出月芽的欲言又止,若非遇到天大的事,她岂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月芽知道娘娘心疼奴婢,只怪月芽没有这个福分一直留在娘娘身边伺候,其实羽钗房和各宫相比要稳妥的多,只要做好分内的事,其他的便不用操心了,主子受宠受难都不是那么重要……”月芽说出如此狠话,心里自是比任何人都难过,可只有这么说,雪女才没有挽留的余地。

“既然你去意已决,本宫也没有理由再留你,只是你记住,就算离开羽钗房,你依旧本宫最在乎的人。还是那句话,若有困难,随时来找本宫。”轻柔的声音透着一丝惋惜,雪女转眸看了眼静喻。

朕要爱妃喂!

“取些银两过来~”静喻心领神会,一侧,月芽陡然抬眸,已是泪眼朦胧。

“是月芽胆小怕事,对不起娘娘,他日若遭了报应也是月芽罪有应得,娘娘不必理会,娘娘便只当养了一条无心的狗,月芽告辞!”月芽怎会不知雪女心意,是她对不起雪女在前,如今又岂能收她半分善意。

看着月芽急匆离开的身影,雪女柳眉微蹙,她实在想不出,月芽此举到底意欲何为?

“娘娘……”静喻低声轻唤,心底亦为月芽捏了把汗。

“你在怀疑媚娘?可是本宫不明白,月芽到底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里,本宫亦不明白,月芽离开凤羽阁,对媚娘能有什么好处!”清越的声音带着一丝阴冷,没想到媚娘动手这么快,快的连自己表达善意的机会都没有。

“奴婢这就去查!”静喻肃然回应。

自从那夜之后,月芽便一直回避郑谨天,直到此刻对面相逢,月芽已经然没有转身的机会。

“月芽,我到凤羽阁寻过你,可你不在,你……该不是在怪我……”郑谨天一时语塞,当日虽是月芽心甘情愿,可自己却不该在没有给月芽任何名份的情况下就要了人家的清白,现在想来,自己倒与禽兽无异了。

“没有……你不要多想,是我这两天太忙了,所以没时间到御医院看你,还有一件事……其实我已经不在凤羽阁当差了,娘娘准许我回到羽钗房,昨天我已经到羽钗房报道,那里不是御医可以随便出入的地方,以后你不必找我,我若得着机会,自会去找你的~”月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在看向郑谨天时,明显的心虚。

“调到羽钗房?为什么?是雪妃的意思?”月芽的话仿佛晴天霹雳般乍响在郑谨天耳边,此前倚仗雪妃,他与月芽的事还有一线生机,如今月芽被调到羽钗房,月芽再无靠山,那他与月芽便再无重见天日的一天。

“不是娘娘的意思,是我执意如此,凤羽阁到底是个是非之地,留在那里,或许哪一日连命都保不住,倒不如羽钗房来的安稳,只要本份做事,自然不会有麻烦找上门的。”月芽淡淡开口,眸光暗淡无光。

“不对……一定是出事了!是不是媚娘?不如我们一起去求雪妃,现在皇上对雪妃荣宠至极,只要雪妃肯出面,不管天大的事,都有转机的!”郑谨天剑眉紧皱,心心相印,他岂会不了解月芽的为人,若她是贪生怕死之人,当日就不会为救静喻,冒险得罪媚娘。

“什么事都没发生,你让我找雪妃说什么?总不能无中生有吧!是你想太多了,我还要赶着回羽钗房,记着,别去找雪妃,也别来羽钗房找我!”月芽嘱咐道,继而转身离去、

看着月芽匆匆离去的背影,郑谨天只觉有根针狠刺进自己的心脏,明明知道月芽有事发生,可他却像一个傻子似的站在这里,什么都帮不上!有那么一刻,他忽然恨自己无权无势。

暗处,静喻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底越发的忐忑,如今月芽不仅向雪妃和自己隐瞒事实,连郑谨天她都不敢说真话,想来必是发生大事了。

夜,依旧宁静,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房内,月芽独坐在桌边,回想白天与郑谨天相见时的情景,心里不免感伤。有那么一刻,她多想拉着郑谨天的手,让他带自己离开,不管去哪里都好,只要离开皇宫,只要他们能永远在一起,就足够了!可她终究没有这么做,能从皇宫逃出去的机会几乎微乎其微,更何况,就算逃出去,她亦不想郑谨天与她一起背负逃犯的罪名,她已经有了那一夜的美好回忆,这该是上天对她最大的恩赐了,或许人不该奢求太多。

就在月芽叹息之际,房门忽然被人搥开,一阵凉风陡然袭来,而更让月芽心凉如潭的,是媚娘那双泛着幽光的双眼。

“奴婢叩见媚娘……”轻柔的声音透着一丝胆怯,月芽恭敬俯身,还未来得及起身,媚娘的巴掌已然落了下来,‘啪’的一声脆响,月芽只觉面颊发烫,左脸顿时浮现五个鲜红的指印。

“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敢背叛我!”怒不可遏的声音合着冰冷的气息自媚娘口中咆哮而出,原本以为月芽就算除不掉雪女,至少也会铲除静喻,可原来自己悉心安插在凤羽阁的人,却突然倒戈,不仅没有按照自己的旨意办事,竟然还私自离开凤羽阁。

“月芽不敢,只是月芽实在下不了手,奴婢辜负了媚娘一片栽培之意,还请媚娘责罚。”月芽的声音虽轻,却透着一股决然。

“好一个下不去手!难道你忘记我跟你说过的话了么?既然你舍不得取了那两个贱人的命,那你的命就会比她们更悲惨!!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杀?还是不杀?”媚娘仍不死心,她偏偏不信,月芽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毁了自己的一生。

“媚娘的命令,月芽实难完成。”已然做了选择,便没有后悔的可能,月芽低声回应,声音却坚定无比。

“好!好一个重情重义之人!既然你决心当个忠心护主的奴才,媚娘成全你!明晚便是你与蔡公公对食的大好日子。好生等着吧!”冰冷的声音仿佛自地狱传来一般,媚娘音落,月芽面色骤然惨白如纸,这皇宫中谁不知道蔡公公生性怪癖,此前与他对食的几个宫女,皆死于非命,而且死状凄惨,尸体每一处都有被虐伤的痕迹,月芽很清楚此人的凶狠到了何种程度。

“媚娘饶命,月芽只求媚娘赐奴婢一死!”月芽扑通跪倒在地,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颤抖的身子抖如筛糠。

“想死?别以为你的丑事我不知道,如果你敢自寻死路,我保证郑谨天会生不如死,虽然我在后宫无名无份,可对付一个御医还是绰绰有余!”媚娘凤眸微眯,自里面迸发出来的寒芒让人望而生畏。月芽绝望的堆在地上,目光呆滞,空洞无光,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刻灰飞烟灭,没有后悔,只有深入骨髓的遗憾。

“明晚之前,你还有机会,自己好好想想吧!”媚娘冷声开口,继而离开房间,夜风顺间房门一波波的侵袭而至,月芽只觉浑身冰冷,寒意自心底如毒蛇般蔓延至身体的每个细胞。泪,毫无预兆的涌了出来,月芽如小兽般的低泣回荡在整个房间。

凤羽阁

夜离轩的伤势渐渐好转,此刻,郑谨天刚刚为其换了药和白纱

“回娘娘,皇上的伤口表面已经愈合,可是里面还未痊愈,虽然不可以下床,但却可以坐起来,主食以清淡为宜。”郑谨天恭敬开口,眼底却流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知道了,你且在外候着。”雪女微微颌首,挥手示意郑谨天退离内室。榻上,夜离轩一脸柔情的看着雪女,这两天,雪女只要出现在他眼前,那双深邃的眼睛便会透着溺死人的温柔,开始雪女有些不适应,可后来,她便也不顾忌那么多了,因为她的路已经被设定。

“爱妃,朕渴了!”夜离轩如孩子般撒娇的语气着实让雪女很难承受,无语,雪女径自端了杯清茶,走向夜离轩。

“朕想过了,是时候吩咐司绣房准备皇后的服饰,最好先让她们画出图样,直到爱妃满意方才动手制作,羽钗房也要开始准备打造金饰,要用琉璃金打造,皇后的头饰繁杂的很,只有这种材质带在发髻上才不会显得很重。还有司乐房,要她们准备百鸟朝凤的曲子,还有……”夜离轩兴奋开口,眉眼间皆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皇上不是渴了么~”雪女打断夜离轩的话,心底激荡起的涟漪愈渐汹涌,眼前的男人可还是那个冰寒冷酷的帝王吗?是那个将自己捆绑在梁柱上逼破自己看那旖旎之事的男人吗?不像,可分明就是。雪女无法形容自己的心境,只道这一顺间,夜离轩那张充满璀璨阳光的脸已然不知不觉的印进了自己了心底。

“呃……朕要爱妃喂朕!”得了爱情的帝王呵!

“御医已经说过,皇上可以自行在床上做任何事,雪女且等着皇上起身,否则便不要喝了。”雪女果真站在床榻边缘,不再上前。

“任何事?那倒真有件事比喝水来得急,爱妃不如把茶杯放回去,朕现在想与爱妃共枕,好久没活动筋骨了,朕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夜离轩黑眸微眯,自里面透出来的光芒暧昧至极,雪女闻声,面颊登时染上两抹绯红,若不是她强忍着克制,手中的茶杯怕早已摔向床上的男子。

“看来皇上不渴,既是如此,皇上早些休息!”雪女嗔怒开口,继而转身走到桌边,将茶杯搁下,离开内室。

看着雪女的背影渐渐淡出自己的视线,夜离轩的眸光越发的深邃如海,雪女,你是朕第一个爱上的女人,也会是最后一个,不管你有多爱月晓风都好,求你不要辜负朕,朕怕自己承受不住那种痛彻心扉的打击……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正厅,郑谨天已经候了多时,见雪女出来,登时恭敬施礼。

“郑御医不必多礼,本宫留你是有件事想问你。”雪女委身坐在桌边,玉指轻扬示意郑谨天坐在侧座。

“娘娘请讲。”郑谨天顺从的坐在雪女右侧,心底忐忑不安,事实上,他亦有心找雪女将自己和月芽的事情交代清楚,可月芽几次三番要自己保守秘密,此刻,面对雪女,郑谨天亦是犹豫不决。

“本宫想知道,你与月芽是否有情?”雪女开门见山,正色道。郑谨天闻声一震,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你不必顾虑太多,月芽有恩于本宫,如今月芽突然请辞调回羽钗房,本宫总觉得事有蹊跷,为了月芽,本宫希望你能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记住一点,本宫绝无害你和月芽之心。”雪女说的再清楚不过,郑谨天纵然是个傻子也能听出雪女的言外之意,既然雪女有心护仆,郑谨天自是求之不得。

只见郑谨天扑通跪倒在地,猛的向雪女磕头。

“郑御医!你这是何意?”雪女微蹙柳眉,狐疑问道。

“求娘娘宽恕谨天的罪过,是谨天不顾宫规对月芽心生爱慕,可谨天发誓,微臣对月芽之心天地可鉴,而且……而且月芽已是谨天的人。月芽如有不测,谨天自不会独活。”郑谨天声音沙哑却坚定异常。雪女本以为二人有情,却不想已经到了以身相许的地步,不过也罢,既是如此,相信郑谨天该对月芽的事知晓一二。

“若月芽喜欢,本宫自然不会怪罪于你,本宫现在想知道的是,月芽何以突然离开凤羽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还是与这件事有关?”雪女狐疑开口。

“回娘娘,这件事微臣也是昨天才知道,可不管微臣如何问月芽,她都不肯说出原因,而且还告诉微臣不可找她,微臣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郑谨天焦急开口,他隐约感觉到雪女必是有大事瞒着自己,或许是生死攸关。

“她连你都没说吗?”雪女美眸微闪,亦觉得此事非同小可。

“娘娘,微臣与月芽身份低微,本不该有所求,可微臣还是乞求娘娘救月芽一命,微臣情愿不当御医也想与月芽在一起,就算受刑受罚微臣绝无怨言!求娘娘成全!”郑谨天一磕到底,虔诚乞求。

看着地上的郑谨天,雪女心底不禁感叹,自己本就有成全之意,既然郑谨天如此珍爱月芽,自己倒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你且先回去,月芽的事本宫不会袖手旁观,不管有什么危险,本宫都会将她安全的带到你身边,不过你要答应本宫,事情了结之后,你定要带月芽离开皇城这是非之地。”清越的声音透着一丝坚定,若月芽对郑谨天无情,又岂会以身相许。郑谨天闻言心中升起无限感激,登时朝雪女磕了三个响头。

待郑谨天含泪离开,静喻正走了进来。

“查的如何了?是媚娘的做的?”雪女狐疑问道。

“回娘娘,虽然静喻不敢肯定,但有一件事,静喻必须向娘娘禀明。事实上,月芽入凤羽阁之初,便是媚娘的主意,而且月芽暗中一直与媚娘联系,但是静喻发誓……”静喻心知此事不能再隐瞒下去,她只希望雪女不会因此而怪罪月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