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蹙了蹙眉,便大步朝洞内而去了。

洞内,昏昏暗暗,如同外头的夜色一样。

一个男子慵懒地倚石榻上,亦是一身红衣劲装,宽大的血色披风,尊贵无比,同这女子一样苍白的脸,血色的唇,一脸慵懒越的高贵,笑着看着羲雨。

“我承认,我是偷吃了!”

还不待羲风开口,羲雨便主动招供了。

“我让你看着那个妇人,你倒好天天偷溜出寻夜宵。”男子仍是那么慵懒,话里没有多少怒气,羲雨却是听得出来,这是责罚了。

这两兄妹掌管着这一片山林的血族,从来都是直呼名字。

只是尊卑仍旧分明,羲风才是主子。

“我知错了,这就回去。”羲雨低头说到,上一次带回来的那个妇人,本以为是准备给哥哥当醒来的第一道美味的,谁知哥哥还未下手便被一道黑气弹开了,而那妇人依旧昏迷不醒。

“寸步不离,人一醒来马上来报。”羲风依旧是那么无关痛痒的语气,若说他的性子,便是一个懒字,连动怒都懒,然而,什么时候怒了,下人们多是清楚的。

“她倒是是什么人,竟能伤了你?”羲雨还是忍不住问了,除了血族的主子血影,原来这世上还有可以伤到哥哥的人。

“待她醒了便知道了。”羲风说着便懒懒侧过身。

然而就这时,重重的脚步声却一声声传了过来。

两兄妹皆惊,就连隐着的所有红衣侍卫亦都陆陆续续现身。

“怎么,不认得我是谁了?”

这是一个带着刻薄的尖锐声音,趾高气扬,人未到声先到,满满盛气凌人。

羲风缓缓站了起来,将羲雨护身后,直接告诉他,这个人不简单!

黑暗处的人影终于渐渐清晰了,不是别人,正是唐夫人。

或许,已经不能称她为唐夫人了!

一袭黑衣,仍旧是黑纱蒙面,然而,眉心处那一滴血红却是鲜艳欲滴!

凤眸冷光紫光掠过,凌厉而有残忍!

“太后娘娘!”羲风脱口而出,一脸的惊愕!

他怎么会不记得这个女人!当年血影惟命是从的主子!魔道真正的统治者!

“她…”羲雨亦是一脸不可思议,她没有多少记忆,那时候还小,根本就不明白当年魔道那场***是怎么回事。

“属下参见太后娘娘!”羲风连忙拉着羲雨跪了下来,没了一贯慵懒的神情,然而,眸却掠过了一抹精光。

撞见了太后,寻到血影便容易多了,不论上一世究竟生了什么,这一世血族可不会轻易错失了良机!

“起来,呵呵,没想到第一个遇到的会是你。”太后冷冷说着朝那石榻上走了过去。

“疼…”

突然,羲雨大叫了起来,又头疼了,这几日就一直时不时一阵头痛,来得很是突然。

“怎么了?”太后挑眉问到,没有一丝关切。

“禀太后娘娘,舍妹近怕是染上风寒,时不时便会头疼不止。”羲风如实答到,这头痛自己亦偶尔会有,只是不如羲雨这般严重罢了,他亦是无法解释。

“我好像想起什么来了…哥…”羲雨也顾不得太后场了,死死地抓住了羲风的手,好不容易喊了一声哥。

“这孩子魔性还未完全冲破,呵呵,想起魔道的什么事?”太后走了过来,轻轻拉过羲雨的手。

自己亦是疼了好几日,终于睁开了眼,终于记起了自己是谁。

然而,当年龙脉顶究竟什么什么事,她也不知道,魔道究竟如何灭的,她也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我看不到了…疼…哥哥…头好疼!”羲雨放肆地甩开了太后的手,双手捧着脑袋。

“太后见谅!”羲风恭敬说到,心下自是急着的。

“罢了罢了,先下去,本宫歇息几日就该寻你家主子去了!”太后冷笑着石榻上倚躺了下来,凤眸冷敛。

她以为她占了先机,以为先寻到血族,以为整个魔道仍旧都沉睡之,然而,她却不知道,她太过大意了。

山魅一死,当年的封印便弱了一层!

此时,头痛欲裂的不仅仅是羲雨一人。

淑妃陵。

除了定时来送食物的两名黑衣死士外,便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进入了。

云容和苦笑二人已经被困了很久很久了。

日子无法就这么平平静静的过着,哭笑二人只要再一起,即便哪里都不会举得无聊,而云容却是淑妃原本的石屋里住了下来。

或许,待殿下回来了,她可以告诉他一切,淑妃娘娘这些年陵里苦住的一切。

若是平日里,哭笑二人定是寒潭旁边烤着野味边给云容说笑话呢,单飞误入这峡谷的,或许经过这峡谷的,他俩从来就不会错过。

然而,此时三人却是皆瘫地上,根本谁都顾不上谁,皆是抱着头,一脸的疼痛,苦哭甚至是翻滚了起来。

从来就没有体验过如此的疼痛,仿佛有股什么东西要脑袋里裂开一样。

怎么会这样?

云容蜷缩着,咬着牙,眼睁睁地看着哭笑二人,却怎么都喊不出声来。

脑海里有很多很多模模糊糊的映象一闪而过,接二连三,只是根本来不及看清楚便随即消失。

到底是什么?!

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传了过来。

“云姨…”

是无情的声音!

“云姨…”

她听得清楚,第一声便认得出来了,是无情那孩子。

心下顿时一紧,难不成那孩子也被关进来了,外头到底生了什么事?殿下何时才会回来?!

“云姨!”

真的是无情,身后跟着几个身的侍卫,一出洞口,见了蜷缩地上的云容便立马扑了过来。

几名侍卫不敢怠慢连忙上前来帮忙搀扶。

“云姨,你怎么了,无情来带你出去了!”无情说着泪一下子就滑落了下来。

日日盼着,小心翼翼地求这天帧帝,想办法讨他欢心,终于是得了天帧帝肯,亲自来带云容和哭笑二人回去。

“不许…不许哭…殿下…”云容话未说完,整个便晕迷了过去,而一旁被搀扶起的哭笑二人早已不醒人事!

“你俩两个去把太医带来!”无情冷冷下来命令。

“是。”侍卫丝毫不敢怠慢,完全就把这皇长孙当作太子殿下来对待了,天帧帝不明说,但是令了这孩子为王,一切便都再显而易见的了。

动用了不少侍卫终于是把这昏迷不醒的三人安全带到悬崖顶。

上头,夜色正浓。

无情是连夜出宫的,一得到天帧帝的肯便是等不到天明了。

马车急急前行着,哭笑二人后头,而云容就无情的马车上。

这车,华丽而宽敞,并不输给太子殿下的,这一切都是天帧帝钦赐的,甚至有人都猜测,太子殿下永远也回不来了。

无情静静地看着云容,小脸上的泪迹未干,如果说他至今身为皇长孙仍旧还会死衷于太子殿下,那便皆是因为云姨。

要是生母那个多好啊,亦或者说,凌妃娘娘的位置是不是唐梦,那该多好啊!

“水…”

云容终于动了,被无情拉着的手动了。

“好!”无情一紧张,小手都抖了,连忙将云容扶起来,水喂到了嘴边。

“这…这是…”云容一眼便看出了马车的装饰,恍然之间,误当成了凌司夜的马车,“是殿下…殿上回来了吗?”

无情摇了摇头,道:“云姨,你先别说话,先喝水。”

“不碍事的,这是怎么回事?”云容支起了身子来,一下子便是清醒了。

“云姨,无情问您一件事,您可别瞒着我。”无情认真说到,这阵***里下人们的诸多传言他都听过的。

“怎么回事呢?皇上让你来带我回宫?哭笑两兄弟呢?”云容仍旧是疑惑着,并没有注意到无情的认真。

“云姨,我真的是殿下的儿子吗?”无情终于是问出了口,徐公公不说,他也不问,他只会问云姨一人!

云容瞬间怔住,随即却是无奈笑了起来。

她明白了,明白为何这辆马车会如此的奢华,明白了身为人质,天帧帝竟还会允许侍卫给他们送饭菜的原因了!

358魔道封印

正值深夜,乱坟岗里偶尔飘过了几朵鬼火,映出了这一派瘫倒颓败的荒凉,不知的虫鸣叫此起彼伏着,夜很深很深了。

而此时,这乱坟岗之下,千万丈之下的西界却是热闹的时候。

能看得到一个黑影巨大而端正的墓碑前驻足,走近一看便可见这是个女子,生得眉清目秀,杏眸伶俐,背着一柄木剑,腰上还挂上这一些甚是诡异的铃铛。

然而,这女子却并不敲扣墓碑,只是细细的抚摸着上面的碑,娇容展笑,很是单纯的笑,驻足了一会儿便转身隐入了黑暗,朝乱坟岗深处走了去,似乎是闲逛一般,脚步甚慢,时不时打量着四方。

好一个胆大的小姑娘,竟是敢独自一人这一片墓地里闲逛!

“看样子是个女道士了。”低沉的声音传来,随即从黑暗里走了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微服的天帧帝。

“皇上,进去,不早。”李公公对那女子可不感兴趣,劝说到,时不时会陪天帧帝到西界来走走,却每每都是深夜,天帧帝这越来越病弱的身体可是受不了的。

天帧帝挥了挥手,没有说话,李公公无奈,只得上前轻轻敲扣墓门。

这一回开门的依旧是牛头,老规矩,一番对话之后才放行。

规规矩矩走了良久终于是下了后一层台阶,步入了西界。

暗河两畔人声鼎沸,一派繁华之景。

“呵呵,这里越的比朕的帝都还热闹了!”天帧帝低低说到,眸掠过一丝不悦之色。

“皇上,这里亦是帝都的一部分。”李公公连忙奉承。

“如果是这样好!”天帧帝冷冷说到,对西界的势必得已经从这西界底的藏宝展到了整个西界。

待八月十五之后,整个西界毁于一旦,他将重建立起一个地下王朝来!

咿呀哟的划桨声传了过来,这声音很大,却没有吸引多少注意,大家早已习以为常了,只有天帧帝和李公公被吸引了。

只是听的探子提起过几回关于暗河里这经常来回与上下游之间的孟婆婆,而今日却是第一次见着。

“皇上,就是这个老太婆了,先前还是守门的,奴才遇到过一回,如今都盛传她才是西界真正的主子!”李公公低声禀到,视线不离孟婆婆。

天帧帝没有说话,却是朝河畔大步走了过去,今日一些商旅打扮,极难被认得出来一身贵气。

“婆婆,能否艄下一程?”天帧帝朝孟婆婆挥手问到。

“呵呵,我往奈何桥去,这位客官想上我的船就请先过鬼门关。”孟婆婆仍旧是那么慈祥,乐呵呵笑到。

“放肆!”李公公忍不住出声,孟婆婆这话显而易见是让天帧帝去死!

天帧帝沉眸,挥手拦下李公公,又对孟婆婆道:“不知鬼门关何处?难不成是上游?孟婆婆专门接人而来?”

这话里显然另有含义。

“正是,客官不妨前往一试。”孟婆婆仍旧是慈眉善笑,说着又划动了小船。

前方,或许真的就是鬼门关了,层层毒瘴,还有一批隐藏黑暗的鬼差,若非通关牒,即便是神鬼都难以通过。

天帧帝没有再说话,就这么看着孟婆婆的小船渐渐远去,不过短短的一番对话,他立马便是警觉到了自己的沉不住气。

这番试探,什么都问不出来,反倒是暴露了自己,徒增了对方的戒备。

“皇上请放心,像您这般好奇过问之人,西界里常有,孟婆婆起不了什么戒备的。”李公公连忙说得,亦是自己方才的***提醒了自己。

“淑妃是上游,还是下游你?”天帧帝自言自语,没有理睬李公公,心下早就笃定了这西界同白狄脱不了干系。

如果白狄亦是为这西界下的宝藏而来,那便说明白狄亦是养了不少军队的,白狄是玉之故乡,国库充盈,这些年来怕是不是天朝日益亏空的国库可以比拟的了。

这般大费周章建立起一个西界,对这笔藏宝如此重视,自然是有所急用!

天帧帝越想着,心越沉,急急转身便朝出口的石阶而去。

心是急了!

李公公连忙跟随,眸有些担忧,如今大大小小琐事皆是令皇上忧心,太子下落不明,狄胡册封印章亦是随着太子失踪而杳无音信,凝红珠,血狐,黑勾玉至今没有一样到手,再着,西界背景扑朔迷离,西陲驻军日日开销巨大。

一切早已超过出原本的预料,怕是皇上得重调整计划了。

一切确是扑朔迷离,然而,天帧帝又岂会料想到,西界底的传说,巨大宝藏,这一切不过都是讹传罢了。

西界底真正藏着的东西是一个封印,一个可以毁天灭地的封印!

下游,过了层层毒瘴,终于是到了鬼门关口,把守的鬼差甚是恭敬地退到一旁,鬼门大开,孟婆婆回来了。

早以把宁洛和淑妃娘娘送走,如今鬼宗里却也依旧热闹,不似先前的寂静,因为蝶依留下了。

过了一重重阎罗殿才能达到黄泉路。

黄泉路上偶尔会有风,却谁都不知道这风从哪里来。

一见孟婆婆来了,守着黄泉路的鬼差便连忙来禀告,道:“婆婆,少主和蝶依姑娘就前面,也不知道蝶依姑娘拉着少主做什么去。”

“蝶依姑娘想去哪里就随她去。”孟婆婆淡淡说到,迈上了黄泉路,一下子便感觉到今日的异样,这阴风似乎比以往大了。

“这风…”蹙眉,疑惑地问到。

“回婆婆,从前几日起,这风就大了,属下同少主说过的。”那鬼差如实禀告,亦是纳闷不已,西界不该有这么大的风的!若是有也该是奈何桥那边,因为前方断崖瀑布才可能有风。

孟婆婆蹙着眉头,心下担忧着,虽是不说,但是早就察觉出这风的怪异,隐隐透着一股邪气,仿佛藏着什么力量一样。

究竟,从何处而来?!

走完黄泉路,忘川河便出现眼前了,奈何桥上的风呼呼地吹着,惊得孟婆婆不由得退了几步。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怒声问到,不过去了上游一趟,一回来,鬼宗四处都充满了一股邪气,到了这奈何桥,这气息竟是浓了!

“属下已经禀告少主好几回了,少主什么也没说,只让属下不许声张。”鬼差如实禀告,心下畏惧着,孟婆婆若真是怒起来,可是堪比那十殿阎王的!

孟婆婆冷冷瞪了鬼差一眼,便急急快步过了奈何桥朝前方走了去。

前方是一处石林,怪石嶙峋,犹如一颗颗石树林立,这片荒地便是鲜有人来过了,再往前,便是一道石洞。

孟婆婆驻足,这地方整个鬼宗怕是只有孟婆婆和楚隐才来过了。

这是一个封闭的石洞。

“少主和蝶依进去了?”孟婆婆冷冷问到。

“是…”鬼差怯怯答到,心下却突然恍然大悟,这少主同一个姑娘入了这封闭的山洞许久了,不会是干什么勾当了!

孟婆婆骤然挥手,一阵风过,只听得一个凄厉的叫声,那鬼差便早已跌落了忘川河里。

忘川河水亦是暗河水,且不说深浅,一跌落下去,便是尸骨无存了!

孟婆婆看都没有再看忘川河一眼,转身便快步入了山洞。

她可不喜欢蝶依这个姑娘,楚隐这小子究竟做什么呢!?

然而,入了山洞走了良久,她终于现了异样!

这山洞亦是有风,风不清方向,仿佛就从四面八方而来一样。

越往前走,心下越是惊,前方竟然出现了光,俨然就是一个洞口!

这是怎么回事?

“楚隐!”厉声喊出,心下一股莫名的恐惧渐渐浮起。

“儿子,你哪里?!”

“儿子…”

没有任何回应,孟婆婆边喊着边走到了洞口,却现洞口出是一出悬崖,下方是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