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有这能耐阻止今日一切厄难的反生,却偏偏袖手旁观。

这塔外那一股势力却又不似他的。

若他早有预谋,当初何必救他,又何必给大伙那活地图?

显然这老家伙有什么难言之隐!

费尽一生,不,是永恒的代价,终究是挽救不了什么,反倒是触了天谴,启了封印,造成了一排生灵涂炭。

或许,这才是他真正要为之付出的代价吧!

涟俏已经走到了他身后,他这才发觉,急急转过身。

只见这丫头红着脸,手中小心翼翼端着满满的一碗药。

“累了吧,瞧你这一头大汗。”他说着,急急接过那汤药,隔在桌上。

“火房太热了,闷得脸都烫了。”涟俏淡淡说道,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迟疑了很久了,终于决定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个大姑娘家竟然可以分辨出春药来,这成何体统。

若是把这事儿捅破了,还不知道大伙会以什么样的目光看她呢!定是会引来七魔七煞的耻笑的,这群家伙最会落井下石了,这万一玉邪来过死不承认,把事情推她身后,她敢肯定七魔七煞没有人会站在她这边的。

尤其是那蝶依和魅離,一定会煽风点火,添油加醋的!

肯定、确定,以及一定!

如是想着,更是坚定了信念,当作什么都没发现,咬着牙,决意勇敢地当一个无辜的受害者了!

“辛苦你了。”宁洛淡淡说道,却也不开口让涟俏回去休息,主动权交给她,留与走,留多久,何时走,亦是由着她了。

“还好,趁热喝了吧,这药容易凉。”涟俏劝道。

宁洛点了点头,端起那汤药来,刚刚挨近嘴巴,原本温软的双眸一丝凌厉随即闪过,轻易便察觉出了异样。

这样药根本瞒过他!

好一个玉邪!!

竟是用上了这下三滥的手段!

竟是一点下药的常识也没有,这类药物可是经不起一再煎熬,热过一回,味道便全出来了!

接触过这类药物的人可是一闻便知道!

幸好,幸好,涟俏是姑娘家,鲜少有机会能接触这类药物!否则还不一下穿帮了!

他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吗?

似乎,太过自私了…

正迟疑着,涟俏却又催促了,道:“赶紧趁热喝了吧,要不一会儿可没人给你热了。”

“想休息了吗?累了吧?”宁洛淡淡问道。

“还好,你趁早喝了,我顺便把这碗洗了。”涟俏低声说道,仍旧躲避着宁洛的眼睛。

“俏俏,先回去吧。”宁洛终于还是开了口。

“等你喝了药,我便走。”涟俏说道。

“还太烫了,一会儿再喝,你别侯着了,我可不是你主子,不需要伺候。”宁洛说道。

“怎么,急着赶我走?”涟俏问道,终于直视宁洛了。

她其实很喜欢看他的眼睛的,平日都是静敛着,笑起来却特好看,很是灿烂,而坏笑起来,更是另人移不开眼。

有时候会觉得他同血影有些相似,只是,血影的笑是温柔的,而他的笑却是明亮的。

“不是不是!”宁洛急急答道,对上涟俏那有些娇怒的双眸,竟是愣了起来,好久没这么正视她的眼睛了。

“那快把药喝了。”涟俏睨了他一眼。

“嗯。”宁洛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端起那碗药来,想都没想就这么喝了下去。

只是,这汤药还未见底,却是冷不防一口喷了出来,惊得涟俏不知措施。

这是怎么了?他发生什么了吗?!

门外,七魔七煞们急了,各个恨不得捶胸顿足。

“这到底是有没有喝下去啊!”魅離说道。

“铁定也喝了几口吧!”蝶依连忙答道。

“这药性强不强,是不是沾了就算中毒了?”玉邪问道,跟着林若雪许久,最毒药倒是了解颇多,只是对这种药,在他眼中可是下三滥,向来不屑去多了解。

“笨蛋,这不是毒药!”蝶依瞪了他一眼,话音落下,这才发觉自己说太大声了。

迎着众人警告的目光,连忙低下头去,很低很低,知道众人根本顾不上指责她,早又朝屋内看下去。

是的,是看下去,众人此时都趴在屋顶上。

屋内,涟俏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玉邪看。

“怎么了?这药…太烫了?”她似乎只能这么问了,脑海里不由得浮出一个问题来,这家伙竟也能识辨出这种药来。

“嗯,太烫了。”宁洛似乎也只能这么回答了。

“早上休息吧,我却把碗筷洗了。”涟俏说着,急急转身就往火房走。

宁洛站在原地,俊朗的眉头缓缓拢了起来,而按在案几上一手早就握成了拳。

不一会儿,额上便渗出了汗。

眸中沉色,冷得骇人!

看着半敞的大门却怎么都迈不出步子。

火房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涟俏再捣鼓着碗筷,还伴随着隐隐约约的水声。

燥热感控制不住往上窜了起来。

那清凉的水声似乎有了极强的魔力,吸引着他。

屋顶上,淡淡的月光之下,这一群人都没有说话,径自看着,专心致志。

良久,终于有人抬起头来,小脸红扑扑的,不是别人,正是无情!

云容亦是抬起头来,这才发现了无情也跟来了,顿时蹙眉,厉声道:“你这孩子,还不赶紧回去!”

无情低着头,一句话没敢回答,转身就跃了下去。

“那个,咱们是不是该撤了?”云容淡淡问道。

众人这才缓过神来,纷纷抬起头来。

“成了成了,撤吧!”

“明日可得早起,还是趁早睡吧!”

哭笑兄弟二人皆是笑着。

“明日若是宁洛发起火来,你们可别太不讲义气!那家伙虽然病着,要杀我可还是易如反掌的!”烈焰很是夸张地说道。

只是,没人理睬他,皆纷纷跃了下来。

也不再小心翼翼地,动作很大。

屋内的人早就失去意识,幔帐内,涟俏一声吃痛的惊叫并没有惊醒宁洛,而暧昧渐渐浓了…

众人离去,只留司徒忍和烈焰在门外守着。

烈焰小心翼翼地就将大门关上,在台阶上坐了下来,却依旧忐忑不安着。

“忍,你说我这样做会不会太对不起涟俏了。”烈焰低声说道。

司徒忍却是大笑了起来,道:“你还真就把这事全揽在自己身上了?”

“毕竟是我下的药,俏俏这丫头多好,日后的路还长着呢。”烈焰淡淡说道。

“是宁洛一直推开她,涟俏她有自己的判断能力。”司徒忍说道。

“小丫头,哪里懂得那么多,一时的爱慕,怎么能想象如何日子多苦?”烈焰又说道。

司徒忍沉默了良久,最后只是淡淡道:“那就算我们为宁洛不道德一回,自私一回吧。日后若真是一笔帐,那就都算我们头上吧!”

语罢,两人都沉默了。

而屋内,并不大的房间里,一地凌乱的衣裳,青色的幔帐遮掩了一切。

男子早已沉沉睡了过去,赤裸的胸膛,纹理分明,被褥半遮半掩。

女子就蜷缩在他臂弯里,睁着程亮的双眸,却是一动都不敢动。

耳朵就贴在他心口上,听着他的心跳,一声一声,这么清晰。

也不知道为何,眸中竟是噙着泪,眼角的泪迹亦很是明显。

就这么把自己交出去了,明明知道,还不走。

是不是太过不知廉耻了呢?

她是受不住秘密的人,有什么事藏着心里没说出来就会难受,尤其日后怕是要日日面对他了。

怎么办呢?

今日的事,她都不知道自己能守多久。

他若知道真相,是不是该瞧不起她了,心里忐忑着,不安着。

竟是希望这男人能现在就醒来,现在就同她说说话。

只是,怎么可能?!

想着想着,却是不由自己地笑了起来,或许,她也没有机会守着这秘密太久,面对他太久。

一年,两年,其实过得很快的。

小心翼翼地翻了身,趴在他胸膛上,这是第二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了吧。

宁洛宁洛啊,我们上辈子是不是见过呢?

要不怎么就见了你,我就这么确定不想放手了呢?

难不成上辈子我欠了你,这辈子来还债的?

如果是,那就当今日的事,是我这辈子欠你的,下辈子,你再来找我讨回去吧!

低声,自言自语地,忍不住凑近,轻轻在他唇上落了一吻,随即又笑了起来,笑自己的恬不知耻,笑得泪又盈了眶。

好吧,宁洛,我承认,我尽力不了,也量力不了,就只能借力了。

原谅我吧!

自言自语着,枕在宁洛胳膊上就这么沉沉睡了过去。

方才犹豫的那些,统统不过是自己给自己的借口罢了,她怎么可能会猜不到这药是那群人故意下的,怎么会猜不到明日那群人会如何来捉奸在床。

只是,她怎么都想不到,明日来会是那个人!

给读者的话:

玉邪,你比他俩都纯洁,猫妈给你作证…顺便打砖劫票。小司夜盗术问题,后面会解释的…

504玄铁面具作者:猫小猫苍苍天,茫茫地,寒风呼啸而来,卷起了一地枯草。

出了玄铁灵城,才真正感觉到寒冬的萧条荒凉,玄铁灵城里到处都是玄铁铸成,根本难见一树一花,寒冬的迹象,只有周遭冰凉凉的气息。

血影一路慢行而来,也不知道自己在这片空旷的草原上走了多久,之前和白素来的时候,似乎是两日就到底玄铁灵城门口了。

而这一回,再也不用担心白素会心急,不用再没日没夜地赶路了。

似乎真的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他心急着去做得,他的一辈子便是永恒,永远都有大把大把的时间。

是不是可以就在这草原上走个四五十年呢?

再远的路终究是有尽头的,不似他的人生。

终于回到了原点,眼前,凭空出现了一条路,正是那条不回头之路。

一旦踏上去,身后的路便会消失,只能往前走,如果想再回来,亦要到底原点,再从新来过。

魔塔,他能抵达最高的地方便是这里了吧!

驻足了良久,沉敛着双眸,也不知道兀自在想着些什么,好一会儿才戴起了那一顶蝶形面具,

这是他在玄铁灵城里寻人打造的,玄色,冰凉凉,很沉很沉。

终于,还是没有回头看了。

踏上了那不回头之路,脚步便快了起来,身后的路随着他的脚步接连消失。

这条路往下,回到了当初的入口。

入口处,那把守的女子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

一见血影走出来,连忙快步上前,然而,看着血影脸上那面具,却是顿时愣住了。

“这…你这面具…”

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这玄色面具太过于沉重了,一眼见了知道是玄铁铸成的,这男子怎么就往脸上戴了呢?

血影没说话,知道朝她点了点头,便要离去。

“等等,才刚出来怎么就急着走了,我也算帮了你不少,你就不能留下了陪我说说话吗?”女子质问道。

血影这才止步,转过身来,淡淡道:“多谢姑娘相助。”

女子顿时气消,也不知道为何,竟是不敢看他的眼睛了,这温软的双眸里藏着一股她说不出来的感觉,比他脸上这玄铁面具还要沉!

无奈只得笑了笑,道:“还以为你在哪里出什么事了,回不来了!”

“没事。”血影说着,在台阶上坐了下来,并不善言辞,亦是不太习惯同陌生的女子说话,只是,这相助的恩要报,他不想欠任何人人情。

女子见他坐下,心下一喜,连忙也坐了过去,道:“其他两个应该会到幻界去吧?”

“嗯。”血影点了点头。

“那女子不是你亲妹子吧?”女子支支吾吾了起来,对白素可纳闷了许久。

“不是。”血影答道。

“他们是夫妻?你成全了他们?”女子又问道。

“本是夫妻,何来成全?”血影反问,语气仍旧是那么淡淡的,甚至有些冷清。

“你确实很像她哥哥。”女子感慨道。

血影一怔,没说什么,却低下了头。

“怎么就戴这玄铁面具,多沉啊!”女子又寻话了,就想跟他多说说话,或许,这一次走了,就真的不会回来了吧,他就是这么安静的人,她可得费劲脑汁多想些话题了。

总觉得这男子身上藏着太多太多的故事了,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就想这玄铁面具一样沉。

“习惯了就好。”血影淡淡答道。

“你有什么打算呢?”女子又问道。

“寻我徒儿去。”血影说道,为夕儿立个灵位,或许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吧。

“你还有徒儿,她也在这里吗?多大了呀?你怎么把他丢了?”女子急急问道。

血影手一僵,仿佛被触到了痛楚,低声:“六岁了。”

杀夕儿,谁都不知道他有多无奈!

只是,不得不杀!

“才六岁就当你徒儿了,那一定很厉害,是男孩还是女孩?”女子又问道。

“女孩,她学得很快的。”血影淡淡说道。

“怎么就收了这么小的徒儿,我都还想要不拜你为师呢!”女子打趣地说道。

“缘分吧。”血影也感慨了起来,似乎渐渐的愿意多说点了,关于夕儿。