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必过谦,且告诉水寒,你何处患疾?”洛水寒说话间,侧眸瞥了眼身侧的面具男,薄唇抿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静喻无语,纤长如玉的手指慢慢伸到耳际,当白色面纱随手落地的一刻,纵然是洛水寒都觉惊愕,那双眼中满是质疑。

屋内寂静无声,一阵咯咯的声音陡然响起,静喻闻声抬眸,正看到那个面具男双手紧攥成拳,骨节泛白,不时发出咯咯的声音。难道是自己这张脸吓到此人了?静喻不禁凄然。

“如果在下没看错的话,姑娘这脸上的伤疤该是有五年的光景了。”毕竟是神医,他所接触的病人,比这严重的不在少数,刚刚他的震惊,不过是为了别人。

“神医果然好眼力,不知静喻这脸上的伤疤可还有治?”世人皆有爱美之心,静喻又何尝例外,看着静喻眼中的期翼,洛水寒忽然有些心疼,一个女子,就这样硬生带着面纱过了五年,这该是怎样的隐忍呵。

“静喻姑娘莫急,除了这脸上的伤疤,姑娘可还有其他伤口?”忠人之事,自然要问的彻底,或许是因为面对神医,静喻已然将自己看作病患,倒也无甚隐瞒。

“不瞒神医,静喻也懂些功夫,奈何被人穿透了肩胛骨,双肩每逢变天,便会疼痛难忍。”静喻声音平静的没一丝波澜,极是平淡的描述却让洛水寒身侧的面具人几乎失控掀桌。

“你这厮!若再不听话就退下!”洛水寒警告般看向身侧男子,亦将静喻的目光引到了男子身上,只是对方带着面具,她着实不知道那张面具下面是怎样的表情?同情?厌恶?洛水寒的话的确好使,面具男果然老实的站在一侧,不再有任何动作。

“没想到姑娘竟受过如此酷刑,江湖上最为不耻的就是以这种方式废人武功,太过残忍,不知姑娘仇家是谁?”洛水寒问出了某人的心声。静喻闻声微震,从不知神医会这么八卦的,只是媚娘两个字对外又怎能说出口。

“不过是陈年往事,静喻倒也不甚在意,只求神医能医好静喻的脸,莫怕神医笑话,就算独处,静喻也不敢摘下面纱,这张脸,便是静喻自己都觉害怕。”凄凉的声音带着一丝怅然,或许只有在陌生人洛水寒面前,她才敢吐露心声,因为离开醉月楼,他们或许再无交集。

“姑娘这伤着实重了些,若想三五日便恢复容貌难如登天……”洛水寒还未说完,便觉一股外力狠打在自己左肩之上,不用猜也知道是谁。这种隔空点穴的法子虽不会很疼,却也不会舒服。

“咳咳……”身侧面具男狠咳了两声,洛水寒薄唇凤眸微眯,继续道

“不过姑娘也不必失望,三五日不可以,但半年之内,在下定会让姑娘的容貌恢复如初!”洛水寒信誓旦旦开口,眸光依旧璀璨。静喻闻声,眸光顿时惊喜异常

“神医说的可是真话?”或许从没有过希望,当希望摆在面前的时候,静喻竟有些不可置信。

“自然是真,不过得委屈静喻姑娘这半年与在下形影不离,以方便在下随时为姑娘诊治。”洛水寒淡然开口,眸光下意识瞄向一侧的面具男。

“这……”原本惊喜的眸光顺间暗淡下去,静喻思忖许久,终是开口

“不知神医可容我半年时间?”静喻正色道,她怎么可以留在这里?且莫说自己与雪女早有约定,她又如何忘得了大仇。入楚宫是她唯一翻身的机会,若失去了这个机会,她再想对付媚娘简直难如登天。

“哦?姑娘可还有更重要的事?”洛水寒没想到静喻会拒绝,反倒有些诧异,在他看来,女子皆爱美,如今能恢复容貌,她该迫不及待才是。

“的确有比这张脸更重要的事要静喻去办,如果神医在意,静喻这脸不治也罢。”若在这张脸与媚娘两者之间选择一个,静喻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媚娘!五年了,那股恨早已根深蒂固。

“那倒不会,半年而已么,没问题,姑娘什么时候想找在下医治都可以。”洛水寒薄唇微抿,柔和的目光闪烁着让人心仪的光芒。静喻没料到洛水寒会如此慷慨,心下感激,正欲起身跪拜,洛水寒本欲搀扶,却被面具人抢先一步将其扶回座位。

“这是在下的玉佩,他日姑娘有难,随时拿出玉佩,只要认得此玉佩的人,都会对姑娘施以援手,这其中,该是医者居多,包括各个朝廷的御医呦~”洛水寒说话间将玉俩摘下来递到静喻面前。

静喻自是受宠若惊,本不敢收洛水寒这么重的礼,却见一侧面具男二话没说,随手抓起玉俩塞到静喻怀里。

“呵~姑娘不必客气,在下说过与姑娘有缘的!”洛水寒唇启轻笑,那张脸如同渡了一天的阳光般光彩照人,静喻只道自己遇了贵人,倒也将玉佩小心收起。

“既然姑娘不想现在医治,水寒亦不敢多耽误姑娘时间,来日方长,姑娘且记着在下的话,随时来找便是。”洛水寒悠然开口,明媚的笑定格在静喻的脑海里,静喻亦起身,俯身施礼,继而离开。

待房门紧闭一刻,面具男陡然摘下面具摔在地上,赫然是叶子聪的模样,此刻,叶子聪正用喷火的双眼狠瞪向洛水寒。

“你不是吧,我可都是按着你的吩咐做的,是她自己不治,我有什么办法?”洛水寒耸肩开口,目光极是无辜。

“我的吩咐?我吩咐你大献殷勤了?我吩咐你抛媚眼啦!警告你!她已经名花有主了!少打她的主意!”叶子聪目光越发的凶狠,大有拼命之势。

“水寒对着烛火发誓,若对静喻姑娘有半点觊觎,誓假烛灭,不得好死!”洛水寒眸色坚定,铿锵开口。见洛水寒发如此重誓,叶子聪这才稳了心神

“言归正传,你可知道她脸上的伤是谁干的?你既然爱她,又怎会让她受如此重伤?”洛水寒不以为然。

“我若知道,又岂会让她受这么多的苦,是谁或许我已经猜到了,原本还想带着她游山玩水,远离是非,现在看来,就算她不报仇,我也咽不下这口气!害她之人,我必让其百倍还之。对了,她的伤真的有治?”叶子聪狐疑看向洛水寒。

“怎么?若治不了,你便移情别恋?”洛水寒试探道。

“此生只娶静喻一人!”叶子聪坚定开口,眸色熠熠生辉。看着眼前的损友,洛水寒不禁感叹,果然是万年难遇的痴情种呢。

“她真的是雪女身边的人?”洛水寒忽然换了话题,眼中同样期待。

“我骗你作甚,不过别说我没提醒你,你的心上人可不止一人惦记着,我只怕你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叶子聪很是负责道。

“这无需你管,你只要告诉我,你们要去哪里与雪女汇合便可。”洛水寒自认条件不差,若他诚心以对,该不会一无所获才对。彼时,当他意识到自己果真一无所获时,想要抽身,已经迟了……

回到客栈,静喻顺便寻了一圈儿,依旧不见叶子聪其人,心中不免感叹,或许是离开了也不一定,毕竟为了自己而放弃大好前程并不明智,若他真走了,自己也少了份人情。回到房间里,静喻握着腰间玉佩发呆,自己真的可以恢复容貌么?若他看到,该是会太失望吧?脑海里,那抹如万年寒冰的脸赫然浮现,静喻只觉面颊微红,怎滴无缘无故想起他了。静喻轻叹口气,随手将玉佩系回腰际,转尔睡了过去,这条路还很长,她还不知道要走多久……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房间之时,静喻忽然闻到一股清香的味道,待其睁开双眼时,正看到叶子聪站在床榻边缘,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

“呃……你还没走?”静喻猛的一惊,随手抚向自己的面颊,见面纱还在,方才稳了心神。只是这个不经意的动作正落在叶子聪的眼底,心底,那抹痛更深了几分。

总管很会保养么!

“静喻姑娘这是何话,你还没起,我怎会丢下你就走了!”叶子聪不以为然,随手指着桌上的饭菜,继续道

“这粥可是我亲手熬的,放了许多桂圆和红枣,很补的,你且尝尝。”叶子聪说话间将早就准备好的还带着温度的拭巾递给静喻。静喻先是一怔,却也没有拒绝,只是觉得心底暖暖的,似有一股温泉驻扎在心。

看着桌上的清粥,静喻眸色渐暖。

“总管平日在宫中也有这种嗜好?倒是很会保养啊~”静喻感慨,难怪眼前男子皮肤那么好,只是其下颚隐隐透着的胡茬让静喻些奇怪,太监她见多了,却从没有一个像叶子聪这般特殊的,除了胡茬,叶子聪说话的声音也没有那么尖细,有时候还很粗犷,譬如他在摔银子的时候。或许是净身的时候……静喻发现自己想的着实多,而且叶子聪对自己照顾的无微不至,自己着实不该有任何歧视才对。

“所以你跟着我不会吃亏的!待吃了饭,我们便继续赶路。”叶子聪似是无意开口,每每想到静喻那张被毁的容颜,叶子聪心底便似有条毒蛇在啃噬,他自然明白静喻拖半年医治的目的,如今,他能做的,只是尽全力帮她完成心愿,好一个心如蛇蝎的媚娘呵……

阳光透过树枝洒下斑驳的光影,雪女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觉梦里,她与月晓风弹琴起舞,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没有忧虑,没有烦恼,只要和他在一起,每一天都那么惬意。

“醒了?”清越的声音自雪女耳边悠然响起,雪女闻声,美如蝶羽的眸子陡然睁开,这才发现,自己竟躺在上官羽的怀里,待雪女退离之后,面颊顺间染起淡淡的红晕,纵然上官羽再貌美如花,可毕竟是个男子。

“呃……”上官羽忽然剑眉紧蹙,表情似很痛苦一般。

“你怎么了?”雪女忧心询问。

“也没怎的,只是在下这腿着实不禁压,才一夜功夫,已经麻的动弹不得了。”上官羽佯装自责开口,大有管雪女要人情的意思。雪女岂会不知上官羽的意思,无奈,只得伸手扶起上官羽。

“你该推开我的,或是叫醒我都好。”雪女淡淡开口,绝美的容颜在那抹绯红的映衬下,不禁让人心猿意马。

“怎好推开美人,会遭雷劈的!”上官羽色道,旋即握紧雪女的玉手,身体相倚的顺间,一股幽香旋即而至,那是一股淡淡的发香,自雪女的发丝间飘荡而起,这一刻,上官羽只觉心都醉了,莫说腿麻了,便是断了又如何呵。

待上官羽缓过来之后,雪女已经坐回车里,

“还要前进么?我知道附近有一处翠玉山,景色绝美,不如……”未待上官羽说完,雪女已然将其打断。

“再美的景色也不及楚宫,走吧!”雪女肃然开口,如今她只想快些到达楚宫,只要夜离轩知道自己出现在楚宫,便会放了月晓风吧?雪女如是想。

无语,上官羽只道多说无益,再加上雪女对路极熟,自己纵然想绕圈子也是不可能了。不过有他在,便会状况频出,想要到楚宫,也得他心甘情愿才行呢。

树林里,一阵马蹄声踢踏响起,车头骏马慵懒的朝前走着,与其主人一样懒的无与伦比,那抹红裳在轻风的吹拂下飘逸若仙。

暗处,一抹白衫陡然而出,望着马车辗转前行的背影,白凤心底不禁疑惑,楚宫的风景?为什么要到楚宫?原本打算回幽冥宫的白凤,忽然觉得事有蹊跷,便决定继续跟着,或许一切都是借口,她只想跟着,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一眼,哪怕他身边有那么绝色的人儿相伴,她也不忍离开。

握着手中的通关文牒,女子毫不犹豫的纵马驰骋出关,冰冷眸子无温的看着前方,要快!

“驾~~驾驾~~”高亢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疲惫,骏马亦不知换了多少匹,女子身后,一素衫男子亦随后紧跟,眼底尽是疼惜。

就在此刻,一阵惊呼声陡然响起,女子一个恍惚,整个身子自马背上摔了下来,男子见此,登时大骇,双足借马背点起,身子如游龙般冲向急剧下坠的女子。

幸而男子离的够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媚娘!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否则人还没到大楚,命都没了,三天三夜,你都不曾合眼,你这到底是想要雪女她们的命,还是想先要了自己的命!”低沉的声音陡然响起,无名仍心有余悸。自从皇城出来,他们便日夜赶路,他是男人尚且有些力不从心,何况久未出宫的媚娘。

“我一定要赶在雪女她们前面到达楚宫,否则来不及筹备,不管怎样,都不能让雪女入楚宫,谁也不能保证楚刑天会不会是另一个夜离轩,若他护起雪女,我便再无报仇的机会!不杀雪女静喻,我誓不为人!无名,扶我起来,继续赶路!”清冷的声音尽显颓然之态,媚娘已然虚弱,若非有这刻骨的恨意支撑,她又岂会熬到现在。

“马已经跑了,不如我们回城再买一匹,明日再出发不迟!相信雪女她们不会比我们早到!”无名搪塞道,他岂会忍心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如此拼命。

“同骑一匹,有你扶我,无碍!无名,我已经没有退路了,除了向前走,我没有选择!不管你怎么看我都好,媚娘求你,带我上路!”媚娘乞求般看着无名,如今,她能依靠的也只有无名。无语,看着媚娘眼中的绝然,无名薄唇紧抿,许久,终是将媚娘拦腰抱起,继而翻身上马。

“你且靠在我怀里睡会儿,我保证不会耽误行程。”低戈的声音蕴含着一丝凄凉和落寞,无名亦没的选择。风,在耳边呼啸而过,眼看着周围的景物一道道的掠过,媚娘这才放心的倚在无名的怀里,眸子再也不听使唤的颌起,原来那么累了,才一闭眼,媚娘已经昏然入睡。

就在无名与媚娘离开的地方,赫然出现三个人影、

“娘娘,他们的意思是雪女已经离开越宫,似是比她们更早!怎么会这样?”秋月不可思议的看向身侧打扮如村姑一样的女子,那双凌厉的目光正散着阴冷的寒芒。

“入城!”清冷的声音蕴含着彻骨的冰寒之气,苏月容美眸紧蹙,自皇城出来,她便与秋月,灵明穿小路回楚,方才若不是看到熟悉的身影,她断不会在此现身,如今看来,在她离开之后,越宫该是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否则不会连媚娘都离开越宫!雪女没被封后?此刻的苏月容迫切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秋月与灵明闻声,自是领命与其一道入城,客栈内,苏月容找了个相对繁华的客栈坐了下来,角落里,苏月容正凝眸聆听着对桌的谈话。

“今天衙门的皇榜你看到没有?”路人甲似极神秘般小声问道。

“谁也不是瞎子,那么大的事儿,咋会看不到,真没想到啊,本来是举国同庆的事儿,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也不知道是那雪妃没有皇后的命,还是皇上没有抱得美人归的福气,好吧,原本还以为能免税三年呢,现在看,只要不加税已经是万幸了!”路人乙悻悻道。

“我可听说了,好像是雪妃不愿做皇后,偷偷溜走的!这世上还有这等是名利如粪土的女子?想象不到啊!”路人甲感慨万端。

“还有人说是被人劫走的呢!我怀疑是被大楚劫走的!好给皇上来个下马威!”路人乙大胆猜测。

“嘘~你不要命了,这种事儿也敢乱说,小心让人将你当作奸细抓了去!不说了,这事儿跟咱没关系,反正咱们也没机会看到雪妃,高官厚禄跟咱没缘!”路人甲环视四周,见无人在意,这才松了口气。

“也罢,不过这越宫也真是多事之秋,听说馨妃近日暴毙,也没说怎么死的,就一个折子厚葬了。”路人乙偏生碎嘴之人,不以为然道。

“这倒也奇了,所有的事儿都挤在一起,谁知道那馨妃是怎么死的,你想那皇宫是什么好地方啊,随便死一两个人还不跟玩似的!死就死了,皇上都不在乎,我们瞎操什么心呐。吃饭!”路人甲很是中肯分析。

角落里,待小二将饭菜准备好之后,苏月容吩咐小二开了两间客房。

“娘娘,我们不急着赶路了?”秋月狐疑问道,刚刚那两人的话亦传到秋月耳朵里,没想到夜离轩竟如此不拿主子为重,纵然主子的地位不及雪女,可也不致于如此草草了事。

“快些吃饭,上去再说。”苏月容冷声吩咐,她不在乎夜离轩的态度,如此发榜倒也省心,如今她只在乎雪女的去向,若雪女当真依契约入了楚宫,后果是她想象不到的,她忽然不确定楚刑天在看到雪女后的反应。

房间内,灵明与秋月面面相觑,不时望向苏月容。

“娘娘,奴婢那会儿听媚娘的意思,好像雪女已经先她一步离开越宫,目标就是大楚。我们该怎么办?”秋月忧心开口,没想到千算万算,终究没能阻止雪女入楚宫。

“不如让属下先一步赶回楚国,半路劫杀了雪女!”灵明绝然提议。

好好享受一番

“不!一来我们不知道雪女何时到达楚国,你若赶上还好,若赶不上呢?本宫不能冒这个险,二来,我们亦不知道雪女身边都跟着何人,能在媚娘的眼皮子底下逃出越宫,想来必是有高人相助!而且……雪女离开当晚,齐王一直守在梅贤阁,现在想想,着实可疑,本宫想过,这件事还是交由皇上处理为妙!在没看到雪女之前,本宫有把握相信皇上不会手下留情!”阴恻的声音自苏月容口中淡淡溢出,那双深邃的眸子闪烁着让人生畏的寒芒。

“娘娘的意思是?”灵明狐疑问道。

“传信给赵寒他们,让他们将雪女离开越宫之事禀报给皇上,相信皇上自有定夺!”苏月容樱唇紧抿,要来的终究逃不过,若雪女还能入得楚宫,岂非天意?

夜,冰冷幽暗,轻风拂过,不时传来沙沙的声响,明明是春意盎然之际,却让人感觉到一丝萧条之象。自从雪女失踪之后,越宫忽然冷清不少,夜离轩依旧夜夜流连各个寝宫之内,却从不在她们那里过夜,每每夜深,夜离轩都会在凤羽阁内静坐,看着手中的香囊,任思绪烦乱,有时候,他甚至在想,若自己不是大越帝王该有多好,此刻,他必舍下这一身的重担,直奔出皇城,天涯海角,他也定要将雪女找回来。不管她恨也好,爱也好,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松手,再不会让她有逃开自己的机会,因为他再也承受不起这样的痛。

清风苑,孙子楚自上次之后隔了好些天才出现董琳儿的面前,铜镜前,董琳儿正对镜卸妆,在感觉到一只不安分的手正从自己颈后摩挲至胸前之时,那抹樱唇下意识抿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本宫可是等你好些天呢~”董琳儿的声音略带幽怨道,眼底的精光一闪而逝。

“娘娘果真这么想子楚吗?”对于董琳儿态度的转变,孙子楚只觉惊讶,却也不甚在意,娘娘也是人,男欢女爱之事有谁会不喜欢,虽然自己手段有些特别,不过谁又能保证眼前的高贵身子不喜欢承受这些呢。

“自然,皇上自那日之后便不曾来过,如今那个被皇上刚刚宠幸过的贱蹄子水仙居然已经传出怀有身孕,本宫怎会不急!”提及水仙,董琳儿眼中顿生愤怒之色,原本只是个最下贱的宫女,没想到一夜之间从乌鸦变成了凤凰,还怀上了龙种。

“此事子楚倒是听说了,不过娘娘大可放心,那水仙身份卑微,就算让她将龙子生出来,也未必有资格继承大统,更何况,子楚相信娘娘自有办法让那贱人肚子里的那块肉凭空消失的!”孙子楚说话间薄唇掠过董琳儿的耳际,未待董琳儿反应过来,已然将其含在嘴里。

“呃~”出乎意料的,董琳儿不但没有拒绝,反尔迎合的将身子背靠紧孙子楚,微微倾斜娇颜,以便让孙子楚更深入的亲吻。对于董琳儿的配合,孙子楚大感意外,想来今晚带来的东西可以派上用场了呢。

“一个水仙倒也不难对付,本宫怕的是这后宫中再有人超过本宫怀有龙种,如此事情便棘手了!”董琳儿说话间,一双藕臂已然向后缠绕上孙子楚的后颈,整个身体在孙子楚的挑逗下不停的磨蹭。

“其实娘娘大可放心,现在整个后宫四大贵妃,走的走,死的死,贬的贬,放眼后宫,有谁的地位可以超过娘娘,再加上自从雪妃走后,皇上早已心如死灰,又岂会有兴致再封贵妃。所以,只要属下与娘娘再加把劲儿,相信太子之位,必定是娘娘的孩子~当然,也自然是子楚的!”低戈的声音自董琳儿耳际响起,心,顺间抹过一缕杀机,若留此人在世,就算自己当上皇后,也断不会逃出他的掌心了。思及此处,董琳儿更加卖力的迎合孙子楚,娇柔的身子慢慢转动,玉指已然褪了孙子楚的长衫。

“既是如此,你还等什么呢?”董琳儿挑逗般开口,红唇微嘟,美如蝶羽的眸子闪烁出来的光芒更加让人肆无忌惮。对于董琳儿的热情,孙子楚突然停下动作,束手立在其面前,精锐的眸子似是玩味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怎么不继续?”董琳儿感觉到孙子楚的变化,抬眸间,狐疑问道。

“子楚是未继续,那就要看娘娘如何让子楚继续了呢~”孙子楚越发的大胆起来,闪着绿光的眸子透出淫意的微笑,董琳儿岂会听不懂孙子楚的意思,只是今晚她势在必得,若错过了机会,让孙子楚发现端倪,自己便前功尽弃了。

思及此处,董琳儿且扔掉所有的尊严,自顾在孙子楚面前摇摆着身子,起舞间褪上一身牵绊,莹润如玉的身子配合着曼妙的舞姿,眼前的尤物的确让人心猿意马,只是孙子楚要的岂止这些!见孙子楚仍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董琳儿索性双手抚上自己的丰盈,揉搓间纵情娇喘着走到孙子楚面前,一条玉腿旋即勾至孙子楚的腰际,整个身子倏的后翻至地面,单手撑起纤纤玉体,另一只依旧挑逗,这样的动作,足以让所有男人喷火,孙子楚也险些按捺不住。

“娘娘莫自己享受忘记子楚呢~”孙子楚眸间骤黑,垂眸看向自己身体的某处,董琳儿顺间孙子楚的目光望去,心陡然冰凉,纵然自己再降低身段,可到底也是贵妃,如此青楼玩法儿,叫她如何启齿!

看着孙子楚那张猥琐的脸,董琳儿终是抛下所有的自尊,双膝跪在孙子楚面前,双眼紧闭,顺从的做起了孙子楚渴望的动作。

低戈的声音越发的粗犷,孙子楚只觉某处似有火在燃烧,蓦地,那双强而有力的双手猛的按住董琳儿的后脑,迫使她的动作更加深入。

“呕~~~”异样的味道扑鼻而至,董琳儿突然挣脱孙子楚的束缚,整个人匍匐在地大口干呕!

看着晶莹如玉的娇躯如此暴露的在自己面前,孙子楚再也抑制不住身体的渴望,陡然自身后拉起董琳儿,身体某处深深没入。

痛,那么清晰,可董琳儿的唇角却抿出一抹诡异的微笑,那合着泪水的微笑阴森的让人生畏,只是这一切,孙子楚却不曾看到,他自顾享受着自己的旅程,丝毫不在乎身上佳人的感觉。

“娘娘今日真美~”孙子楚双手猛的拍在董琳儿的身上,继而将董琳儿整个人翻了过来,双手虏起那双玉腿,眼底的幽光更深了几分。

“呃……子楚可还满意?”董琳儿的身子被孙子楚才一撞开便又被拉了回来,尽管很痛,可董琳儿的脸上的笑却是那么真诚,真诚到孙子楚都以为她在享受。

“满意!”孙子楚倏的放开董琳儿的玉腿,整个身子猛俯了下去,薄唇捕捉到董琳儿那张娇艳的红唇,用力的吮吸,仿佛要让眼前的女人吃了一般,双手亦用力的抚摸着董琳儿的傲人的挺立。

分明那么痛,无一丝欢愉,可董琳儿眉眼含笑,待孙子楚放开那张樱唇的时候,董琳儿的甚至狂笑出声。

“娘娘……”孙子楚忽然感觉到不对,身体的某处似乎越发的僵硬,原本以为这是通往云端的必经之路,可在看到董琳儿的狂笑时,孙子楚只觉心寒,那种感觉仿佛有柄利刃正抹在自己的脖子上。

“继续啊~本宫可是等着你在本宫身上纵情驰骋叫~莫要听嘛!”董琳儿笑的眼泪飑飞,眸子渐渐染上一丝血色。

孙子楚身形一震,陡然身董琳儿身上爬起来,垂眸一看,自己身体的某处居然呈黑紫色,此刻,那种黑紫已然遍布到自己的双腿!

“你……你都做了什么?”孙子楚不可置信的看着董琳儿,心脏似被一块重石压着,窒息的感觉蒸腾而起,眼中尽是恐惧。

“没有啊~本宫只是想子楚你好好享受一番,所以特别在身上涂抹了一些调情的药粉,怎么?你没感觉到今日与往日不同么?那种感觉是不是欲仙欲死啊?”阴森的眸子迸发出诡异的光芒,董琳儿悠然起身,随手将长衫披在自己的酮体上,娇媚的声音却透着嗜血的音调。

“你……你下毒?”孙子楚惊愕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他只道自己抓住了董琳儿的弱点,已经将她吃的死死的,可万没料到她居然会杀人灭口。

“想离开?还是想将我们的事禀报给皇上?你不是不怕死么?去啊~本宫绝不拦着!”董琳儿肆无忌惮的狂笑,回想之前的日日夜夜,董琳儿仿佛身在地狱之中,如今,她终于成了这地狱的主宰,昔日的阎王早已成了她的掌中玩物。

“你不怕……”孙子楚正欲警告,忽然发现自己双腿已然麻木,甚至连迈一步的力气都没有。

“解药!快!”孙子楚是习武之人,自然感觉到这种药的药性之强,若让黑色蔓延于脚心,他边双腿,连带着自己的祖孙根都要毁了。

“呵!孙子楚,你这个畜牲,时至今日,你怎好意思让本宫给你解药?该是报仇的时候了呢!”董琳儿幽眸陡寒,一步步走向孙子楚。

“来人……唔唔……”反正横竖都是一死,孙子楚索性要拉眼前这个蛇蝎女人一起下地狱,可他只喊了半声便被董琳儿用异物塞进口里,亦点住了他上半身的穴道。因为双腿麻木,此刻,孙子楚已然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比毒蛇还可怕的雪女

有句话叫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如今孙子楚该是为自己的肆无忌惮买帐的时候了,只见董琳儿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凤凰剑,曾几何时,眼前的畜牲便是用这剑侮辱了自己,如今她便要以牙还牙,甚至更甚!

“唔唔…….”孙子楚拼命摇头,眼中充满乞求,他不怕死,他怕的是生不如死,董琳儿一脸诡笑的举起凤凰剑,剑落之时,一股黑血猛的喷溅而出,孙子楚没有迎来预期的疼痛,可心却似被万剑凌迟,从此之后,他再无机会享受他最钟爱的男欢女爱了!

滴血的凤凰剑,再配以董琳儿魔鬼般的面孔,孙子楚终于后悔不已,都说女人惹不得,如今自己也算自食恶果了。

不管孙子楚如何摇头,董琳儿的剑一次次有插了下去,那双泛黑的双腿已经被董琳儿插的血肉横飞,只是如此却依旧解不了董琳儿的心头之恨,她倏的举剑,刷刷两下挑断了孙子楚的手筋,清晰的痛感顺间涌至心脏,孙子楚浑身痉挛,俊俏的脸早已扭曲的不成样子,双眼上翻,额头冷汗淋漓,只是董琳儿的酷刑依旧继续!

就是那张脸,当初选择孙子楚也是被他那张玉树临风的俊颜所吸引,没想到千挑万选却选了一条狼!

刷刷的两下,孙子楚的脸已然多了两道深深的划痕,鲜血自伤口处慢慢流淌,其状甚是骇人!

“子楚,享受的如何啊?如果没享受够,本宫多的是手段!不是只有你会玩花样的儿!本宫也多的是呢!”董琳儿摇曳着走到桌边,随手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瓷瓶,继而走回至孙子楚的身侧,打开瓷瓶,里面的辣椒粉沫一点点的落在了孙子楚的面颊上,原本就裂开的伤口更加痛不堪言,周围翻起的肉都跟着颤抖。

“真的很痛么?啧啧……人家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也罢,本宫倒也不为难你,这便为你清洗伤口!”此时此刻,董琳儿赤眼欲裂,所有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爆发,待董琳儿取来烈酒,随手毫不吝啬的全数倒在孙子楚的身上。

孙子楚终于昏厥过去,任何董琳儿乱砍都不再有任何反应,终于泄了愤,董琳儿静静的站在孙子楚的面前,随手捡了块拭巾擦拭着分凤凰剑上的血迹,深幽的眸子正在思忖着接下来的事。

许久,雪儿在董琳儿的召唤下走进内室。

“娘娘有何吩咐?”雪儿恭敬俯身,却在看到地上一摊血迹的时候,整个后退数步,面如土色。

“娘娘……这……这是什么?”雪儿惊恐的指着被黑布包裹着的孙子楚,畏缩着开口。

“能是什么,不过是只闯进本宫内室的野狼,过来,帮本宫将它扔到冷宫园林的枯井里去!”董琳儿异常淡定道,看着雪儿畏缩的模样,不禁让她想起夏芯,若夏芯在,这种事儿又岂需她亲自动手。只是不忠的人,再得力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野狼?”雪儿不是傻子,自然不相信这大越后宫会有这等凶物出现,只是此刻倒也不是反驳主子的时候,毕竟自已身份低微,而且在后宫,最忌讳的就是背叛自已的主子,他日若董琳儿垮下去,也不会有任何宫殿愿意使唤自己了。

“还不过来!”董琳儿有些不耐烦的挥手,雪儿吸了口气,强压制住心底的恐惧,颤抖着走向黑色布袋。

“怕什么!动作快些!”董琳儿狠戾斥责,旋即与雪儿一齐将孙子楚的尸体抬了起来。一路躲躲闪闪的倒也没遇到什么阻碍,直到冷宫园林,董琳儿毫不犹豫的将装有孙子楚的黑色布袋扔进冷宫园林左墙角早已荒废不用的枯井内。

“娘娘……”雪儿颤抖着开口,转眸望向四处。

“叫什么叫!生怕没有知道我们在这儿!还不回宫!”董琳儿恨恨道,随即走回清风苑,雪儿自是随后紧跟。

待董琳儿与雪儿的身影走远之后,暗处,两抹身影赫然出现。

“娘娘,你确定好个袋子里是孙子楚?”红秀狐疑问道。

“是与不是,看了才知道!”月光下,白芷晴的娇美容颜越发的阴沉,她早料到董琳儿在事成之后会对孙子楚下手,尤其在夜离轩入清风苑之后,她便一直派红秀暗中监视。

白芷晴与红秀不知用了多少力气,方才将布袋拉了上来,借着月光,一张血肉横飞的脸赫然呈现在二人面前。

“啊~”红秀失声尖叫,纵是白芷晴也被孙子楚这副模样吓了一跳。

“辰妃怎的这么狠心,杀了也就是了,怎么还将人毁成这样!”红秀不禁摇头,果然是色字头上一把刀,这孙子楚也是活该。

“先看看死了没有!”白芷晴微敛了心神,肃然开口,红秀壮着胆子上前,双指置于孙子楚鼻间,继而抬眸看向主子

“一息尚存!”红秀据实道,白芷晴闻声,柳眉微舒,随即与红秀一起将孙子楚抬回碧水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