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羲雨一气,手中一枚毒镖便飞射而来。

“放肆!”羲风亲自拦下,看了看幻长老,道:“此事是我不对,血影如今还未有任何指令,难不成血族内就要起内讧?”

幻长老看了羲雨一眼,也不多跟她计较,道:“那孩子究竟怎么回事?”

“宫女所出,天帧帝还封了容王。”羲风答到。

“幸好幸好!”幻长老锊了锊长须,不由得送了口气。

“尊上先前又怀过孩子,不过小产了。”羲风淡淡说到。

这似乎是魔道的传统,尊上所出,皆为女孩,继承尊上之位,从来没有人探究过这是为什么,就如同从来没有人会去探究为何尊上夫婿定要从血魔和魔煞这二使中挑选,以形成三股力量相互牵制的局面。

几个长老面面相觑,皆没有说话。

“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黑血咒是谁破的。”羲风最是关心此事。

“不知道,也不知道主子是不是追查去了。”幻长老紧锁着眉头,只隐隐感动到有一个强大的力量,似乎还有些熟悉,除此之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血影并没有追着太虚他们而来,而是转而去了醉生梦死。

他的执念,并不在这天下,并不在唯我独尊的权位。

他的执念在一个“情”字,在一个女子身上。

白素安安静静地睡着,似乎太过于疲惫了,就连周身的黑血咒破了,她都没有察觉到。

蜷缩在冰凉凉的席子上,一手护在小腹上,眼角的泪迹未干,似乎是哭着哭着就睡过去了的。

这幅模样,若是让她的太子殿下看到,定然又要夸她戏演得太逼真,太女人了。

血影似乎这才松了一口气,就怕回来了看不到她。

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来,心下顿惊,白素一身的冰冷,冷汗连连,病了。

“司夜…司夜…”她喃喃低语,声音含糊地他都听不清楚,双臂紧闭着,没有醒。

“梦儿,乖,我带你找大夫去。”他一脸的慌张,紧紧抱着她便破船而出。

幼时的一切又瞬间浮现出脑海了。

亦是一样夜深人静似乎,她就病在路上,他抱着她满大街地跑,四处敲门。

她病得神志不清,一直哭,就是醒不了,一身的冰冷,喊着他的名字,也不喊娘,就喊他的名字。

“梦儿,不哭,大夫就来了,很快就来了,梦儿不哭了…”他替小心翼翼地替她擦着泪。

早已分不清现实和回忆,分不清白素和唐梦,白素根本就没有流泪,流泪的是他自己,一点一滴打在她脸上。

他就这么抱着她,在大街小巷里飞窜,推开了一家一家医馆的门,却是空无一人。

他忘记了。

他早屠空了这座城池。

跌跌撞撞,一身疲惫,白素已经完全昏睡了过去,他却带着她出了帝都城,落在了西郊。

一个村庄一个村庄地找过去,引起了无数的恐慌。

这恐慌被该天凉才发生了,天亮了,城外的人才会知晓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村民逃窜,一片片大火烧了起来,整个西郊都混乱了。

血族长老闻风而来,却怎么都找不到他们的主子。

“我看主子真的疯了,他到底想做什么?”术长老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闭上你的嘴!”幻长老骤然厉声,满满的不悦。

“难道不是吗?狄胡和白狄早就行动了,这么多日里,他仍旧什么话都不交待,就守着这一座帝都!”术长老更是不悦。

此时,三人就站在高高的城门上看着西郊的那一片片火海。

“你急什么,魔尊以死,魔煞三魂未聚,太后亦亡,尊上一位根本没有任何继承着,这天下只会是血族的!”幻长老冷冷说到。

“你别忘记了天帧帝留下的那一批驱魔师!我看黑血咒的破灭定同他们脱不了干系!”沂长老也开了口。

“正是,不得不防,当年那个驱魔师这一世若真碰上了,这事情可就没有那么好办了!”血族的人马亦不足以几日内对抗得了狄胡和白狄两方大军,何况天朝四方驻军皆在魔煞手中!

术长老提醒到。

“确实不能再拖下去了。”幻长老长长叹了口气。

三道身影再一次往西郊而去,必须尽快寻到他们的主子,将一切交待清楚!

另一个方向,紫阁。

也正讨论着这件事。

七魔七煞很有默契地同时抵达,只有这个地方能来了。

“你这老头破了黑血咒?”魅離一脸不可思议地指向了太虚道长。

太虚道长点头哈腰,按照涟俏的话来说,真真跟个孙子似得。

“贫道就懂些法术,都是祖上传下来的,专门收服吸血魔鬼这类孽障。”太虚说到,哪里还有什么道骨仙风,背都没有挺直。

涟俏很是不屑,知道这师父又在装了。

司徒忍和凌司夜还在屋内商议,众人只得在屋外等待了,林若雪蹙着眉头一直盯着太虚看,她很久没到紫阁来,还真不知道白素哪里寻了这么个老头儿。

“西郊那边出事了,血影好像在那边。”

“起了很大的火,百姓都四处逃窜,传言四起,瞒不住了!”

一哭一笑从外头匆匆而来,出去打探了许久的消息了。

“看样子不能再拖了,三日后四方大军便可围至,涟俏,设法明日就行动,把血族困在最小的区域里,万万不可蔓延到其他城池!”太虚认真了起来。

除了林若雪,众人的视线立马都集中在他身上了。

林若雪却是看向一旁,凌司夜和司徒忍出来了。

“明日就行动,布下结界,至少困住血奴。”司徒忍先开了口。

“可以!没问题!”涟俏一口答应,早就手痒痒了,学了这么多年的功夫,这下子终于可以派上真正的用场了。

凌司夜坐在一旁,听着众人的话,淡淡开了口:“太虚,血影交给你。”

太虚第一个缓过神来,连连后退,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道:“主子,你就饶了我吧,我一把年纪了,一般血奴都收服不了的,都交给涟俏吧,这丫头可以的!”

“师父!”涟俏不眯眼,满满的警告,都这个时候,这老人家还推辞,难不成要她抖出他是血族的身份来?

“哎呀,你别这么看我,我就是唐梦雇过来的炼丹的术士,你们让我炼丹我一定可以,什么丹药都能炼出来!”太虚再次推辞。

然而,就这么瞬间,顿时一室寂静了,众人都惊了,不是说好了不提唐梦和白素这两个名字的吗?

417不是无情,是绝情作者:猫小猫一室的寂静,众人皆是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着。

凌司夜侧耳,察觉到了一室的诡异。

“剑空师父呢?”林若雪突然出了声,打破了所有的沉静。

“是呀,剑空没有过来!”魅離连忙接话,朝蝶依使了个眼色。

“不会出什么事吧?”蝶依也开了口。

“方才谁同他一起的?”烈焰问到。

“我!”洛水姬站了出来,又道:“我记得他先我回来的呀!”

话题一下子被扯开了,只是,众人皆是看着凌司夜。

凌司夜那一双眸中已经深邃着,却根本聚焦不来,一言不发,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我去把剑空找回来。”苦哭说到,这紧张的气氛逼得他快要窒息,他也不知道自己何时也会同太虚一眼不小心说出了那两个字来。

“我也去。”肖笑连忙跟上。

“站住。”凌司夜终于冷冷开了口。

“是。”一哭一笑止步,老老实实退了回来。

“明日涟俏布下结界,你们尽力配合,太虚同我到西郊,司徒忍同魅離到北郊,这两方的大军改到了。”凌司夜认真说到。

“是。”众人应声,皆是面面相觑,这主子方才定是没有听到太虚说什么吧!

“我也到北郊去。”林若雪开了口。

“玉邪摔主力往白狄去,你过去凑活什么?”蝶依白了她一眼。

“你留下,守着紫阁。”凌司夜冷冷说到。

“凭什么,现在人手都不足了!”林若雪反问,还真不怎么畏惧这主子。

“我曾答应过唐梦和玉邪要照顾好你们母子两的。”凌司夜淡淡答到,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唐梦二字说得那么自然而然,就如同说“玉邪”二字一样。

众人又是沉默了,气氛再次诡异了起来。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人照顾!”林若雪立马反驳,一股莫名怒火突然窜起,她也不知道自己再气什么,不愿意这家伙为唐梦而自甘堕落,却跟不愿意看他如此的无情,他到底怎么了?!

“萧老,传令下去,从此刻起,违逆本太子的,逐出紫阁。”凌司夜冷冷说到,在榻上斜倚了下来,眉头微蹙,却一脸的冷邪,不容违逆。

“凌司夜!你也就这么相信白素死了吗?”林若雪终于是忍不住了,即便魅離紧紧握着她的手亦阻拦不了她。

“没死最好,死了本太子亦无力回天,明日结界若是困不住血族,你们便都散了吧,本太子对此事没多少兴趣。”凌司夜淡淡说罢起身便走。

没有人出声,没有人阻拦,谁都没有缓过神来。

怎么会这样子!

这主子究竟怎么了?

林若雪最先缓过神来,快步追了上去,一把扯着了凌司夜的衣袖,还未凌司夜开口,便是一巴掌扇了过去,厉声:“你怎么可以这样,白素谁?你告诉我白素是谁!你怎么可以忘了她!”

“她是本太子的凌妃娘娘,本太子没有忘。”凌司夜冷冷答到,轻易一手便制住了情绪濒临失控的林若雪。

“你记得!”林若雪一脸不可思议,“你收回刚才的话,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了吗?”

“魅離,把她带下去!”凌司夜朝众人看了过来,虽是看不到,方向却辨别地十分清楚。

魅離没有动,众人皆没动,谁都不知道这主子究竟怎么了?

他方才说没多大的兴趣,他怎么可以这么说!

他知不知道所有人的希望都在他身上!

“凌司夜,她死了,白素她死了你知不知道?她怀着你的孩子命丧西界底了,你知不知道。”

“凌司夜,白素是为你而死的,你怎么可以这样!”

林若雪死死地拽住了凌司夜的衣角,字字句句质问,她亦是终于承认了白素的离去。

凌司夜没有说话,佩在腰上的冷玄剑却开始铮铮而响了。

“丫头,你赶紧松手,主子累了,让他休息去吧!”

太虚连忙上前里,将林若雪拉了过来护在身后,林若雪却是无力地颓坐了下去。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了。

无情的解药,噬心虫!

这是毒经里她最好奇的一味奇药!

凌司夜何时服用了这噬心虫!

凌司夜转身就走,根本没有理睬众人的惊诧,无情,真正的无情并不是残忍冷酷,并不是不识情为何物,而是明明知晓,却不会用情。

任何情,任何事,在他眼中,在他心中,都不过突然,没有什么特别的体验。

“凌司夜,你为何要赴唐梦的后路,那噬心被无情还绝情!”林若雪大喊了起来。

“丫头,你冷静冷静,你可不许哭的。”魅離连忙过来搀扶。

“我才不哭,我才不会这种人哭,我就为唐梦不值,他一定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用那噬心虫的!”林若雪抽泣着,眼泪一直压抑着。

“是剑空!”蝶依恍然大悟,厉声,“一定是剑空,孟婆婆说过的,他一直在找噬心虫!”

司徒忍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他的性子本就是那么冷冷清清,他最是清楚了,幼时正是误时了暗河底的噬心而养成了这绝情的性子,只是魔性一醒,便什么都恢复了,他的性子本就是冷冷清清的。

“难道就是那个时候!天帧帝来的那个时候!”苦哭大惊,回想起来了,殿下周身的剑气一直没有消散,那日天帧帝过来,蝶依和魅離逼着殿下清醒,剑空有接近过殿下的!

“今日我就没看到那老爷爷手里的小瓷瓶了。”无情怯怯开了口,本是胆子极大的孩子,在这群陌生人面前,便始终都粘着云容了。

“这可怎么办,这么伟大的事业他竟然没有多少兴趣。”涟俏开了口,企图打破这凝重的气氛。

“明日先把结界布下,尽量拖延时间,一定要撑到宁亲王到。”司徒忍认真说到。

“忍,这几日你到底同殿下再商议什么,就不能告诉大家吗?”楚隐开了口,一直以来都是司徒忍在联系狄胡和白狄两方,诸多事宜他们都是执行,并不知晓缘由。

“宁洛离开孤城前,留了后路,交待过宁亲王守着奴宫,玉邪这会儿估计到孤城了,若万不得已,便护魔煞退往奴宫!”司徒忍道出了秘密。

“奴宫?”楚隐蹙眉,只知道这是曾经封住血影魔性的地方。

“只这么交待,其他的并不清楚,总之明日全力以赴。”司徒忍淡淡说到。

“我看定同魔煞三魂有关!封印破,三魂未归,宁洛防备的定是此事,若是再无其他法子寻会魔煞三魂,我们再怎么全力以赴都是徒劳。”魅離亦是认真分析。

众人心下皆是如是料想,未有魔煞魔性彻底觉醒才可与血魔对抗,其他的一切都是虚妄。

众人就这么商议着,猜测着,太虚却是偷偷地往后退,打算要逃了。

“师父,去哪里呢?”涟俏可是一直守着他的。

“当然是睡觉,再不睡天就亮了,这夜虽漫长也是会过去的。”太虚低声感慨到。

“师父,你说宁洛是谁呀?这七魔七煞都七零八落了,也没有聚齐。”涟俏问到。

“是魔道的史官,纸魔,他的武功会略高这其余十一人。”太虚就这么脱口而出,立马便后悔了。

“师父,你了解真多,难不成都是司徒忍告诉你的?”涟俏眯眼笑到。

“正是正是。”太虚亦是眯眼笑着。

“师父,主子可是说了,明日你同他去西郊,你若是脱逃了,这可不好,留弟子一人,弟子会羞愧的。”涟俏提醒到。

“丫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走了?”太虚道长不悦问到。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你要溜了!”涟俏厉声,指着太虚已经跨出紫阁大门的一脚。

“师父老了,真真折腾不起了,你留下来,好好帮着主子,那匕首别丢了便可。”太虚说着,另一脚也跨出了紫阁大门。

“我也不问你究竟是什么人了,我就问你一句,你忍心看这天下百姓都成了血奴,忍心看着人间成炼狱?”

“这同我还真没关系。”太虚说到。

“难不成你也服了噬心虫了?”涟俏厉声,生气了。

“俏俏,血影那孩子可怪可怜的,他就是为情所困,没想要这天下,要这天下的是血族那几个长老,这么明白的事儿,你们怎么都看不出来,亏七魔七煞还都那么清楚他们三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太虚感慨到。

“那又怎么样,魔煞就活该这般了吗?则情字没有什么对错,更没有谁比谁可怜,总之波及了天下无辜人便是罪过!”涟俏认真说到。

“你记住,师父前日教你的,以你的血为咒来下结界,定是困得住血奴的,那几位长老敌不过你手中这把匕首的,尽量避开血影便成,只要血影无心权位,这天下乱不了的。”太虚苦口婆心了起来。

“你到底是谁!”涟俏厉声。

“小时候为师就告诉过你了,我就是个坑蒙拐骗的术士,你若还信我便唤我一声师父,若不信我你就走,你现在要改变主意了吗?”太虚亦是认真了起来。

“好,我不问,你也休想走!”涟俏瞪了他一眼,骤然大喊,道:“定如师太,你今夜怎么还没关门呢!?”

418黑勾玉再现作者:猫小猫天已经蒙蒙亮了,秋季的清晨总是异常的寒冷,并不逊色于冬季。

血影抱着白素,一身的疲惫,双眸尽是血丝,似乎奔波累了,就这么瘫坐在西界门口。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到了这里来,手小心翼翼地替白素捂着那冰凉凉的手,替她取暖。

白素依旧沉睡着,眉头紧紧蹙着,似乎噩梦重重一般。

血影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她,就这么看着,也不说话,也不动。

可不可以就这么看着她,一直到地老天荒,就这么凝固成一座石雕,管他世界如何万千变幻?

只是,他知道,她安静不了多久的,她总是那么残忍地打破他为自己营造起来的梦,为保护自己的编织出来的梦,总是提醒他唐梦和白素的区别!

他早已分不清了,总之就是她,就只怀中这个人。

“出来!”骤然厉声,察觉到墓碑后有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