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爷爷,谭生是我的哥哥,是当年我爹爹收养的孩子,你不可以这样说话。”谭小姐沉声说道。

一旁的楚筝突然笑着站起身来,走到谭小姐的面前,温和笑道:“素凝,其实这是我安排的,想要给你一个惊喜,就没事先同你商量。我就要走了,总要看着你登上谷主之位,才能放心的离开。没想到会惹你不开心,对不起了。”

谭小姐本来还想说什么,见他说话,脸颊一红,想起他毕竟还是关心自已的,登时一阵欣喜。

这时,一名红衣的粗犷男子说道:“那就这样决定吧,来人!开坛!召集各脉子侄,一个时辰之后,召开工部大会!”

说罢,双手啪啪拍了两声,两侧的年轻少年跑向大殿的各个边角,搬动边角的脚灯。突然只听轰隆隆一阵巨大声响,整个大地都震动了起来,青夏和楚离心下大惊,趁着周围嘈杂,悄悄的掀开箱子的一角,向外望去。

只见金碧辉煌的大殿陡然开裂,四面墙壁像是现代的机械大门一般缓缓的升了起来,只剩下四方的巨大廊柱,支撑着上方的穹盖。年轻的谷中子弟纷纷上前,将大殿之上的桌椅板凳地毯事物全都移往一边,空中当中的空地。

凤鸣宫占地本就极高,如此一来,视野开阔,八面来风,不出半盏茶的功夫,竟然就成了一座巨大的露天高台。

红木箱被人移到角落,四周摆放着一堆花瓶古董,密密麻麻堆积了一片,林暮白也被人当成物品一般随意的丢在一旁,青夏和楚离趁着人多,打开箱盖,蹲起身子,隐藏在杂物之后,也无人发觉。

只见笙旗招展的齐飞谷中上,巨大的方圆高壁之上,三十彩衣少女紫衣碧裙,玉臂皓腿,正在随着缠绵的乐曲翩翩起舞。姿态动人,妩媚中却又透着一丝神圣,周身白色辉光微微散发,一头乌黑的秀发随风飞舞,在仙气飘渺的神台之上,展示出蓬莱仙谷所特有的滔世高洁。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高高的响起,似筝非筝,像瑟非瑟,曲调铿锵,气度恢宏。身穿鲜红似火丝绸长袍的女子,盈盈含笑,立于石台之上,手握赤红神剑,头束火红长绫缎带,随风飘舞,身随韵律跌宕而起,时而如同一只翩跹的飞燕,时而如同一只暴起的雌豹。充满了健康的活力和惊人的力量。

此时,钟鸣巨鼎突煞高声长鸣,神牛乐鼓轰轰隆起,漫天华彩明火,夕阳晚霞全都散发出惊人炫目的光芒,映照着世间的奇景。无数长号齐声长嘶,巨大的鸟雀仿佛是赶赴一场华丽的盛宴一般振翅高鸣。天空之中一片五彩祥云,声势动天,威势绝伦。

高台之下,数千人或立或坐,齐齐抬头仰望,场面盛大浩然。

事出突然,但是显然已经准备兵当,谭小姐仓促之下,甚至来不及换一身衣服,一身淡索白衫,单薄瘦弱,墨发长飘,虽然看起来有一种遗世独立的超然洒脱,但却毫无一丝高贵庄重的典雅之气。

青夏举目四望,只见高台之上,已搭好香烛祭台,五名白发老者站在谭小姐身旁,几名年轻男子手持丹书等物,围立在一旁,繁复的祭祀大典就此展开。

当是时,天空夕阳彼遍染,一片火红,高台领舞的红衣女子缓缓的向着谭小姐走来,这女子明眉皓齿,媚眼如丝,赤足如雪,满头火红长发,嘴角含着一丝颠倒众生妁鬼魅笑意,缓缓的走上前来,将手中的一把金黄钥匙递给谭小姐。

谭小姐虽然也是美女一个,但是和这女子站在一起,当真被比的失去了光彩,犹如青涩的邻家女孩一般。

谭小蛆刚要结接过,突然只听人群里一人高声呼道:“且慢!”

众人闻言纷纷转头望去,一看之下,纷纷大惊失色。  

会猎西川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太阳渐渐西落,洒下漫天火红霞光,好似神女彩衣一般,裙袖飘带,飘渺如云。远处花海伴随着夜晚微风,洒洒作响,幽香弥漫,远远近近,全都笼罩在一片花香之中。楼台琼玉,碧光闪烁,高低起伏,互相映衬,美妙绝伦,充满了神秘的瑰美。假山流水,庭院布局,无一不显示出这座世外桃园的美轮美奂。

凤鸣宫拆开隆起,化为凤鸣台,灯光的辉映之下,金碧辉煌,璀璨耀目。宫外的池塘碧湖被巨大的铁板覆盖,转瞬就成为一片平地,众人推来一众造型奇特的器具,有的大如房屋,有的矮小如桌椅,形状千奇百怪,却看不出究竟是何用途。

上千谷中百姓聚集在高台之上,人头涌涌,仰头观望。巨大的钟鸣巨鼎齐齐响奏,曲调庄重豪迈,漫天飞鸟腾空而起,欢声鸣叫,鲜花便撒凤鸣台上,谭素凝一身雪白长衫,站在高台之上,清丽优雅,超凡脱俗,好似梦中仙子一般,有着出尘不染的仙洁之气。

一身火红的女子刚要将手中代表蓬莱仙谷权柄的黄金钥匙交到谭小姐的手中,只听一声高呼顿时响起,众人闻声齐齐转过头去,向发声处望去,

“且慢!”

衣袋轻飘,广袖微张,一名紫袍男子长发披散,脸若冠玉,眼若如丝,唇如红缨,腰间一条碧色丝绦将衣袍松松的系着,露出胸前半个胸膛,盘坐于地,长发委地,右手拿着一直青玉所制的酒壶,刚叫了一声,就仰头猛灌了一口酒,姿态洒脱,放荡不羁,见众人都看着他,懒洋洋的一笑,说道:“小姐,这就是接任谷主一职了吗?”

谭小姐一呆,皱了皱眉,疑惑的说道:“是啊,不知你是那位?又为何要打断祭奠?”

紫袍男子哈哈大笑,又灌了口酒,说道:“在下是北谷机括部领事祝渊青,窃以为小姐担任谷主一职不妥。”

一阵愤怒的嗡嗡声登时响起,谭小姐还没说话,站在她身旁的木先生突然大声喝道:“大胆!你个小小的领事,也敢在工部大会上胡言乱语,进入你若说不出个青红皂白来,休想安然离去!”

青夏闻言眉头轻轻一皱,按理说这样捣乱的情况,直接驱逐出场就是,这木先生抢先答话,看似为了维护谭小姐,实则却给了这个男子说话的机会。她秀眉微挑,看向坐在高台一侧,嘴角淡笑,面容沉静的楚筝,不由得为这个好心的谭小姐担起心来。

果然木先生话音刚落,谭小姐好看的眉毛就轻轻的皱了起来,转头向木先生看去。

木先生老脸一红,随着谭小姐施礼说道:“请小姐原谅老夫擅作主张,只是这人胡言乱语,若是不让他说完,倒显得我们心虚,不如听他有何话要说,也好彰显小姐大义。”

谭小姐略一皱眉,就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那好,你来说吧,你为什么不服我做谷主?”

紫袍男子懒散的一扬墨发,缓缓的自地上站起身来,看着谭小姐说道:“首先,我要问一下鲁先生,这蓬莱谷谷主一位,是不是只能由历代谷主的嫡系血脉继承,旁人无法染指?”

一名黄须老者闻言,从谭小姐身旁出列道:“先生建谷之前曾立下规矩,谭姓一脉代代继承谷主一位,千百年来,蓬莱谷无论兴盛衰败,始终没有乱了规矩,祝领事你这不是多次一问?”

“那就是了!”祝渊青朗笑说道:“如此一来,小姐担任谷主一职,就大大不可了。”

木先生怒声喝道:“那来的泼皮小子,这般胡搅蛮缠!小姐是老谷主唯一的血脉,身上流着谭家的学,为何不能担任谷主?你再胡说八道,我顶不饶你!”

“木先生先别动怒,在下只是担心,小姐身为女子,又无兄弟姐妹,将来百年之后,又该谁来担任谷主呢?”

木先生沉声说道:“自然是由小姐的子嗣担任,难道还是你祝领事吗?”

话音刚落,台下众人齐声哄笑。祝渊青也不着恼,仍旧笑呵呵的说道:“那是自然,只是,却不知道,小姐的子嗣姓甚名谁?可是姓谭吗?身上流的可是谭家的雪?”

话音刚落,人群登时鸦雀无声,木先生沉吟了半晌,沉声说道:“这一点我们早就已想过,只是天命如此,老谷主生前只得一个血脉,这也是权宜之策。”

祝渊青笑着说道:“那也就是说,下一脉的谷主就不是谭家人了?谷中的规矩就要被破,以后外姓人也又担任谷主的机会?”

他虽然面带笑容,可是言辞犀利,口齿伶俐,这番话刚一说出,众人顿时默然,只有木先生想了想方才咬牙说道:“正是如此。”

“哈哈!”祝渊青突然高笑一声,猛的纵身跳上高台,闲庭信步一般走到台中,朗声说道:“既然规矩早晚都要被破,何不今日就破旧立新,重立规矩,既然早晚都要外人来担任这个谷中,那么又为何要执着于今日明日呢?”

一旁谭生闻言大怒,怒声说道:“好啊!你说来说去,原来想要染指这谷主一位!”

祝渊青淡淡朗笑,说道:“那又有何不可?蓬莱谷中十七脉姓氏,谭姓为尊,木鲁姚黄谢为上,陆宋白李张赵徐梁孙纪祝为下,可惜时过千年,谷主一脉人丁凋零,现竟已只剩下小姐一人,再传承下去也是断绝,何不在今日就重订谷规,以有德者居之。蓬莱谷两千余人,承蒙主上无双智慧庇佑,掌握数术工艺火器典籍无数,钱粮更是数不胜数。倘若用人不当,谷中大乱,引得外人窥视,断送了先祖的千古基业,我等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面对列祖列宗?”

一言既出,四下无言,谭生还目四望,大怒说道:“姓祝的!难道小姐不能担当谷主一位,你就可以吗?”

祝渊青笑着说道:“兄弟好眼力,在下正有此意。”

谭生怒极而笑,抢身上前,一把抽出腰间宝剑,沉声说道:“好,就让我试试你的斤两,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在这里胡吹大气!”

祝渊青回身避过,朗笑说道:“妙极妙极!原来谭生兄弟也想要来挣一挣这谷主之位吗?那好,咱们就来切磋切磋。”

谭生怒目而视,沉声说道:“我那里想挣什么谷主之位不过想要教训一下你这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家伙罢了。小姐是老谷主的唯一血脉,担任谷主之位毫无争议,你识相的就乖乖退下,不然休怪我刀剑无眼,伤了你四体不勤的身子。”

“呵呵,我好生愚钝,谭生兄弟自然不稀罕这谷主之位,你八成是想要做老谷主呢吧!”

谭生怒道:“你胡说什么?”

祝渊青嘴角谈笑道:“老谷主当年膝下无子,为防百年,收你入谭家,改名谭生。为的不就是将来和小姐成亲,所生下的孩子仍是姓谭,可以继续名正言顺的继承家业。只可惜啊,土鸡就是土鸡,永远也变不成凤凰。更何况,小姐会不会遵从老谷主之命嫁给你,还是两码事呢,你的如意算盘,未免也打得太早了点。”

“你!”谭生目赤欲裂,几欲癫狂。

祝渊青转身大声说道:“各脉子侄,我等幽居这地壑深谷中已经一千年了,受谭家奴役驱使,当牛做马。如今,外面兵荒马乱,百姓流离失所,各国纷争战乱已经长达三百多年。我们掌握着当世最为先进的武器技术,拥有充足的钱粮,只要出谷变卖,振臂高呼,招兵买马何愁不成大事?到时候有大家封侯拜相,光宗耀祖,车马如云!何必蜗居于此,缩头乌龟一般的永无出头之日?”

他这番话说道极具煽动性,谷中的年轻人无不挥手相赞,一时间迎合之声不绝于耳。谭小姐面色发白,眉头紧锁,眼神惊慌的向着角落里的楚筝望去。却见楚筝面容平和,只是对着自己微微一笑,就转了过去。

“全是狗屁!”谭生大喝道:“蓬莱的先祖当初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躲避战乱,先生留下营造秘术,也是为了让我们哪那个够又能力自保,如今外面兵刀林立,你竟然要出谷从军?简直荒谬至极!”

祝渊青大笑到:“谭生兄弟说的不错,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当年先祖退避乱世,是因为手无寸铁,身无长技,无法于乱世立足。如今我等冰枪马壮,各种工艺堪称世间翘首,掌握火药的制造,足抵千军万马。大丈夫生于世间,有所谓有所不为,天命之所降大任于我,就是要我等破旧立新,同意四合,干止战乱。如今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等身上,我祝渊青宁做乱世战死枭雄,也不愿做一生坐井观天目光短浅的庸碌鼠辈!”

“欧丝圣女,你是这一任的礼官,深知外面的局势,应该知道在下所言非虚。”

妖媚动人的红袍女子闻言淡淡而笑,媚眼如丝,幽幽说道:“诚如祝领事所说,如今天下四分,小国无数,四方动荡不安,各国内政紊乱,正式发起的大好时机。各部领主皆权霸一方,只有工部一脉安守本分,谨尊先生的遗命,守在这蓬莱谷中。”

木先生沉吟半晌道:“前阵子我还收到钱部崔家家主的飞鸽传书,看来各脉都蠢蠢欲动,与图谋大事了。”

众人闻言,齐声应喝,声音渐大,人人激动了起来。

祝渊青朗声道:“我蓬莱谷中不是蓬莱仙山,我等也不是仙人,难道还真要蜗居在这地缝中等待白日飞升不成,如今我们掌握着火药的技术,只要小姐开启营造司,交出营造秘术,到时候天下虽大,我等也会势如破竹所向无敌,天下若皆是乐土,又何必拘于这方寸弹丸之地?”

谭生见台下子弟群情激动,几位家长也频频点头,想起他们今日自作主张的所作所为,竟像是商量好了一般,一唱一和下形成这般局面,不禁大为火光,刚要出言反驳,突然手腕被人一把抓住。

之间谭小姐面容淡然,缓缓上前两步,沉声说道:“并非我垂涎谷主之位,只是当年先祖遗志,除非先生传召,否则蓬莱永不出世。如今千年已过,先生早已作古,外面世事纷乱,我等更该遵从祖先遗愿,在谷中生活,不参与外事。谷中掌握的器物,任是任何一种流传出去,都会引起巨大的死伤和战乱。钱部两步等部大隐于市,无法超脱。我们工部历代安居谷中,实不应叫如乱世之局。”

“非也非也!”祝渊青笑道:“任何一种东西存在于世,就必定有它的道理和缘法,既然我们造出此物,就该让它流传天下。否则这般辛辛苦苦的营造尝试,又有何意义?更何况天下笨就战乱频繁,我的出去只是为了尽早种植战乱,平定天下,就玩命于水火,是善举才对。”

谭生怒极讽刺道:“就凭你?你从未出过谷中半步,只坐井观天就以为可以招兵买马,统帅天下吗?”

“当然不是凭我。”祝渊青突然正色道:“我们谷中子弟居于谷中上千年,对外面世事,各国情况,全无了解。无根无凭,想要称霸天下,实属笑谈。”

谭生冷哼一声,说道:“亏你还有点自知之明,既然如此,那就滚下去吧!”

“慢着,:祝渊青笑着说道:”我还没说完呢。“

说到这,祝渊青突然转过身去,朗声说道:”时间战乱不断,哀鸿遍野,先生是当时大才,心怀天下,定是于九泉之下不忍见百姓孤苦无依,才通过这般神谕向我们警示。不然这有神地壑,怎么这般凑巧的降下楚公子这般人才?楚公子身为南楚储君,冲虚仁厚,被小人某算,失落蓬莱。南楚百姓如今在暴君的苛政之下,苦苦企盼楚公子回归故国,推翻暴政,这是上天给我们的机会。如今暴君已踏足谷中,不出半日定会死在外谷的猛禽野兽腹中,只要我们用力楚公子为首,跟随工资回到陆上,兴起义旗,何愁大事不成?“

说罢,突然转过身去,对着楚筝垂首拜下,朗朗说道:”祝某不才,愿意追随公子,鞍前马后,甘为驱使。“

众人一愣,齐齐向着楚筝望去,只见他面容沉静,贵气凌然,自有一番神圣不可侵犯的天家贵气。

蓬莱谷众人在谷中上千年,年轻一代心高气傲,早就想出谷见识世面,大展身手,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如今被祝渊青说道心潮澎湃,随之齐刷刷的跪了下去,朗声说道:”愿意追随公子,鞍前马后,甘为驱使!“

楚筝还没说话,木先生已经长叹一声,沉声说道:”众望所归,看来是天意如此了。“说罢对其他几个老者一使眼色,就跪在地上。

一时之间,场中上千人,除了谭小姐的几名侍卫,其余皆跪在楚筝的脚下,楚筝笑容淡淡,好似事不关己一样,虚浮一把说道:“各位这是干什么?我只是一个外人,不敢当此厚望。”

“非也,”祝渊青说道:“既然我的可以取小姐而代之成为谷主,为何公子不可取我等而代之,世间之事笨就是有德者居之,以公子之才,当仁不让。”

木先生沉声说道:“公子不必推辞,祝领事一语惊醒梦中人,天意让公子来此,所为的就是今天。相信就算是小姐,也不会反对。”

欧丝圣女娇笑说道:“我昨夜夜观天相,见一颗新星闪亮于正南方,还以为是南方又出了什么当世人杰,没想到应和的就是今日之局。”

谭小姐性格虽然冷淡,但也不是傻子,眼见周围众人一唱一和的竟然将楚筝推上了谷主之位,字孤立无援,形单影只,无人问津,心下登时了然。一丝酸楚缓缓升上心头,明眸含雾,直直的向着那个悉心相处了两年的男人看清去,一时间只觉得他那张淡然俊朗的脸孔是这般的陌生,两年相处,原来自己竟从来都没有认清楚过他,顿觉天地辽阔,自己孑然一身,四下蝗蝗,无枝可依。

“既然民意如此,就请小姐交出钥匙和营造秘术,给信任谷主吧。”

谭小姐只愣愣的看着楚筝,沉默着不发一言。楚筝见状,笑着站起身来,怜惜的轻声说道:“素凝,你不开心了吗?你若是不开心,我就不当这谷主,明日离开就是。”

谭小姐一身白衣,闻言微微摇了摇头,淡淡说道:“其实你若是想要这个谷主之位,只需跟我说,我让给你便是,不用兜这么大的圈子。”

楚筝不料这平日性格温顺的女子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开,登时一愣,尴尬说道:“我那里想做谷主之位,实在是盛情难却。。。。。。”

“算了,你不用说了。”谭小姐一摆手,对这下面众人沉声说道:“你们要我让出谷主之位,我无话可说。但是要我交出营造秘术,交出营造司钥匙,交出火药配方,却是决计不可能的。我虽然从未出谷,对外事不了解,但是也只知道此物一出,会引起多打的乱子,会害死多少人的性命。你们慢慢谈吧,我先走了。”

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慢着!祝渊青突然拦在谭小姐面前,双目深沉,沉声说道:”民意如此,众望所归,小姐既然已经默许,那又何必占着至宝不肯放手?皇帝轮流做,今日当我家,谭家坐享其成这么多年,今日也改让一让位了。“

谭生眉梢一挑,猛地一把拔出宝剑,闪身上前,怒生喝道:”姓祝的,你说什么!要不是谭家先祖,一千年前你的先祖就已经朗声乱世了,那里还轮得到你今日在此呱噪!如今老谷主不在,你就丧尽天良的想在这里逼迫小姐吗?

“谭生兄弟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在下只是认为既然已经确认要立楚公子为谷主,就该向往常一样将谷中的重要十巫交给新谷主保管,如此而已。”

话音刚落,台下众人突然乱七八糟的喝道:“祝领事说的对!应该交给新谷主保管!”“就是,已经不当谷主了,还占着秘术干什么?”“名不正则言顺,谭家也该让一让位了!”

谭生眉头紧锁,转头向一众家主长者望去,木先生神情微微有些尴尬,轻咳一声,沉声说道:“老夫也认为祝领事此言有理。”

谭小姐愣在原地,目光一一在各位老者的脸上转过,只见他们全都面色尴尬,甚至不敢抬起头来面对她的眼睛,突然凤鸣台下众人齐齐跪在地上,大声喝道:“请小姐交出宝物,给新谷主保管!”

山呼海喝事顿时传来,谭小姐面皮苍白,一双眼睛漆黑白雾一般,亮晶晶的就向着楚筝望去。

谭生转头对楚筝说道:“楚公子,老谷主和小姐都对你有大恩,你快说句话啊。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欺负小姐啊!”

楚筝眉梢一挑,向着谭小姐缓缓走来,似乎颇为为难的微微皱起了眉,想了半晌,才沉吟道:“素凝,我知道你不愿意。但是今日大家这般抬爱,实在是感情难却,这样吧,你先把东西交给我,事后我和大家商量一下,再还给你保管,你看怎样?”

谭生勃然大怒,厉声叫道:“姓楚的!我早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当日老谷主舍命救你,两年来小姐更是对你照顾的无微不至,整个蓬莱谷都对你礼待有加,没想到竟养出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无耻之徒!”

“大胆!”祝渊青怒喝一声,沉声说道:“竟敢对新谷主不敬!是想下万素窟吗?”

几个虎背熊腰的壮丁登时走上前来,谭小姐眉头紧锁,素手一拦,挡在谭生的面前,沉声说道:“住手!我一日没将秘术典籍交出来,就一日还是这谷中的代谷主,我倒要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谭小姐虽然为人和气淡泊,但是毕竟久在高位,积威犹在,这一发怒,也是气势十足,众人当下就不敢再乱动。

谭小姐缓缓的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秘术丹书,配方典籍,只有一半在我手上,另外一半在工匠部的清叔手里,我还需要和他老人家商量。”

“不用商量了!”祝渊青哈哈一笑,对着下面一人指去,朗声说道:“工匠部的八百工匠齐齐同意,清叔现在就在下面。”

谭小姐闻主大惊,八百工芹向来居住在内谷,和外面的人很少交往,清楚更是课家的几代家奴,忠心耿耿,没想到今日竟然也会出现在此地,不由得不可置信的皱起了眉头。

“对不起,小姐。”干瘦佝偻的老者缓缓说道:“我,我实在是想看看,那些东西到外面都有什么用处,我不是贪图荣华富贵,只要让我看一眼,我就算是死,也能瞑目了。”

谭小姐痛苦的紧紧的闭起了眼睛,向着一旁转过头去,身躯都在微微发抖。

祝渊青咄咄逼人的说道:“请小姐交出秘术配方!”

“请小姐交出秘术配方!”

所有人齐声发喊,谭小姐惶惶睁开双眼,眼眶都红了起来,谭生见状大怒,突然厉吼一声挥着宝剑向着祝渊青就猛地冲去。谁知看起来懒散不羁的祝渊青突然哈哈一笑,大袖一拂,银光一闪,一道血线登时冲天而起。谭生身躯仍旧保留原势向前冲去,一直冲去台边,轰隆一声裁了下去,身躯抽搐两下,喉头染血,双目圆瞪,身躯一挺,就此毙命。

“谭生!”谭小姐突然尖叫一声,向着台下就要跑去。

却见祝渊青蓦然竖手手臂,拉住谭小姐的衣衫,笑着说道:“小姐要离去了吗?那还请将秘术配方先交出来,然后自可安然离去。”

“谭生!”谭小姐眼泪滂沱而下,大哭着挣扎着,可惜这些人全都石头一般一动不动,双眼恶狼一般的望着她,似乎都已经疯了一样。看着谭生的实体,初逢大变的谭小姐终于猛地坐在地上,手捂脸孔,大哭起来。

“将抓到的那名南楚官员带上来,今日就用他来祭我蓬莱义旗,从念以后我等誓死追随公子,永不毁志!”

巨大的呼喊声轰隆响起,谭小姐浑身颤抖,一双泪眼向着那个她幻想了太多次的此生良人望去,一颗芳心几乎寸寸碎裂。

只见楚筝淡笑着站起身来,朗声说道:“承蒙诸位抬爱,楚某定不会忘了各位的恩义,他朝登上大宝,将此天下与诸位共享之!蓬莱一出,谁与争锋!”

“蓬莱一出,谁与争锋!”

山海般的呼喝声中,一名青衣男子彭的一声被扔上高台正中,脸上的黑布被人一把扯下,林慕白突然对楚筝大声吼道:“忘恩负义!乱臣贼子!南楚百万精兵枕戈待旦,定取你项上人头,以祭先皇在天之灵!”

楚筝嘿嘿一笑,说道:“你还是去阴曹地府和你的先皇会面的,很快,他也会去找你们的。”

刀斧手登时举起长刀,高悬于林慕白头上,酸腐生硬起的梗起脖子,不屑的看向楚筝,他连眼睛都不闭,咬牙切齿的叫道:“就让我睁着眼睛等着,看你将来是如保惨淡收场!”

楚筝冷笑一声。沉声说道:“斩!”

利刃瞬间劈下!电光石火这间,一道白色争光突然从人群中激射而出,穿透层层人浪,唰的一声根根的砍在那名刀斧手的手臂上。

惨叫声登时响起,长刀猛然落在地,距林慕白的脖颈只有寸许距离,一只血淋淋的断手随之掉落,啪的一声溅趣大片血花!

“啊!”大汉捧着断手,躺在地上大声惨叫,声音凄厉,有若鬼哭。众人大吃一惊,这些人久在安逸环境中生活的久了,哪时见到这样血淋淋的场面,人人面皮发来,豪无血色。

“就这么点能耐,还想要上阵杀敌,建功立业,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异想天开!”

清厉似雪的声音登时响起,众人一愣,齐齐转过头去向发声处望去。

只见在重重人海之扣,一名身材娇小、面容秀丽、双眼清泠的黑衣女子站在那里,嘴角含着一丝桀骜不驯的嘲讽冷笑,冷冷的望着这场中的众人。

会猎西川 第一百一十九

“是你?”楚筝冷哼一声,淡淡的向着女子望去,眼神在她身后转了个圈,却不见有别人,一双眼睛刀子一般,充满暴风雨欲来的黑暗。

“不错,就是我!”

青夏头一歪,笑容满面的答道,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心的向着场中走去。两名急于表功的蓬莱弟子突然厉喝一声,向着青夏猛冲而来,青夏看也没看一眼,唰的一声拔出匕首,身躯陡然凌空腾起,爆契一般轰然踢在一名青衣男子的肩膀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人的肩骨登时碎裂,还来不及惨叫一声,手臂猛地就向一旁诡异的弯去,紧随其后的,冲天的惨叫声登时响起,直上云霄!

手臂衡曲,一把将另一个男子勒住,那人看着地上同伴可拍的样子,吓的几乎尿了裤子,脸皮发白,浑身瑟瑟发抖。

青夏嘴角轻轻扯出一个冷然的淡笑,邪气的向着周围目瞪口呆的人群望去,匕首在男子喉管处凌空一挥,嘴唇模拟刀锋划过喉管的声音,轻声说道:“唰!”

豪发无伤的男子闻声顿时一僵,两眼一翻,软软的就倒了下去。

青夏踩着他的身体,闪动着锋利寒芒的匕首在手中灵活的旋转着,她笑着往人群中走来,所到之处,众人全都如避蛇蝎般的让开,空出一条空荡荡的通道。

青夏一步一步的踏上高台,淡笑着对着楚筝说道:“你是在找你大哥吗?他已经回去了,知道你这个不争气的躲在这里,特意让我来跟你打个招呼。”

除了一开始的惊愕,楚筝顿时就恢复了淡定自若的表情,冷笑一声沉声说道:“就凭你们,也想要逃出蓬莱谷吗?简直痴心妄想!”

“哼!”青夏冷哼一声,挑眉说道:“是不是两年的乌龟生活真的让你失去了头脑?就这么简单的机关五行,也想要困住我们,我既然能够安然无恙的走进来,自然也就能毫发无伤的走出去!”

“还有你们!”身材娇小的女子突然转过头去,看着蓬莱谷的一众子弟,面色阴冷的说道:“你们不会真的天真的以为,依靠那点土炸药,在冻土就炸个口子,就能让南楚精锐全军覆没了吧。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祝渊青面色大震,陡然惊声说道:“你……你怎么知道?”

青夏站在高台之上,冷眼望着这群在地壑中蜗居了一千年的蓬莱人,嘴角冷笑的朗声说道:“青山遮不住,大江东流去!一千年已过,世间万物,斗转星移,难道你们还以为外面的世界还同千年前一模一样吗?拿着几只洋枪土炮,就想出去跟天下英雄一较长短、一争高低,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楚筝眉头紧锁,一丝警觉猛然升起,对着两侧人说道:“不要听她胡言乱语,将这女人拿下,用来祭旗!”

祝渊青眼内精芒一闪,还没有动作,木先生就沉声说道:“慢着,听她说完!”

苍老的老者缓缓上前两步,白眉微挑,声音低沉的说道:“这位姑娘,不知道你刚才所言是什么意思?”

“这者听不懂吗?”表夏笑着说道:“那我就换个你能懂的方式告诉你好了,这个男人是南楚叛贼,弑父篡位,罪大恶极,无处藏身。他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才会到你们这里坑蒙拐骗,亏得你们这群头脑简单的家伙还能期待他这棵枯木再逢春,想要一人得道鸡,真是打得好算盘啊。”

“我不是问你这个,”木先生沉声道:“我是想问你怎么会知道火药冻土的原理?我们茂蓬莱的隐秘你一个外人怎会得知?”

“这也算是隐秘?”青夏睁大双眼,失声笑。一幅忍俊不禁的样子说道:“七成五的硝加一成五的碳和一成的硫磺,这在外面边街头巷尾的孩子都知道的事情,在你们这里却成了隐秘,到底是我疯了还是你们疯了?”

话音刚落,蓬莱诸人面色登时大变,齐齐动容,虽然始终不知道火药的比例,但是主要成分却是人尽皆知。苍老佝偻的清叔不可置信的望着青夏,口齿不清的说道:“你。你是什么人?你偷看过我们的营造秘术?”

“笑话!”青夏冷喝一声,声音阴冷的说道:“我还用得着去偷看你们的什么营造秘术?你们这群目光短浅的井底之蛙,盲目自大自以为是,就凭你们的这点能耐,就想要出去和各国一争长短,逐鹿中原,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你们自以为武器精良,火器凶猛,却不知道各国早就在五百多年前就绘制造出火器,也所以现在秘而不宣只是为了不在战争中引起更大的伤亡。除了你们这种最简单的黑火药,雷管、炸药、火枪、大炮早已问世,帝国军队装备精良,就你们这点人马,简直就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我担保,只要你们一旦走出地壑,不出两个时辰,蓬莱谷就此绝于天下,连这最后一个龟缩之地,都不会再属于你们!”

青夏话音清脆,清厉如雪,一双凤目横扫全场,嘴角冷笑着沉声说道。

整个蓬莱谷的人呆若木鸡,人人目瞪口呆,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好像失去灵魂一样,久久无法回过神来。这些人一生枉妄自大,总以为自己一旦出世,当世再无可匹敌之人,此刻被青夏毫不容情的拔掉他们心中的最大骄傲,哪能不胆战心惊。

“哪里来的小丫头,竟也在这里大放厥词!”名叫欧丝的红衣女子突然冷笑一声,沉声说道:“我在外面生活了十五年,怎么一次都没有见过你所说的火药枪炮,不会是大小姐为了保住自己的谷主之位,联合外人蒙骗大家吧?营造秘术是我们七部的秘籍宝典,小姐这样做,将来百年之后,哪能有脸面去面对老谷主于九泉之下?”

此言一落,蓬莱百姓顿时喧哗了起来,似乎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齐刷刷的怒视着谭素凝,眼睛几乎喷出火来,想也不想的就认定了欧丝的话。

青夏风眼一寒,冷冷地逼视着欧丝妖女,冷笑道:“老妖女,你不要诬陷好人,我和你们的大小姐素不相识,更不会去看你们所谓的营造秘术。你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和谭小姐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对她的为人应该相当了解,她到今日才辞海你们为了贪图富贵要阴谋造反,哪有时间去做什么布置。她若是有这个心机,也不至于今日被你们逼迫到这样的地步了。你们若是死不悔改,大可跟着这们弑父叛兄的无耻之徒上去和人厮杀,看看我所言是否虚构。不过,别怪我没事先警告你们,南楚三十万大军就在白鹿原上,枕戈待旦,摩拳擦掌,子弹都已经上膛,就等待着你们这两千人拿着土枪火药上去送死呢!”

蓬莱人面色惶惶,原本信誓旦旦的表情登时犹豫了起来,这个来历不明的陌生女子所言简直是晴天霹雳,一千年来,蓬莱人一直做着天下无敌的美梦,此刻美梦破碎,一边是雄霸天下的诱感,一边的死亡的代价,懦弱的蓬莱人顿时分成几派。打退堂鼓的有之,中立观望的有之,死性不改的有之,声音渐大,众人纷纷吵闹了起来。

楚筝面孔森寒,一双眼睛狠狠的看着青夏,恨不得将这个屡次坏自己好事的女人吞进肚子里。寒气森森的说道:“你不要在这里盅惑人心,你所说全部都是一派胡言,我是南楚后天子,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什么装备精良的帝国军队,你这个妖女,不知道在哪里得知了这里的秘密,就来这里胡说八道,看我不将你碎尸万段,已卸我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